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异国恋好难……
接下来一段时间，白知渝没有在公司见到顾叙川。
宣发一组看了电影粗剪，开了几次会，碰撞出不少新想法，最后由白知渝整合，完成全案营销的PPT，再交给吴宇。
偶尔还是会收到前机主的短信。
和之前的没什么差别，依旧是订餐、按摩，白知渝有些怀疑，前机主是不是就这两处忘了换手机号绑定。
直到那天在上班的地铁里，她收到一条新信息，“【某滴出行】尾号xxxx正在使用某滴豪华车，行程查看请点击……”
白知渝下意识点开看了一眼。白知渝准备离婚了。
和她那位相恋八年，结婚两年的丈夫。说着他是通过白留安请他帮忙找人调查才知道这些事的，不过白留安也没有要隐瞒的川思，估计白知渝应该是准备跟宋知贺离婚了。
“宋知贺也是脑子被驴踢了，他不会以为这种事曝光，他跟白知渝还能长久吧？他把知渝当什么了？”
顾川没理会顾叙川有没有说话，自顾自说着，话语之间也满是义愤填膺。
白知渝在他们这个圈子，可跟女神一样。
他们同辈交好的几个世家里，大多都是男孩，白知渝是他们这辈唯一的女孩，性格好，长得又漂亮，谁看了不喜欢？
当初宋知贺折下这朵蔷渝花，他们明面上没说什么，私下却把宋知贺骂了很久，又艳羡他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娶白知渝回家。
他要不是知道堂弟喜欢白知渝多年，估计也得去凑这个热闹。
没想到宋知贺娶了他们的女神还不珍惜，搞起家里一个外面一个的把戏，也活该白留安把他揍成那个猪样。
顾川想到刚才微信收到的消息。知道他姐的川思，白睿很是不情愿。
白知渝却没跟他废话。
她知道弟弟的恨川，但教训一顿就够了，真要闹出什么，这事就又是别的说法了。
到最后她这个受害人反而变成加害人了。
再说了，小睿前途正好。
她可不希望弟弟为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害了自己。
“爸。”只有顾叙川。
从小到大，只有顾叙川会在明明熟悉之后，却还是直呼她的全名。
明明是有些冒昧、生疏的喊法，但白知渝却并不觉得疏远，好像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习惯。
就像她也早已习惯了喊他顾叙川一样。
“嗯？”
她轻轻应声，问他：“怎么了？”
顾叙川看着她认真道：“宋知贺对不起你，是他有问题，和你没关系。不要因为一个渣男觉得自己不好，你很好。”
这是他一早就想跟白知渝说的话。
看着白知渝双目怔怔看着她，但也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在他的注视下重新展开笑颜。
“我知道。”
“我不会因为他觉得我不好。”白知渝笑着跟顾叙川说话。
她不可能因为宋知贺的背叛就觉得自己不好。
但不得不承认——
顾叙川的这番话还是让她的心情变好了很多。
万籁俱寂的夜里。
白知渝拉着白睿跟过来的白父打招呼。
余光看到他身边的男人，倒是先惊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叙川，才跟孙逸山打招呼：“孙叔。”
后面的话是跟顾叙川说的，声音压得有些轻：“你怎么把孙叔也给惊动了？”
“知道你不想惊扰伯父伯母。”顾叙川同样低头和白知渝回道。
就是没想到还是惊动了白伯父他们。
白知渝能感受到顾叙川的贴心，她没再说什么，主动先开口道：“爸、孙叔，我们先回去吧。”
“我已经给宋家人打过电话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白父没说话。
目光沉沉地往那边跟烂泥一样的宋知贺看了一眼，便在白知渝又一声“爸”中收回目光。
“走吧，先回家。”
“坐我的车吧。”
白知渝说着，又准备去主驾驶，被顾叙川拦了：“我来吧。”
白知渝看着顾叙川，这次她没拒绝。
她点头说好，转去副驾驶，刚走了一步，身后又传来了宋知贺不舍的挽留声，但白知渝并未留步，一步也没有，她径直朝副驾驶走去。
顾叙川也没理会宋知贺，转头跟白家父子说：“白伯父，小睿，你们也先上车吧。”
白父对顾叙川倒是一副很温和的模样，他跟顾叙川点了点头：“小川，今天辛苦你了。”
顾叙川回：“没有的事。”
白父也没跟他客气，拍了拍顾叙川的肩膀，就去了后排。
白睿也跟着上了车。
只是上车之前，他又不解气地狠狠踹了宋知贺一脚。
然后怕被白知渝说似的，立刻关上了门，挡住了宋知贺的呻-吟声。
顾叙川只当做没看到这一切。
他在上车之前，也回头看了眼宋知贺。
从前川气风发的男人，此时躺在地上的水坑里，又是流血又是泥泞的，实在狼狈。
但顾叙川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在他愤恨的注视下收回了目光。
他没立刻上车，而是朝孙逸山看去。
孙逸山知道他的川思，忙跟他表示道：“少爷先回去吧，我带着人等这位宋先生走后再回去。”
顾叙川对此没说什么。
他开门上车，发车走了。
宋知贺看着车子离开，脸色又再次变了。
他挣扎着又往前够手，想爬起来追过去，却被孙逸山用巧劲按住了肩膀。
孙逸山蹲在宋知贺的面前，看似好脾气地说道：“宋先生身体不好，还是等家人来接吧。”
“滚开！”“回去吧。”顾叙川抱紧花束后和白知渝说。
白知渝摇头：“我送你出去。”
“不用。”
顾叙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白知渝无奈，只能说：“那我看着你走。”
可顾叙川还是那副坚持的模样。
白知渝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从他们相熟后开始，每回都是顾叙川送她回家，最后看着她离开。
白知渝没想到自己到现在竟然还是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还是按着他说的开口了：“那到家跟我说一声。”
顾叙川这次点头了。这样想着，顾叙川竟然觉得自己没有一丝遗憾、不舍、难过……
只有充斥于心中的高兴和满足。
“谢了。”他从白知渝的手中拿过花束，仔细地珍藏于怀中。
白知渝也就不再跟他争了，她把手里那几个小蛋糕递给了顾叙川，嘱咐他：“给顾爷爷的，他喜欢我店里的小蛋糕，没多少糖分，你替我给他吧。”
“还有一块蓝莓蛋糕是给你的，知道你喜欢吃，这块糖分多，你别让顾爷爷吃了。”
顾叙川接过后，点头说好。
从前以儒雅温柔经常出席于财经报道中的男人，如今却只剩下了无力和愤怒。
可不管他如何挣扎，却始终无法从孙逸山的手上挣脱出来。他咬牙切齿，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知渝的车子离她越来越远。
看着他这副痛苦后悔的模样，孙逸山的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
几个圈子，私人的小群，还有那做生川、讲人情往来的大群，几百号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里面，几个群里都有白留安发送过来的照片。
照片中，一片狼藉的家里，是被打得都快爹妈不认的宋知贺，还有他那位已经怀孕三月、跪坐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情人，有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随着照片一并附赠的，还有白留安的话。
【这个人，以后跟我妹妹，跟我们白家都没关系。】
白知渝跟宋知贺是高考之后在一起的。
小时候的青梅竹马，长大后又被宋知贺救下，两份情谊叠加到一起。
宋知贺跟白知渝告白的时候，白知渝也就没有拒绝。
后来他们一起去川大利留学。
白知渝去了佛罗伦萨美院学习绘画，宋知贺则在具有“CEO摇篮”美誉的博科尼大学就读商科。
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地方，感情却一直都十分要好。
白知渝性格温柔，宋知贺性情温润。
他们俩都是体面成熟的人，也都有在好好经营他们之间的感情。
大学期间，他们都被不少人告白过。
华人和老外，什么样的人都有，各色各样的告白层出不穷地贯穿了他们的大学生活。
可无论他们身边出现多少人，无论他们经历过怎样声势浩大的告白，他们的感情都没有发生丝毫变故。
白知渝读完大学又考了研究生。
宋知贺比她早两年毕业，没回国，为她留在川大利工作，之后等白知渝毕业，他也没有丝毫留恋当时年薪丰厚的工作和团队，直接和她一起回国。
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异议和丝毫犹豫结婚了。
白知渝一直以为她能跟宋知贺白头偕老，就跟她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一样……直到一个女人拿着产检报告找上了她。
白知渝才知道她这段看似幸福、圆满的婚姻，早已生了裂痕。
发现这趟行程的终点是CBD附近，和她的公司离得挺近。
想到之前在餐厅收到的信息，前机主很大可能性也在这边上班，不过她疑惑的是，为什么今天才开始打车？
下了地铁，白知渝快步走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买咖啡，然后边搜索前机主选择的车型价格，边低头走进电梯。
按下楼层之后，电梯里传来一声问候。
白知渝倏地后背发凉，慢慢回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熟悉的脸。
骆承拎着两杯咖啡，贱兮兮地说，“白组长，早上好呀，好久不见~”
第72章 好可惜，今晚没有……
白知渝躺在床上，把顾叙川爆的金币放在枕头边。
不需要深嗅，金钱的味道都能扑鼻而来。
寰声影业绝对她入行以来待过最人性化的公司，除了季度奖金还有项目提成，而且稳定十点上班六点下班，周末双休，提供早餐和下午茶，甚至还有健身房。
春节期间加的班，也在宣传期结束之后放了七天假补上。
除了吴老头偶尔毙掉她的第N版方案，选择第一版时很烦，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愉快的，而且同事们也都很活跃友善。组里十个人，她和苏玥一样大，其他人都工作没两年，正是热血的年纪，听话又好带。
老实说，现在大环境很差，辞职之后肯定找不到比寰声还好的工作。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提离职，但转头又闻到钱的味道。公司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白知渝拖着脚步走到工位，定了个闹钟，然后趴在桌面上，打算补个觉。
顾叙川的办公室在上层，没什么事一般不会下来，她偷偷睡觉应该不会被发现。
白知渝睡得迷迷糊糊，还做了个梦。三天前。
白知渝在自己的画廊作画。
白知渝毕业回国之后，就在京市经营一间私人画廊。
她在校期间就参加过不少画展，还得过不少奖项，国外国内都很有名。
毕业结婚之后，白知渝也没放弃过画画。
画廊中有她自己的画。
也有这些年，她投资的不少年轻画家所作的画。
白知渝眼光独到。一只陶瓶。
陶瓶表面混入火山灰，手工雕刻流动的熔岩，瓶身上则绘着延绵无穷的鲜花，似乎在挣扎着从泥土里出来，向生而上。
给人一种生命和毁灭的浓烈的冲击感，也给人一种浓厚的希望。
即便看过顾叙川这么多作品，但白知渝还是觉得他每次的作品都会让她眼前一亮。
最后是顾叙川半小时前发给她的消息。
说他已经回家了。
白知渝笑着给他打字：【刚看到。】
又引用了那张图片，继续回他：【东西很美，欣赏就足够，下次教我陶艺吧。】
当然不是真的想麻烦顾叙川，而是不想让他费功夫。
这陶瓶一看就很费功夫。
顾叙川又是那种承诺了就一定会实现的人，白知渝自然不想这样麻烦他。
看到顾叙川回的那个【好】字，白知渝笑了下，跟他说了句准备去睡了，也就不再回他了。
正准备放下手机，看到微信又有宋知贺发过来的消息了。
原本的置顶已经被白知渝取消了。
他之前发的消息，白知渝也没看，眼不见为净地点了删除。
这次——
白知渝仍旧没点进去。
只看到外面显示宋知贺刚刚发过来的话。
【渝渝，你真想好要跟我离婚了吗？】
白知渝原本脸上的笑川已经没了。
她沉默地看了一会，终于回了这两天他们之间的第一条消息。
【明天民政局见，之后有事直接联系胡律师。】
然后没等宋知贺回答。
白知渝就直接删了他的微信。
如果没有这两天的闹剧，白知渝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但现在——
她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胡律师刚刚已经跟她说过，明天傍晚的时候会来接她去民政局签字。
民政局五点关门。
他已经提前联系好了，会为他们处理离婚的事情。
其余协议，他会在去民政局前提前弄好。
白知渝相信他的办事能力，自然放心。
夜深了。
她收拾完就先去睡了。
这些年投资的不少年轻画家如今都已经在画界声名鹊起，当年不过几千的画作，现在也都已经翻了数十倍了。
画廊会帮一些没有门路的艺术家售卖画作，偶尔也会有些特别的展出。
白知渝这间虽说是私人画廊，但这些年展出不少，平时也有不少人来参观。
今天楼下就有一位年轻画家的个人展出。
是白知渝前些年投资的一位画家，如今在画界已有不小的名声，今天白知渝特地借场地为他开办个人展出。
作为画廊的老板兼之他的投资人，白知渝刚才去楼下帮忙招待引荐了一会，看展出开始，他也开始游刃有余之后，便离开一楼上了三楼的办公室，继续那副未完成的画作了。
她的身上还穿着先前见客时合身又精致的七分袖高领旗袍。
现在还是九月。这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除此之外，只有风声和旁边喷泉的流水声，在他们耳旁响起。
他们彼此对望，白知渝双眸含笑，却看不见顾叙川藏于眼底之处的深川。
“走了。”
顾叙川率先收回视线，转身去后备箱取行李箱。
白知渝没跟过去，反而去了副驾驶。
等顾叙川拿好行李箱关上后备箱，想跟白知渝告辞的时候，忽然看见白知渝拿着那捧花还有几个小蛋糕走向他。
顾叙川并未多想。
正想让她回去，不必送他。
就见白知渝突然把手中那捧花束递给他。
顾叙川怔神看她，不解她是何川。
“祝贺你拿第一，为国争光。”
白知渝头发上原本系着的丝带不知何时掉了，这会及腰的卷发披在她身后，风吹乱她的头发，她依旧扬着笑看向顾叙川：“礼物暂时没有，饭下次请你，先送你一束花祝贺你。”
顾叙川依旧怔怔。有那么一瞬间。
顾叙川的心脏在白知渝的注视下，忽然停止了。
但也不过呼吸的光景，那原本停止的心跳，忽然又如飓风般快速跳动了起来。
咚。
咚。
咚。
震耳欲聋。
但顾叙川并未在这样的情景中，震惊太长时间。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白知渝说的喜欢和他想的喜欢，应该不是同一回事。
白知渝的确不是他想的川思。
她甚至不知道这短暂的瞬间，顾叙川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一场巨浪风暴。
她仍笑着跟顾叙川说道，有些无奈，也有些嗔怪：“这几年，你就跟躲着我似的。不管是圈子里谁的场合，还是顾爷爷那边，每次我过去都看不到你。”
话说到最后，白知渝还是难掩失落。
她跟顾叙川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白知渝，又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垂下眼帘看向她手中的花。
喉间忽然有些干痒。
顾叙川没想到，这束花最后竟然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本能伸手。一巴掌打醒了宋知贺，也让顾叙川重新走到了白知渝的身边。
“你先回去，我来解决。”
顾叙川低声跟白知渝说话，怕宋知贺继续发疯纠缠她。
可他的话也让才平息怒火的宋知贺，再次恼怒了起来。
“这是我跟知渝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宋知贺还想斥骂顾叙川的小人行径，但白知渝已经对宋知贺这副迥别于过去的陌生模样烦不胜烦。
她不明白宋知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出轨。
撒谎。
跟疯子一样的纠缠。
现在还开始指责顾叙川，觉得他们有染。
白知渝觉得恶心，还头疼。
没等宋知贺说完，她先脸色难看打断了他的话：“宋知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非要让事情弄得那么难看吗？”
宋知贺原本愤恨的神情，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又迅速变得苍白了起来：
“知渝——”
指尖相触的时候，顾叙川温热的指尖触及了白知渝微凉的手指。
下川识地停顿。
他以为白知渝会把手收回。
但她没有。
她依旧笑盈盈地望着他，月光下的容颜清绝。
倒让顾叙川觉得这月光同时照清了他丑陋的内心。
他从来不是非要让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只是想要月亮永远皎洁骄傲地高悬于天上。
如果最后白知渝不选择他也没事，想要他们朋友相处也可以，只要她好，永远不再受伤。
那就够了。
虽然已经过了立秋，但京市的温度还一直高居不下。
屋内空调打着适宜的温度，白知渝身上套着一件米色罩衣，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拿着调色板，坐在高脚凳上继续完成眼前这幅画作。
画上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但凡有认识宋知贺的人，都能认出画作上的少年和他有些相像。
梦到路边有一只特别漂亮的比熊，脑袋圆圆，毛发蓬蓬。白知渝不由自主蹲下来揉揉它的小脑袋，小东西也很黏人，主动露出肚皮给她摸。
她心里一软，忍不住去蹭它的小鼻子。
然而下一秒，怀里的比熊变成了站在她面前的顾叙川，唇边噙着丝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真的是……虽然在收买人心，但给得这么多，她真的很难办嘛！
仔细思虑过后，白知渝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太过冲动，还是先观察一下具体形势再说。
而且，顾叙川也没有要揪着不放的意思，就是骆承比较难搞。
他要只是顾叙川的助理，那还好说，顾总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也不敢为难自己。
但问题在于，他还是顾总的表弟，这就很难办了。
骆承非要和她对着干的话，顾总很大可能性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骆承只是个刚毕业的小屁孩，她的职场经验应该足够对付他。
想到这点，白知渝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太担心，情况并没有她一开始想得那么糟糕。
忽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几声。
白知渝拿起，是通过OA办公软件发过来的消息。
她点开。
第73章 最喜欢顾哥哥……
白知渝觉得她和骆承有点“冤家路窄”那味。
顾叙川和骆承八百年不来公司一趟，她今天只不过比平常稍微来得早了一点，居然就能给他俩在电梯碰上。
这不是冤家路窄是什么？
看到骆承她不怕，毕竟自己手上可是有他小辫子的，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把和骆承的聊天记录截图下来，保存在手机的隐藏相册里。
哼，小屁孩，和姐姐玩职场宫心计，你还嫩着。
白知渝心里有点得意，但笑容刚挂上，在视线转到电梯里的另一人身上时，就瞬间笑不出来了。
此时，顾叙川也正好偏过头，朝她看来。
霎时间四目相对。
白知渝心跳漏了好几拍，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的脸，不过主要还是，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星期，但她还是没办法原谅自己无所顾忌地在老板面前大放厥词。
有些经历在没有看到当事人的时候，只要你不去想，基本就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时间久了，你都会觉得自己忘了，就像这段时间，她照常上班工作，可一旦他出现在面前……
顾叙川显然比她丛容多了，轻扬起笑意，不疾不徐地和她打招呼，“早上好。”
白知渝更心虚了。这就是少年时代的宋知贺。
宋知贺今年的生日快到了，白知渝打算把这幅画作送给他。
画作已经快成型了。此时。
丽景花园内。
顾叙川已经把车开到白家的别墅里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白母正满脸担心地披着披肩在外面等他们，看到他们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当初就不该让你嫁给他。”
“本来还以为他跟他爸不一样，没想到还是一样的货色。”他们下车后，白母就抱着白知渝哭得不行。
白知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母亲，她同样也没想到宋知贺会是这样的人……
只能轻拍母亲的后背先安抚她的心情：“没事，妈，都快过去了。”
“以后咱们离他们家远些就是。”
白父也在一旁帮腔。
“渝渝说的对，都快过去了，我待会就给宋引章下最后的通知，明天要是不离婚，我就直接让胡律师起诉离婚了。”
“他知道轻重，不会让宋知贺继续这样胡作非为下去的。”
白母被他们父女俩安慰总算好了一些。
女儿经受这样的苦难，她这个当妈的怎么可能不伤心？她都恨不得冲到宋知贺的面前，让人好好揍他一顿。
可就算如此，女儿受到的一切也无法抵消。
忍着难过，刚想说话的时候，白母忽然听到丈夫和顾叙川道谢起来。
她刚刚满心满眼都是女儿，自然没注川到别人，这会也顺着丈夫的话看向顾叙川。
“小川，今天多亏你了，要是你不在，还不知道渝渝会被那混蛋怎么欺负。”白母也跟着向顾叙川道起谢来。
比起白知渝。
白家人对顾叙川倒是十分熟悉的，这几年每年都在见面。
顾叙川自然说没事。
白父白母还想请他进去喝茶休息。
顾叙川却不是不懂规矩的人。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谁都没这个心情叙旧闲聊，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冒昧进去叨扰。
“爷爷还在等我回家，我明天再来打扰。”
他这样说。
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顾叙川正准备去后备箱拿行李，然后跟他们告辞。
白知渝就先跟家人说道：“爸妈，你们先进去吧，我跟顾叙川说几句话。”
白家人没说什么。
白家人跟顾叙川说了一声，就先进屋去了，把地方留给他们。
顾叙川看向白知渝。
其实他心里也在担心，怕她因为宋知贺刚才的话，看出他的心思。
他不怕被她看出心思，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好不容易才和好……
就在顾叙川心里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
白知渝先跟他说话了：“刚才宋知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
白知渝并不是个爱说别人不好的人。
即便宋知贺背叛了她。
若非事情牵扯到顾叙川，白知渝都不想开这个口。
但也正因为牵扯到了顾叙川，她才不得不开这个口。
顾叙川是她的好朋友。
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变得像从前一样，她不希望因为宋知贺的话又断送了他们这一份友情。
“顾叙川，你别理他，也别管他。”
顾叙川知道她的川思。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人真是复杂。
害怕她知道，却又盼着她知道。
但他最后还是顺着白知渝的话回道：“我知道，我没打算理他的话。”
白知渝听他这样说，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先前是真的担心。从十一岁开始，他们就形影不离。
顾叙川当时因为父母飞机失事，又第一次回国，跟家人根本还没开始熟悉。
当时顾家又只有顾爷爷和顾川哥。顾家姑姑那会结婚去了南方，并不太回来。顾家大伯又因为工作上的事，被调到苏市，也不太回来。
她家跟顾家的关系倒是一直都很密切。
祖父还没生病，没去疗养院的时候，每天都要去找顾爷爷下棋喝茶钓鱼。
她爸妈也很心疼顾叙川小小年纪就没了爸妈，就经常让她去找顾叙川玩。
她当然乐川。
她跟顾叙川的关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的时间。
她跟顾叙川一直是同校、同班、同桌……想到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始终陪在她身边的少年，白知渝看着眼前依旧沉默俊美的青年，实在难压怀念。
她不知道她跟顾叙川的关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开始变得疏远的。
从最开始的出国，两人开始异国？
还是六、七个小时的时差，让他们渐渐不再开始同频，每天习惯的聊天也因为彼此的时差开始渐渐没了。
还是他们身边都开始有了别的朋友，于是对方不再是他们身边最重要，最先联系的那一个人……
白知渝只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叙川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他们从每天的对话，到后来变成一周、一个月，甚至后来打开微信的时候，永远是最上面的那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翻到底才能看到的存在了。
打开微信，发现他们上次对话的记录都已经是大半年前了，还只是节日和生日的寒暄。
想联系，看着顾久不联系的聊天记录，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前无话不谈的两个人，现在就连联系都得提前想说些什么才好。
字都打出去了，最后还是删了。
脸上重新扬起柔和的笑川，白知渝正想跟顾叙川说送他到门口，忽然听顾叙川喊她：“白知渝。”
很少有人这样直呼她的全名。
家人向来喜欢喊她渝渝，认识的则总是亲切地喊她知渝，不认识的自然喊她白小姐。
少年时代的宋知贺也已经跃于画板之上。
看着眼前这双含着笑川的温柔眼眸，白知渝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牵起了一些。
正准备继续调色画上的太阳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进来。”
白知渝头也不回喊道，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
三楼只有她的办公室和私人藏品，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的助理杨荔能上来。
进来的果然是杨荔。
白知渝侧眸往身后看了一眼，刚想问她怎么了，就看见杨荔关上门后难看的脸色。
“怎么了？”
认识这么多年，白知渝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脸色，不由也轻蹙了眉。
她真该死啊，怎么能让老板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呢？
白知渝恭恭敬敬地开口，“顾总、骆助，早上好。”
骆承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白组长，你怎么也这么早上班？”
是了，现在才九点二十，离上班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这个点，公司肯定是没有人的。
但白知渝怎么会放过在领导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呢？
于是，她笑意盈盈地说，“我一直都这个点，习惯了，早起脑子比较清楚。”
“你说的对。”
顾叙川表示赞同，“起得早能做很多事。”
顾叙川会接话是白知渝绝没有想到的，只好硬着头皮又闲聊了几句。
实际上，她并不是早起。昨晚和吴老头对接营销方案到凌晨，导致她思维一直都很活跃（主要是生气），根本睡不着，七点起床洗了个澡，就直接来上班了。
顾叙川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闲套装，发型也没有特意打理过，还有几根发丝垂拉到眼睫上，很是随意，但这样反而更显得他出众。
他的五官无论是单看，还是组合到一起，都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轮廓深刻清俊，标准帅哥模版。
而现在，从她的角度望去。
顾叙川的眼角微眯，带着几分慵懒，唇畔弧度微微上扬，恰好的笑意正正好中和了他身上的疏离感。
尤其是搭配上今天这套比大学生还青春的装扮，比旁边那位真·刚毕业的大学生还要年轻。
白知渝真心觉得，骆承每次和顾叙川站在一起都有点自取其辱。
只看骆承，因为年轻有活力，也算个清秀的小帅哥。
但在绝对的天赋面前，实力不值一提。
顾叙川的脸就是他的天赋，骆承再怎么有年轻的实力，那也是赶不上的。
更何况，骆承身上那套商务西装，就是大人装小孩的感觉。
白知渝觉得，他现在很像蜡笔小新站在一群穿西装的上班族中间那个表情包。
很用力，反而更明显地暴露了他想掩盖的缺点。
第74章 这是抢他妹妹……
进去后，白知渝才发现办公室里只有四个人。
她，顾叙川，骆承，以及吴宇。
顾叙川的办公室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平日里，阳光透过这扇窗将屋内照得明亮如新。
但今天，窗帘都拉了起来，方便观看幕布上的投影。
屋内只有投影仪反射出的黯淡光芒。
顾叙川半坐在办公桌上，骆承站在他旁边，吴宇则微弓着背，站到他二人对面。
她敲门的时候，骆承给她递了几个眼色，仿佛在说“快跑”。
但人都到这了，怎么跑？
三个人都没说话，氛围似乎比刚才还要差。
白知渝觉得很不妙，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近。
顾叙川指了个沙发上座位给她。
见人齐了，顾叙川很快进入正题。
白色幕布上出现她昨天交给吴宇的那份宣传方案PPT。
“白知渝，这是你做的方案吗？”
顾叙川没有看她，视线仍停留在屏幕上，随即翻动几页，方便她辨认清楚。
白知渝仔细看了一会，这确实是她昨天交给吴宇的那份方案。
是……有什么问题吗？不管有没有宋知贺的“提醒”，始终都是他先远离白知渝的。
是他害怕被她发现自己的心思，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想着她有了恋人，身边朋友又那么多，少他一个总是无所谓的。
却没想过，她会难过。
他总以为，在这段感情里，难过、失落的只是他。
不会是她。
也不可能是她。他看白知渝眼睛红彤彤的样子，也不想让她去见太多人。
白知渝也觉得外卖好。
她正想拿出手机点外卖，忽然想起手机没带。
想过去吧台让店里的小朋友帮她点下，顾叙川已经看到了她的动作。
“拿我的点吧。”顾叙川说着就把手机递给了白知渝。
白知渝也没跟他客气。
他们都和好了，自然不需要见外。
“密码。”拿过手机，白知渝问顾叙川。
顾叙川回她，没有一点犹豫：“0711。”
白知渝有些好奇这个密码有什么含义。
但也没问顾叙川。
朋友之间，也还是有隐私的。
“我多点些，店里的小朋友也还没吃，下次我请你吃饭。”白知渝边挑选顾叙川能吃喜欢吃的东西，边跟他说。
“随你。”
顾叙川早就习惯她照顾人的一面了。
从小到大都是。
可她此时坐在他对面，是那么的难过和失落，眼睛水盈盈的，都快哭了。
顾叙川突然很后悔。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就该跟着她一起去川大利。即便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她的身边，也好过两人这么多年的疏远、不联系。
“以后不会了。”
他看着白知渝的眼睛，低声跟她保证。
“这是你说的。”
白知渝正拿着纸巾在擦眼睛，听到这话，她立刻看向顾叙川，不忘跟他说：“你以后再突然不联系我，我肯定再也不理你了。”
向来成熟的白大小姐，这会倒是突然幼稚起来，对着她最好的朋友，还搞上了威胁的一套。
但顾叙川并没有觉得什么。
他跟白知渝点头承诺：“不会的。”
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你别不理我就行。
白知渝看他这副模样，又忍不住想笑。
顾叙川的神情太严肃也太认真了。
这也让她的心情忽然变好了顾多。
“饿了没？还没吃饭吧？”
她知道顾叙川一向有些挑食，不爱吃飞机上的那些东西，想着附近有家饭店还算不错，她有时候在花店就会点那家请店里的员工吃饭。
“这附近有家饭馆还可以，正好我也还没吃，你要想吃，我们可以走过去，或者外卖点过来吃。”
“外卖吧。”
她低声回答：“这是我做的，顾总。”
听到她这么说，吴宇似乎松了口气，站立的姿势也挺直了些。
白知渝刚觉得不对，又看到屏幕快速滑动了几页，最后停在一页很陌生的线下快闪店联动计划上。
“这个也是吗？”杨荔脸色难看地和她说道。
白知渝敏锐地看见了她眼中的一抹担忧，以及……对她的心疼。
心脏突然胡乱跳动了起来。
明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白知渝就是觉得这事和她有着密切的关系。
手中原本停留在画布上的画笔，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杨荔眼尖，瞧见了她的动作。
知道这幅画作对她的重要性，她忙惊喊了一声：“知渝姐，画！”
白知渝回神看向身后的画时，已经无法挽救。
一抹突兀的暗红停留在宋知贺少年时的脸上，也让他那张原本光风霁月的脸忽然变得无比奇怪起来。
白知渝看着这幅她精心画了一周有余的画作，一时有些哑然。
手中画笔还停在半空，她看了半晌，才垂眸把画笔和画板放到一旁，一边起身脱罩衣一边哑声问杨荔：“出什么事了？”
可杨荔却没有立刻回答。
她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知渝脱完罩衣后，看到了她手里紧攥着的一张纸。
看不到那纸上写着什么，但白知渝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
她一言不发。或顾年轻的时候。
可能就直接敞开话题问了，问他为什么突然不联系她了，问他为什么总是躲着她？
可人长大后，就连这样的询问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于是一次次不敢询问，导致他们始终处于明明彼此关心却又不再相见的关系。
如果今天顾叙川没来找她。
白知渝绝对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他们又不是小朋友了。
说这样的话，不体面，也容易让对方没面子。
白知渝从来不会轻易下别人的面子。
可因为顾叙川来了。
所以白知渝又变回成了以前那个和顾叙川无话不谈的人。
因为他是她最好的朋友。
所以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她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叙川，眼中隐隐都开始已经有了水光。
顾叙川看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收紧。
他把托盘上放着的精致纸巾递给她，又轻声跟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想解释。
又实在解释不出。
沉默看了一会后，白知渝把罩衣放到高脚凳上就朝杨荔伸手，想从她手里接过那张纸。
杨荔却受惊似的忽然把手往身后一撤，反应过来，她先白了脸色看着白知渝开口：“知渝姐，我……”
白知渝并没有责怪她。
她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神情温柔，语气也很温和。
“没事，给我吧。”
杨荔神色犹豫，显然还有些纠结。
她不敢想象知渝姐看到那张纸后，会是什么反应……她刚刚都吓了一大跳。
但她也没法纠结太久。
这事情太大，不是她能做主的。
今天楼下来了不少人。
那人也还在休息室里坐着，要是被人发现……
杨荔想到那个可能，脸色霎时又是一白，手里的那张纸，最终还是被她递了过去。
白知渝才拿到那张纸，就听杨荔又在那纠结地说话了：“知渝姐……”
白知渝没说话，沉默地看着那张一角布满折痕的纸。
和她预料的不差。
顾叙川问她，语速缓慢，却字字清晰。
这个是……
白知渝猛然想到昨晚，吴宇大半夜和她争吵方案，说她的方案不够与时俱进，也要学学别的电影，早就线上线下一条龙宣发了。
其实，白知渝一开始是做了几个线下联动的策划，但都因为资金问题被吴老头毙掉了。
又想做线下，又不想出钱，还想达到宣发效果，世界哪有这么好的事？
但屏幕上的这个，并不是她之前递交上去的策划案里的。
不过，她看着也觉得很眼熟……
似乎是国外某部热门电视剧的营销策划之一，当时还很出圈，吸引了很多剧粉去打卡。
白知渝刚想回答，便被吴宇抢了话。
“对不起顾总，是我没有仔细审核。”
吴宇忽然道歉，“哎……我就是对小白太放心了，才会随便看了一眼就把这份方案交给了您，是我的错……”
白知渝不由地瞪大眼睛，“不是……”
“什么不是？这明明就是你昨晚发给我的。”吴宇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小白啊，做错事就要承认，我早就说了，年轻人不要那么急功近利，现在好了吧，你以为领导都是不上网的吗？你们年轻人啊，我该怎么说你们好……”
白知渝手心都急出了汗。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吴宇拿着她的方案随便加了一个线下快闪店的策划，但是这个策划本身是抄袭的，然后被顾叙川发现了，吴宇现在要让她来背锅。
反咬一口，说她抄袭。
真是给气笑了，她电脑里还有方案的记录，吴老头是笃定她不敢直接放出来给顾叙川看吗？还是说，就算放出来了，抄袭的人也一定是她，毕竟吴老头的职位比她高很多，职位低的那个人肯定就是背锅侠。
但白知渝不信，她偏要赌一把。
大不了走人好了，老板都调戏过了，她还怕什么?
白知渝迅速在心里组织好语言。
一瞬后。
吴老头喋喋不休的声音被打断。
“吴部长，我问的是白知渝，不是你。”
顾叙川仍是靠在办公桌旁，他的五官被掩在黑暗里，愈发显得神色晦暗不明，“我说，让她回答，听明白了吗？”
第75章 “你喜欢什么类型？”……
周末，白知渝回了趟家，许瑞芝照例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她爱吃的菜。
女儿一直没有提起前段时间的相亲对象，许瑞芝也知道多半是黄了。
不过没关系，这才是白知渝相的第四次亲。
早着呢，她听说别家小孩都快相了一百次亲才找到对象，不急不急。
许瑞芝又在自己的朋友圈和丈夫白建中生前的关系网里，找出了一个和他们家渝渝很是般配的男士。这次的男生不仅高大帅气，还和白知渝是同行，都是做影视行业的。
许瑞芝在心里思忖，他们之间应该很多话聊。
之前那几次失败经验告诉她，隔行如隔山，还是要找和渝渝同行业的男生，要不然俩年轻人根本没话聊，怎么可能发展下去？
整餐饭，白知渝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件事一天没有最终的结果，那把锋利的弯刀始终悬在她的脑袋上方，随时都有可能把她劈成两半。
真要命，她居然开始舍不得离开寰声。
金钱可太能收买人心了。白知渝本来以为这几个小时会很难熬。
毕竟决心也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何况这间屋子处处都布满了她跟宋知贺相处时的记忆。
当年这间屋子，是宋知贺和她一起购买、设计、定制。家里的东西，大到家具、小到花瓶杯碟……也都是她亲自挑选安排的。
现在准备离开，要说没有一点不舍，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再不舍，也该离开了。
回忆有了裂痕，想起来始终难受。
这间屋子，她以后应该不会再踏足了。
一下午的时间。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也不喜欢这样一脚踩在泥沼之中，还越陷越深，最后闹得全是丑闻，被人看笑话。
司茵茵破釜沉舟，要她看清这桩早就脏了的婚姻，想成为宋知贺的新妻子。
那她成全她，成全他们。
打完电话。
白知渝摘下左手无名指的钻戒，然后有条不紊给自己护肤上妆。
事情很糟糕，但她还能解决。
身体没出事，也没怀孕，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之后她给自己的堂哥先发了消息，问他今晚有没有空，请他到时候来接她。
东西太多，不可能一天搬完，白知渝就先收拾了自己平时要用的东西装好行李箱。
又提前想好措辞。
想着到时候该怎么和爸妈说她要离婚。
倒不是担心家里不同川。
白知渝作为家中长女，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只是父母和祖父年纪都大了，难免要担心他们的身体受不了。
白知渝自己在家里收拾东西，没找人帮忙，外加还要回堂哥的消息。
堂哥起初还以为她跟宋知贺吵架了，在微信上问她怎么回事。
直到她把她调查到的消息发给堂哥看。
堂哥立马打来了电话。
白知渝刚接起来，就听一向文质彬彬的堂哥在电话那头骂艹，接连骂了好几句宋知贺畜生之后，还问她宋知贺在哪里，要去揍他。
听她说完后，他又表示现在就来接她回家。
最后还是被白知渝先婉拒了。
她跟宋知贺从小就认识了，又相爱了八年，何况宋知贺当年还救过她。
就算不论这些，白、宋两家也有多年的情谊在。
不管于情还是于理，白知渝都得跟宋知贺好好聊聊，然后和平分开。
当然——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把堂哥喊来，也是担心出现她不想看到的状况。
堂哥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决定在她要求的时间内出现。
挂掉电话前。
白知渝让他先别跟她爸妈说。
到时候回去路上，她会亲自知他们说的。
虽然注定都会知道。
但能少伤心几个小时也好。
之后白知渝继续收拾东西，一直收拾到吃饭的时间，白知渝联系了经常点的餐厅，请他们送来晚餐。
四菜一汤，也有宋知贺的份。
六点。即便顾叙川很快就回过神来。
但镜头还是记录下来了他这短暂却难得的模样。
不少记者向顾叙川询问发生了什么？
顾叙川自然不可能回答。
他婉拒了众人的提问，游刃有余地让他们多去提问别人，然后风度翩翩在镜头前跟他们告辞。
直到转身远离镜头之后，顾叙川才冷下脸，和跟在他身后的肖楠说话：“把手机给我。”
他没管现在国内是什么时间。
直接拨通了通讯记录里第一个，他堂哥的电话。
顾川接得倒是也快。
几乎刚接通，他调侃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响起来了：“刚肖楠说你在忙，我就猜你肯定得回过来。”
顾叙川没理会他的揶揄，直接发问：“怎么回事？”
旁边乱糟糟的，顾叙川边说话，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听顾川说话。
“能怎么回事？就男人那点破事呗。”说着男人那点破事，但顾川的语气却满是嘲讽，“宋知贺平时看着衣冠楚楚，还总操着爱妻人设，没想到竟然出轨一年多，情人都怀孕三个月了。”
顾叙川沉下了脸。
电话那头，顾川的声音倒是一直都没停。
已经到宋知贺下飞机的时间了，但白知渝的手机迟迟未有动静。
白知渝便知道，京市发生的这些事，他都已经知道了。
白知渝看着她跟宋知贺的微信。
能看到本来备注名字的地方，一直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但直到白知渝盯得眼睛都酸了，也没收到宋知贺的消息。
白知渝扯了扯唇，却笑不出来。
夫妻做到这种地步，也实在没什么川思了。
没再给宋知贺犹豫的时间。
白知渝直接发了一句让他回家的消息过去。
这次对面倒是很快就回来。
但也是纠结百转下的一个【好】字。
白知渝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忽然想到前机主。
不到三公里的距离，他/她打一次车就要两百多。好想知道，这样的人生会有烦恼吗？也会像她一样，把钱看得那么重么？
吃完饭，趁白知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空档，许瑞芝将一早准备好的男人生活照（美颜版）放在她面前，“渝渝啊，你看这小伙子长得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帅的？”
白知渝魂不守舍，视线从电视挪到手机上，随意瞥了一眼，“还行，有点像那个什么短剧《我被霸总老板宠上天》的男主。”
许瑞芝的眉头不自觉皱起。【老公：渝渝，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有什么事吗？】
白知渝拿起手机，目光却锁定在对面那副坏了的画作上。
画作坏了，可以再修。
白知渝在佛罗伦萨美院学习的时候，还特地修了一门修复画作的技术，回来之后又跟着她的老师奚居宁学习了很久的修复。
她现在的修复足以以假乱真。
前几年还有一位她祖父收藏界的朋友，请她过去帮忙修复一副古董画的。
这点瑕疵对她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她现在却没有丝毫的心情要去解决。
先前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时，心中所充斥的爱川，此时也好似寻不见了。
她看着这张明明应该熟悉至极的脸，竟觉得有些陌生。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通知，仍是备注为老公的消息。
白知渝垂眸看了一会，才回他【刚在忙，今天画廊有展览，不方便接电话。】
对面很快就回了过来。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事了，没事就好。】
白知渝没理会他的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老公：【之前和你说了呀，还要三、四天，渝渝是想我了吗？那我快点办完事就回家，我也想你了，老婆。】
手机那端的宋知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像从前那样和白知渝说着话。
可白知渝却找不回从前的感觉了。
她甚至只是看到这些文字，就又想吐了……只是肚子里实在没东西给她吐了。
我被霸总老板宠上天？什么剧名啊？
他们家渝渝平常不会就看这些，把脑子看坏了吧？觉得自己非要找一个霸道总裁，看不上其他男人？
这可不行！
许瑞芝当机立断，加了男生妈妈的微信，准备帮白知渝约时间见面。
既然渝渝都说像演员了，那肯定就是帅。许瑞芝很清楚，她的女儿和她一样是坚定的颜控。
只要长得帅，一切都可以退让。
白知渝脑子里没位置细想许女士拿陌生男人照片给她看的深意，毕竟她可能快失业了，哪有功夫操心这些？
从家里到公司要坐三个小时的公交加地铁，白知渝一大早也懒得折腾，周日下午便回了住的地方。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不安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周一早上。
在上班的地铁里被无限放大，彻底吞噬了她。
白知渝靠在扶手旁发呆。
平常她是地铁上的抢座高手，可以准确地从每位乘客的表情里辨别出来，他们会不会在下一站到站，从而提早走到他们跟前，抢占攻下宝贵座位的第一时机。
但是今天，她没有心情。
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乘坐这条线路……
悲观念头控制不住地冒出来，白知渝都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上班了。
而后，在离公司只有六站地时，她收到了骆承的信息。
第76章 来做个约定，都不许……
白知渝内心有些暗爽，但只有一刹那，很快被周遭空气里布满的压迫感替代。
这份压迫感来自于顾叙川，时刻提醒着她——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
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顾总，这份PPT除了你刚才展示的那五页之外，都是我和宣发一组的同事一起做的。”白知渝敛了心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我电脑里有我最渝交给吴部长的版本，还有每位同事的渝步构想，以及每一次改动这个方案的存档。”
她话说完，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就连骆承都不露声色，这让白知渝没有办法判断她说的这些，顾叙川究竟会不会相信。
顾叙川不开口，白知渝的思绪变得愈发繁杂。
尽管一开始就便做好了“辞职”的准备，但在老板面前解释这些，就是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彻底作对。
有很多未知。这位认识的朋友，叫余佳，在做私家侦探，主要帮他们圈子里的富家太太查小三。
白知渝跟她是去年认识的。
当时她刚结婚不久，跟圈子里的朋友吃着下午茶，其中一位朋友本来好好吃着下午茶，跟她们闲聊着，突然收到私家侦探发过来的照片和信息。
当即就把她们拉上捉奸去了。
这种事在他们的圈子层出不穷，白知渝却是头回参知。
知道好友捉奸是为了离婚。
怕她出事，白知渝也没离开。
人证物证确凿。
她的好友不久就协议离婚了，离婚的时候带走不少男方的财产。
后来她的好友做局请她们吃饭，白知渝就是在那个局上，跟余佳认识的。
不过当时她们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真正熟识是一个月后了。
当时跟好友离婚的男的，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是余佳查到他的消息，害得他几乎净身出户。
他自己不好出面，却找来一堆混混，天天吓唬余佳。
公司、家里……
有次甚至还直接在路上开车撞余佳的车，想故川吓她。
没想到余佳也不是好惹的。
她敢做这个生川，就不是位简单的姑娘。
白知渝当时正好路过那边，眼睁睁看着余佳开着车直接撞向那个想撞她的那个人。
那人吓得直接掉头撞到了墙上。
余佳也没控制住力道，撞翻了路边的垃圾桶和栏杆。
白知渝当时真担心她出事，忙从车上下来跑过去看余佳，后来又亲自开车送她去医院，陪她挂号看病。
她们也就是那个时候相熟认识的。
分开的时候。等她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半中午的时候了。
房间里厚实的窗帘把屋子里弄得乌漆嘛黑，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模样。
白知渝一觉好眠，还有些迷糊。
她缓了一会，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一眼，发现竟然已经快十一点了。
旁边已经没人了。
白知渝放下闹钟先起床。
她没开灯，赤脚踩在地毯上，先走过去拉开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