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许嘉乐盘腿坐在病床上, 垂着头偷偷瞟靠在椅子上的楼还。
沈危去医生那里拿银羽的医疗报告了，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楼还正没什么表情地把手搭在椅子上，看起来对沈危离开还颇为不满。要不是沈危承诺了一定会在十五分钟之内回来, 楼还连沈危的手都不会撒。
许嘉乐心里纠结成了一团乱麻：虽然沈危说楼还是因为易感期才会不理人的, 但是好像得知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队长真的和沈危……
虽然看到他们的互动早就有了一点猜测, 但当真的知道之后还是难以接受啊……
“你要偷看我多久？”楼还突然偏过头，直视许嘉乐，“想说什么？”
许嘉乐一个omega一直盯着他看, 他老婆吃醋了怎么办？
楼还很有A德地想。
可惜许嘉乐根本猜不透此时易感期alpha的想法, 他只以为楼还终于愿意理他了, 张了张唇，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队长，你真的叛变了吗？
“嗯？”楼还缓缓抬起头, “为什么这么说？”
许嘉乐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你明知道沈危是什么人！他是你的任务目标, 你怎么能和他……你怎么能和他……”
许嘉乐“和他”和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和他做了？”楼还淡淡开口, “我成年了，这种事很正常, 你和杜阳以前在队里不也……”
“停停停！”许嘉乐连忙大喊stop, 脸蛋瞬间涨得通红, “咳……你别说这个, 你别说这个！”
楼还看他一眼, 缓缓偏回了头。
许嘉乐害臊了半天, 脸上的温度才慢慢降了下来，他捧着脸看着楼还偏过去的头，突然发现楼还对他的攻击性罕见地大。
以楼还的性格来说，即使一直知道他和杜阳的事, 也绝不可能当面挑破才对……
难道是因为易感期？
许嘉乐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从床上爬起来，试探着往后退了两步。
坐在椅子上的楼还鼻子很轻地动了动，脑袋偏回来一点儿。
许嘉乐恍然大悟：原来楼还不喜欢他靠得那么近！
他连忙又往后倒了好一段距离。
楼还又把脑袋偏回来一点。
许嘉乐见状恨不得退个二里地，连连往后走了好几步，直到背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他弓着腰，非常讨好地开口：“队长，您看这样行不？”
楼还把头转回来，淡淡看了他一眼，勉强点头：“嗯。”
许嘉乐继续点头哈腰：“那就好那就好……”
那就好……
不对！
许嘉乐悚然惊醒：他现在不是在质问楼还到底有没有叛变吗？这副狗腿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使劲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那现在能继续说了吧？我和杜阳是什么关系，你和沈危是什么关系？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楼还冷静地开口：“我和沈危认识的时间比你们还久，而且他是我叔叔，从小养着我。论关系，比你们要近得多。”
许嘉乐怔怔开口：“这么说来好像是哦……不……不对！但他是那位的人啊！而那位是我们反叛军不共戴天的死敌！想想荒墟的那些人，想想你的父母！”
楼还顿了顿，眼神黯下来：“沈危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不管有什么样的原因，他在我们的对立面是事实！”许嘉乐大声道，“队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你们在战场上相遇，怎么办？你能对他下得了手吗？”
楼还抿了下唇：他能对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哥哥、与他抵死缠绵的爱人下手吗？
当然不能。
“而且他不是对你不好吗？”许嘉乐一想起小时候被虐待的alpha就心疼，他继续输出，“你忘记他从前是怎么抛弃你的了吗？不能因为现在给你一点甜头就心软了，队长！”
楼还抬起头：“杜阳没来得及告诉你吗？”
许嘉乐：“啊？”
“正好，和你聊聊反叛军的事，”楼还缓缓开口，“沈危从来没有不理我，他每年都给我支付了高额的抚养费，是冯天德昧走了这笔钱。”
“什么！”许嘉乐腾地一下直起身，“靠，姓冯的真他丫的不是人，拿了这么多钱还对你不好……”
“如果我说，这笔钱是反叛军和冯天德一起拿走的呢？”
许嘉乐整个人顿住了：“什么意思？”
“杜阳已经查过了，”楼还继续说，“反叛军里有人昧走了我的全部抚养费，并且掌握了沈危的旧通讯id，我的所有消息沈危都没有收到过……而且，我的断臂，应该也和他们有关。”
“……你说的是真的？”许嘉乐整个人怔在原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难理解吗？”楼还把背靠回椅子，轻轻仰起头，“当然是为了利益。蓝芯之城能为了利益抛弃荒墟的人类，荒墟的反叛军，难道就没有利欲熏心之人吗？我怀疑我父母的死也不简单。”
“怎么会这样……”许嘉乐僵了半晌，有些恍恍惚惚地扶了下墙，“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
他一直以为他是为了无数在荒墟挣扎的人类而斗争；他是为了改变一切世间的不公。
结果现在……
楼还看了一眼貌似信仰崩塌的许嘉乐，没什么表情地指了指他的后颈：“保持镇定，你的信息素因为情绪波动溢出来了一点儿，我不喜欢。”
“……”本来就饱受打击的许嘉乐更伤心了，恨不得一头撞上墙，“我受不了，杜阳什么时候来接我……”
一个两个都耍他玩呢？
“总之这是一趟浑水，”楼还慢慢说，“我准备先淌一淌，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还有……能不能找到伤害我父母的真正凶手。但水太深，我们也不一定把握得住，一旦发现事情无可挽回，我会带沈危走。”
远离蓝芯之城和反叛军之间的争斗，远离人心与权力的漩涡。
许嘉乐靠着墙恍惚了半天，终于回过了一点神，智商也重新在线起来：“但是队长，你有没有想过，沈危要是不想和你离开怎么办？他和那位走得那么近，说不定知道的远比我们想得多，更或者，他也参与其中，算不上什么好人。”
楼还镇定道：“那就强行掳走他，把它关起来。”
许嘉乐：“……？”
他的队长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
算了，权当队长易感期乱说话好了。
“我怀疑蓝芯之城要打生物战，”楼还抿唇，“仿生人技术和腺体技术……至于反叛军，我不认为他们什么筹码都没有。我得先想办法弄清一切。”
他顿了顿，又抬头看向许嘉乐：“至于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
许嘉乐愣了愣，整个人脑子乱作一团，他还来不及细想，门却在这个时候被突然推开了。
沈危拿着报告走进房间，先看了一眼楼还，又看了一眼许嘉乐，然后挑了挑眉：“你们两……隔这么远说话，不累吗？”
许嘉乐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他和楼还之间的距离都快能盖座楼了。
楼还倒是很镇定地抬头：“我担心你误会，又像上次那样吃醋。”
许嘉乐一怔，立刻想起了沈危之前的疯批模样，吓得飞快往后缩了一下。
但他忘了身后已经是墙了，一时间整个人退无可退，终于受不了了，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那什么，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就先走了啊……”
沈危没回头。
许嘉乐顿时长叹了一口气，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门被“哐——”的一声带紧了。
室内只剩下楼还和沈危两人。
楼还抬起头，看起来很乖地望着沈危。
沈危笑了笑，缓缓走近：“你们好像聊了很久？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楼还轻轻摇了下头：“没有。”
“那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什么……我不是好人？”沈危顿了顿，笑着耸了耸肩，“别误会，我可不是偷听，主要你们俩隔了二里地说话，许嘉乐的音量就格外大。”
楼还：“……”他就说许嘉乐一直喊什么。
明明他五感很好，一直听得清。
猪队友。楼还暗自腑腹。
“不过……”沈危站定在楼还面前，弯腰凑近楼还的脸，“其实我也一直想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嗯……算一个好人吗？”
楼还抬起眼。
沈危对他很好，特别特别好，但沈危确实不算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沈危那些玩alpha的恶劣传闻；
沈危将荒墟人类弃之不顾，投靠蓝芯之城享荣华富贵的举动；
以及沈危和那位冷酷、残忍的城主过密的关系。
真奇怪。
沈危明明要他做一个好alpha，他努力做一个好alpha了，沈危却变得不那么好。
楼还本来可以不在乎，但沈危偏偏让他成为了这样一个有道德的人。
为什么不让他坏一点呢？
让他觉得只要和沈危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错事，怎么为非作歹都没有关系。
他也就不会这么纠结。
他突然想，如果沈危真的不愿意抽身，他能狠得下心不顾沈危的意愿，把沈危撬走吗？
楼还垂下眸。
沈危看着眼前小狗挣扎而失落的眼神，突然也有些不忍心，他叹了口气，突然开口道：
“楼还，或许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楼还重新抬起了头。
“一个人在哪里，并不一定能决定他的立场。”沈危缓缓道——
作者有话说：小红要加更！小红要加更！还欠九更呢！小红都记着[爆哭]
第92章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哥哥？”
“比如……”沈危思索了一会儿, 举了一个不太好的例子，“你觉得艾莱德家族怎么样？”
楼还立刻皱了皱眉：“不怎么样。”
“噗……”沈危被楼还的直白可爱到了，“那我和艾莱德家族里的任何一个人一样, 都是蓝芯之城的贵族, 嗯……也有可能都在同一个人手下做事, 那我岂不是也不怎么样？”
“别把自己和他们放在一块，”楼还的眉皱的更紧了，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说法, “你很好。”
沈危笑了, 他坐到了楼还的旁边, 挤了挤楼还的肩膀，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楼还，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反叛军吗？”
楼还有些讶异地抬眸, 没想到沈危我会主动提起当年的往事。
沈危把脑袋靠在了楼还肩上, 继续抛下一个问题：“你觉得反叛军是为了什么，阿还？”
楼还抿了下唇, 看着眼前的“封建大贵族”，比较保守地开口：“争取……荒墟人民的幸福。”
“‘推翻贵族统治, 争取资源均等, 实现全人类平等’。”沈危指尖点了点楼还的肩, “反叛军的纲领, 虽然时间比较久远, 但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楼还：“嗯。”
“但是……加入反叛军的所有人, 都是为了人类的幸福而奋斗吗？”沈危笑着道，“我记得我入伍当年，排队的时候，前面的大哥说是‘家里饿得吃不起饭了, 入伍拿补贴’，后面的小兄弟则跟我说‘是为了拿个军功，出人头地，让别人看得起’，总而言之，真为了信仰加入反叛军的也没那么多。”
楼还顿了顿，垂下眸看自己的冰冷坚硬的机械手：他也一样。
他也只是为了换取一条机械手臂。
“总之，养家糊口的也好，出人头地的也罢……想要多方下注的投机者，想要掌握权力的野心家，甚至别有用心者，任何人都可以加入反叛军，但他们许多人的目的，却和反叛军本身的宗旨是背道而驰的，不是吗？”
楼还想到杜阳告诉他的真相和反叛军如今的局面：不得不说，沈危说得对。
“所以……”沈危继续循循善诱道，“虽然我在蓝芯之城这座阵营，但和诸于艾莱特家族之类的人目的可能根本不同，甚至背道而驰呢？”
楼还听懂了沈危话里的意思，他抬起头，目光落向沈危的眼睛：“你是说，你是为了人类才站在了蓝芯之城的阵营？”
“说不定呢，”沈危很浅地叹了口气，转而笑着抬起眼，“毕竟这里有更多的资源，更大的权力，办起事来也事半功倍。甚至有机会，能够直接自上而下改革……”
楼还很不认同地摇了下头。
“这很难，其他贵族怎么可能会同意你这么做？阻力太大，权力也太分散，”楼还顿了顿，看向沈危，“除非你能当上城主。”
沈危眨了眨眼：“……”
“总之这淌浑水太深，像你这么没有防备心的alpha……”
“噗……”楼还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沈危却突然笑了一声。
楼还一顿，抬起头。
“哈……哈哈哈……”沈危像是突然被戳中什么笑点了一样，扶着楼还的肩，低头笑得停不下来，“哈……楼还……”
楼还撩了撩眼皮：他刚刚说的话有什么很好笑的地方吗？
沈危笑了好半天，才像是稍微缓了过来一般，缓缓抬起头看向楼还的脸，然后突然啄了下楼还的唇瓣：“小狗，好可爱。”
楼还更加不明白了：他到底哪里和可爱沾边了。
他舔了舔自己被沈危吻湿的唇缝，突然想到了一个点：那位城主和沈危的关系很好，甚至在沈危背叛再回归之后，也一直重用沈危。
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沈危觉得他可以左右那位城主的想法实行改革，所以刚才才会因为自己的观点笑？
理智告诉楼还不太可能。
毕竟那位能爬到那种位置，又是那么一个冷漠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沈危一个人改变？
但是……
楼还想起了之前沈危好几次动用城主的关系帮他解围。
……那位不会真的是沈危的前男友吧？
但如果那样，沈危让前男友给现男友解围？
那位不吃醋吗？还是沈危向那位隐瞒了自己和他的关系？
反正楼还吃醋。
楼还抿了抿唇，突然道：“我讨厌他。”
“嗯？”沈危因为楼还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转过头来，“什么？”
“我讨厌城主，”楼还冷着脸看向沈危，“我一定会杀了他。”
沈危：“……”他其实还挺想活来着。
特别是有了小狗之后。
楼还却因为沈危脸色一瞬间的变化和不自然更加误会了：“你在乎他？”
沈危顿了顿：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
“你果然很在乎他。”楼还眉心蹙紧，面色不善地看着沈危，突然问，“如果他和我一起掉进水里，你救谁？”
“……”沈危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楼还：“你救谁？“
沈危：“……”小狗怎么会这么幼稚？
楼还看着沈危的表情，像天空一样蓝眸一点点黯淡下去。
“……救你，”沈危立刻开口，“我会游泳，先救你。”
楼还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真的？”
沈危点头：“真的。”
楼还突然伸手抱住了沈危，声音冷冷的，但就是莫名变乖了：“哥哥。”
沈危叹了口气，回抱住楼还，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刚刚这句话不算骗人。
但是……
沈危伸出手，敲了敲楼还的鼻尖，突然开口补充：“就算我不会游泳，也先救你，小狗。”
楼还鼻尖下意识动了动：“那先找游泳圈再救我？”
沈危笑了笑，把手放下来，再抱紧了楼还。
楼还怎么会明白？
哪怕是让他从楼还和他自己里面选，他好像还是会选楼还。
……
银羽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身体多个器官衰竭，需要更换仿生器官，沈危倒是没有吝啬，把资源该调的都调了过来，让医生制定方案配型。
调配这种重要仿生资源都需要沈危首肯，再加上沈危似乎对银羽的实验状况很感兴趣，所以他干脆带着楼还在医院住了几天。
或许真的是因为诱导剂只打了一半的缘故，楼还这次的易感期似乎算不上特别严重，没有突然要和沈危来个病床play之类的。
沈危稍微松了口气。
亏他还特地挑了一间隔音好的房间。
“……”听起来好像怪怪的，但他真没有特别主动的意思。
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真的。
楼还易感期的最后一天，甚至能够不情不愿地松开沈危，放沈危离开他去工作。
……
一辆光棱车在道路上飞驰着驶向医院。
“消息都散播出去了吗？”沈危靠在后座上揉了揉眉心，计划突然提前，本来要处理的事就够多，陪楼还又旷工好几天，处理完累下的工作能让任何人身心俱疲。
坐在主驾驶的Ben望了后视镜一眼，非常体贴地操纵驾驶台，播放了一首舒缓放松的音乐：“都散出去了，包括之前准入闸的加严戒备、配合的军队武器的调遣运送，现在人们都在传城主最近似乎有再度开战的意图。”
沈危点了下头：“嗯，注意好荒墟那边的动向。”
“还有一件事，我认为比较重要，”Ben顿了顿，开口道，“警署那边报告说……最近出了好几件奇怪的事。”
“哦？”
“几乎每两三天都有一起……街头突然有失控的alpha或者omega大释散发信息素，造成了很大的动乱和影响。”
沈危挑了挑眉：“这种事在以前也不算少见，警署应该给他们及时打抑制剂，再进行拘留教育。”
“很奇怪，”Ben说，“据警署的人报告，他们抓到的这些alpha和omega……所有人，打抑制剂控制都没有用。”
“这样啊……”沈危抬了抬下巴，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什么，他沉下眼来，突然笑了一声：“看来艾莱德家族也坐不住了……警署抓到的所有人都移交给我，其他的先按兵不动，有情况告诉我。”
Ben点了点头：“好的，先生。”
光梭车恰好在此时稳稳停在了医院门口，沈危放下搭在额间的手，转身去开门。
“先生，您看起来已经很累了，”Ben适时提醒，“医院有什么事……不急的话，可以明天再处理。”
“没什么事，”刚打开门的沈危闻言回头看了一眼Ben，“楼还在等我回去陪他而已。我不陪他睡的话，他会不高兴。”
Ben：“……打扰了。”
这狗粮谁爱吃谁吃。
沈危低头笑了一声，他转回头，刚准备关上车门，医院里突然跑出来一个护士。
那名护士整个人跑得狼狈又慌乱，看见门口的沈危后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沈先生！沈先生！不好了，出事了！”
沈危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闻到了护士身上极为浓郁的一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立刻皱起了眉：“怎么？”
护士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开口，话里都带着颤：“之前您送过来的那名omega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进入了发情期，我们怎么使用抑制剂都没用……而且他似乎和所有的alpha匹配度都极高，现在院里的alpha都疯了……”
沈危突然一顿，几乎是立刻便想起了与银羽住得极近，而且还处在易感期的楼还。
糟了。
第93章
医院里混乱得一团糟, 刺耳的警报声拉得又长又急，推车上的药剂和工具撒得满地都是，身着白大褂和护士服的人们一边急促地跑动着, 一边用对讲机紧急联络：
“快把仓库里的特效抑制剂都调出来！”
“三层的那些人怎么办？！！！”
“先禁止任何人去三层！再派仿生人护卫……”
沈危皱着眉, 一边避开人群一边往云梯口走。他飞速按下三层的按扭, 关门。
Ben擦着云梯的最后一点门缝溜了进来：“先生！三层现在可能有危险！您的信息素本来就不稳定，请留在这里，让我先去……”
“闭嘴, ”沈危打断Ben, “跟好我就够了。”
Ben：“……”
云梯还未在三层停稳, 沈危就闻到了浓郁的，混杂在一起的各种信息素的味道：alpha的、omega的、高等级的、低等级的，几乎什么信息素都有。
很显然, 在银羽这种对所有人都有高匹配度的omega信息素的失控作用下, 在场其他alpha也一定会被动进入易感期。
其他alpha进入易感期的信息素，又会使三层的所有omega强制发情。
沈危简直不敢想象里面会乱成什么样。
更别提楼还本身就处在易感期的状态。
冲出云梯时沈危都想好了：就算楼还已经抱着别的omega开始啃了, 或者什么别的，他也就当做没看见。
反正上次楼还使用诱导剂的易感期结束后, 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他不会在意。
他绝对不会去在意。
沈危沉着脸, 抱着这样地想法冲出了云梯。
然后一个飞在半空中的白色身影往沈危的脸上砸了过来。
沈危下意识侧身躲了开来。
“哐——”的一声, 那个白色身影就直接撞在了云梯门上, 再滚落到了沈危的脚旁。
沈危低下眸看向脚边：是一个已经进入了易感期, 正在乱放信息素的alpha医生。
他还没来得及思索这是怎么一回事, 又一个身影朝沈危飞了过来。
沈危再次往旁边退了一步躲了开来。
这次是一个已经强制发情了的omega，浓郁的omega信息素几乎能把人熏过去。
沈危用指关节挡了下鼻子，绕开地上的omega，抬起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楼还正站在医院的走廊口, 脚踩两个发了情正在乱扑的医生和护士，手里拧了一个把他当做竞争对手的alpha，最后把一个软着腿还想跑过来黏着他的发情期omega从他身上扒下来，像甩面条一样直接把omega给甩飞出去。
站在云梯口的沈危和Ben齐齐往左右两侧一闪。
“砰——”的一声，可怜的omega就这么撞上了又冷又硬的云梯门，当场晕了过去。
沈危：“……”这对吗？
“这好像不太对，”Ben显然说话更直接一点，“根据我的预测，处在易感期的楼还先生应该会最先失控才对。之后楼还先生的alpha信息素会压制住在场其他所有alpha，同时强制其他omega发情，之后就是……”
好吧，Ben承认，他阻止先生先进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怀疑楼还现在已经在三楼开起了……呃……多人交流派对。
他担心先生会担心。
但现在看来，也算是多人——楼还一个人殴打多人。
地上的alpha和omega被打晕了一片，只剩下几个还在挣扎。
楼还简直跟道德标兵一样，冷着脸把一对就要亲在一起alpha和omega拧开，刚把他们甩出去，突然有人触上了他的肩膀。
楼还的手一顿，猛地转身直接掐住来人的喉咙，将他一把按到了墙上。
Ben吓得喊了起来：“先生！”
沈危的背撞在墙上，他闷哼一声，抬起眸：“小狗……？”
楼还瘫着一张脸盯着他。
“我回来了，”沈危有点费力地伸出手，向楼还张开了怀抱，“抱歉，让你撑了这么久……”
楼还湛蓝的眼睛里倒映着沈危的身影，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沈危好一会儿，突然松开了掐着沈危脖子的手，转而猛地扑进了沈危的怀里：
“哥哥……”
楼还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向了沈危。沈危被带得整个人往下倒，却也不愿意放手，就这么和楼还一起坐在了地上。
“沈危……哥哥……”楼还抱紧沈危，有些混乱地开口喊沈危，“老婆……”
沈危回抱住楼还，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楼还的身体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这么多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几乎能彻底摧毁一个易感期alpha的理智，楼还能坚持到现在，意志力简直惊人。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沈危抱着楼还一遍遍轻声安慰，“还能行吗？要不要做？”
楼还靠着沈危的肩膀没说话。
一旁的Ben默默走过附近，假装没有听见楼还的那一声“老婆”，一脸正经地把地上残余的几个没晕的，又准备起来搞事的alpha和omega一把按了下去，再用刚好懵逼不伤脑的力道把他们打晕，然后拖了出去。
拜托不要打扰先生和他的小狗谈恋爱好吗？
话说这里的信息素真浓，连仿生人的气味过滤系统都要过载了。
Ben一边拖着地上的人，一边抬手捂了捂鼻子。
身旁有人用手指点了点Ben的肩膀。
Ben转过头，又看见一个omega。他整个人一怔，就准备抬手也把这个人打晕。
“诶诶诶……别动手！我好着呢……给你这个！”许嘉乐伸出手递给Ben两张纸巾，又指了指鼻孔里正塞着两个纸团，“味儿大，用不用这个？“
Ben顿了顿，接过纸巾，也学着许嘉乐把他们塞进了鼻孔里：“谢谢……你就因为这个没进入发情期吗？”
“当然不是，这就隔个味儿，”许嘉乐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没忍住嘿嘿笑了两声，“我男朋友标记过我啦！当然不会有事。”
被终身标记的omega，可以不受其他alpha信息素的影响进入发情期。
“祝福你们！”Ben很捧场地祝贺道。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如果先生和楼还之间也能够互相标记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老是担心对方……”
许嘉乐虽然现在不太喜欢沈危，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安慰地拍了拍Ben的肩：“双A也有双A的情趣嘛！你想想！因为不能标记伴侣所以得不到满足，每一口都要咬得又狠又深，来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和证明自己的存在，永远也不会腻……”
Ben默默把新学到的知识录入了数据库：“这么说好像也是。”
“诶诶诶！你看！”许嘉乐突然晃着Ben的肩兴奋地开口，“咬了咬了！”
Ben抬眼望过去：只见年轻的alpha看似乖巧地将脑袋埋在长者的怀里，却偷偷露出了自己的犬齿，然后突然一口又凶又狠地咬上了面前人的后颈。
“嗯……”沈危重重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剧烈地后仰起来。
Ben和许嘉乐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目光也一个都没有移开。
刚才还游刃有余的、宽慰小狗的长发alpha被这一口直接咬得颤了起来，他的眼尾泛红，长发随着他发颤的身体一起抖了起来：“楼还……楼还……慢点……”
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让许嘉乐的脸开始发红。Ben的脸发不了红，于是默默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捂住脸颊……
实在是有点……
一人一机靠在一起，很是兴奋地盯着这个画面。
然后他们就看见正咬着沈危腺体的年轻alpha突然抬起了头，望向他们。
许嘉乐：“……”
Ben：“……”
许嘉乐连忙用手肘戳了戳Ben：“咳，我们还是走吧……”
Ben也跟着点头：“对对对……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楼还一边咬着沈危的后颈，一边又凶又冷地盯了他们一眼，然后突然站起身，把沈危打横抱起……
沈危似乎吓了一跳，才动了一下便被楼还伸手掩在了怀里。
从许嘉乐和Ben的角度已经再也看不清沈危的脸，只能看见柔软的银色长发散在怀里，楼还抬靴踹开一间空病房，抱着他的alpha走了进去。
许嘉乐和Ben一齐沉默了：“……”
然而下一秒，便是什么被重重甩在了床上的声音，两人顿时一僵，转身就往云梯里面跑。
一分钟后，许嘉乐和Ben又同时倒退了回来，一人从地上拖起了几个晕倒的alpha和omega往云梯里塞。
属于alpha的喘息和闷哼声从病房里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小狗……慢……啊……嗯啊……”
这回许嘉乐和Ben谁都成了聋子，一脸正义凛然地梗着脖子走进云梯，关上了云梯按钮。
……
第二天许嘉乐和Ben把晕倒的alpha和omega们安置好，又托医生全面检查了银羽的身体状况，等总算忙完了之后已经到了下午2点多。
两个人站在一楼的云梯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我谁都不敢按向上的按钮。
Ben：“你说，他们结束了吗？”
许嘉乐咳了一声：“都一晚上加一个上午了，应该差不多了吧……”
Ben摇摇头：“根据之前的数据，楼还先生作为alpha……很持久……”
许嘉乐顿了顿：“真的吗？队……老大这么厉害吗？”
“……”Ben有点无语地说，“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这个嘛……我怕打扰了他们，被灭口了……”
正当两个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云梯却叮的一声响了。
两人同时一愣，缓缓敞开的云梯门看过去。
年轻的alpha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许嘉乐，又看了看Ben。
许嘉乐和Ben顿时一起紧张起来，生怕楼还来找他们昨天的麻烦。
但楼还只是抿了抿唇，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开口：“你们还记得，我昨天做了什么吗？”
许嘉乐和Ben同时“啊？”了一声。
“我只知道昨天楼里的alpha和omega都失控了，之后就记不清了。我应该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沈危的事吧？”楼还冷着一张脸，颇有些烦恼和担心地问。
第94章
五分钟后, 跟随着楼还来到三层的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病房里的情况：
昨天楼还随机踹开的是一间双人病房，按道理来说，房间肯定空了才对, 但今天……
许嘉乐和Ben站在两张床的中央, 看看左边床上昏睡过去的沈危, 又看看右边床上一个明显失去意识的omega。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完了，昨天拖漏了一个！
“等等！”许嘉乐张大了嘴指向楼还，“该不会你昨天……”
“……”楼还冷着脸扫了一眼床上的omega, 突然把头偏了过去, 一副很不想面对现实的模样, “我不知道。”
“您别担心，”Ben这时候还是比较理智的，“或许您并没有和他发生什么……楼还先生, 就算您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但总知道今天早上是从哪张床上起来的吧？”
许嘉乐一拍脑门：“对哦！”
楼还闻言抿了下唇，往下指了指。
Ben微笑道：“嗯？您指哪张床？”
楼还又往下指了指：“地板。”
Ben：“……”
许嘉乐：“……”
Ben感觉他的机械仿生笑都挂不住了：“呵……呵呵……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倒呢。"
不过仔细想想, 先生很难是那么粗鲁地让楼还睡地上的人，相反, 如果那名omega在“中途”清醒过来的话, 就很有可能把楼还给……
楼还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脸色越发沉了下来。
“其实也不尽然！”Ben绞尽脑汁, 翻遍资料库安慰楼还, 也试图说服自己, “以楼还先生的战斗力，一般omega是没有能力把您掀翻在地上的，反倒是同样高等级的先生可能性会更高一点。”
楼还眼睛像忽闪忽闪的蓝宝石一样，又亮了亮。
但Ben又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我认为如果您失控了的话, 同时对两位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楼还：“……”
这么想想，如果他当着沈危的面对别的omega……
楼还捂了捂眼睛，总是瘫着的一张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点沮丧又懊悔的表情。
许嘉乐拍Ben的脑袋：“会不会安慰人！”
Ben眨眨金属眼睛：他明明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一群人总这么猜来猜去也没意义，最后还是许嘉乐出了主意：
“咳……我是omega我自己清楚——alpha和omega之间做了那种事肯定会有痕迹的啊，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嘛！”
楼还顿了顿，重新抬起头看另一只床上的陌生omega。
许嘉乐又“咳”了一声：“老大，要我帮忙去看看吗？”
楼还摇了摇头，走近了那名omega。这种事情，他宁愿自己去看，也不想被别人发现。
他站定在omega的床前，先是用鼻子很轻地嗅了嗅，但昨天进入易感期的alpha和omega实在太多了，味道太杂，连他的鼻子都失灵了。
他皱了皱眉，还是伸出了手，机械指尖触上omega的领口。
“真有意思，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你在脱别的omega的衣服，小狗。”
楼还的指尖一顿：“……”
许嘉乐和Ben：“……”
楼还飞速收回手转头：“哥哥，你听我解释。 ”
睡在床上的沈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单手撑着脑袋，浅浅呼了口气，然后朝楼还朝了朝手。
楼还立刻朝沈危走了过去，把脸放在了沈危手上，看起来特别乖：“哥哥。”
沈危摸了摸楼还的脸：“易感期结束了？”
楼还点了点头：“嗯。”
“哦，这样啊……”沈危笑了笑，捏捏楼还的耳尖，“那你还记得易感期发生了什么吗？”
沈危一问，楼还立刻有点紧张了起来：“我……前几天的都记得，但昨天医院发生骚乱后信息素刺激太大，我受到了影响，所以就……”
“哦，”沈危眯了眯眼，“看来最关键的部分忘了。”
楼还整个人一顿。他看看沈危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吗？”
沈危轻笑着看沈危：“你猜？”
楼还一点儿不敢乱猜，他试探着开口：“哥哥，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睡在地上吗？”
沈危挑了挑眉。
楼还定定看着沈危。
一旁的许嘉乐和Ben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千万不要是他们想的那样啊！
千万不要哇……
好半晌，沈危突然偏过头，浅浅笑了起来：“我也不记得。我晕过去了。”
楼还和许嘉乐他们同时一顿。
完了，这下真成未解之谜了。
但往好处想，至少沈危没看到什么。
Ben突然愁眉苦脸地思索了起来：在场三个人里，只有他是先生的人。如果楼还先生真做了什么事情想要瞒下来……按道理来说，他应该要如实告诉先生的。
但先生就算知道了楼还先生和……别人有了什么，在这种意外下也不会狠下心怪他。但无论怎么样，心里总会有一个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但这又违背了他作为先生仿生人助理的原则。
好纠结啊！
Ben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大脑短路，直接和楼还先生一样丢失记忆存储好了。
“哥哥，”在Ben脑子差点真的因为思考这个问题烧坏之前，楼还却突然开了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在场其他三人齐齐顿了下。
“我……”楼还抿了抿唇，“今天早上我从地上醒过来，看到你和另一个陌生的omega都在房间里，我怀疑我……”
沈危看向楼还。
楼还突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又闭了闭眼。
许嘉乐和Ben不知道怎么的，硬是从楼还这个动作和表情里看出了点恨不得挥刀自宫的意味，顿时两人同时冲出去，一人拽住了楼还一只胳膊：
“老大/楼还先生，你不要冲动啊！”
楼还沉着脸想要甩开他们。
“噗……”沈危突然偏了下脸，低头笑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两只手提着一人一机正准备甩飞出去的楼还顿时一怔：“哥哥？”
“你是担心和别的omega发生了什么吗？”沈危意会过来，“这个嘛……当然没有。小狗昨天不是很能打吗？除了我谁能近得了你的身？”
被楼还提溜起来的许嘉乐和Ben低头看了一眼拧着自己领口的手，然后又对视一眼：好像是哦！
楼还一点点松了手上的力道，眼睛又变得像蓝宝石一样亮了。
“那楼还先生为什么会在地上？”被楼还从手里放下来的Ben边整理衣服边转头，“您把他从床上踹下去了？”
沈危挑了下眉，然后伸出手，捧着楼还的脸亲了一口：“谁会忍心踹自己的小狗？”
楼还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沈危。
“昨天……嗯……做到一半的时候，走廊里突然跑出来一个omega，沈危顿了顿，语气有点奇怪地继续道，“楼还出去看了一眼，很轻易就制服了他，然后把他甩在了旁边那张床上。”
许嘉乐“哈哈”笑了一声：“害……早说啊，我还以为有啥呢，那你刚刚为什么说不记得了啊……”
沈危目光复杂地看了许嘉乐一眼，有点冷。
楼还眸色动了动，突然不说话了。
Ben左看看楼还，右看看沈危，突然十分有眼力见地一把拽住许嘉乐：“突然想起来，那边还有很多omega还没有安置好，走……你也赶紧过来帮帮忙……”
说着就把许嘉乐拖了出去，然后再十分贴心地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关紧了。
空气变得有点沉默起来。
楼还抬起眸，偷偷看一眼沈危：“哥哥……”
“看来你想起来了啊……还知道叫我哥哥啊，”沈危捧着楼还的脑袋，挠挠他的下巴，“我还以为你无法无天了，狼崽子。”
楼还抿了抿唇。
昨天两人在病房里缠绵时，走廊突然传来了响动和omega的呻吟声。
沈危的长发绕在楼还颈间，脸上覆满了红潮，整个人被楼还弄得乱晃，他推了推凶得要命的楼还：“去看看……”
楼还一开始怎么也推不动，直到omega的信息素越来越浓，楼还很不高兴地皱了下眉，终于抬起头。
沈危急促地喘了口气：说这句话，他也有一点私心，实在是太……过了……他几乎下一秒就要……
所以想推楼还出去缓缓。
结果楼还突然直接将他托了起来！
“啊……”这一下实在太重了，沈危整个人往后仰，差点从楼还身上摔下去，“等……等等……”
楼还扶住沈危的腰，右手从床头随便拿了一个闹钟，就以这个抱着的姿势走到门口，是人甚至没有出去，便直接将闹钟一甩。
“砰——”的一声，闹钟砸到了什么，紧接着omega的声音就消失了。
沈危：“……”楼还哪来这么大的本领。
“先……先放开我……”
楼还置若罔闻，一点也不打算放过沈危。
最后沈危不得不以这样的姿势挂在楼还身上，被楼还带着在走廊上绕了一圈。
楼还一只手托着沈危，另一只手拖着晕过去的omega，把人从走廊上带了回来，再随手往隔壁床上一甩。
“啊……”
这一下刺激太过，沈危整个人一颤，直接就……
他张着唇，整个人不受力地开始往下滑。楼还想托也托不住，只能跟着一起半跪下来，两人就这么一起摔在了地上。
“小狗……”沈危的腿发着颤，以为终于结束了，他刚要开口，楼还便直接拎起他的一条腿……
还在……的沈危便被这么放在地上，重重一撞……
“……”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说了？”沈危捏捏楼还的脸，“我没这个脸……嗯，其实我最后能在床上醒来都已经算是意外了……”
楼还默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确实是很对不起沈危的事。
第95章
因为银羽的失控状态停不下来, 医院给他紧急做了腺体摘除手续，保住了他的性命。
沈危托人把被摘除的腺体送检，转头又让楼还做了一个全身体检。
“信息素失控最终的结局就是这样——摘除腺体, ”沈危隔着玻璃点了点进入体检舱的楼还, “所以不要仗着年轻乱用诱导剂, 知道了吗？”
柔和的蓝光扫过楼还冷白的脸庞肌肤，像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睛被掩在了光芒之下。楼还抬起眼看沈危：“你居然有勇气说我，哥哥。”
是谁想乱用诱导剂来着？又是谁信息素失控来着？
沈危摊了下手：“好吧, 我是反面教材。”
“哥哥, ”楼还看着沈危的脸, 突然问，“你的腺体是怎么受伤的？”
他小时候跟着沈危时，沈危的信息素都控制的很好, 他也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沈危腺体受损的事。
到底是什么时候……
“学会打探哥哥的消息了？”沈危隔着玻璃, 虚虚弹了下楼还的额头，“这种令人坏心情的事我不想回忆, 反正我又不是omega，腺体受不受伤也不影响你……”
“影响, ”楼还在体检舱里侧了侧身, 拉近了和沈危的距离, “我很喜欢你的信息素, 哥哥。”
沈危挑了挑眉：“是吗？我可是alpha。“
alpha和alpha信息素之间的互斥太强。比起喜欢和吸引, 用刺激、征服这样的字眼大概更合适一些。
这也是不少上位者真的喜欢玩A的原因。
甚至很大程度上, 沈危觉得这也是楼还喜欢他的一部分原因。
“没有，”楼还摇摇头，目光落向沈危的后颈，很诚实地开口, “你的信息素真的很好闻……哥哥，曼陀罗真的没有成瘾性吗？”
沈危愣了愣，居然真的认真思索了片刻：“我也不清楚，一般人没有能够闻曼陀罗信息素第二次的机会。”
“为什么？”
沈危眯了眯眼：“那当然是……”
楼还歪了歪头。
当然是他已经死了。沈危笑了一声，点点玻璃随口道：“那当然是我不给啊……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有天天待在我身边的机会啊？”
楼还抿了下唇，总结：沈危玩A喜新厌旧，从不上同一个人的床！
好花心的alpha。
楼还谴责了沈危的道德一秒钟。
不过贵在知错能改，浪子回头。现在天天上他的床。
楼还心情又莫名变好了起来：“那姑且当做有成瘾性吧，好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沈危一顿，像是被楼还的甜言蜜语哄到了一样，低头笑了起来：“小狗真可爱……”
楼还静静地看着沈危。
“叮”的一声，体检结束，玻璃门被缓缓打开。沈危也终于止住了，他伸出手，终于能够实实在在地摸到楼还的脸。
于是沈危碰了碰楼还的鼻尖，突然问：“那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也没有了信息素，你还会喜欢我吗？”
楼还怔然一瞬：沈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如果我变得年老，如果你发现我没有那么好，又或者……你厌倦了我给你带来的刺激感和禁忌感，开始怀念omega为你带来的原始的吸引与欲望……”
楼还突然抓住了沈危的手：“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我这么想，楼还。我只是在说事实，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永远不变的。你还年轻……”沈危的指尖顿了顿，又重新捏了下楼还的鼻尖，“当然了，我希望你永远喜欢我，小狗。”
楼还难得非常生动得皱了下鼻子，小声道：“我本来就会永远喜欢你。”
沈危轻轻笑了笑。
……
离开医院的那天，楼还带着许嘉乐逛了逛医院附近的一家商场。
“队长，压马路这件事，不应该你和沈危一起去干吗？”许嘉乐挠了挠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难道你需要一个拎包的？”
“他在忙工作，”楼还抬起眸扫了一眼商场里的店铺名，转头走向一家高档专柜，“你不讨厌沈危了？”
“这个嘛，”许嘉乐嘿嘿笑了一声，“其实还是有点……但再怎么说也是队长夫人，我反对也没有用啊……诶！你去哪儿？！”
许嘉乐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跟着楼还来到了一家店铺外墙的橱窗玻璃前：“队长！你在看什么啊……哇！”
许嘉乐突然惊叹一声。
商城柔和温暖的氛围光穿过透明的陈列玻璃，打在了一款放在戒指盒里的精致银戒上，熠熠的光辉从银戒上反射出来，再映入了楼还和许嘉乐的眼眸里。
楼还就像一只蹲在店铺外的小狗一样，就这么隔着玻璃定定地盯着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许嘉乐的脸都要趴上玻璃了：“队长，你难道是想……”
“嗯，”楼还点了点头，“我想送沈危这个。”
沈危不是总觉得他只是图一时的新鲜感和刺激感，不会永远和他在一起吗？
他不像让沈危跟他一样，老是担心被抛弃。
送给沈危这个，至少可以为他证明一下，让沈危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
“但是我还差一点钱，”楼还抿了下唇，说，“我再想办法赚。”
“能有多贵呀……”许嘉乐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戒指盒旁边的标签，突然大喊了一声，“卧槽！”
一百万能源币！
他在荒墟生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不就一普普通通戒指吗？也没镶钻啊！”许嘉乐震惊得不行，“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队长……要不我们换一个吧！”
楼还摇了摇头，显然是很喜欢它：“都一样，蓝芯之城的戒指应该都这么贵。”
“那……那你跟了沈危这么久，沈危没给你点包养费，”许嘉乐抓耳挠腮，“或者给你送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包养费？”楼还皱了皱眉，“是沈危跟我，他为什么要给我包养费？”
许嘉乐：“……”队长你开心就好。
“不过，沈危给了我一张黑卡……”
“那就用这个啊！”许嘉乐眼睛一下又亮了，“里面有没有一百万！”
楼还歪了下头：“沈危说随我用，应该有一千万以上……”
许嘉乐的眼神顿时变得比刚刚看到戒指还要震撼：“一……一千万……”
“不过我并不准备用。”楼还皱了皱眉，“哪有用老婆的钱帮老婆买戒指的？”
一个好alpha才不会吃软饭。
“也是啊……”许嘉乐正准备把自己的小金库掏出来，想了想也就算了，楼还肯定不会接受的，“那有什么赚钱的方法？”
楼还思索了一会儿：“反叛军补贴每个月五千，一年能攒下五万左右。十年五十万，二十年……”
“停停停！”许嘉乐感觉不太好了，“二十年也太离谱了吧！”
二十年过去了，还谈个屁的安全感？
“那我努力一下，一年省五万五……”
“难道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许嘉乐叹了一口气，“队长，要是你军衔再高一点就好了，纵队队员一个月补贴三千，队长一个月补贴五千，连长一万，团长两万，大统领五万……”
楼还皱了下眉：“这么高吗？”
在荒墟这种地方，一个月五万补贴合理吗？
反叛军或许从来就不像很多人想的那样……
沈危也或许说得对。
但许嘉乐完全没发现楼还在思索这些，还在点头：“对啊！可惜你队长你现在的年纪，能当上纵队队长已经超级厉害了，哪怕再熬两年当上连长，那也要十年才能买得起戒指……啊！好想做梦梦到队长你直接当上大统领啊，荒墟那些人现在的作风我都不想提……”
楼还抿了抿唇，转过身：戒指……再说吧，当务之急是他和沈危的身份立场……
那边许嘉乐还在絮絮叨叨，楼还的微型耳麦突然响了起来。
楼还皱了下眉。
许嘉乐也一下支楞了起来，小声道：“队长……”
楼还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开了耳麦。
“反叛军编码‘hxS0210301’，荒墟特战队第三纵队楼还同志？”
楼还垂下眸：“在。”
“荒墟s级紧急特殊任务，”这次的接线的不是杜阳，而是一名总部派下来的接线员，“根据探子来报，那位极有可能在近期对荒墟发动战争。”
楼还一怔：“你说什么？”
怎么会那么突然？
“你在蓝芯之城难道没有听说过传言吗？”接线员问，“最近城内暴动非常多，我们合理怀疑那位是想主动发动战争，通过战争转移内部矛盾。”
楼还顿了顿：他最近易感期，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外面。
“反叛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需要每一个人竭尽全力保护荒墟的人类，保护信用的火种，”接线员道，“楼还同志，我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派给你。”
楼还镇定地开口：“什么任务？”
“你应该知道，蓝芯之城之所以能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坚不可摧，就是因为有由蓝芯石供给能源的尖端城防系统。”
“所以呢？”
“我们要你帮助我们夺取蓝芯之城的城防中枢控制权。”
楼还顿了顿，话里带了一点淡淡的嘲讽：“中枢控制权？我想你记错了，我接近的是沈危，又不是蓝芯之城城的城主，怎么可能拿到这么重要的……”
“我们接到线报，”接线员打断楼还，“蓝芯之城的城防中枢控制权，现在就在沈危手里。
楼还的眉心一点点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小狗：明明自己最担心被抛弃，但还是眼巴巴蹲在商城玻璃外面想送小狐狸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