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 桃柳早发。
但人非草木,池水触体生寒,崔萑下水之后才记起自己并不会水。
水流裹挟着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 他竟也顾不上害怕, 竭力伸手去捞同样在水中悬浮下坠的毫笔。
静水流深,发丝在水波荡漾中散开, 崔萑指尖触到松散的笔尖, 拢手抓握却只握住一注水流。
天光投射,水面之下像一块浑然凝透的琉璃,崔萑感觉不到湖水透骨的寒冷刺痛, 但脚踝诚实地抽筋了。
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于是下坠得更快了。耳朵里乱哄哄的一片混杂不清的声音, 好像是岸上的人在惊呼,好像又有人落水了, 扑通一声又一声, 水面砸起巨浪,紧接着又什么东西从水底跃起……
皇帝是故意说那些话挑起崔萑和宁王冲突的, 崔萑心知肚明, 却还是要上这个当。旁观者清,皇帝知道浮星煜在崔萑心中的分量,知道他坐不住听不下去。而自欺欺人的人,身体会说出最诚实的语言。
皇帝不会搭救的,他会将浮星煜的愤怒转为刺向宁王的利器。
——即便如此, 崔萑还是义无反顾惹祸上身。没有人能在他面前, 欺辱浮星煜半分, 崔萑没有必胜的决心,但豁得出命。
岸上和水下是两个世界, 尖声惊叫隔着水流都柔和了许多,水底的时间流逝缓慢又模糊,崔萑憋着气闭着眼,心里没有恐惧,但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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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今天这么危险,今天出门时就和浮星煜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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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崔世美,不会娶公主,公主没浮香莲好看。
上元节那夜,没有风,崔萑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有答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看,浮星煜很好看,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好看。
即将触底时,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贴上了他的脚踝,轻柔而快速地按捏几下,崔萑蜷曲的身体就舒缓开。攀着轻盈的外裳,大掌托着崔萑腰背带他向上浮起,另一手挤进他指缝,将那支失落的毫笔扣在两人交握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