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澜绿眼睛淬了毒, 讽道:
“装什么装?不是你像一条狗似的,把他抱进怀里,求着亲的时候。你小心点, 我再看到他身上出现红印子,我就弄死你。”
柏珩骤然冷下脸, 阴沉地看向沐澜。
沐澜冷笑一声, 他踏上台阶, 往过道深处走。
柏珩大半张脸浸在暗处,目光幽深, 不受控制地望着沐澜怀里的林砚。
柏珩心知,绑走自己亲弟弟的对象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沐澜身形高大,几乎遮住了林砚的大半身体。但柏珩清楚地知道,林砚今天套了件青绿色的衣袍, 腰间的丝带缠得很紧, 随着走动,丝带微微飘扬。
柏珩盯着丝带看了几秒,他看清了林砚的脸。
林砚柔软偏长的黑发蓬松地扬着, 黑色眼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偏窄细白的下颌,蔷薇粉的唇瓣微微张开,似乎是一只携带幻梦的精怪。
柏珩的目光停留在林砚的脸上。
梦中的容貌此时终于触手可得, 柏珩本来就没消下去的火,又一次涌到腹部,他幽灵似的隐在暗处, 面上越发平静。
“咔咔”两声,锁开了。
过道上的光涌进漆黑的室内。
拓在地面上的影子折叠在林砚的面容上。
柏珩冷静地垂下眼睛,眸光里倾泻出古怪的光芒, 指腹按揉在林砚的唇瓣上。
几秒的时间,蔷薇粉霎时变得秾艳。
林砚手脚无力,思绪都迟钝了了会,他慢半拍地偏了偏脑袋,冷声道:“滚开。”
柏珩的指腹陷在林砚的侧脸上。
林砚的皮肤很脆弱,被稍微碰几下,雪白的侧脸就透出些粉意。
柏珩意味不明地盯着林砚看了几秒。
“看够了吗?”
柏珩懒散地抬起点眼皮,望向满脸阴鸷的沐澜,他耸了耸肩,退后几步。
沐澜阴沉地望着柏珩。
柏珩还没收回手,他靠在墙壁,低垂眼睛,望了林砚的唇瓣两眼,慢半拍地收回了手指。
周遭安静、毫无声响。
妒意像是巫师煮沸魔药后,溢出来的、黏稠的毒水。
沐澜搂紧了些林砚的腰,遮掩住林砚的身形。
柏珩偏过脑袋,摩挲了下指腹。
几秒种后,沐澜害怕林砚不舒服,蓦然转过身体,阴沉着张脸,径直关上门。
沐澜小心翼翼地将林砚放在床上,注意到林砚被揉红的唇瓣。
沐澜恼怒地起身:“他/妈/的,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林砚皱了皱眉。
沐澜又重新半跪在林砚床边,碰了碰林砚的额头。
林砚不耐地偏过脑袋。
沐澜讪讪地收回手,小声道:“宝宝,我还以为你发烧了呢。”
林砚微顿,轻声道:“我要喝水。”
沐澜手忙脚乱地给林砚倒了杯水,他抱起林砚,小心将水喂到林砚的唇边。
林砚看不见,勉强地喝了几口。
沐澜控制不住地望向林砚的唇瓣。
林砚的唇瓣似乎更红了,覆着层透明的水膜,像是成熟的浆果,兜着饱满的汁水,散发着引诱的气息。
沐澜痴迷地靠近,他还没近身。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沐澜骤然惊醒,停了几秒,站起身,半跪在地面,给林砚擦了擦唇瓣,刻意放轻声音:“宝宝,你需要什么,可以给我说。”
林砚难得没躲,他垂着脑袋,面上没什么情绪,唇瓣像是捏碎的成熟浆果。
沐澜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些。
大门突然被柏珩踹开,他靠在门沿上,没什么意思地勾了勾唇,笑道:“继续啊,我就在这里看着。”
沐澜阴沉着脸,他慢半拍地站起身,刚想说话,衣角突然被林砚扯住。
两根素白的手指勾在纯黑的衣角上。
林砚被遮住了眼睛,两缕额发垂在眼罩周围,他微低着脑袋,肤色几乎白到透明,有种虚假的破碎感。
哪怕是假的,但他露出这种表情,也足以勾人入幻梦。
两道视线同时紧盯着林砚的动作。
沐澜的眼睛里闪过些惊喜,他小心翼翼地凑到林砚面前,轻声道:“怎么了啊,宝宝。”
林砚微抬起下颌,轻声道:“你还没绑上锁链。”
林砚靠在床上,黑发长时间没有剪,变得有点长,勾缠在肩颈位置,他没有笑,只是微微垂着下颌,却看上去有种莫名的乖巧。
沐澜头晕目眩,他颤巍巍地伸手,小心给林砚绑上锁链,轻声道:“宝宝,锁链里面垫着羊毛,不会疼的。”
和之前室内的锁链手法是一样的。
林砚没再说话。
只不过,这条链子是纯红的。
林砚肤色素白,链条锁住手腕和脚踝,横跨在他的躯壳上,似乎是从皮肤里溢出来的鲜血铸造成的铁链,像是即将献给恶魔的貌美祭品。
沐澜吞了吞唾液,他克制住想要低头咬住林砚皮肤的想法,快速地上了锁。
柏珩幽幽地盯着林砚拉在沐澜衣角的手指,他的手背上蹦起了青筋,面上情绪很淡,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一幕。
林砚忽然开口:“我明天不想喝带药的汤。”
沐澜心虚地盯着林砚,他顿了顿,老实道:“嗯,宝宝。”
柏珩的目光紧随着林砚松开的手指,嗤笑了声,不冷不热道:“那位让我们和他通视频。”
沐澜烦躁地望向柏珩。
——父亲就应该关进棺材里。
沐澜又望向林砚,想要说话:“宝宝……”
林砚不想听,素白的手指捏紧被角,他拉上了薄被,蒙住脑袋,黑发凌乱地落在枕边,像是只拒绝交流的自闭小猫。
林砚本来没想睡觉,但可能是身体疲惫,迷迷糊糊地睡着后,又做了个梦。
梦境是俗套又重复,欢声笑语从他的身体里穿过,雕花的木门静静伫立着,林砚逆着人流,上前敲了敲门,他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主人家给他开门。
他等了好长时间,没人给他开门。
又过了好长时间,林砚突然想起来姥姥已经去世了。
不会有人再开门了。
林砚骤然惊醒,呼吸略微急促,手背上浮现出黛青色的血管,晶莹的汗珠垂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黑眼睛上蒙着层剔透的水膜。
柏珩靠在书桌前,支着脑袋,目光注视着林砚:“做噩梦了吗?”
林砚察觉到换人了,他动了动睫梢,没有说话。
柏珩抱臂,嗤笑了声:“怎么?在他哪儿,就会说话?到我这儿,就成哑巴了。”
林砚开门见山:“你要关我什么时候?”
柏珩靠坐在椅凳上,面上毫无情绪,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的林砚,冷笑道:“这里什么都有。我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走?”
他顿了顿,支着脑袋,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声调讽刺道:“更何况,还有两条狗陪你玩。”
林砚荒诞地扯了扯唇角:“囚禁我,好玩吗?”
他冷声说:“我要回去期末考试。”
柏珩明显愣了下,傲慢道:“你要什么学位,我给你买下来。”
林砚没什么情绪道:“滚。”
柏珩骤然站起身。
连续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受挫。
明明应该远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这个人身边,跟个狗似的绕着这个人转。
柏珩阴沉着脸,走到林砚的面前。
柏珩单膝压在林砚的床上,膝盖几乎碰到林砚的膝盖,他强硬地钳制住林砚的下颌,讽道:“林砚,落到我手里,你还冷着张脸给谁看。你也清楚自己是被囚禁了,我还以为你来度假,使唤人倒是使唤得起劲。”
林砚不耐地皱了皱眉,他仰头避开柏珩的手。
柏珩的指腹划过林砚的唇瓣,他微顿,无意识地按揉了两下林砚的唇,放轻声音,似乎毒蛇吐出信子,蛊惑道:“宝宝,知道讨好他,不知道讨好我?”
林砚身上没有力气,他沉默着,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