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讪笑声。
裁判下场,桌边的一圈人老实些了。
这啤酒乒乓几轮结束了,人群就分散了些,不过还基本在一楼,部分过去开几个大屏电视连了十几个手柄玩卡带盒子里放的游戏。
沙发附近垫着有打理得干净的地毯,大屏电视对着的范围内大家在沙发,地毯或坐或站。
向里原本坐着的地方就对着屏视角方便,和卓行两人的位置不远不近。
各类派对多人游戏,马里奥,大富翁,赛车,q版大混战。
少年游戏水准和这些平时训练或者外面场地打球喝酒的体院生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几乎可以说是在遛人玩,哦,其实也有放水迁就,不然这种难度的游戏没什么意思。
而卓行虽然没和他位置在一块,但那配合度和隐约默契感,很容易就能使周围人感觉到,恐怕他们两人之前在外面一起玩过。
也不知道还一块玩过什么,这种游戏能在自己家玩的吧?那他们俩去过某个的家,然后……
因为虽然明显感觉到可能被向里放水了,向里似乎完全不熟这行为装得不太好,但仍然被相当程度压得有点知道可能他们这一小圈人会被持续压得无望拿排名了……
都是打比赛的,能到a大体院的更各个不差,没几个喜欢输,挫败感挫伤了点打游戏的积极性,就开始转别的方面心思。
一个在间段休息时间放了手柄,一手拿了放旁边的啤酒喝的人语调暧昧又促狭:“啧,行哥,怪不得最近叫你去哪儿都叫不去,是早就……有约,两个人玩儿去了?”
卓行那眉宇微挑又往下皱了下,还没开口,向里已平淡地随意扫了一眼,声音无起伏:“不算。我们出去次数不多。”
这话接得干脆直接,反倒让那说不清什么意思撩闲的青年噎了一下,一时不知怎么续这闲话。
旁边郝羽涵用胳膊肘撞了那青年下,接过了话头:“哎,挺好。我们一大群出去,总是吵得慌。向里小同学你别介意啊。”
少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似乎屏幕上的转场景加载比眼前的对话有趣。
郝羽涵转而换了个正经话题导向:“向里小同学的那个专业,听说你们专业变态难考,教授也都是真神……平时是不是特忙?都玩些什么新兴东西?”
此时屏幕已经进了下一个地图。
向里一边回答,并没有耽误他的q版游戏角色把在场者的角色无差别群攻削血:“大部分时间……上课,跟一些项目试手。”
他没怎么说具体内容,略有敷衍。
因为真详细说了,在场的人也多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且这只是转话题,不一定对此多有兴趣。
但他不知道,其实或许有。
没多久掉到半血的一些角色的玩的人就忍不住放弃了一部分操作,转头来看他。
少年陷在小沙发上,很松散的姿势,连手上手柄都没有多频繁精确的操作,但就是能把这一群多人混战打得像1vn还能几乎无伤秒人。
脸是苍白俊丽的少年脸,往下那吸人视线的黑色贴颈带快被因为半陷躺的姿势往上的一段浅色衣领挡住了,但反而有些不经心的懒感。
而且那双叶形尾端的眼即使这时候都像是有点空地失焦的,不知是不是在走神想其他事。
就这个少年把他们打得嗷嗷叫,没一会躺地上怀疑人生。反差感让他们被压着的反抗欲,征服欲,还有些……隐约不可言说的其他类冲动都混上来了。
一圈人被那冷感懒散地压制控得开始心不在焉,人心浮动。
“啧,看看人向里小同学,”一人笑,对着其他人感叹,“脑子不一般好的人,大二已经在什么厉害项目了。哪像我们,天天就打球、喝酒、看妞儿……”
他说着,眼神却又飘向向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少年坐在那里,就是一种无声的挑衅,让人心痒痒,想看看他那冷淡表情崩掉会是什么样。
“得了吧,你看的真是……咳,吗?”板寸的邵炜咳了声怼回去,意有所指扫向一方向,又有点求生欲地抓手柄假装认真对战,被爆锤去了。
这群身份高低上下都有的a大学生的心思。
虽说朋友“妻”不可欺,况且还是卓行的疑似暧-昧对象……这是个男生,而且不怎么喜欢说话,加上被动被他们行哥藏着留白,到底还是会让他们这圈人说话时余光多看几眼。
他们隐隐约约听过一点的传闻,又是全校只五个人的难考得要死的那个专业的,少年的身份就更是有点扑朔迷离的色彩意味。
而且……的确辣不是吗?就算是男性,如果要把他按下接个吻或者……他们几乎没人会排斥。
虽然没有注意到短暂的又转开的视线,但听着那含含混混的互怼玩笑,少年模糊地觉察了些什么,但他的反应仅是很快就把对战里的所有角色不留放水地全清了,只给卓行的角色留了半血。
他伸了下手臂站起身,拍了下站靠在不远处的卓行肩膀。
“走吧,机子让给他们,玩点别的。”
这台屏幕前一小圈人面面相觑看着屏幕里只剩两个小人孤零零站着的画面。
卓行往其中几个之前视线明显的人背影上扫过一眼,那双浓眉深眸中眼神难得一见有些过度冷漠了。
大概已经有了什么决定。
但他一被少年拍了肩膀,就径直跟着他去了。
“嗯。”
向里能感觉到酒精在身体里慢慢发挥作用,让周遭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也让那种被若有若无围观的感觉不再那么刺人清晰。
既然基本该做的社交,陪玩几项已经完成了,他偏向休息,回点能量,或者玩点轻松的东西。
两人不在一楼了,整个轰趴馆上上下下的人就都分散了。
馆里的热闹各处持续着,桌上足球被踢进的懊恼声、台球碰撞声、游戏音效、笑骂声、ktv乐声。
有些组桌游局的人还过来找他们两人,问他们来不来玩,两人只是摇头拒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脱离了楼下闹声的核心区域,后来,往顶层的露台走。
露台果然很安静,只有一点晚风声音,远处城市的灯光离这栋旧洋楼很远。
两人如此静待了一会儿,又回了房间。
向里在这个没有其余设备,只通向露台的单纯顶层卧室房间看了下,把放在电脑桌前的那杯剩小半的古典抬起饮了一口。
酒意很缓地慢慢浮上,胃里暖烘烘的,脑袋也泛起轻微的晕眩,但思维反而像是被包裹了一层薄膜,隔绝了外界的嘈杂,让他得以维持平静。
沉默了片刻,卓行才开口,声音在时或从外吹拂来的晚风里:“……我想如果你不喜欢这类场合,我不再带你跟他们一起,我也不会多来。”
他说:“我送你回去?”
向里看着远处的灯光,过了片刻随意摇了下头说:“不用。”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的确不太习惯这么吵。”
“嗯,看出来了。”卓行应道。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侧过头,目光落在向里被风吹起些许碎发掠过的侧脸上。
俊气青年垂下眼时,会在这偏暗的光线——
回想起眼前的少年在说出“……‘花花公子’”,和提及古典酒调时候的那几刻,模糊的神情。
光线场景反复时,他的手背微蜷了一下。
他想开口问少年,但他发现自己的喉部仍然是那样像哑一样的略带滞涩。
这安静的时刻,他对着站在很近的距离,只是侧过视线的少年,垂眸看着那像是束缚却似乎并没有束缚的黑色贴颈带,其下纤细苍白的锁骨线条,忽而有一种隐约的冲动。
卓行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冲动由脊背而起,蔓延至手腕。
而少年若有所觉,看向他。那双眼中,在半暗光线下的雾色让人似乎永远看不分明。
没等他有所动作,就扯住了他的领口——
他感到自己的唇角不轻不重地被碰了一下。
浓眉深目的青年深色瞳孔在这朦胧中微微放大。
露台外的月光下,少年颈前纯黑的贴颈项带对比色像妖,但被他拽着领口的高挑青年却像是实际上脖颈被拴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