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淮洲如愿逃出淮家,在淮家外面躲了一天。

淮按比他先一步被抓到淮家的禁闭室。

小时候很喜欢与他惺惺相惜的淮按,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漆黑的屋子里瑟瑟发抖,一点动静让他如幼兽一般受到惊吓。

见到他到来,也不愿意靠近他了。

在此之前,淮按把他当成相依为命的哥哥。

从那个时候起,淮按就不太喜欢他了。

因为淮按再笨也知道,他被哥哥抛弃了。

以前喜欢黏在他身边叫哥哥,后来喜欢黏着许长清。

淮按对哥哥的爱,转移到了许长清身上。

淮洲自认为冷心冷情,只在乎自己的生死,压根不在意淮按。

可是在淮按都远离他的时候,淮洲难以控制地出现愧疚的情绪。

愧疚,这真的是一个很陌生的词。

淮洲从小就觉得,他是一个怪物,是一个冰冷的实验体,永远都体会不到人类的情感温度。

淮按在他眼里,更像一个拖累,天真、幼稚,即便遭受非人的对待,还保持着孩子的稚嫩。

为什么他会和淮按有通感呢?如果没有通感,他就不会遭受折磨了。

在实验室里死去,也好过活下来,承担起两颗心脏的跳动。

这个代价,真的太大了。

保护自己都难,他还要费时费力去保护另一个人。

可那一刻,淮洲心中万分坚定的念头,在看到淮按的眼神和退后的动作,心中的涟漪微微晃动,一层层的涟漪扩散开来,直到整个湖面出现裂缝。

淮洲无话可说。

做了就是做了,抛下就是抛下了,淮按本来就不应该是他的队友,太弱小了,弱小到谁都可以欺负他。

也就是从那天起,淮洲和淮按的关系变差了。

淮洲没有再思考怎么逃跑,他终于接受了来到淮家的命运。

淮洲换了一个思路,慢慢蛰伏在淮家积攒力量。

直到现在,时隔十几年,他又来到了这里。

怎么会想起如此遥远的事情呢?

他早就该忘记了才对。

为什么当时的画面如同电影播放一样历历在目?

淮洲的目光落在装饰的窗户上,闭上了眼睛。

淮洲知道,淮按一定不愿意来禁闭室看他。

淮洲也不希望淮按来看他。

他如今的样子太过狼狈。

如今,淮洲一个人关禁闭,却忍不住想到淮按当时害不害怕。

淮按从小胆子就很小,被他连累,绝对恨死他了。

这一次,换他感受一次了。

可是闭上眼睛,就能听到明显的心跳声。

砰砰砰的心跳声,像是寂静之地的平静乐章,黑夜中的光亮,陪伴淮洲度过漫漫长夜,不会感到孤寂。

淮按没有来找他,淮洲却没有错过淮按两周内的情绪起伏。

黑漆漆的屋子里,通感成了唯一的联系。

无论淮按在哪,他都能感受到淮按的喜怒哀乐,猜测淮按在做什么。

说不清是淮洲保护淮按长大,还是因为淮按,淮洲才愿意慢慢成长。

他们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了,像两条早已交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不可能再有一丝丝抽开的可能。

他和淮按的命运就如同通感一样,早已超出血液的红线,深入骨髓,至死纠缠。

淮洲不愿意放手了。

既然十八年来他们都未曾分开,命运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那就永远都不要再有改变的机会了。

淮洲曾经以为,解除通感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待淮按还是他。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们不能永远在一起呢?

就如同十八年来一样,通感也可以不需要解除的啊。

和淮按同生共死,那不更好吗?

他可以牢牢地抓住淮按,不要让淮按抛下他。

曾经主动抛弃的人自愿戴上甜蜜的枷锁,只因为各种复杂情感交织,最终熊熊燃烧,在心里燃起一把大火。

淮按相信,他可以一辈子保护好淮按。

淮洲伸出手,悄悄地贴住心脏。

拿脉搏去倾听心跳的声音。

起初淮洲是寂静的,像黑夜里的一捧土。

直到心跳逐渐变得不正常,淮洲猛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淮按那边发生了什么?

心跳忽上忽下,每一个节拍都在山路十八弯,时高时低,淮洲不禁皱起了眉头,去触碰跟心腹交流的机关。

淮洲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慌乱。

他迫切要知道淮按现在在做什么。

等待。

遥远的等待——

冥冥之中,他与淮按的通感被一条无形的线给切断了。

他和淮按的频道如黑白电视卡顿一般,弱到无法听清淮按的心跳声?

怎么回事?

淮按到底在做什么?

从未有过一丝一毫动摇的通感此刻正在被撼动,淮洲的脸上短暂出现空白。

淮按去动通感了?

很快,心腹的脚步声传来,淮洲立刻站了起来。

无论淮按在哪里,他都要去阻止淮按。

他们的通感不应该在此刻被解除。

守在禁地外的心腹走进来,淮洲刚想与心腹交流,忽高忽低的心跳声突然归于平静了。

死一般的寂静。

与淮洲心跳重叠的另一道心跳,消失得无影无踪。

淮洲的脸上彻底空白了。

淮洲感受不到淮按的情绪起伏,连心跳声都无法共感。

淮洲无法捕捉任何信息,只有微弱的感觉传来。

极其微弱。

淮洲的大脑这一瞬间所有建筑物轰然倒塌,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和淮按的通感,好像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