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2 / 2)

“欸,蓁蓁,这短衫你好像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我记得,是你十五岁的时候我给你做的。”

冷蓁扭过头,浑身凝滞。

过会儿,他答:“嗯,是有一件,不过前几天我试了发现不合身……就丢了。”

“怎么丢了?改改还能穿呀。”

“改了就不是同一件了。”

他幽幽地坐在一旁拨弄炭火,融融暖光流泻在靥面:“那么,我宁愿不要。”

即便冷蓁就坐在炭盆边,即便火光将他烤作橙黄,冷翠烛还是阴惨惨直冒冷汗。

冷蓁似乎变了许多。

也是,谁会一直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呢?

晚上她与冷蓁一起吃了年夜饭,十几道菜全是冷蓁做的,凉菜大多是些蔬果,热菜就全是肉,猪五花、猪肋排、鸡肉、鸽子肉……每一种肉都处理得很好,做得软烂,每块肉大小也合适。

她还以为冷蓁不会用菜刀。

菟丝子也享了口福。

他这只鸡还挺讲究,丢地上的不吃,非要吃碗里的,还非要喝鸡汤。

冷翠烛投喂几次就不理他了。

“娘,碗我来洗吧,你去歇息。”

“啊,可是你做了一晚上菜……还是我来吧。”

“不用。”

冷蓁起身收碗:“我去庖厨给你熬药,顺便就能把碗碟洗了。”

见冷蓁坚持,她就没再劝,抱着鸡回房间。

公鸡吃饱喝足,回房间后跳上梳妆台擦鸡嘴梳鸡毛。

“宿主,要不你偷摸去看看他吧?”

“我猜,他是在厨房做坏事,这几天我在厨房睡觉,老是闻到股死耗子味,都睡不安稳。”

“而且你儿子呀,总是大半夜上厨房,蜡烛也不点,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是在偷吃。”

冷翠烛确有此意。

但她有些害怕:“行,你陪我去。”

她给公鸡栓了根狗绳,牵着它往庖厨走。

在门头,她听见里面的剁肉声,还有水煮开的沸腾声。

公鸡:“制作夜宵?”

“……算了,你待在外面,我自己进去。”

她将狗绳栓在一旁桂花树上,公鸡只能待在树下跑不掉。

冷翠烛推开庖厨破旧的木门。

里面没开窗户,一片漆黑,只房顶有几个漏洞透进微弱月光,稀稀疏疏,如几缕蛛丝缠绕在房中。

她看不清,扶着墙壁走,循着记忆去摸烛台在何处。

指尖触碰到蜡油,她往前去够,拉到一只手。

黏糊糊的,她掌心黏上什么。

“……冷蓁?”

“嗯。”

“怎么不点蜡烛?”

“方才灭了。”

他抽开手,冷翠烛就独自站在黑暗中,后脖发冷。

过会儿蜡烛燃起,屋里终于有了亮光。

借着幽微烛光,她瞥见灶台一角,其中铁锅正汩汩冒热气。

腥甜、恶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捂鼻靠近些,拿铁勺搅了搅锅中液体。

温热的,还有残存热气飘在半空。

“这是什么?”

“是……给我喝的药?”

无人应答。

她低头继续搅药。

勺子碰到个极为坚硬的东西,她摆弄铁勺,试图将那个锅里的大块头捞上来。

“还没好。”

她倏地扭过头,身后空无一人,回头继续捞,余光瞥见身侧人影。

“还没好。”

冷蓁夺过她手中铁勺:“回去吧,等会儿我给你端过来。”

“你在自残是吗?”

“……”他垂下眼睫。

“母亲,你是在质问我?”

“没有。”

冷翠烛当然不信他的话,伸手去抓住他手腕,掀开袖子,只摸到层纱布。

“好……那为什么要在手上缠纱布?”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啊。”

“你太可恶了,你太自私,不知道我每天有多煎熬。”

她不禁皱起眉头。

“……又怪上我?”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我哪里有在恨你……”

他揭下臂上纱布,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肌肤,似被毒虫蛀出块小洞般,缺肉的那处蓄了汪血水。

如同他眸中蓄满泪水。

“我只是把本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那日让你落水,是我的错。”

“所以我还给你,把血肉都还给你。”

“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所以自己一直在喝他的血?

冷翠烛强压恶心:“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