”对了,”李圭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兀自说道,“于行的容貌还要遮掩一二,未免被有心人看了去。至于怎么做,山人自有妙计。”
“需要帮忙吗?”岳展热心的问道。
老圭撇撇嘴,“你只需要到时候别添乱,别拆台就行。”
临走,岳展跨过地上刚刚被他摘掉的假面皮时,他突然想起江冉说过连她都没见过师父真容。她都没见过,他们就这么轻易见到了?
他脚步一顿,不由回身试探道,“老圭,这应该也不是你的真容吧!”
李圭不想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微微愣了下,极不自然的怼道,“不是我的真容,还是你的?年纪不大,疑心病倒不少,快走,快走,大半夜的~别影响老夫休息。”说着就“啪”的一声将门大力关上,关门送客了。
“真是滑头。”没等岳展走出几步,就听到里面那老儿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他听力极好,所以捕捉到了。
谁滑头啊,里面那个才是个滑不溜手的老泥鳅呢!
第二天七月初一,辰时,宗祠里的堂鼓“咚咚咚”的敲响了,声音一直穿透云霄,传到更遥远的地方~
宗祠堂鼓可不是随意就能敲的,非得是族里有盛大庆典,共商大计,或是族里有危难时才会敲响人。
今天是为往祠堂上悬挂“状元及第”的牌匾,并由状元亲自上香。族人敲响堂鼓是为在这一盛典上~传递喜悦和敬告列祖列宗。
岳氏宗族自来人才辈出,两榜进士更是不胜枚举,进士在岳氏并不稀罕,唯独这状元是独一份。
迄今为止,岳氏族人最好的成绩是六十年前一位族人考中过传胪。传胪是全国的第四名,在泱泱大国,十几万举人中脱颖而出已经是非常亮眼的成绩了。但是族里还没有人中过一甲前三名,毕竟是以诗书传家几百年的岳氏,总是有些遗憾的。
如今岳展一举拿下状元,可谓是为岳氏填了这憾事,同时也为岳麓书院扬名了。
上次捷报传来,因为状元公还未到,族长只率族里成年的男丁向列祖列宗跪拜,告慰先祖在天之灵。
如今正主归来,状元牌坊刚刚修成,朝廷“状元及第”的牌匾也颁发下来。正逢初一,可不就要开盛大的庆典庆贺嘛!
这一日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被召集在宗祠前跪拜祖先,感谢祖宗保佑岳氏族人摘得魁首。只不过女人都落在外围,她们是进不得祠堂。
宗祠内,族长与岳展并列站在一起。
族长先是说了一长串敬告先祖的话语,大意是后世子孙岳展,考中状元,未堕祖先威名等等,而后由岳展带头上香。
只见他一步步走向列祖列宗的排位。十几排密密麻麻的牌位,似乎是一双双眼睛审视着他。待他点燃长香,插入香炉,烟雾袅袅中,只听一声“跪”,上千族人整齐划一的跪下,三叩首后起,再跪,如此三次,九叩首之后,自有人将圣上亲笔题字的“状元及第”的牌匾抬进祠堂。
只见金丝楠木的牌匾上,写着“状元及第”四个鎏金大字,字体端的是苍劲有力。
后排的岳知语扶着他爹岳勇毅,在人群中站着。说实话,爷俩这许多年从来没有站过这么靠前的位置。以前回回都排在最末端,连祠堂的门都摸不着。
如今托了岳展的福,被人尊着,敬着迎进了祠堂内。看到岳展挺拔的站在队伍的最前排的那一刻,岳勇毅不知为何,眼睛里突然朦胧起来,像隔着一层水雾。待行完跪拜之礼,看到那鎏金大字时,像隔着一层瀑布。
他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袖子遮掩下的,是哭得涕泪横流的自己。
他岳勇毅努力一生,被人看扁,如今才觉扬眉吐气,脊梁是挺直的。他资质差,努力一一生都只是童生又如何,不妨碍他孙子年纪轻轻就是状元了。
都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一生努力一定是感动了上天,才会赐给他家一个会读书的麒麟儿,这辈子走到这儿尽够了。
但是他还要好好活下去,儿子说了,总不能孙子一上任就要守孝,等守完27个月的孝,黄花菜都凉了。努力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成了他下一个目标~~
不过宗祠庆典过去没几天,家里就发生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让家人把关注的重心从岳展身上,转而投到了于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