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知道自己对面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姑娘, 他眯着眼,心里开始打鼓,他不清楚对方到底知道多少。
他试探开口, “你妹妹和你说的?”
况蓝笙的内心十分震惊, 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妹妹看来对自己有所隐瞒,“你说呢?”
况蓝笙很聪明,并没有把事情说明,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对于Andy, 她只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去世了。
不过之前况蓝笙也想过, 那个John大概率并没有死,一个死了孩子的家庭不应该像他们那样的氛围, 有一个成天笑眯眯的父亲, 而母亲却成天阴沉着一张脸。
不过今天再看Andy的脸色,估计和自己想的差不多,这个John还活着, 或者说当年根本就没有死, 但现在嘛,那就不太好说了。
况蓝笙的心里有些可惜,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鹿鸣野的话,就可以从这个人的微表情里面分析出更多的东西。
两人大概僵持了有三分钟,Andy坚持不住了, 他泄了气说道 :“况高检, 我遇到麻烦了。”
况蓝笙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妥协了, 可……她的视线落到左侧的单向玻璃上,这个后面不是应该有人吗?
“那个后面没有人, 这些设备都没有开。”Andy好心的给况蓝笙解惑。
况蓝笙眯着眼眸,好像是第一次认识Andy一般,“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和我老婆,十年前给我们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脱罪的事情了吗?”
啥?
况蓝笙心里一惊,这件事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现在,她知道了。
况蓝笙的表情天衣无缝,哪怕心里已经成了一只疯狂吃瓜的猹,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真的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我以为我之前在你和鹿警官面前那么明显的表现出了自己的身份,你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的,可我没有想到,Marry会来。”
“你认识Marry?”况蓝笙挑眉,她又了解了一个全新的消息,在那个组织里面,Marry是个名人。
按照之前岳明月给她们讲过的那个故事来看的话,岳红好像不认识除了森帕以外的其他组织里面的成员。
Andy不耐的摆了摆手,丝毫没有隐藏自己对Marry的厌恶,“那样的罪犯,有谁不认识?”
况蓝笙看着他这么愤怒的模样,心下只觉得好笑,“邓调查,你这话说的实在是没有道理,你当时为了你的儿子脱罪的时候就不可恶了吗?就不是罪犯了吗?”
Andy没有说话,他的神色痛苦挣扎,半晌才说了一句:“他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办法,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愧疚。”
“那你现在的行为是什么?浪子回头?”况蓝笙的嘴角含着讥讽,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可怜的地方,活在愧疚里面不是他应该的吗?
况蓝笙不知道他的儿子犯了什么罪,可需要他出手的罪名,想来没有那么的简单。
Andy看到了况蓝笙讥讽的唇角,他明白况蓝笙是看不起自己的。
DOJ的检控官都不是那么好腐蚀的,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我很佩服你们检控官,个个都身经百战,为了坚持自己心中的公义宁愿拿着微薄的薪水也要为了公义战斗。”
况蓝笙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几遍他话里的意思,忽然福至心灵,“组织还在DOJ里面安排了人手?”
Andy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这么说吧,我们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但很可惜我们失败了。”
况蓝笙想到那一天,莫名出现在安全屋的Robin,她的背脊有一些发寒。
“你们想腐蚀Robin。”况蓝笙有些讶然,这些人的心有些太大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DOJ最高领导人的身上。
Andy没有否认,他指了指自己的胸牌,“你觉得我在ICAC里面的职位很低吗?”
“我想你这样的人也不是轻易可以腐蚀的。”况蓝笙想明白了,结合他儿子的事情,他也只是一个被迫的父亲。
想到那些所谓的大家族,比如说况家,还有之后岳红的夫家,以及林聪,在况蓝笙和鹿鸣野调查中,她们发现这些人都是被迫的。
当然,Marry那个变态并不在这些迫不得已的人中。
Andy的喉头有些哽咽,“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可我后悔了,我现在想做一个好人,可组织不想放过我,还有你妹妹……”
“我妹妹怎么了?”况蓝笙的语气散漫,明明是疑问句,却让人听上去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Andy无奈的叹息,把话全部说明白,“首先,Maryy来我们这里不是为了保释林炳安,而是为了杀林炳安,林炳安和我一样,因为孩子被迫答应和他们交易。”
“那十二星座,他又是谁?”况蓝笙转念一想,有一个图案和林炳安很配,“天秤座。”
“是的,象征着公平,这一切是那么的讽刺,林奥梵之前一直被控制着,那个小子还有点本事,居然敢杀了他父亲。”Andy说起这些的时候,背脊都还有一些发凉。
况蓝笙知道他说的是彭亮杀父的案子,“我以为彭建是糖果贩子,彭亮是误入歧途。”
“不是。”Andy摇了摇头说道,“彭亮不是个好东西,和Marry一样是个定时炸弹,可Marry的身份不是谁都可以动的,哪怕是组织也不可能对Marry动手,没有人想要激起一个国家的愤怒。”
“所以,彭亮就是一个很好的动手对象?”况蓝笙有些不理解,她想到彭亮那个孩子,那是一个十分会演戏的天生罪犯。
Andy冷哼一声,“不需要我们动手,你们和警方不就帮我们搞定了一个大麻烦了吗?”
“那个组织在什么地方?”况蓝笙定睛问道,她想知道那个东西到底在哪里。
Andy神秘一笑,随即摇了摇头,“那个组织就是一个形势,我们手里的徽章代表着信号,每一个星座代表着不同的事情。”
“警方里面有组织的人吗?”况蓝笙蹙眉。
Andy摇头,“我不清楚其他的部门,十二星座里面有关于‘金牛’和‘室女座’是最神秘的,金牛对应的是zf里面的官员,室女座……抱歉我现在也不知道是对应的什么。”
况蓝笙听后大为震惊,抬眸看向Andy,“你想要什么?”
“安全。”Andy说道,他的语气有些着急,凑到况蓝笙的耳边说道:“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行动了,Marry是组织里面很厉害的杀手,现在虽说找不到她的踪迹,但组织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我的。”
况蓝笙明白了,这人是想要脱离那个组织,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意,“你那个时候为了自己的儿子和组织勾结在一起,那个时候会想到你的今天码?”
Andy当然没有想到,那个时候他被金钱和权利迷晕了,有了组织的帮助,他才这么快的坐上这个位置。
“世事无常,况高检,我只能说这是我的命,我也不想的,可我的妻子太过强势。”
“她是法官,不知道是非吗?”况蓝笙言语犀利,她很不喜欢这种自己有问题但非要从自己老婆身上找原因的男人。
Andy没有多说关于那件事,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们要帮我啊。”
“为什么要鹿鸣野帮你?”况蓝笙这一点并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况家人,妹妹更是况家的掌权人。
来求求自己的话,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去妹妹面前和这个人美言几句,可是和鹿鸣野有什么关系。
“因为飞虎。”Andy往后一躺,叹气道:“鹿鸣野虽然不在SDU了,可那些人都相信她,在港城没有一个队伍有那么完美的装备。在机场大楼外面的那个狙击手就是鹿鸣野用狙击枪干掉的。”
“只是这个?”
况蓝笙还是觉得这理由是那么的牵强,Andy看着况蓝笙的双眼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我不清楚那个组织到底在做什么事情,可我知道,鹿警官在很多年以前去过组织的实验室。”
“什么?”况蓝笙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鹿鸣野去过组织的实验室?“什么时候?”
况蓝笙无法接受鹿鸣野对自己的隐瞒,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她了。
Andy定了定神说出了一个可怕的数字,“25年前,鹿警官不到三岁的时候。”
“啊?”这条信息在况蓝笙的大脑里炸开,耳边传来一阵嗡鸣的声音,3岁的时候?
为什么?
“那个组织在很多年前就开始了一些秘密实验,可具体做什么的,我也并不清楚,可我在无意中看到了他们的实验数据,他们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拐卖、绑架、实验。那一年他们一共绑架了三百多个小孩,进行实验的就是那些孩子,只有鹿警官一个人活了下来。”
况蓝笙不敢相信,鹿鸣野之前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那么小。
“况高检,我想鹿警官没有和你说过,她有精神疾病的事情吧?”
*
医院里的鹿鸣野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是谁在说自己的坏话?
“鹿警官,一个人在病房外面啊?”徐展带着保镖走了过来,他的精神看上去不错,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鹿鸣野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淡淡的开口,“难不成我这是有两个人?”
徐展没有生气的意思,走到鹿鸣野的身边坐下,他的双眸幽幽的看着前方,“鹿警官,你说做错了事,多年之后想要弥补的话,能不能被原谅啊?”
鹿鸣野只觉得这个老头子有点莫名其妙,她的唇角弯了弯,“怎么?老爷子是觉得这么多年坏事做的太多了,现在心里有愧疚了?”
“或许吧。”徐展说道,接着他看着鹿鸣野的脸庞,“你和你爸爸真像。”
这话里的语气像是饱受了沧桑,和自己的爸爸也像是有着不可说的关联。
鹿鸣野有些恶寒,挪了挪屁股不想和这个老头子挨着:“您还是不要乱说的比较好。”
鹿鸣野正在心烦呢,自己的妈妈现在在病房里面,自己又进不去,现在这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
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鹿鸣野算了一下时间,况蓝笙去ICAC大概过去了十个小时了,按照常理来看的话,她和Andy之间应该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了。
徐展看着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就像是察觉不到鹿鸣野的反感,继续往她的身边挪了一步,“你还记得你三岁那年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