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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妈妈,我们现在去哪呢?”出了门,宋余牵着宋新苒的手问。

宋新苒说:“我们先去图书馆。”

宋余睁大了眼睛:“图书馆?”

宋新苒问:“小余知道什么叫图书馆吗?”

宋余连忙点头:“我知道!就是放了很多书的房间,小朋友们会去房间找东西。”

图书馆这个名字宋余在电视里看过。蔡洋在家最喜欢看电视了,总能调到各种在放动画片的频道。

宋余也喜欢,如果姨夫不在家的话,他就能坐在板凳上跟蔡洋一起看,虽然没有决定权,但依然很快乐。

如果姨夫在家的话,他就一边在堂屋里扫地,一边偷偷拿眼睛瞟。

宋余对电视机里出现的场景画面总是感到非常新奇,那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现在他也要去图书馆了吗?

宋余一想到看过的动画片,就止不住高兴地蹦跶了两下。

“妈妈,我们也去图书馆找东西吗?”

宋新苒说:“对,我们去找找书,小余在图书馆不要大声说话哟。”

宋余很用力点了下头。

宋新苒喊了辆三轮车,送他们去图书馆,她准备去图书馆看看报纸期刊或者关于热水器购买方面的书籍。

上辈子想买什么东西直接上网搜就行,便能获知无数信息,还有智能比价,非常方便。

但现在手机在他们这座城市里都算稀罕物,信息极度不流通,在这种情况下要买个大件东西只能靠讲价和碰运气。

宋新苒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尤其是热水器算大件,而她现在囊中羞涩。

到了图书馆,经过简单登记,两人便走了进来,宋新苒直奔报纸期刊类的书架,宋余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小心翻了翻,找出一本封面图案比较鲜艳的书看了起来。

他不认识字,只会看图案,也是运气好,拿到了一本漫画期刊,他翻开第一页就睁大了眼睛,好多图案啊!

虽然不认识字,但宋余差不多也能看懂漫画中的小人大概在做什么,小手指着一格一格的画面,慢慢滑动,眼睛眨也不眨,遇到看不懂的就跳过。

最后宋新苒喊他走时,宋余还有点舍不得,他牢记在图书馆不能大声说话,用气音小声说着:“妈妈,动画片真好看。”

宋新苒还有点纳闷,心想图书馆里一片安静,没听见有电视声。

宋余又手比划出书籍的模样,眼睛亮极了:“x书里面有动画片!”

宋余以前以为只有电视剧才能看呢,没想到图书馆的书里也有,小孩对世界的认知又点亮了些。

宋新苒明白过来,笑了下:“那些是漫画,小余认识字吗?”

她心想宋余应该不至于会聪明到这个地步吧,他才三岁呢,农村里又没有启蒙教育。

书中长大后的男配也没成为天才黑客少年。

但宋余点头:“我认识!”

宋新苒睁大了眼睛,心里头还寻思着难道是她的参与让宋余的世界改变了这么多?

宋余伸出一根小手指:“一!”

两根小手指:“二!”

三根小手指:“三!”

然后就不会了,还兴冲冲抬起头对宋新苒说:“妈妈我认识字呢!”

宋新苒啼笑皆非,摸摸小崽脑袋:“小余真厉害!”

宋余抿唇一笑,眼睛半弯。

宋新苒心中却想,等买了热水器就去给宋余买两本书,如果宋余想认识字,她也能教。

不过现在她得去做一件大事了,在图书馆看了许多热水器相关内容,知道不少现在热水器的知识,不至于被销售糊弄住,说不定还能糊弄下销售员。

半下午的家电卖场里人不少,像个嘈杂的蜂巢,几乎每个店里都有顾客在,促销员举着喇叭在喊“大减价大优惠!”还有些店拉了横幅写着什么惊爆特价,虽然宋新苒现在兜里还没啥钱,但看到这一幕都有经济形势欣欣向荣之感。

宋余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紧张之余多了些好奇,很听话地抓紧了妈妈的手,寸步不离跟在宋新苒身旁,只是眼珠子偶尔滑动到处瞧瞧。

宋新苒终于找到一家热水器店,一走进门,销售员就热情了迎了上来:“妹子,看看热水器吗?我们家热水器大品牌有保障,最近还在搞活动,买一送一!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宋新苒脚步微顿,心想这熟悉的话术原来个零二年就有了,她没说话,牵着宋余的手在店里挨个看着。

宋新苒对热水器的了解也不多,不过上辈子家里装修全部是她自己选的家电,对各类只是有所涉猎,虽然现在科技还没这么发达,但有些东西是相通的,更何况她刚才还在图书馆翻阅了一些知识,知道现在热水器最应该关注什么。

销售员见她不理睬,只是自己看,心中冒出点想法,目光打量了宋新苒一番,虽然穿着简单,但气质大方,应该是不缺钱的。

连忙笑着追上去,介绍起旁边一款:“妹子,看看这款热水器,不锈钢内胆!纳米除菌!特别是火力猛,烧得特别快,还有防冻裂技术,下雪天都不怕!”

会介绍这款自然是这款提成最高,有85%!

“而且这款今天在搞活动,原价899,现在只要599,买热水器送花洒!”

这一款提成就有一百多了,要能卖出去可赚大发了!

销售员见宋新苒转过头来看,不禁喜笑颜开,把培训时的话术全用上了:“我们这款用的全是不锈钢内胆!还有国外进口的安全盾,现在热水器最重要的就是安全,报纸上都写了有人洗澡的时候死在了厕所里,那就是不安全!我们这款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零件全是德国进口,你知道德国吧,德国人做事那叫一个认真仔细,有一点误差都要销毁!”

听着这话,宋新苒只感觉两眼一黑,不过好像在这个时代,大家就喜欢听这样的话,总觉得国外的月亮都更圆,进口的东西就最好。

但这些话安在热水器上完全是噱头,宋新苒略微倾身,手拿起热水器下方的铭牌,忽然问道:“这款是强排式的热水器吗?”

销售员微愣,心想还是个了解过的,笑着说:“这款不是,这款是烟道式,排烟效果特别好,烧得快,采用的还是进口恒温阀,智能控温,洗起澡来绝对舒适!”

宋新苒心想这销售员也是在拿她当猪宰,当即不再客气,直接说:“这连个风机都没有,一刮大风废气直接倒灌,我怕是安上不久也出现在报纸上了。”

宋新苒指着铭牌上的字说:“禁止安装在密闭空间,你是打算让顾客挂在树上,在坝子里洗澡是不是,那叫一个通风,也不用担心废气中毒了。”

销售员被宋新苒一讽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点挂不住,还勉强说着:“妹子,我们这款有安全保障的,我们是大牌子,用十年都不会坏!”

宋新苒“哦”了声:“是用十年都不会坏,用不到一年就死了,可不是能放一辈子吗?”

“给我介绍其他热水器,我只要强排式的。”宋新苒板着脸说。

销售员心里呸了声,强排式热水器是他们店里新款,而且以后基本都是这个形式的,价格高,提成极低,只有3%,不过算下来也有几十了,销售员打起精神,还为宋新苒介绍:“这边都是你要求的款,随便看看吧。”

宋新苒一眼看中了其中银灰色一款,走过去一看价格1399,她心想果然最好看的就是贵。

销售员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心中简单换算,3%的提成也不少了,赶忙凑过去又要热情介绍:“这款是我们店新品,最近也在搞活动,只要——”

宋新苒直接打断:“这款减压阀是用的哪家的?额定出口压力多少?适用气源有哪些?”

销售员完全愣住,心想培训的时候也没说这个啊,气势不禁低了一点:“妹子,你再说一遍呢?”

宋新苒说:“说明书在哪儿?我自己看。”

销售员板起脸:“说明书跟热水器配套的,没买之前不能看!”

宋新苒快给气笑了,冷着脸说:“按照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消费者有权要求经营者提供商品的规格等级,说明书和售后服务等情况。你这里还是个大商店,居然光明正大违法,刚好我对市场监督局很熟,你要不跟我走一趟?”①

销售员眼睛都瞪大了,他在这行干了好几年,面对的客人数不胜数,从没遇过这样直接背法律条文的。

见宋新苒神情严肃,不好说话的样子,心里顿时慌了,这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学问,不好糊弄的,连忙把说明书还有一些资料全给了宋新苒。

宋新苒冷脸接过,认真翻看。

销售员见她不再说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等了一会儿,又不禁小声嘀咕道:“了解得这么清楚,该不会是监督局的吧。”

宋新苒耳朵尖,听见了这句话,把说明书一合,拍在台面上,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销售员一眼,状若不经意地说:“我上次和同事们一起来,可没有那些老货。”

销售员一愣,脑子里疯狂转动起来,上次、同事、货……

市场监督局上周才来家电卖场里巡查过,销售员当时在场,当时老板都出来了,点头哈腰的,店里的货的确都是清一色的新货,理应淘汰的烟道式或者直排式全放进了仓库。

不过一行五六个人,还都穿着制服,销售员也忘了具体的容貌,只是现在一看宋新苒,见她目光扫过店里的东西,目光隐隐挑剔的样子,再看小孩,乖乖待在旁边,也是不怯场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老百姓。

再回忆起那时的场景,销售员认真看了宋新苒一眼,心里越发震惊,怎么越看这人跟上次监督局一名同志有点像。

此时,销售员心里已经全是懊悔,他刚才怎么不长眼,居然没把人认出来!

要是让老板知道他居然在监督局面前推销淘汰产品,他们店肯定又要整改,老板不把他劈了!

销售员脸上神情一时变幻莫测,一个劲想怎么挽救,这时忽然听见宋新苒一句话,宛如天籁之音:

“这款价格多少?”

会问价格就说明还有得聊,今天监督局同志没穿制服来,说不定就是想买东西!

销售员一下想明白了,笑的非常讨好:“我给您员工价,九百!”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底价了,销售员一点提成没有,而且得是工作一年以上员工,还限购两台!

但现在他也顾不得提成了,只想赶紧把面前这尊大佛安抚好,以后可千万别穿着衣服来找茬!

宋新苒眉微挑:“花洒照样送不?”

销售员笑得满脸褶:“送,当然送!”

宋新苒签字付款的时候,还漫不经心说了句:“送到岭德镇上这个地x址,我妈问的话就说两三百买的。”

淡淡一句话,销售员想的更多,市场监督局的人肯定家在城里,买热水器是给母亲用的,忙说:“好的好的,同志您真有孝心,我们家这款热水器最安全了,老人家用肯定好!”

连运输费都没提。

宋新苒“嗯”了声,付了款拿着票据就走了,明天自有运输人员把热水器拉来安装好。

销售员点头哈腰地把宋新苒送出了卖场,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不禁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心想总算把这尊大佛送走了,得嘱咐下安装员,让人好好安装别耍什么心眼,这位得罪不起啊!

宋新苒走出一段距离,就忍不住笑了。

孰料也听见了宋余一声呼气,她惊奇地看着小崽:“小余怎么了?”

宋余说:“妈妈刚才好生气。”

宋新苒弯了下唇角:“小余害怕吗?”

宋余摇摇头,刚才妈妈生气的时候他也绷着张小脸,看上去严肃得很,这会笑起来:“妈妈不生气我,我不怕。”

他年纪小,还不会表达太复杂的句子,但宋新苒知道他的意思,她不是对他生气,所以不怕。

宋新苒笑道:“小余真聪明,妈妈是因为刚才卖东西的叔叔想骗我们,所以才生气。”

宋余抿着唇:“那很坏了!”

“现在我们去看看存钱罐。”

宋余听到这话眼睛就亮了起来:“妈妈记得!”

宋新苒温声说:“答应过小余的事,妈妈都会记得。”

最后两人在百货商场里买了一个比较高级,带锁的招财猫形状的存钱罐,花了12元。

这个存钱罐比镇上看到的大多了,宋余珍惜抱在怀里,唇角一直是弯弯的。

宋新苒还带着宋余去书店里买了几本书,一本《看图识字》,一本《格利童话》,一本连环画,一共花了25元。

宋余抱着这些书都不敢置信:“妈妈,都是给我的吗?”

宋新苒点头:“是呀,小余刚才在图书馆看书可认真了,买了新书回家也能看。”

宋余掰着手指头数:“买书好贵哦。”

他看见妈妈给了好多张十块的钱,一张就很多很多了。

宋新苒说:“妈妈和小余努力挣钱不就是为了买这么东西吗,贵也没关系,只要小余喜欢就好。”

宋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买了东西后,两人又在县城里慢慢转悠着,宋余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城里商店真多,卖什么的都有,城里的人也真多,到处都有人散步,马路很宽很干净,两旁还有绿色的树,转盘中间很多五颜六色的花朵。

宋余光看都觉得眼睛忙不过来了,忽然瞟到一家卖玩具的商店,门口摆着好几个奥特曼玩偶套装,宋余望过去,脚步停顿了下。

宋新苒发现了,心中有点想笑,心想奥特曼对小孩的吸引原来这年代就很深了。

“小余想买奥特曼吗?”

宋余摇摇头:“小洋最喜欢了。”

宋余想,要是蔡洋在这儿就好了,看着这么多奥特曼玩具,他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蔡洋家里就有一个,是姨夫给他买的,蔡洋爱不释手,把奥特曼胳膊玩坏了,还用胶水粘了起来继续玩。

蔡洋可宝贝了,经常拿在宋余面前炫耀,但从不给他摸一下,说他要摸坏。

宋新苒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宋余走进了玩具店,给他买了一个玩偶。

把玩偶放到宋余手上时,宋新苒轻声问:“只是小洋喜欢,小余不喜欢吗?”

宋余双手抱着玩偶,仰起小脸看她,稚嫩的声音说:“一点点喜欢。”

不过他现在摸到了奥特曼玩偶,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两人逛了街买了东西后便回了香满园酒楼,吃了晚饭后,又是同一辆公交车将他们送回了岭德镇。

宋新文感慨:“在城里吃席就是不一样,酒楼亮堂堂的,服务态度也好,今天下午我看她们打麻将,还给我们端了好几盘水果。”

宋新苒打趣道:“姐,等你三十岁生日也在城里请客呗。”

宋新文连连摆手,压低声音跟她说:“你知道今天这一桌多少钱吗?我下午听她们聊天在说,一桌550!”

“嘶,黄芸家可真有钱。”

“姐,你们聊得可真深入,连这些消息都知道。”宋新苒是真感慨,平时在镇上没事做的时候,宋新文也爱去茶馆之类的地方坐坐,跟别人聊聊天,回来就跟宋新苒说些八卦,宋新苒觉得她真是精力好。

宋新文一摆手:“这算什么啊。”

转而,她又叹了口气:“今天我们没摆摊,估计隔壁笑得脸都烂了,会不会以为我们是被吓得不干了?”

“管他们怎么想,我们该干什么就干!

第二天上午,便有人敲响了宋新苒家的门,是来安装热水器的。

安装人员挺客气,没花多少功夫就安装好了,还调试了几遍,见一切无误后才离开。

人一走,宋新文就凑了上去,摸了摸,看了看,咋舌:“就这么个小东西都要九百,真贵啊。”

宋新苒笑道:“等晚上洗澡的时候就知道多方便了。”

两人正说话时,中午放学的丁思思跑了过来,一进门就喊:“宋阿姨!”

宋新苒:“怎么了?”

丁思思跑得气喘吁吁:“我们班上同学昨天去买钵钵鸡没看到你,担心宋阿姨不干了,非让我来问问。”

宋新苒好笑道:“思思没告诉他们我昨天去城里了,没时间摆摊吗?”

“我说了啊,但他们不信,”丁思思凑上来说,“宋阿姨,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担心吗?”

看着小姑娘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宋新苒也装作很好奇的样子:“为什么啊?”

丁思思嘴一咧,笑得特灿烂地说:“他们说再也不吃炸串了,哈哈哈哈!”

这件事还得从今天上午说起,丁思思一去到班上就发现同桌杜雪迟到了,直到第一节上课也没来,丁思思有些慌,下课就去找了老师。

老师说:“杜雪生病了,请了两节课的假。”

起初丁思思还以为杜雪感冒了,最近天气降温感冒的人很多,但直到第三节课快上课时,杜雪才蔫哒哒的进了教室,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丁思思凑过去关心:“你怎么了?”

杜雪趴在桌子上:“吃坏肚子了,今天我妈带我又去输了液。”

听她讲完,周围学生才明白,原来昨天下午杜雪就肚子痛,杜妈妈带她去了镇卫生院,医生检查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给她开了药又让她输液。

杜雪拉了好几次肚子,最后身体有气无力,睡了一晚才好些,所以今天上午输了液后杜妈妈就送她来学校了。

周围同学七嘴八舌讨论:“你吃啥了?威力这么大!”

“是不是学校门口的小摊?老师经常说不卫生,让我们别买。”

“是不是钵钵鸡?我们班上好多人都吃了!”

丁思思一听见钵钵鸡这词就怒了:“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宋阿姨做的,用的还是我妈妈卖的肉,很干净!”

姚旭站了起来:“别瞎说,我可是吃钵钵鸡最多的人,我怎么没事!”

大家争论得不可开交时,杜雪才开口:“不是钵钵鸡……”

她不太好意思面对丁思思的目光:“应该是钵钵鸡旁边的炸串摊。”

因为炸串摊和钵钵鸡抢生意,丁思思专门叮嘱了自己的好朋友,千万别去炸串摊买,要支持宋阿姨!

但是便宜了这么多,杜雪怎么可能不心动,于是这两天背着丁思思买了好些炸串吃,根本没钱再去光顾钵钵鸡,结果没想到才吃两三次炸串就中招了。

不过现在丁思思想不到这茬,听见杜雪的话挺直了腰杆:“听见了吧?宋阿姨做的钵钵鸡是干净的,炸串才不干净!”

姚旭搭腔:“就是,我就从来不去买炸串!”

但班主任上课的时候告诫了他们,千万不要去买路边摊的东西,一点不卫生,像他们班杜雪就是吃了路边摊身体不舒服还请了假输液。

丁思思不敢当面反驳老师,但心里默默地说,宋阿姨做的可卫生了,他们班上同学吃了这么多都没事,而且味道特别好!

“现在他们都不想去买炸串了,还一个劲问我宋阿姨昨天没出摊,今天会不会去。”丁思思说,“我们班上同学可想你了。”

宋新苒笑着说:“当然会去,让你们班上的同学来买就x行了。”

丁思思高兴应了声,跑去上学了。

宋新苒想,隔壁炸串摊搞活动也搞了好几天了,按照他们现在的价格,肯定是赚不了什么的,人工费还得赔点里面,但老板夫妻两人却还喜笑颜开,有力气来嘲讽她钵钵鸡卖不出去,难道真的是在原材料上做了什么手脚?

大概是发生了中心小学学生吃坏肚子这件事,这下午宋新苒的生意好了不少。

隔壁炸串摊还在热热闹闹搞着活动,只不过老板夫妻两人一看见宋新苒出摊了,原本喜气洋洋的脸色顿时拉了下去。

“真晦气。”熊利拉着嘴角,成了一条硬邦邦的直线,“昨天不是不干了了吗,今天怎么又来了?”

杨昌海安慰:“媳妇你别着急,她肯定干不赢我们,我们生意比她好几倍!”

熊利说:“难不成还真赖在我们旁边了?”

“怎么可能!”杨昌海道,“我们让她血本无归!”

但炸串摊老板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今天还没到晚自习上课时间,宋新苒的钵钵鸡便卖完了,收拾了东西回家。

晚饭后宋新苒带着宋余读书认字,宋新文在旁边没啥可干的,听见读书声有点头疼,便说:“我出去散散步。”

宋新文出门便去了镇上的茶馆,这里人最多,大家爱凑一起聊天拉家常侃大山,说的内容五花八门,宋新文听着也有意思,很快加入了进去。

不过正说着,忽然有人朝她走了过来:“哎,你是那个卖钵钵鸡的吧!”

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件玫红色的手织毛衣,烫成卷的头发用银色的梅花发夹别在耳后,一脸高兴的神情。

见宋新文有些茫然,对方赶忙说:“我也是在三中门口摆摊的,我跟我男人卖炸土豆的!”

宋新文这才发现这人好像的确有点眼熟,别人这么热情,她也热情笑着回:“大姐,原来是你啊!我看你们生意这么好,怎么现在还有空来这边玩?”

大姐脸上高兴的神情顿时消了下去,小声埋怨了句:“好什么好啊,这几天全被那个炸串抢完了!”

“我看你们昨天没来,还以为你们不干了,今天看见你们出来,心里可算松了口气,你们原来生意这么好的,都被逼的干不下去了,我们这些可怎么办!”大姐声音满满一股怨气。

宋新文忙说:“怎么会,大姐你们生意才兴隆!”

大姐压低声音说:“妹子,你刚来不久,不知道自从炸串摊搞什么活动后,我们这些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往心里憋!”

大姐看了看周围,凑到宋新文耳边:“妹子,我跟你谈得来,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说话。”

宋新文也正对炸串摊一股怨气呢,听见有人和自己看法相同,连忙点头:“行!”

到了人少点的地方,炸土豆大姐才说话,一开口就透着满心的牢骚,他们这些摊都是在三中门口摆了许久的,时间最短的也有半年,原本大家相安无事,没客人的时候还能说说话拉拉家常,自家口袋没了也能问旁边借,关系挺好,从来没看过谁搞活动,毕竟小摊能搞什么活动?

结果炸串摊这招一出,大家不仅生意被抢了不说,原本老顾客也问他们,怎么你们家不搞活动。顾客心里还挺不平衡,东西也不买了。

小摊老板们是有苦不能说!

听了这话,宋新文捏紧了拳头:“是啊,他这活动都搞好几天了,每天学生都挤满了,我们家生意都跌了不少。”

“妹子。”大姐抓住宋新文胳膊,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你知道炸串摊为什么能搞这么久的活动吗?”

宋新文好奇:“为什么?”

大姐凑到她耳边:“我听人说,他们家卖的的重组肉串,最便宜的一串成本价还不到五分!都包装好的,直接把袋子拆开拿出来炸就行,连签子都不用自己穿!”

宋新文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他们的肉串不算人工和竹签,成本都得两毛了,还得人一点点洗出来,煮熟切好再穿,很是费劲。

如果这样算,她就知道为什么炸串摊老板能一直搞活动了,那根本就是稳赚不赔!

看着宋新文惊愕的样子,大姐义愤填膺地说:“他这样不是把我们这一条街的名声都搞坏了吗?我们一直用的都是鲜肉!”

宋新文连连点头,愤愤不平:“我们家也是啊!”

大姐神情愤然:“他们家真是太坏了,抢生意就不说了,还干这种缺德事,要被人知道了,肯定得屁滚尿流滚蛋!”

宋新文赞同:“就是!”

大姐看她这样,反而劝道:“妹子,我也就是看你也是踏实做生意的人才把这件事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作者有话说:①节选自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第22章

“新苒,那个炸串摊老板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买这些烂货糊弄学生,怪不得思思班上学生会吃坏肚子,五分钱不到的一个肉串都不知道是从那个犄角旮旯捡来的!”转身回家宋新文就一脸愤然对宋新苒说,“他成本这么便宜,谁能争得过他啊!”

“要不是今天冯大姐跟我说这些,我死活都想不明白!”

宋新苒听了个宋新文的话后,立马问:“姐,这些话你没告诉别人吧?”

“当然没有!”宋新文说,“我一听就气得不行,赶紧回家告诉你了。”

宋新苒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姐,你做得很对。”

她说:“这几天我都在想,炸串摊一直搞活动,连人工费都赚不回怎么还喜气洋洋的样子。”

“今天思思又告诉我班上有同学吃了炸串肚子不舒服,这样看来,他们家食材应该有问题。”宋新苒话锋一转,“不过那个冯大姐也没安好心。”

宋新文神情严肃,皱着眉头听她说话。

宋新苒慢慢道:“这捕风捉影的事,她没有任何证据就告诉你,肯定是指望你把这事宣扬出去,别人都知道炸串摊的东西不好,自然不会去买,大家生意不就又回来了吗?但炸串摊老板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一问就知道是谁散播的谣言,到时候还不是得找你麻烦。”

宋新苒心道,这打的好算盘啊,既解决了事情,还不脏自己的手,要换个蠢点的人,还会觉得冯大姐是好人。

宋新文手猛地往桌子上一拍,一脸愤怒:“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当时找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我们平时一没说过话二没打过交道,她怎么就跟我说这些心里话了,还说是看我有缘分!”

宋新苒笑着安慰道:“姐你也很聪明啊,这些话没告诉别人先跟我说了,这下冯大姐的想法也要落空了。”

宋新文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想这么多,只是感觉不太对。”

“这镇上人心里弯弯绕绕可真多,哪像村里人……”宋新文感慨道,村里人压根想不到这些拿人当枪使的事,坏的也不少,都是直接在背地里蛐蛐人,或者自己下手干点缺德事。

“那我们现在又怎么办呢?”宋新文得知了始末也觉得愁,感觉怎样做都不对。

宋新苒笑了下:“姐,你别着急,凡事要讲究证据,目前我们只是怀疑炸串摊用坏肉,但事实具体怎样我们也拿不准。”

宋新文急了:“他们不可能亏本搞活动搞这么多天吧,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宋新苒认真道:“但是随意说一家做吃食的小摊食材不安全是很严重的问题,我们也是同行。”

“不过……我也觉得他们家不对,我私下去调查一下。”宋新苒差不多两辈子都在餐饮这行打转,食品安全在这行是很严重的问题,如果要散播这消息,宋新苒也得确定消息是真实可靠的。

宋新文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有打算了:“那我们现在可以干什么?”

宋新苒想了想:“那个冯大姐不是很想让你把这消息传播出去吗,这几天你没事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多去找她说说话,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关系好。”

到时候消息散播开的时候,冯大姐肯定是立头功。过

宋新文心里一想,明白过来,顿时咧嘴笑了:“行嘞!新苒你脑子真好使!”

宋新苒也笑x了:“姐,现在不早了,你去洗澡吧,正好试试热水器。”

宋新文应了声,走过时又多看了热水器两眼,心想今晚就能试试这九百块的玩意了。

宋新苒教了宋新文怎么打开花洒,往哪边拧是热水,哪边是冷水,怎么调节水温,光听的时候宋新文都觉得这玩意虽然贵,但真方便,不过还有点担心:“这不会洗着洗着忽然没热水了吧。”

“不会,你安心洗就行了。”

宋新文进了卫生间,脑中回忆起新苒的话,试探性往左边拧了下,水流顿时从花洒了冒了出来,伸手一摸,先还是冷的,没过一会儿,水就慢慢烫了起来。

宋新文往身上一淋,感觉有点烫,又往右边拧了一下。

“新苒说不要拧太多了。”她自言自语着,果然水温变低了一点,淋在身上刚刚好。

抹香皂的时候,宋新文把水关掉,心里头还在想,这东西怎么运作的,怎么会一打开水就热了,平时烧水的话用煤气怎么也的烧十几分钟,待会打开不会忽然变冷了吧?

不过再次打开时,热水器还是像第一次使用那样,从冷到热大约就几秒的时间,温度适宜的水浇在身上,暖洋洋的,特别舒适。

宋新文感觉这比烧水洗澡好多了,不用担心热水有限,洗到后面水温又冷了。现在这热水就像取用不尽似的,水温还一直保持在调好的温度。

洗完澡后,宋新文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回头再看看这个头不大的热水器,眼中充满了惊奇,这东西也太方便了!

虽然花了九百块,但宋新文觉得这钱花的真值。

不止宋新文有这样的想法,宋余也有,不过小孩想得更多一些:“妈妈,热水器怎么一下把水烧热了呢?”

宋新苒心想还好自己看书的时候看到了相关的知识,解释道:“冷水经过热水器中某个部件时,火焰立刻就能加热,所以一打开热水器,管道里原本的冷水流完了就是热水了。”

宋余眨巴眨巴眼睛:“那要很大很大的火才能把水一下就烧热了,热水器会烧坏吗?”

宋新苒说:“不会,有保护层呢,就像我们平时用锅烧水也不会很快把锅烧坏。”

宋余又问了几个问题,宋新苒都用简单的话回答了。

小孩眼睛亮晶晶:“妈妈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宋新苒闷笑一声,宋余又把自己的书翻出来,他以前一本书也没有,现在有三本了,高兴地说:“我要多读书,以后也像妈妈一样厉害!”

宋新苒微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嗯,小余长大后会很厉害的!”

*

下午摆摊的时候,宋新文便按照宋新苒的话,当着校门口所有小摊老板的面直接去找了冯大姐,热情地喊:“冯姐,生意怎么样啊?”

冯姐看到宋新文这样心里还有点打突,心想她昨天把炸串摊的消息告诉宋新文后,今天还特意打听了,没听见一点风声,现在却看见宋新文满脸笑容的样子,也笑着回:“新文妹子,吃点炸土豆不?”

宋新文一摆手:“不用了,冯姐,我是来跟你说,你昨晚跟我说的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冯姐拽住胳膊往旁边拉去打断了,低声道:“这事可别乱说。”

宋新文一脸严肃:“冯姐你放心,我谁也没告诉!”

冯姐:“啊?”

宋新文笑了:“你不是让我别告诉别人吗,我连我妹都没说!只是我这心里就跟梗着什么一样,放不下,现在来找你说说话,毕竟这事就我俩知道,冯姐你放心我嘴巴可严了!”

冯姐看着宋新文憨厚的笑容,差点原地破防,她话就是这样说的,实际巴不得宋新文传远点,平时看她爱去茶馆唠嗑,肯定是个大嘴巴,哪曾想还真老实!

冯姐拉着她胳膊,压低声音唉声叹气道:“我心里也闷得慌,那个炸串摊这两天还得意得很,你看今天还在搞活动,新文,我是担心你们啊,你看我们离得远还好,但你们就在炸串旁边,人气都被吸光了!”

“就是啊!”宋新文满腹牢骚,“就是不知道怎么把炸串摊赶走。”

冯姐把她愤怒的样子收入眼中,状似不经意地说:“要让别人知道他家卖的是坏肉,肯定没人买了。”

宋新文愤愤然:“他家卖的就是啊!”

冯姐看宋新文被激怒的样子,心想这回能行了吧,又听见宋新文问:“冯姐,你知道炸串摊家住哪里吗?”

冯姐本想说你问这个干啥?但转念一想,宋新文肯定想去找对方麻烦,索性也不问,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在中心街挨着兴兴理发店那儿,旁边那栋二楼一号就是。”

宋新文说:“姐,真谢谢你。”

冯姐本想回去了,却被宋新文拽着胳膊说话,宋新文力气还不小,冯姐想走也走不了,眼看着快到放学时间点了,宋新文还不准备走,冯姐有些急了。

钵钵鸡还能一个人卖,但他们炸土豆不行啊,得一个人拌,一个人收钱。

也不知道宋新文哪来这么多话,其实话里也没什么营养内容,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句句话,听得人耳朵快起茧了,冯姐都忍不住要下逐客令了,宋新文才似乎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脑袋:“三中快放学了,我得赶紧回去,上课了再来找你说说话啊冯姐!”

宋新文大步朝自己摊走去,冯姐脸色顿时拉了下去,心想可别来了,懒得和她说话!

宋新文当着炸串摊老板的面走了回去,脸上笑着,心情很好,还故意瞥了他俩一眼。

熊利看了,心里有点奇怪:“旁边家什么时候跟卖土豆的老冯关系这么好了?”

隔着老远呢,都要去找老冯说话,回来时还瞪了他们一眼,该不会是说他们什么坏话了吧?

杨昌海说:“肯定没安好心,两个人凑一起使坏呢!”

熊利眼珠子转了圈,也没想通这两人性格差别这么大,怎么能凑一块的。

“得小心点,老冯那个人就是个蔫坏的。”她说道。

杨昌海点点头:“媳妇说得对!”

宋新文笑容满面回来,宋新苒马上靠近她,低声道:“姐,你这演技没话说,我都以为你俩关系好。”

宋新文乐不可支:“她昨晚就是这样找我说话的,还一副我俩最有缘的样子,今天完全换了副嘴脸。”

她是真正看穿冯姐真面目了。

两人说着,放学铃声便打响了,跟往常一样忙碌了一个多小时,三口陶钵里的钵钵鸡卖得只剩最后一口里的三分之一了。

“你们这生意挺不错的。”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

宋新苒一看,站在摊前的是一个穿着藏青色的夹棉外套,头发很短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体型微胖,但精神挺好。

宋新苒出声:“要买点什么吗,随便看。”

男人说:“我还是第一次在镇上看见卖钵钵鸡的,你这点子还挺新奇,怪不得生意好……”

男人说话随意,不像来买东西,反而像特意来聊天的。

宋新苒不想多聊,但又不好直接让客人走,便沉默不语。

男人也不在意,侧头不走心地扫了三口陶钵一眼,眼神立刻变了,从无所谓到目不转睛只用了一秒的时间。

“你这钵钵鸡怎么卖的,给我来几串!”语气都兴奋了不少。

盯着陶钵里的东西,男人眼睛都像在发光,瞧瞧这锃亮的红油,清亮的汤汁!食材泡这么久了,颜色竟然挺新鲜,他一眼就知道不一般!

一只手赶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往外递,另一只手往盘子里挑了好些串。

宋新苒看着对方递来的一百块还有点愣神,她摆摊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收到一百块的面额!还好她零钱准备得多,给对方找了94.5回去,顿时看对方都更顺眼了点。

男人把钱随手往口袋里一塞,拿起一串豆腐泡就迫不及待往嘴里送。

东西入口的一瞬,男人身体倏地僵住。

豆腐泡泡了几个小时,吸满了汤汁,在嘴里一滚牙齿一咬,汤汁就爆了出来,红油的香辣,椒油的麻香,芝麻的香脆……所有调料混合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太杂或是太淡,鲜美的汤汁顺着喉咙咽下,嘴里似乎还有着股微妙的回甘。

男人又迅速挑起一串鸡心,飞快往嘴里送去。

浸在红油里的鸡心光看就让人直吞口水了,个头饱满,外面裹着一层透亮的汤汁,肌理微微收缩,一看就知道很新鲜。

牙齿一咬,肉质紧实弹牙,越嚼越香,既不会煮太久过柴x,又不会煮太轻软嫩,舌头更是品尝不出丝毫腥气,汤汁的味道层层叠叠在嘴里蔓延,香辣不冲,椒麻不燥,鲜得非常纯粹。

男人一口气吃完了所有串,扯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看着纸巾上面的红油,鼻子一动,仿佛这样都能闻到红油香。

“这钵钵鸡味道真不错!”

感叹完之后,男人似乎才想起什么,冲宋新苒笑了笑,问:“老板,这钵钵鸡是你做的吗?”

宋新苒反问:“这很重要吗?”

听出了她的戒备,男人忙说:“我没有恶意,我就是听说你们家钵钵鸡好吃,所以来尝尝。”

“对了,我是周正明朋友,我叫雷洪,他介绍我来试试你们的钵钵鸡。”

雷洪昨晚接到周正明电话时已经是晚上了,周正明说,他今天遇见个高人,不仅做餐饮的点子多,而且对做菜颇有心得。

那人就在岭德镇上摆摊卖钵钵鸡,叫宋新苒,让雷洪去看看,尝尝她做的味道到底怎么样,如果能帮什么忙的话就帮一下。

雷洪跟周正明是朋友,原来周正明在岭德镇上班时,他俩还在一家饭馆干过,不过雷洪不太喜欢周正明这人的性格,汲汲营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要不是他们认识得久,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的,雷洪也不会跟周正明保持联系。

雷洪现在就在镇上开了一家自己的饭店,一家人经营,他做厨师,生意不错,一家人过得也好。

刚接到周正明电话,雷洪心头第一想法就是,什么高人不仅点子多,厨艺还好。能被周正明称赞的,估计性格跟周正明差不多,不过既然是朋友说的话,雷洪自然要帮忙。

不过昨天太晚,雷洪便今天来看了,这家钵钵鸡生意还不错,但也没到一骑绝尘的地步,估计味道也就是还行。

周正明要他帮忙,估计是让他指导下厨艺,雷洪心想,那就指点两句呗。

但没想到他走近一看,一眼瞧出这钵钵鸡不同寻常。

再一试吃,雷洪当场怔了愣了茫然了,惊为天菜!

他也是厨师,在这镇上厨师里手艺应该能排进前三,对做菜很有自己的一番心得。

普通人吃到这钵钵鸡估计两个字——好吃!

但他一尝就能知道里面的门道,一是这做汤底的鸡汤熬得好,放冷了也不腥,吃上去还十分鲜美,汤底很是清澈。

二是这红油做得好,清透还香,一点不油腻,香辣还不冲,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大部分人做香辣口的菜就是多放辣椒和调料,做出来味道是够了,但很冲人,吃起来还容易上火。

这锅钵钵鸡的红油完全不是这样,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要有资历的老师傅才能做出来。

最后是菜也煮的得好,不硬不软,颜色也好看。

这盆钵钵鸡处处都处理得美妙,所以雷洪才会有这样一问:“这菜是你做的吗?”

无怪乎他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宋新苒看上去太年轻,比他起码小十几二十岁,厨艺居然拿捏得这么好,比他师父也就差那么一点了。

但他师父可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大师级厨师,现在在大城市的高级酒店当主厨呢,要吃到他做的菜可不容易,雷洪也就是年轻的时候运气好,跟那时名气尚未大火的师父学习了一段时间。

宋新苒说:“是我做的。”

她看出眼前的男人不是来找茬的,而且还说了周正明的名字,心想大概是周正明还她人情来了。

“不应该啊。”雷洪感慨。

宋新苒眉梢微挑:“什么不应该?”

“我不是这个意思!”雷洪连忙解释,“你这钵钵鸡做的味道太好了,完全不像这么年轻的人的厨艺!”

宋新苒心想,她上辈子在这行也干了十几年了,加起来的话也不算年轻。

但面上却淡淡笑着:“哪里哪里,就是随便做的。”

雷洪浑身一震,随便做的都能做成这样?!

这天赋是得多高!

“真没想到,周正明说的话竟然也有这么真的一天!”雷洪感慨,他原本还以为周正明就是随便说说,夸大其词,结果一尝钵钵鸡才知道,是他自己想错了。

“妹子。”雷洪问,“你有没有想法来我们饭店帮忙?”

“不用每天炒菜,你时不时教我两道菜就行了,工资我照常给。”

雷洪是一个有远大目光的店长兼厨师,虽然目前饭店生意好,老顾客也多,但人就要居安思危,他也要提升自己。

宋新文一听,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遭遇了冯姐一事后,她比较谨慎,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但只是打量了对方,没说话,她知道新苒肯定识破了对方的主意,有更好的办法应对。

宋新苒说:“我目前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想把自己的小生意做好。”

雷洪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人各有志,也不再勉强:“正明昨晚专门打了电话给我说了你的事……”

电话里还说让他多帮忙,他们都在岭德镇上,方便。雷洪起初还以为是指点下厨艺,结果现在一看,有什么需要指导的,他要做了那就是班门弄斧了。

雷洪又仔细想起昨晚周正明的话,忽然说:“妹子,你这汤底熬的鸡汤吧?”

“是。”宋新苒说。

宋新文在旁搭腔:“我们用正宗土鸡熬的汤,用料非常扎实!”

雷洪声音略微压低:“我正巧在镇上开了家饭馆,就在百姓超市那边,叫好又来饭馆,我们店里生意还不错,每天都有几幅鸡架骨……我看你们这个用料的确实在,都是好东西,就是成本太高了……”

宋新苒一秒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也知道眼前人的的确确是个同行,才能一眼看出她的底料和成本,也明白现在缺什么。

宋新苒笑了:“雷大哥,我最近刚好在找哪儿能买到新鲜的鸡架骨呢,问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没想到这么巧,就认识你了。”

雷洪也笑了,心想这人还挺会说话,明明是他想认识人,主动提出,对方还捧了他一把,当即说:“这就是缘分!”

宋新文看着宋新苒短短几句话和对方相谈甚欢,很是惊讶,新苒也太会说话了吧!

宋新苒简单和对方定下了买鸡架骨这事,每天早上去饭店里拿就行,饭店里每天至少有一副,雷洪要提前备菜,好又来饭店里凉拌手撕鸡卖的很好。

宋新苒心里高兴得很,她一开始摆摊做生意的时候算账就觉得成本太贵,尤其是那熬汤的鸡,一只土鸡要四五十,后面她只买一半,也要花二十来块。

如果换成筒骨之类的比较便宜的,她又觉得味道会有细微差别,不愿那样做。

她很早就知道鸡架骨熬出来的汤也差不多,但苦于找不到地方买,没想到雷洪自己就送上来了,这下钵钵鸡成本能低不少了。

宋新苒翻出周正明给的名片,专门找了个商店打电话去感谢了对方。

回到家后,宋新苒又在算账,前两天进城一趟花了一千多,现在手里加上这两天挣的钱还不到九百,但生活质量提升很明显,以后再也不用费劲烧水洗澡了,也不用洗了一半就担心水不够没热水了怎么办。

更何况,宋新苒确定,以后自己会赚更多!

今天跟雷洪敲定,鸡架骨两块钱一副,以后每天利润至少得增加20块!不过家里就不能每天吃煮鸡肉了。

就宋新苒观察来看,虽然煮鸡肉是个好东西,补身体,但来到镇上就在吃,接连吃了半个月,就连宋余这样的乖乖小朋友都不太往鸡肉上伸筷子了。

家里的菜色也可以补充更新了。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宋新苒托着下巴想了会,得做道适合冬天的吃食,也要方便的。

她脑海中闪过个念头,唇角顿时扬了起来,正好利用刚定下的鸡架骨。

宋新苒郑重地在本子上写下“关东煮”三个字。

*

吃了晚饭后,宋新文说要出门散散步。

宋新苒打趣道:“姐是认识什么新朋友了吗?”

宋新文说:“没有,你在家教小余认字,我也帮不了忙,出去溜达下。”

宋新文读书的时候就不爱去学校,小学毕业就在家帮忙干活了,宋新苒成绩好一些,读完了初中,但他们家条件差,不足以支持继续念书,宋新苒便没读了,但宋新文知道她这妹妹挺爱看书。

现在也好,在镇上摆摊挣了钱还能做点想做,以前又没做到的事。

宋新文出了门,她没告诉宋新苒,今天出门还有别的事。

宋新苒则在家里拿着那本《看图识字》教宋余认,像宋余这般大的小孩认字的最好方法是和现实联系,比如看x到桌子两个字,脑海中就会想起家里的饭桌之类的。

宋新苒以前没教过孩子,但有朋友是老师,经常对她吐槽,现在小孩都上小学了还不会写自己名字,老师教了好些遍都不会,连模仿都模仿得四不像。

想到这,宋新苒说:“小余会写自己的名字吗?妈妈教你吧。”

她在空白本子上写下“宋余”两个正楷字,然后把笔给宋余,准备让他自己熟悉,先描绘一下。

宋余用她教的方式握稳了笔,坐在凳子上,腰挺得直直,小脸严肃,认真地在纸上描,他记不清笔顺,但很会模仿,两个字写出来竟然也算工整。

手指还指着上面,奶声奶气地念:“小余!”

宋新苒噗嗤笑了声:“这是小余的大名,宋余。”

她又重新写了两个字“小余”,说:“这才是小余。”

宋余脸微红,手落在下面的文字上,声音嫩嫩的:“小余。”

*

第二天才七点,宋新苒便起了床,简单洗漱了下,换了身衣服就轻手轻脚往外走去。

和雷洪约定拿鸡架骨的时间是八点过,但宋新苒今天还有其他事。

现在天亮得比较晚,今天不是赶集日,又有点雾蒙蒙的,街道上人极少,宋新苒穿过一条巷子,抬头就隐约看见藏在薄雾的商店——兴兴理发店。

她有点兴奋,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像侦探探案,昨天从宋新文口中得知炸串摊老板住在这里时,脑海中便划过这个念头。

她必须确定炸串摊用的是不合格的重组肉串,才能心安理得散播事实,把人赶走。

宋新苒在这点上有点执拗,大概是两辈子做餐饮的一点坚守,涉及到食品安全的问题必须慎重,在宋新苒看来,但凡在这行干的人,一旦沾染了食品安全问题,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严重的事情也必须严谨处理应对。

宋新苒打听到镇上垃圾车大概是七点半收一次垃圾,如果炸串摊老板真的用了不合格的肉串,那销毁包装证据也应该选在这时候,如今今天没翻到,那就明天、后天都来。

眼下,宋新苒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正准备去翻翻垃圾桶,忽然听见旁边楼道里传来两道压低的说话声,她赶忙跑到旁边躲了起来。

接着,便看见两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垃圾桶旁。

熊利小声催促道:“赶紧扔掉,待会垃圾车得来了。”

杨昌海声音喜滋滋:“这次一买又能管好几天了,就不信挤不走旁边那家。”

“别说那么多,赶紧回家!”

杨昌海把一口袋东西往垃圾桶里一塞,转身往楼道里小跑去。

宋新苒见他们人影一消失,心中一喜,赶紧朝垃圾桶跑去,只是刚跑到垃圾桶边上,迎面撞上个人,对方手也正往垃圾桶里伸。

宋新苒心想这大清早的,天气冷嗖嗖,捡垃圾的还挺勤快。

只是一抬头,瞳孔倏地放大——

“新苒,你怎么在这儿!”对方一声压抑的惊呼——

作者有话说:月末了,大家手里还有营养液的话可以投给我吗,不要过期哇[求你了][求你了]

第23章

宋新苒一手抓住宋新文的胳膊,另一只手飞快从垃圾桶里掏出刚才炸串老板扔掉的东西,带着宋新文转身就往旁边跑去。

两人的身影渐渐被薄雾掩盖,身后垃圾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

“姐!”宋新苒一鼓作气抓着宋新文跑回家,把门关上还透过窗户确定外面没人,才敢说话,语气震惊得不行,“你去那边捡垃圾干什么?”

宋新文也一脸狐疑:“新苒,怎么今天这么早你就起床了?”

宋新苒想告诉她,自己今天是专门早起去找证据了,只是话在脑子里转了圈,忽然瞪大了眼睛:“姐,你不会也是去守着炸串摊两人吧?!”

宋新文瞳孔地震。

两人原地呆住互相对望了好几秒,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了然和震惊,终于宋新苒忍不住笑了:“这也太巧了吧!”

宋新文也乐不可支,说:“我昨晚就去瞧过一遍,一点东西没找到,今天专门又去了趟。”

尽管宋新文打心眼里已经认定炸串摊用的是孬货,但新苒说食品安全问题需要确切的证据,她便准备去找点证据。

“打开看看他们扔的什么!”宋新文催促道,这可是她“跟踪”了两次的结果。

炸串老板两人还把东西装进了黑色垃圾袋,系得很紧,但拿起来却很轻。

宋新苒戴着手套,把垃圾袋撕开,便看见了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简陋包装袋,上面写着“猪肉串”“骨肉相连”之类的产品名,连个配料表都没有。

宋新文拎起来看了看,皱紧了眉头:“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合格证都没有!”

“新苒,我们把这事说出去,赶紧把旁边那家炸串赶走!拿这些东西卖给学生,这不是败坏我们名声吗!”宋新文一脸气愤,宋新苒来镇上摆摊她也一直帮忙,自觉也是半个同行,知道这事最败坏行业名声。

那些家长和学校老师可不会说某某家炸串用的是坏肉,直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呵斥学生别在校门口小摊卖东西了。

天地良心,她们做的钵钵鸡再干净不过,自家小孩都能随便拿着吃。

宋新苒却在沉思着什么。

宋新文见她这样,也暂且静下心来想了想,忽然问:“你是不是担心炸串摊不承认怎么办?我们直接把包装袋拍在他们面前,还怕他们狡辩!”

宋新苒摇头:“他们肯定不会承认的,但也不需要他们承认,在镇上摆摊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和口碑,要是大家都知道他们用的是重组冻肉,肯定不会去买他们东西了,他们卖不掉东西只能走。”

宋新文一听,细细一想,顿时后背都被吓出了冷汗,这不就是杀人于无形吗?

消息一放出去,只要散播得够远,知道的人够多,甭管是真是假,肯定没法在镇长待了。

“要是以后也有人说我们坏话可怎么办?”

宋新苒笑了:“姐,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做这种事需要证据,不能心里觉得别人用的食材不好就到处说,大家都是同行,要知道说话的严重性,不然最后也害了自己。”

大家都开始捕风捉影散播谣言,那谁都干不下去了。

宋新文一听才恍然大悟,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摆摊,里面居然这么多学问,再看看宋新苒,原本以为她什么都没准备就开始摆摊,原来也了解了不少信息。

“我刚好要去好又来饭馆拿鸡架骨,顺便把这些包装袋带回去,问问雷老板知不知道是从哪儿买的。”宋新苒解释道,“这样就算炸串摊老板想狡辩,我们也知道更多信息也能占上风。”

宋新苒太知道谣言的威力了,就像她小时候经常吃的辣条,后面大家都在说是鞋底做的,那时候年纪太小,无法分辨真伪,反正可以选择的零食一大堆,就不吃那个了。

等长大后才知道原来那只是一个商战手段,真不真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都受了影响。

被诬赖的企业便渐渐落魄,后面再也没看到那款商品。

不过宋新苒不会做这样的事,就算要散播消息把人驱赶,也要散播真实可靠的。

宋新苒到饭店时还不到八点,但雷洪已经开门,一看见她就兴高采烈招呼道:“来这么早呢,鸡架骨都没完全剔出来。”

雷洪乐意结交朋友,更乐意结交像宋新苒这样有真本事的同行,时不时还能交流心得,切磋切磋。

昨天两人认识后就定了鸡架骨合约,以后走动得更勤快,指不定还能看看宋新苒怎么做的菜,就是不知道她师从何方,有没有做饭炒菜不能让人看的规矩。

宋新苒说:“雷大哥,我有其他事想问问你。”

雷洪很热情:“什么事,你说!”

宋新苒拿出了包装袋:“我知道镇上有卖这种冷冻肉串的,就是不知道这种包装的肉串是从哪儿买的。”

雷洪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盘南桥头那一家,那家卖的最便宜,品质也最差,怎么现在都还有人买?!”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们买的,这些东西一吃我就能吃出差别,昨天那个钵钵鸡是新鲜的好肉做的!”

宋新苒也没隐瞒:“是我们旁边那家炸串摊扔的垃圾袋,不过这事雷大哥你先帮我保密下,过不了两天镇上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雷洪一x听就知道宋新苒有了主意,打量了她一眼,心想这姑娘看上去年纪轻轻,不仅有一手好厨艺,还挺聪明,怪不得周正明在电话里夸了她好几句。

“行,我就等着看好了!”

*

岭德镇上茶馆里每天人都不少,打麻将的坐包间,玩扑克之类的在大堂,而外面亭子里就坐着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最喜欢在这儿聊聊天拉家常。

茶馆老板人挺好,还会给他们上一杯免费的茶水,大爷大妈们聊起天来也是什么都说,哪家的事要在这里出现,第二天大半个镇都知道了。

宋新苒是在两天前加入的,凭借极强的捧场能力很快和这群人打成了一片,一些人知道她是在三中门口摆摊的,专门问她:“生意怎么样啊,你们一天能卖多少东西?怎么总是你一个人出门,你姐姐呢?”

宋新苒唉声叹气:“就是生意不好啊,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提升味道吸引人,我姐姐在家睡午觉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旁边那家炸串摊一直在搞活动,把人都抢走了。”

“是,我也看到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妈接上话,“我不爱吃那玩意,我孙子爱吃,说这几天便宜,每天都买,回家我看到上面全是辣椒,啧,也亏得他吃得下去!”

“马大娘,你还不快给你孙子说说,那家用的都是死耗子肉,吃不得!”一名年纪差不多的大娘一听这话,连忙劝道,“我们那栋楼杜家的女娃吃了他家的串,在卫生院躺了好几天,花了快一百多块呢!”

“什么!”马大娘坐不住了,“竟然拿死耗子肉来卖?!”

“是啊!”

场子顿时因为这个话题热了起来,中午休息时来茶馆里拉扯家常的老人一般都住在镇上,年纪大了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就帮年轻人照顾下孩子,做做饭,闲暇时间多,最喜欢找个地方大家一起说东家长西家短的,无关自己利益的事都说得津津有味,更何况这事关自己后辈。

各个聊得特别火热,你一言我一语,没的聊成了有的。

忽然有大娘想起了宋新苒,忙问:“宋妹子,你不是就在炸串旁边摆摊吗?你挨得近,看没看到他们用的什么肉啊?”

顿时,一双双眼睛看着宋新苒,好似全等着她说出个决断。

宋新苒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我不知道啊,他们家来的时候东西都备好了,不过我以前瞧过几眼,都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有些还没化冻呢。”

她这说的也是实话,她们每天去的早,那时候炸串摊也刚出,还在收拾东西,不过总弄得神神秘秘的。

但宋新苒眼尖,抬眼望去,有时还能看见他们肉串间的冰碴。

一个大娘啧了声:“冻串能是什么好肉!”

宋新苒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家钵钵鸡用的都是新鲜肉,我每天早上去菜市场买!”

马上有大娘接上:“是,我有些时候去菜市场都能碰见宋妹子去买肉买菜的。”

宋新苒压低声音说:“不过我也听人说,他们家卖的都是冻了好些年的淋巴肉做的串。”

一阵惊呼声起,有老太问:“谁说的啊?”

宋新苒说:“就跟我们一起摆摊卖炸土豆的冯大姐,这事你们别可拿出去说,冯大姐是好心才告诉我的,不能让别人难做。”

“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就是卖炸串那两口子真是缺德,拿淋巴肉卖给学生,良心给狗吃了!”

“今天我要再看见我孙子买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他了,还告诉给他父母听,这么脏的东西怎么能吃!”

……

听着这些话,宋新苒还假模假样劝道:“小孩嘛就喜欢吃这些东西,特别是炸串还搞活动呢。”

“什么搞活动,东西没一个好的!”

宋新苒心里一乐,想起原主记忆中小时候在农村时,也经常有一群老头老太太坐在一起蛐蛐人。

原主跟宋新文两个人母亲早亡,父亲活又多没空细致照顾她们,她们这样的家庭是最容易招来流言蜚语的。

每次走过,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问她,你爸爸给你们找新妈妈没有?两个小姑娘在家没妈哪里行。

原主非常厌恶。

没想到她现在自己也加入了,在那些老头老太谈别人家庭闲话时,她还能状若无意的阴阳两句,心里头很是舒坦,另一边还能散播些真实信息达成自己目的。

茶馆里一伙人正说得起劲,宋新苒心里乐呵呵听着,时不时搭个腔,火上浇油一把。

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你们又在说什么?!我家肉串好得很,把我家生意说没了我要撕碎你们的嘴!”

熊利气冲冲地走来,她是说怎么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明明活动还是在搞,但来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听见别人议论他们家用的是死耗子肉。

熊利怒不可遏,谁散播的这种谣言!他们家的肉串明明是去买的,一大袋好几块呢!

熊利在镇上摆摊不是短日子了,也有相熟的朋友,一打听就知道是从谣言是从茶馆里流出去的,这不一听到马上就冲了过来,还刚好听见他们说得热火朝天。

熊利一肚子火顿时全发了出来:“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家用的死耗子肉?”

“这话说得轻巧,你吃过死耗子吗?尽说我家坏话!”

“谁说的,我非得拉着他去警察局好好说道说道!”

熊利一看就不是个好欺负的,怒目圆睁,身材壮硕,目光扫过这些老头老太,跟要吃人似的。

一大娘说:“你还挺歪,人家女娃就是吃了你家炸串进了卫生院!”

熊利一点不带怕:“她是不是只吃了我家的东西,其他连口水都没喝?在家里胡吃海喝,身体一有问题了就推给我们摊,我非得带她去城里医院把肚子挖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熊利堪称一人舌战群人,她年轻正值壮年,任凭这些老太指指点点,一点不怕背上不敬老的名声,这群老头老太便落了下风,忽然有道的声音说:“宋妹子,你不是说看到他家用的是死耗子肉吗?”

熊利要杀人似的目光一下落在了宋新苒头上,宋新苒直视着她的眼睛,一点不闪躲,锐利的目光反而让熊利有点胆怯了,反瞪回去:“再乱说老娘撕烂你的嘴!”

宋新苒笑了:“你要撕也得先撕别人的。”

她摊手:“我可没说你卖死耗子肉,我也是听别人说你卖冻肉串的。”

她装作一脸无辜的神情,熊利却压根不信:“除了你还有谁会说!”

宋新苒故意掩饰:“你别管谁说的,人家再老实不过,怎么可能会乱说话!”

周围老头老太早就从宋新苒口中知道别人是那个冯大姐了,小声议论:“炸土豆那家面相看上去就老实,肯定不会说闲话。”

“就是,要是没问题,总不可能大家都说不好吧!”

熊利当然把这些话听进了耳,如果是从宋新苒口中听到冯姐的名字,熊利肯定觉得是宋新苒在作怪,但从这些老头老太口中听到就完全不一般了。

特别是这几天冯大姐莫名其妙跟宋新文走得很近,每天两人都要凑一起聊天,熊利早就想过这里面不一般,今天一听,果然冯大姐想害他们!

熊利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只想先把宋新苒收拾了,大步连跑的朝她走来,宋新苒灵巧一躲,故意激怒对方:“人家娃吃了你摊上的东西肚子痛是事实,以前我们生意好的时候可没出这种事。”

“就算不是死耗子肉怕也是见不得人的肉。”

熊利大怒:“老娘非把你拉去警察局关起来!”

宋新苒表情没带怕的,眉梢微挑:“是吗,就是不知道去警察局警察是抓你还是抓我了。”

“盘南桥头小商店,一袋两块钱,怪不得说这钱真好挣呢。”

熊利瞬间僵在原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新苒,心顿时慌了。

宋新苒怎么知道他们进货点?她手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这些隐秘的消息她一个才来镇上没一个月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宋新苒挑衅笑:“现在还要不要去警察局?我刚好还认识个人能帮忙作证,看你到底用的是什么肉。”

这一瞬熊利的气势已经被戳穿了个洞,彻底萎靡了,她是不敢再在这儿跟宋新苒说什么了,要宋新苒非要去警察局,捅出更大的消息,她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但当着茶馆这么多人,还得假装强硬说:“我听不懂你说什x么!”

宋新苒作出得意洋洋的样子:“你听不懂有人听得懂。”

在熊利心里,那个人就是冯大姐,她咬紧牙齿,想把人撕碎的心都有了:“你等着吧,我把你俩一起收拾!”

宋新苒神情立刻有点慌了:“你想去收拾谁,人家说的全是真话!”

熊利看着她的样子,冷笑一声,赶忙走了,她现在心乱得很,还怕宋新苒非抓她去警察局。

熊利一走,这些刚被压制的老头老太立马议论了起来:

“这个人一看就是个黑心黑肺的,东西肯定都是些烂货!”

“就是,脾气还凶得很,一点不知道敬重老人。”

“我要看见我外孙买他家炸串,非揍一顿不可!”

……

一群人聊着聊着,忽然说:“宋妹子呢,她是个知道内情的,让她说说。”

可大家瞅瞅周围,连宋新苒的人影都没见到。

任务完成,宋新苒自然回了家。

宋新文一看她脸色就知道今天大概有好消息。

宋新苒也不藏着掖着:“熊利今天来茶馆了,气势还挺足,不过没说两句就回去了。”

她托着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停不下来:“现在估计找冯姐去了吧。”

宋新文高兴一拍桌子:“还是你做的好,他们以后肯定都不敢拿我们当枪使了。”

宋新苒点点头。

她们刚来摆摊,又是两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意还不错,不少人都想来拿捏这软柿子,不过以前有炸串摊特别针对,现在估计炸串摊过不久就要走了,又有冯姐的前车之鉴,以后应该是没人觉得她们好欺负了。

情况如果如宋新苒猜测的那样,下午一出摊,冯姐就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一脸的怨气。

旁边炸串摊夫妻俩双手抱胸冷眼瞧着,三轮车上还贴着喜庆的大减价字样,看上去格格不入。

“你们乱说些什么!”一到摊前,冯姐就大声质问,“我跟你们说什么了吗,你们要去坏我名声?还说是我告诉你们炸串摊用烂货!”

近距离一看,宋新苒才发觉冯姐受伤不轻,脸上有几道轻微的抓痕,脑袋上还秃噜了块,头皮泛红,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生生把头发扯下来的。

宋新苒装作委屈的样子:“冯姐,我们什么都没说啊。”

冯姐余光瞥了炸串摊一眼,厉声道:“你出去拉帮结派跟人说闲话,结果说是我教的,我教你什么了?”

宋新苒还是一脸委屈:“冯姐,你误会了,我没说是你教的。”

“那别人来找到我说我大嘴巴,要撕烂我的嘴?!”冯姐现在真是一肚子的火。

本来在家好好午休,忽然门被敲响,一打开门,炸串摊那两口子就咕涌进来,对着她好一顿骂,特别是熊利那个泼妇,竟然还动上手了,不过冯姐也没让她好过,背地里下了不少黑手。

但这仇还没报完,她还得找钵钵鸡这两人好好说清楚,看看到底是谁乱说话!

她可没指名道姓说炸串摊用的是什么肉,在哪买的肉。

宋新苒张了张嘴,低下头没有说话。

宋新文站了起来,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冯姐,你跟我说炸串摊用的烂肉我可没告诉别人,就告诉家里人了。”

冯姐早料到有这样一出,直接反问:“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宋新文记得可清楚:“星期二晚上我在茶馆喝水的时候,你过来把我喊走了,那么多人在呢!”

冯姐还要反驳,不料宋新文争先开口:“要不是你说这些我初来乍到的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你不跟我说了熊利他们住在哪儿,我怎么可能直接过去!你还说在哪能买到这些冻肉串,看见熊利他们去过。”

冯姐瞪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