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尾声 你好，梦中人。
“……他在召唤巴巴托斯！”
卡修斯最后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可他的声音虽然遥远，却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动作。这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巴巴托斯是什麽，正义联盟和泰坦塔的数据库里都记载过一些多元宇宙的信息，巴巴托斯是传说中黑暗多元宇宙的主宰者，给他所到的每一个世界带来绝望和毁灭！
“不——！”蝙蝠侠最先反应过来，他不顾一切的冲向法阵中央的拉尔斯，蝙蝠抓鈎带着破空声射出，目标直指还在拉尔斯手中捧着的木盒。
红头罩手中双枪喷射火舌，一连串的子弹呼啸着射向拉尔斯的手腕和那柄滴血的仪式匕首。
超级小子，小乔，闪电小子，神奇少女，搅局者……所有年轻的英雄在震惊过后，都爆发出最快的速度，从不同的角度扑向那个魔法阵，企图阻止拉尔斯的继续。
提姆的心脏几乎停跳，他顾不上自己被爆炸冲击波撞伤的剧痛，挣扎着爬起，冲向卡修斯刚才站着的地方。
空气中慢慢开始弥漫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卡修斯感觉自己的灵魂一瞬间被最深沉的黑暗包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和他的灵魂产生了共鸣。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等到提姆扑过去的时候，只抓住了一缕卡修斯的残影，他的手直接穿过了卡修斯的身体！
“怎麽会……”他喃喃道。
卡修斯睁大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吸引着，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拉尔斯手中的木盒。盒子里被鲜血浸透的蝙蝠雕像像是正在复活，就像某种巨大恐怖的力量正在慢慢觉醒。拉尔斯的身影在他的眼中越发模糊，逐渐变成了一个黑暗漩涡，一个带着翅膀的巨大蝙蝠怪物的身形在漩涡中若隐若现。
“你们这些人，喜欢当英雄？沉迷拯救世界？那麽这次，就跟你们喜欢的世界一起毁灭吧。”拉尔斯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的诅咒。他的皮囊在迅速变得干瘪，好像被什麽东西快速的抽干生命，但他的脸上却保持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伟大的巴巴托斯，黑暗与毁灭的主宰！请降临您的恩赐，我将带领这个世界走向新的未来！”拉尔斯看到了在天空中变得越来越明显的，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他的声音里带着即将达成夙愿的狂喜和颤抖。
卡修斯感觉到自己尾椎处已经不是发烫，而是像被烧红的烙铁直接摁进皮肉和骨髓！那股灼热感瞬间席卷全身。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双手，身体，好像正在变得透明、虚化，就像是正在从这个物质世界被强行剥离！
“提姆！”
他朝向自己冲过来的人伸出手，指尖却穿过他急伸过来的手臂，就像穿过了一团空气。
卡修斯的仪式仿佛被强行拔高，穿透了物质世界的壁垒。他“看”到了——无尽的黑暗虚空中，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蝙蝠状阴影舒展开来，那是巴巴托斯！而在他狰狞的阴影笼罩下，几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正踏着破碎的时空走来。
为首者，眼部带着满是扭曲铁锥的金属护目镜，嘴角裂开一个撕裂到耳根的病态笑容，卡修斯知道他，那是狂笑之蝠！紧随其后的是全身长满骨刺，身形巨大的蹂躏者，接着是杀戮机器、无情战魔、溺亡怨魂、红色死神……黑暗骑士团降临了。
卡修斯的心沉入无底深渊。他在虚空中看到了这个宇宙的未来——哥谭在哀嚎中化为废墟，英雄们相继陨落，世界在黑暗骑士的铁蹄下支离破碎……拉尔斯的愿望以一种最彻底最恐怖的方式实现了。
他看到狂笑之蝠带着黑暗骑士团向他走来，然后……他们穿过他的身体，一脚踏入现实世界。
“我的夙愿……新的秩序……”拉尔斯干瘪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如同破败的风箱。献祭了所有的忠诚刺客，献祭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此刻的他。皮肤紧贴着骨头，眼窝深陷。原本高大威严的身躯佝偻猥琐，如同一具风干千年的木乃伊，紧靠着拉撒路池残留的微弱力量吊着一口气。但他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死死盯着从虚空裂缝中弹出利爪的巴巴托斯。
“汝之奉献……吾甚满意……”一个如同亿万灵魂哀嚎叠加而成的意念直接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大脑，那是巴巴托斯的声音。
他贪婪地汲取着魔法阵汇聚的生命能量，暗红色的光芒更加浓郁粘稠。
“时空壁垒坚韧……吾需更多生命之息……鲜活血肉……汝等……即最佳……收割者……”
虚空中出现的那双巨大眼睛向下转动，目光扫过刚刚出现的，散发着无尽暴虐和毁灭气息的黑暗骑士团身上。
“去收割生命吧，撕碎他们的希望，让恐惧和绝望滋养时空裂隙！”巴巴托斯下达了命令。
狂笑之蝠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手中的镰刀闪烁着寒光：“乐意效劳。”
在巴巴托斯可怖的声音落下的同时，以艾略特大厦为中心，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出现裂痕。刺耳的，仿佛世界本身在撕裂的尖啸声响彻云霄。
哥谭的大地在剧烈地震颤，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高楼大厦也在渐渐塌陷，成片的外墙龟裂，街道塌陷，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用蛮力撕扯，扭曲。
卡修斯眨了眨眼，在虚空中他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未来，黑暗的力量蔓延，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超级英雄们一个个倒下，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拉尔斯苍老浑浊的眼珠里透出兴奋的光芒，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注定因他而毁灭，作为巴巴托斯的忠诚信徒，他必将从这场毁灭中获得重生，创建一个全新的世界秩序。
“感谢您的恩赐，我将带领这个世界走向新的未来。”拉尔斯的干瘪的声带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刚刚从各自战场上脱身的正义联盟英雄们以各自最快的速度赶来。
超人的制服上还残留着一些绿色的粉末，但他依旧尽力强行使用自己的超能力，热视线如同两道愤怒的红色利剑射向蹂躏者，神奇女侠的展演套索闪耀着金光，试图束缚住冲过来的无情战魔，海王挥舞着三叉戟，掀起滔天巨量冲击着试图从海港方向登陆的溺亡怨魂。沙赞用自己的魔力不断地冲击着围绕着拉尔斯周边的红色屏障。
没有时间问清楚原委，所有能赶到的英雄都加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关乎世界存亡的战斗。
然而，正义联盟的主力英雄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力量消耗巨大，而降临的黑暗骑士团不仅实力强悍，更携带着来自多元宇宙的黑暗力量侵蚀着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们。英雄们不但要对抗这些强大的对手，还要保护下方不断坍塌的城市和惊慌逃窜的平民。哥谭正在变成真正的人间地狱。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住！整个城市，甚至世界都会完蛋！”闪电侠沃利化作一道红色的闪电，将一群又一群困在倒塌大楼下的平民转移到空旷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那里只是暂时安全而已。他下一秒又出现在战场的中心，声音因为极速和焦急而变形。他看着远处那个如同黑洞般不断扩大的空间裂缝源头——艾略特大厦顶层，以及天空中那个若隐若现的巨大蝙蝠阴影。
“巴特！”沃利看向年轻的脉冲，“唯一的办法！神速力，我们必须尝试回溯时间，在拉尔斯完成献祭，裂缝彻底打开之前阻止这一切！”
留在艾略特大厦顶层的年轻的英雄们已经无数次尝试碰触只能看到一个虚影的卡修斯，但每一次尝试都是以失败告终。就连沙赞对此也毫无办法。
巴特总是表现的很快乐的脸上现在也写满了凝重和担心：“沃利……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强行改变现实节点，尤其是涉及到高维邪神和空间裂缝……”
“我知道！”沃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早就准备好的决绝，“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如果世界毁灭了，神速力还有什麽意义？我必须这麽做，等到……时间回朔成功，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不！我们一起！”巴特吼道。
他从遥远的，那个并不令人期待的未来而来，在那个世界里，光明会奴役了控制了所有人类，拉尔斯的愿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实现了。他回到现在，原本就是为了改变未来。如果未来都没有了，那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悖论。
两道金红色的闪电瞬间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闪电漩涡。时间开始在他们的周围倒转，扭曲！他们要强行将时间拉回拉尔斯献祭自己，启动魔法阵之前！
身处虚数空间的卡修斯，以一种超越维度的视角，“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看到英雄们在黑暗骑士团的猛攻下浴血奋战，伤痕累累，看到城市在崩塌，无数生命在哀嚎中消逝，看到沃利和巴特义无反顾的冲向逆转时间的巨大危险之中。
他忽然“听”到巴巴托斯充满恶意的低语在时空缝隙中回荡
“这个“钥匙”总是不如我亲自选择的“门”可靠。可惜了，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不在这儿，由他做成的“门”才能让我畅通无阻的行走在任何一个宇宙，不像这个，只能打开这一个世界的信道。”
什麽“门”？他说的是什麽？
“不过勉强也算还能用。等这个宇宙的超级英雄们的力量全部被我吸收，为我所用，他的使命也算完成了，那个时候我会赐予他永恒的平静。”
“呵，时间回朔？在神的伟力面前，超能力者的挣扎显得如此可笑。”
一股源自多元宇宙的，更强大的时间乱流如同黑色的巨蟒，狠狠撞向沃利和巴里构建的金色闪电漩涡！
“噗——！”沃利和巴里同时被撞出神速力场。金色的闪电瞬间破碎、暗淡，时间回朔被强行打断，神速力的反噬如同重锤砸在他们身上，沃利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时间流中，巴特也瘫倒在地。
他看着沃利即将变成白光的身影，大喊着：“不不不！我要再试一次！”
他再次站起来，朝着沃利的方向尽全力奔跑起来。渐渐地，他再次成为一道残影。
卡修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觉得周身被无尽的寒冷包裹，他血管像是都被冻住，又被狠狠捏碎。
看漫画的时候，英雄们遇到强大的敌人会让卡修斯感到揪心，但并不会特别担心，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英雄们总会赢。
等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做英雄。因为英雄们就算赢，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成为英雄同样如此。布鲁斯·韦恩的父母倒在黑暗的犯罪巷，从此有了蝙蝠侠。整个氪星被毁灭，仅仅是为了用一个合理的理由将超人这位英雄送来地球……
他穿越最初只想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在哥谭苟活，有条件的话可以远观一些英雄们的事迹。他一开始只想用旁观者的角度去见证这些英雄们注定悲壮的命运。他也曾经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要投入感情，因为英雄注定会被辜负。
但是……
他看着提姆在废墟中艰难地爬起来，红罗宾的制服破碎染血，却依然倔强地举起长棍，一次次冲向被魔法阵牢牢裹挟在中间的，染血的雕像——拉尔斯已经彻底变成一具干尸倒下，他手中的盒子落在了魔法阵的中央，染血的蝙蝠雕像掉了出来，法阵中所有的血液汇聚，流向他。
蝙蝠侠用身体护住刚刚苏醒，但依然虚弱地想要爬起来继续战斗的达米安，用后背硬抗了狂笑之蝠的一记重击。他的披风碎裂，呕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蝙蝠标志。
杰森都不骂人了，他沉默地用准确的枪法不断骚扰无情战魔，帮神奇女侠创造攻击的机会。
他看着康纳和小乔，不断地从不同的位置去攻击杀戮机器，就算一次次被扔出去，也毫不退缩。
他甚至看到远在纽约的，那些作为普通人的朋友们，也在为了自己和他人能活下来，努力挣扎着。
英雄最好的结局其实就是死在战场上。
所以他崇拜英雄，但从不期待成为一个英雄。
可是现在，他看着曾经无数次和自己并肩过的提姆，看着在黑暗中给予他活下去的希望的杰森和达米安，看着远处被地裂分割开的犯罪巷，他的“命运纺车”。
他在这里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真是的……”卡修斯在虚数空间中，感受着自己作为“钥匙”与那个木盒、巴巴托斯力量的诡异联系。
“果然，只有更高维度的灵魂才能成为打破空间壁垒的钥匙啊……奥·古的第一次召唤尝试也不算失败，至少将他带来了这里。”
“只不过最开始的时空和维度穿越损伤了他的灵魂，让他忘记了自己是谁，所以这把“钥匙”才能隐藏这麽久……”
“不过奥·古这样折磨他，他都不肯死去，足以见得他确实是把合格的“钥匙”，如果能随意被损毁，又怎麽维持时空信道的稳定性？”
他听到巴巴托斯在他的脑海中始终喋喋不休。
烦死了。
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巴巴托斯刚才是不是想过，钥匙需要“稳定”？不能损毁？
这或许就是他将自己拉入这个虚数空间的原因，他不能让其他人碰到他这把“钥匙”。
他也不想被损毁……好吧，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才在这个世界找到了归属感，认识了新的朋友，又被一个很好的人喜欢上。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提姆的感情，也没有好好跟提姆道别，甚至还没有兑现那些玩笑般的承诺……
卡修斯的目光穿过虚实的界线，最后贪婪地看了一眼那个在废墟中挣扎的红黑色身影。
提姆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尽管卡修斯的身形已经很模糊了，他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好像也能感觉到他要做什麽。
“卡修斯！不要！”提姆的嘶吼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清晰地传入卡修斯的耳中。
真遗憾啊，提姆一直都听不到我的心声。
其实我已经说过了。
我也喜欢你。
提姆像是被钉在原地，他呆呆地看着那个模糊到即将消失的身影。
卡修斯的心声穿透了空间，就这麽不讲道理钻入了提姆的脑海里。
卡修斯对着他大喊：“提姆·德雷克，我要去完成像你这麽大时的英雄梦了！希望你能忘了我！”
可是他的心里却在说：
“死小孩！我可是为了保护你喜欢的世界才豁出去的，要是敢忘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等老子投胎转世，穿越无数时空也要再一次找到你！”
提姆再一次扑向卡修斯的身影，可他再一次扑了空。
卡修斯最后一次弹出自己手臂上的袖剑。
“我才不是什麽卡修斯·西尔维斯特（Cassius·Sylvester），我是卡修斯·希尔（Cassius·Hill）”
“我一个高维度的灵魂，怎麽会被纸片人打败呢？就算这个纸片人是神也不行。”
“就当是梦一场吧，梦醒后绝对会被自己感动。”
卡修斯将袖剑拆了下来，将锋利的剑尖对准了自己。
“不——！”
他再一次疯狂的冲向魔法废墟中间的魔法阵。
鲜血筑起的魔法屏障忽然消失了，提姆一个趔趄，差点没稳住身形，但他还是将棍柄处伸出的刀刃刺向了那尊雕像。
他刺中了，那尊小小的，已经被鲜血浇灌的几乎要活过来的雕像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咔嗒——”
剑刃穿透了木质的雕像，蝙蝠的表面忽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砰”地一声，彻底炸裂成为无数黑色的粉末。
“不——！”巴巴托斯发出震怒的咆哮，他庞大的虚影剧烈地扭动，动荡。失去了“钥匙”的支撑，那个正在疯狂扩张、吞噬一切的时空裂缝如同一只漏气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收缩。
“你竟敢——”巴巴托斯的意念充满了狂怒与难以置信，但这也阻止不了他的身影迅速消散。
“走！”狂笑之蝠发出刺耳的尖啸，宕机立断。黑暗骑士团在身影变得不稳定的空间裂缝边缘迅速模糊、消失。
他们来的快，消失的也很干脆，带着未能尽兴杀戮的暴虐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