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林早和林小饱上了楼。
父子二人吃完午饭,简单收拾一下,就回房间午睡去了。
其实也不算是午睡。
林早本来就起得迟,十点多才起来。
在车库里骂傅骋混蛋,还要给混蛋铺床、给混蛋做饭。
这些可都是很耗费时间的事情。
所以等他们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林早带着林小饱,也没敢多睡。
只眯了半个小时,就赶紧起来了。
林早从床上爬起来,拍拍林小饱的屁股。
“小饱,起床啦。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
话还没完,林小饱忽然睁开眼睛,和他对上视线。
“好噢,爸爸。”
林小饱从被窝里爬出来,拿起外套,熟练地给自己套上。
林早看着他,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不赖床了?”
林小饱瘪了瘪嘴巴,小声说:“因为我都没有睡着。”
“嗯?”
“我一直在想大爸爸。”
“这样啊。”
“爸爸是不是也没睡着?我感觉爸爸一直在翻身。”
“是呀。”
林早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
“没关系,我们现在就下去看大爸爸。”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早理直气壮。
“我们和大爸爸离得这么近,当然是想看就看!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再说了,大爸爸就该给我们看,不给我们看,他还想给谁看?对不对?”
“对!”
林小饱用力点点头,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穿上厚厚的衣服,戴上重重的帽子。
父子二人穿戴整齐,再次来到杂物间门前。
林早踩在长凳上,趴在窗台上,朝里面张望。
林小饱站在旁边,一脸焦急:“爸爸,看到了吗?看到大爸爸了吗?”
“唉——”林早叹了口气,回过头,无奈道,“大爸爸还在睡觉。”
“还在睡?!”林小饱震怒,“大爸爸是大懒虫……大懒怪兽!”
“诶诶诶!”林早连忙制止他,“不许这样说大爸爸,万一奥特曼听见了,以为大爸爸是坏怪兽,过来把他抓走怎么办?”
林小饱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对不起,大爸爸。对不起,奥特曼,我爸爸是好怪兽。”
“好啦,解释了就没事了,奥特曼听见了。”
林早一边哄他,一边解开系在窗扣上的尼龙绳,拽着绳子,把装饭盒的塑料篮提上来。
他们中午放的饭盒和保温桶已经空了,连煮汤圆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林早笑了笑,把空饭盒递到林小饱面前。
看——
林小饱眼睛一亮,明白过来。
大爸爸中午醒了,把他们做的饭全部吃完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昂首挺胸,几乎要把两条小猫尾巴翘到天上去。
谢谢喜欢!
他们会继续努力,做出更好吃的饭菜的!
林早从长凳上跳下来:“还是让大爸爸继续睡吧。爸爸和你一起,用水种生菜,好不好?”
“好。”林小饱点点头。
为了陪着傅骋,两个人就在杂物间外面处理生菜。
林小饱按照爸爸的要求,在货架上找到几个喝完的饮料瓶,把它们抱到水龙头旁边,洗洗干净。
林早则上了楼,把中午他们特意留下来的生菜根拿下来,还拿来一把剪刀。
把饮料瓶拦腰剪开,下半部分装水,上半部分的瓶盖拧开,倒过来扣进去,让水位线正好在瓶口附近。
然后把生菜根塞进去,卡在瓶口,确保生菜根能接触到水面,但不能泡得太深,以免把根泡烂。
林早负责剪瓶子,林小饱就负责后面的步骤。
“小饱,我们一次多做几个,家里还有好多生菜。”
“好!”
父子二人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剪,一个塞,配合默契。
剪刀剪开塑料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林早和着节奏,哼起歌来。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绽放,它留给我的情怀。”
“春天的手呀,翻阅它的等待。”
“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将它轻轻地摘。”
轻柔的歌声,缓缓地流淌。
林小饱忘了要工作,蹲在爸爸身边,双手捧着脸,认真地望着爸爸。
傅骋也忘了要装睡,起身下床,走到门边,靠着门扇,在地上坐下,静静地听他唱歌。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燃烧,它不承认的情怀。”
“清风的手呀,试探它的等待。”
“我在暗暗犹豫,该不该……”*
林早唱着唱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杂物间的门。
傅骋架着一条腿,坐在地上,发现歌声停了,同样回头看去。
隔着铁门,两道目光,于此交汇。
直到林小饱在林早面前挥了挥小手——
“爸爸?爸爸!”
“嗯?”
林早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剪刀,危险!”林小饱急得直跺脚,“你还一直在发呆!”
“对不起,让小饱担心了。”林早连忙把手里的剪刀放到一边,真诚道歉,“爸爸发呆,是因为大爸爸也在发呆。”
“爸爸怎么知道?”
“因为……”林早伸出两根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又指了一下铁门,“爸爸有透视眼。”
林小饱摇头:“不相信。”
“爸爸和大爸爸有心灵感应。”
林小饱继续摇头:“也不相信。”
“那我们来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
“你看——”
林早把剪好的饮料瓶交给林小饱,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
他放慢脚步,朝杂物间挪去。
在距离杂物间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林早倏地加快速度,一个跨步上前,踩着长凳,扒着窗台,爬了上去。
“哈喽!骋哥!”
林早从小窗外探出脑袋,笑得眉眼弯弯,露出八颗小白牙。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偷偷听我唱歌……”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傅骋回到床边,仍旧背对着窗户,躺了下去。
看见傅骋还在睡觉,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林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
他眨巴眨巴眼睛,掩去眼底失落。
好吧,是他感应错了。
骋哥根本没有醒,也没有听他唱歌。
林早吸了吸鼻子,低下头,默默离开。
林小饱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爸爸,大爸爸醒了吗?”
“还……还没有。”林早抿了抿唇角,解释说,“他经常睡这么久,之前、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去外面跑车送货,回家以后,经常一睡就是一整天……两三天,喊都喊不醒……”
话还没说完,林早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这话像是在哄林小饱,但更像是在哄他自己。
林早平复好心情,牵起林小饱的手:“走吧,我们把剩下的生菜也处理一下。”
“好吧。”
父子二人上了楼,把箱子里的生菜都拿出来,立起来,放在大水盆里。
同样加一点点自来水,让水铺满底部,没过菜根。
“好了,这些生菜自己会喝水,等明天再来看,它们就变新鲜了。”
“真的吗?”
林小饱蹲在水盆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准备画一本《生菜培育日记》。
林早留他一只崽慢慢观察,简单收拾一下,就准备做晚饭。
中午做的红烧肉没吃完,还有小半盆,足够他们再吃一顿的。
蒸点米饭,再随便炒个菜、煮个汤就行了。
林早把蘑菇撕成小瓣,做了道素炒蘑菇。
又泡了半片紫菜,抓了一小把虾米,煮了紫菜虾米汤。
蘑菇嫩滑,紫菜汤鲜甜,都很好吃。
仍旧用饭盒和保温桶装好,送下去给傅骋。
结果他们下去的时候,傅骋竟然还在睡觉!
“死鬼……”
林早站在窗外,磨了磨后槽牙,终于没忍住,小声骂了他一句。
“做老公的,一整天话都说不上,脸也看不到。困死鬼投胎的混蛋,真讨厌。”
林小饱听见了,连忙提醒他:“爸爸,不能骂大爸爸,大爸爸会被抓走的。”
“知道了。”林早鼓了鼓腮帮子,生气道,“走,小饱,我们上楼吃饭,再也不来看他了。天天睡觉,只会睡觉!”
杂物间里,傅骋背对着他,听见他赌气一般的话,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是啊,他明明醒着,却不敢面对老婆儿子。
他讨厌,他是死鬼,他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