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柏味的信息素当然是路易的。
至于路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说来话长。
他打了个飞行器,跟着米亚发来的地址,导航到了这里之后, 米亚就来接他,原本米亚的意思是可以在一楼的休息室休息一下, 等上面的的宴会结束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说不清为什么,路易心里就是觉得很乱。
他明明是个更倾向于理性判断的性格, 但在这一刻,他选择相信了自己的直觉,与其说是直觉,倒不如说是, 他想见珀兰斯吧。
今天晚饭, 路易没有等到珀兰斯, 他失落吗?
或许真的有一点吧。
也是这“有一点”的失落感就这么催着路易上了顶楼。
虽然在下午上课的时候, 老师说过路易的等级很高,在虫族会受到非常的优待, 但是, 路易是今天晚上才真正的意识到一个A级雄虫可以享受到多大的特权。
在这种名流聚集的宴会,而门口的保安居然允许放路易进来——在没有邀请函的情况下。
仅仅是一个信息素等级,仅仅是一种性别, 就可以直接跃升到特权阶级。
这让路易猛的意识到虫族社会和人类社会, 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上了顶楼之后,玉兰味的信息素越来越明显, 在冥冥之中就好像引导着路易往某个方向走。
路易越走越快, 在走廊里面,甚至直接把米亚甩掉了,米亚是个亚雌, 步子本来就没有路易的大,路易走的这么快,米亚跟在后面大喘气,完全跟不上了,连追带跑的,连过了好几个拐角之后竟然都跟丢了。
终于,路易找到了珀兰斯。
上一秒珀兰斯好似还如坠深渊一般,可是此刻他已经被路易的信息所温柔的包裹着,甚至让珀兰斯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在做梦,刚做了一个噩梦,马上就来了一个美梦。
“……阁下?”
珀兰斯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雄虫,眼里有几分错愕和不解。
而在另一边,温瓦卡显然没有想到,到嘴的猎物居然还能被横插一脚给抢走,顿时气急败坏,张口就满是指责: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这是做什么?一身的穷酸气,没人教过你规矩吗?”
从小到大温瓦卡自认为是天之骄子,他既有高级的等级,同样也有雄虫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有高贵的贵族家世。
这三样东西,让他完全可以在主星横着走,一直都是被众星捧月,被奉承,被讨好的。
还没怎么吃过瘪呢。
贝克伯爵就表现得比温瓦卡冷静多了,他见状稍微站远了一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雄虫。
心里对温瓦卡的话其实不是很认同。
穷酸?
并不是。
活到贝克伯爵这个岁数,其实完全可以看出来,穷不穷酸,不仅仅是看身上的衣服发型以及装饰品,更重要的是看身上的气质、仪态、控场能力。
首先这是一只完全没有见过的雄虫,这是一只完全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的高级雄虫。
贝克伯爵的信息素等级也是A级。
这个等级让他做到了伯爵这个高度的位置,而这个等级也让他可以快速的判断,眼前出现的这只陌生的雄虫,到底是处于怎样的一个等级。
绝不会低于A级。
更何况在A级中,其实也有高低优劣之分,分级是一个很宽泛的大概念,在A级当中表现得更好的信息素样本,在某些方面的表现上甚至可以逼近S级——虽然不能完全到达S级。
眼前的这一只陌生的雄虫,穿的确实算不上非常的讲究。
身材高挑的雄虫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是同样黑色的马甲,马甲里面则是一件白色的衬衫。
是很日常的穿着,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宴会上,那么就显得非常的突兀和不合适了。
不过,温瓦卡说这只雄虫穷酸,则完全不对。
真正穷酸的雄虫,应该是畏畏缩缩的,应该是没见过大场面的,而不是像这样临场不乱的。
路易却根本就没有理会叫嚣的温瓦卡,他低头扶着珀兰斯:
“你怎么样?脸色好差。”
珀兰斯摇了摇头,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居然不自觉的往路易身上靠了一点。
他的身体完全被雄虫的信息素所庇护了,也越发自然的,想要从路易身上汲取安全感。
“阁下,我…还好,先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珀兰斯低声对路易说。
留在这里僵持,是对珀兰斯极其不利的选择。
这里的另外两只雄虫的身份,注定着哪怕动手,也只能在暗中动手,在明面上,雄虫的身份永远都是最好的保护罩。
路易皱眉。
珀兰斯的情况真的很奇怪,他虽然靠在路易身上,但是浑身上下都在轻微的颤抖,而且泛着冷汗。
这冷汗又像是吓出来的,又像是痛出来的,而且珀兰斯的手隐隐的捂着腹部。
“好,我扶着你,我们走吧。”路易低头对珀兰斯温柔地说。
然而,在这份温柔之外,路易的信息素却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悄然间释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锋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又沉重如锤,每一丝每一缕都带着攻击性,直挺挺地撞向场地中的另外两只雄虫——温瓦卡和贝克伯爵。
温瓦卡和贝克伯爵,这两位习惯于用信息素主动施加威压、掌控局势的雄虫,此刻却不由得齐齐皱起了眉头。
平日里,温瓦卡总是习惯于用信息素来彰显自己的地位与力量,而此刻,这种被反制、被挑战的感觉,让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愕与不甘,随即而来的就是暴怒。
他猛的上前两步,挡住了路易和珀兰斯:
“喂,你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也太没有教养了吧。”
“还有你!”
温瓦卡挑衅地瞪着路易,
“哪个石头缝里面冒出来的家伙,你是哪个家族的?怎么没见过,还是说你看上了珀兰斯,要和我抢吗?你抢的过我吗?”
抢?
听到这个字眼,路易终于抬头施舍了温瓦卡一个冷然的表情。
“从来就不是你的,谈何抢呢。”
“……什么?”
温瓦卡还没懂路易的潜意思,脸上的不屑都还没有下去,下一秒脸色却骤然变白了。
——空气里卷柏味的信息素越来越浓,极具攻击性,一下子让温瓦卡连呼吸都呼吸不上来了。
之前还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温瓦卡,此刻却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猛然间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咳咳咳咳!”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抬起,艰难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极端的缺氧那双曾经闪烁着嚣张光芒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布满了惊恐,脸色因窒息而迅速变得通红,嘴角甚至开始打颤,却已发不出半点声响。
“嗬——咳咳……”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留下温瓦卡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在这片刻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愣住了,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愕然。
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
那边打起来了?可也没有谁动手啊?温瓦卡阁下怎么倒下了?
信息素的暗流涌动,自然不具有可视化,所以那边的满堂宾客自然不知道,温瓦卡被路易的信息素逼的完全不能呼吸了——就像他刚才用信息素压迫珀兰斯一样。
而路易怀里的珀兰斯看到温瓦卡狼狈的样子,扯了扯嘴角,猛然涌上几分报复的快感,左手却死死的捂住腹部,恨不得掐进肉里面。
看来腹部因为喝酒和窒息的疼痛,并不能因为始作俑者得到报复而缓解。
随即,珀兰斯颤抖着嗓子,对着路易恳求:
“阁下,阁下,我们、我们走吧……”
语气有几分罕见的示弱,珀兰斯痛得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好。”
路易马上脱下风衣,裹住珀兰斯,把痛到蜷缩的亚雌直接横抱起来,踏出宴会厅之前,路易侧眸看了一眼贝克伯爵。
眼里意味不明,但是依旧有很强烈的攻击性。
贝克伯爵见状,十分的认得清楚时机,连忙摊手表示无害:
“阁下,请走吧,我可没有半点想要拦你们的意思。”
毕竟刚才想要拦住路易的温瓦卡现在还躺在地上窒息抽搐呢,现在谁还敢上去触那个霉头。
路易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抱着被裹在风衣里面的珀兰斯离开了。
“咳咳咳!”
路易离开之后,温瓦卡才能十分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狠狠的看了一眼四周交头接耳的宾客,眼里满是不甘。
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这场闹剧看着好像没什么,表面上来看,只是一只陌生的雄虫把珀兰斯带走了,可是实际上,只有温瓦卡知道,他刚才是真的差点窒息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