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秦之屿往麻将桌瞟了眼,梁问夏背对着他,耳朵支得可高。他勾唇笑了下, 提高音量对朋友们说:“谈八九年了都。”
梁问夏耳朵动了动,但没有转过身来。
朋友们一下更惊讶了。
“我去。”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谁啊?”
“我们认识吗?”
秦之屿想说你们当然认识, 又没那个胆子,含糊过去,“你们……早晚会认识。”
有人猜测,“宋家姑娘?”
“怎么可能?”秦之屿急忙否认, “没有的事。我跟她只是同学,你们别瞎听瞎传。”
下一秒又说:“要是再有人说我跟宋晚词有事,记得帮忙澄清我有对象。”
“那你这是回来躲人?还是哄人?”
“哄人,她在国内。”
有人叫秦之屿把女朋友叫出来给大家看看,都好奇他女朋友是谁。秦之屿心想我带来了,不敢介绍啊。
摇了摇头,“最近不方便。跟我闹分手呢,等有机会吧!”
视线移过去,另一边的赵南一在桌下轻轻踢了梁问夏一脚,示意她快看,你的狗东西在胡说八道呢。小舅舅也是,莫名其妙“呵”了声。
“二饼。”梁问夏心烦意乱,抓起张牌没看清就丢了出去,等看清是要的牌后悔也来不及,赵南一已经喊胡推牌了。她放的炮。
一下更心烦,从秦之屿进来到现在,她接连输好几把了。
他是扫把星转世的吧?
洗牌的间隙,梁问夏扭头往沙发那边瞧了眼,秦之屿被三四个人围在中间,眼睛却是看着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
敢情她刚在停车场的那番话白说了?
突然有阴影和熟悉的气味靠近,秦之屿搬了跟板凳坐到她旁边儿,手臂搭在她椅子上,靠得很近。
梁问夏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圈了。她真小瞧和低估了秦之屿的脸皮,还以为有了在停车场的那番谈话,短时间内他不会再这么没脸没皮地靠近她。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麻将桌发出“滴”一声,牌洗好了。
梁问夏收回视线,甩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伸手拿牌。狗东西,怪会影响人。
许珩年瞥了眼秦之屿,心想这人脸皮比他还要厚上几分,光是分手后费尽心思搬到前女友隔壁这一条,他就比不上。
一边齐牌一边念叨,“女朋友?闹分手?哪个女朋友啊?”
秦之屿一点儿没不好意思,翘起二郎腿,歪着脑袋看着梁问夏的侧脸说:“什么哪个?你不是知道吗?我就一个宝贝儿女朋友。”
宝贝?他恶心谁呢?梁问夏忍无可忍,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尖细鞋跟重重落在黑色的男士皮鞋,秦之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裂,右手手掌落在她白皙光滑的大腿,微微抬起把她的鞋跟从他的脚上挪开。
男人掌心的温度偏高,梁问夏感觉被烫了那么一下,秦之屿手碰过的那块皮肤在发热。她咽了下口水,不可置信又愤怒地看向他。
眼神询问:你怎么可以摸我大腿?
又不是没摸过。秦之屿心想:我还亲过呢。
“我记得你不是被甩了吗?”许珩年注意到两人桌下的小动作,笑了下说:“人姑娘两年前就跟你分手了,你怎么还没脸没皮地自称女朋友?”
秦之屿被拆台也没有破防,轻扯了下嘴角,“你消息不准确。我俩没分手,感情好得很。”
梁问夏无语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想敲开秦之屿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跟正常人哪不一样。
想到他之前说的,她接了句:“感情好还跟你闹分手?”
秦之屿听闻立马笑了,嘴唇凑到她耳边,压低音量道:“所以你也承认你是在跟我闹分手?”
“闹”字,他咬得很重。
嗯?
她怎么又被带沟里去了?狗东西又挖坑。
该梁问夏摸牌了,她还愣在那。秦之屿帮她摸了张,再看一眼她的牌,丢了出去,“九条。”
“杠。”赵南一出声。
重新摸牌,拿起一看,立马笑了,“杠开。”
牌一推,真是杠上花。
牌桌风向逆转,现在成了赵南一把把赢,梁问夏把把输。
梁问夏没好气,对秦之屿横眉竖眼,“你是不是有毛病?动我牌干什么?谁叫你打这张的?没看见我就缺这张?你会不会看牌?”
“我哪知道她杠这张?”
“我不管,这钱你出。”
好久没见梁问夏这么有活人气,秦之屿觉得高兴。
“凭什么?”
“你说凭什么?你输的牌当然你出钱。”
有朋友走过来,笑眯眯地调侃说:“这两人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就着,说不了三句话准得吵起来了。”
“之屿要没女朋友,跟夏夏倒是绝配。”另一个朋友说。
“这话说的不对。”牌桌上坐在夏夏右手边的朋友大笑出声:“谁跟谁都有可能,就这俩不可能。”
秦之屿不仅不服气,还不高兴,“我就这么被你一杆子打死了?你给我说清楚,说明白了。我跟梁问夏为什么不可能?怎么不可能?哪不可能?”
他话音刚落就又被踩了脚,还是刚才的位置。伤上加伤,痛上加痛,这下表情管理是彻底失败了。
“可能不了一点。”这位朋友坚持。
朋友们也好奇,“这话怎么说?”
“夏夏看不上之屿。之屿在别的姑娘眼里或许是香饽饽,在夏夏这儿,臭狗屎一坨。而且夏夏不缺人追,没必要勉强将就。”
梁问夏心想这简直就是她的嘴替,非常肯定地点头,“对,说的很对,非常对。我看不上秦之屿,他在我这儿,比臭狗屎还不如。”
一阵儿哄笑声。
有朋友发现不对劲,秦之屿说的话和态度都很不对劲,皱眉声讨,“秦之屿,你这什么渣男做派?过分了吧?有对象还想打夏夏的注意,难怪女朋友跟你闹分手。”
接着就有朋友推了下秦之屿肩膀,“坐这么近干什么?离夏夏远点。”
“不是,我……我不是渣男。”秦之屿无话辩驳。他算是彻底知道了,什么叫有苦难言。
“你不是渣男,你是畜生。”
“畜生都抬举你了。”
“人渣。”
“……”
梁问夏心情大好,笑得嘴都合不拢。
跟着骂了句:“人渣。”
*
聚会结束快十二点。
秦之屿被寿星灌了几杯酒,回去是梁问夏开的车。
原本是要找他算账的,他在聚会上胡说八道的账,但见人窝在副驾驶时不时抬手摁太阳穴和眉心,一副难受得不行的样子,她只能把话咽回喉咙作罢。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问了嘴,“不舒服?”
“头疼。”
“你现在酒量这么差?”他喝酒时她就在旁边儿,一共三杯,按理不至于难受成这样。
“跟喝酒没关系。”秦之屿简单解释,“这两年工作压力大,偶尔会头疼。”
梁问夏不自觉皱眉,干巴巴地“哦”了声。
过会儿又问他:“有在吃药吗?”
秦之屿“嗯”了声,似乎才想起来吃药这回事,打开扶手箱翻出一个药盒,打开里面是空的,药吃完了。
梁问夏见状眉心皱得更深,“你助理平时不帮你检查?”
“可能是最近量太了些。”秦之屿偏头看她,“你别皱眉,不好看。”
“闭嘴。”梁问夏剜他一眼。
车速变慢,她仔细留意路边的商店,终于看见一家还在营业的药店,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夏天雨多,这会儿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梁问夏懒得打伞,解开安全带拿着那个空药盒下车。
秦之屿见状叫她,“你干什么去?”
她没有回答,已经冒雨冲进了路边亮着招牌的药店。
几分钟后,梁问夏拿着一盒崭新的药回来,顾不上擦脸上和头发上的细密水珠,打开药盒掰出一粒递给秦之屿,又将矿泉水拧开给他。
她想到什么,手到空中顿了下,“这药能酒后吃吗?”
秦之屿“嗯”了声,眼睛看着她,艰涩地吐出这么一句,“谢谢。”
梁问夏没说话,抽纸巾擦脸。
秦之屿仰头喝水,梁问夏瞥见他嘴角沾着水渍,下意识用手背帮他抹去。撞进他略带惊讶又复杂难懂的眼神才察觉不对,快速撤回手。
他用更快的速度抓住她的手,很用力地抓着。秦之屿某种染着晦涩,喉咙滚了滚,嗓音轻柔,“问夏,我不会再逼你。”
“什么?”
“我不会再逼你跟我复合。”秦之屿神色认真地重复。
他漆黑的眸子映着她的脸,嗓音很低,“你跟我说了你的真心话,我也有话想跟你说,你愿意听吗?”
梁问夏愣了几秒,随即点头。
秦之屿笑了下说:“我现在头太疼了,我睡一会儿,回家去说好吗?”
“那就改天再说。”
“不行,就今天。”
车子重新启动,梁问夏狐疑地瞄了眼副驾,直觉告诉她,今晚不能跟秦之屿聊,到了家立马回屋,开口的机会都不能给他。
秦之屿肯定憋着屁,挖好了坑,就等着她跳。
车开进车库,梁问夏刚停好车,就看见秦之屿睁开眼睛对她说:“问夏,我难受,你能扶我上去我吗?”
“少装模作样。”梁问夏“哼”一声,直接拆穿他的把戏。心想我不吃你这套。
秦之屿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她。意思是我没装。
才不管他,他要演戏就让他演个够,她不会配合。梁问夏拿上自己的包和手机,推开车门下车,径直坐电梯上楼。
进屋后没有立即关门,将门大开着,然后坐在凳子上慢吞吞换鞋。她等了快十分钟,都不见秦之屿上来。莫名开始烦躁,又等了十分钟,他还是没上来。
电梯里,梁问夏看着自己气愤的脸,恨铁不成钢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梁问夏,你就是个傻子,大傻子。
明知道秦之屿在演戏,还是会上当,还是会妥协,还是会踩着拖鞋下车库去找他。
意料中的身影出现在视线,秦之屿得意地勾了下嘴角,有种打了胜仗的喜悦。
尽管一个人待在车里这二十多分钟非常难熬,但他从没有产生过自己上去的想法。他笃定她会来。
就像那年他出国,她说绝对不会去机场送她,第二天还是会出现在机场一样。梁问夏嘴硬心软是真的,在乎他也是真的。
拉开副驾驶的门,梁问夏没好气地盯着里面装模作样的人,“下来。”
“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秦之屿高兴又委屈地看着她,像被主人丢弃又被主人找回来的大狗狗,脸上表情一样一样的。
“快点。”梁问夏不耐烦。
秦之屿解开安全带,脚一踏下车就倒在梁问夏身上,一只手搭上她肩膀,一只手顺势环上她的腰借力。
他脑袋埋在她颈窝,低哑的嗓音闷在里面,“我真的难受。”
“你没去演戏真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我进娱乐圈别的男明星还能有饭吃?”
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咱要点脸行吗?”
“实话实说而已。”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梁问夏费力地拖着他往电梯走,却听见他在耳边说:“梁问夏,你好香。”
她停下脚步,抬手往肩膀上的脑袋拍了一巴掌,打在他偏着的侧脸和嘴角,“狗嘴闭上,你要再吐出一个字来,我立马报警告你性-骚扰。”
别说,他还挺想把这个罪名坐实。
“我把这个罪名坐实怎么样?”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比刚才那巴掌力道重些,但都不疼。
上到楼上,梁问夏把人扶到他家门口就打算丢手,秦之屿抱住她的腰不放,“送我进去。”
“不要得寸进尺。”梁问夏打他锢在她腰上的手,“把你的狗爪子撒开。”
秦之屿心想我还就得寸进尺了,脑袋拱了拱,鼻尖嘴唇在她白皙细嫩的颈肩肌肤轻轻地来回蹭着,“问夏,我头又疼了。”
“说了狗嘴闭上,别恶心我行不行?”梁问夏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想拿把刀把他舌头割了,再掐死他,“头疼跟你的腿你的脚有什么关系?这两个地方连着一根神经?”
耍赖这套行不通,秦之屿只能换策略,“你是不是不敢进去?以为我要借机对你下手?你想多了,我都这样了,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敢对我怎么样?”梁问夏最禁不住他激,拗起下巴,十分不屑地“呵”了声。
“开门。”
“好的。”
进到屋内,秦之屿还是不肯撒手,叫梁问夏送他进卧室。进到卧室,梁问夏刚把他放在床上,就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上床。
白色的女士拖鞋在空中晃了下,“啪”一声掉在瓷砖地板。
第87章 可以亲吗?
一阵儿天旋地转, 等梁问夏回过神,她已经躺在秦之屿的床上,被秦之屿锁在怀里, 手脚都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梁问夏恨得牙根痒痒,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
秦之屿腾出一只手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开, 动作轻柔,“我不干什么,就想跟你说几句话。”
“有你这样跟人说话的吗?”
“不这样你能安静听我说?”
“秦之屿,你要不想死, 就立马放开我。”梁问夏没耐心再跟他多说废话, 用力挣扎起来,手脚用不上力就张嘴咬他,逮哪咬哪。
用脑袋撞他下巴, 供他脖子, 稍微挣开一点儿他的控制。不管三七二十一,曲起膝盖往他最脆落的部位去。
可惜的是没顶到, 他反应快躲开了。
“你往哪使……劲呢?”秦之屿话还没说完, 梁问夏的拳头抡已经过来了。他偏头躲开,同时站起身握住她出拳的那只手腕,往他的方向扯。
不想跟她打架,输了赢了都没意思, 但这架要不打今晚就没法安静地跟她说话。都已经把她骗进卧室了,绝佳的说话机会。
见秦之屿有回手的意思, 梁问夏给他一脚后,挣出手腕转身就往床下跑。这架不能打,狗东西认真起来她打不赢他。
她一只脚都还没落地就又被抱了回去,梁问夏叫了声, 用指甲胡乱挠秦之屿手臂,“放开我。秦之屿,你混蛋。”
“打赢混蛋就放开你。”
“你不放开我怎么打?”
秦之屿放开她,把她稳稳地放在床上。
两人就这么在床上打了起来,“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从床上打在床下,又从床下打到床上。
时间不算久,不到五分钟,梁问夏就以非常屈辱的姿势被秦之屿摁在床上。
她歪歪斜斜地趴在床尾,脑袋埋在秦之屿塞过来的枕头里,两只手的手腕被秦之屿单手捏住捆在身后,腿也被他用膝盖抵住不能动弹。
“王八蛋。”梁问夏累得直喘粗气,连骂人都显得有气无力,“秦之屿,你就是条狗。”
“我在你眼里不一直都是狗?”秦之屿笑了声,轻轻拍了下她还在乱扭的屁股,“你输了梁问夏,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
梁问夏又羞又恼,声音闷在枕头里,“啊……我要杀了你。”
秦之屿放开的手腕把她拉起来,眼睛落在她走光的胸-部,耳朵和脖子一下烧起来。
闹了这么久,她身上的抹胸短裙在大幅度的打斗和挣扎过程中早就走光,只是没人注意。这会儿不打了停下来才发现,不只右胸的胸-贴漏出来一角,裙摆也滑到了腿-根的位置。
“你还看?”梁问夏涨红了脸,一只手挡在胸前将裙子提起来,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
“我又不是没看过。”秦之屿喉咙滚了滚,弱弱地回了这么一句。拉下她的手,攥着她的手腕猛地一拽,将她扯进怀里,再一同躺到枕头上。
脸颊贴在男人硬实的胸膛,鼻息全是熟悉好闻的男性气味,男人偏高的体温熨贴着身体,梁问夏有瞬间的征愣。像是回到了……那些年的亲密时刻。
她不自在,但……没有反感。
“喂。”梁问夏脑袋拱了拱,“你放开,很热。”
秦之屿又搂着她半坐起身,摸到床头柜的遥控器将空调打开调到二十六度,接着“啪”一声把灯关了,重新躺回去。
梁问夏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说不清是什么心情,烦躁是肯定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很过分?秦之屿,从你回国到现在,对我做的每件事都非常过分,非常不尊重我。”
她都这么说了,秦之屿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知道我过分,但我没办法,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梁问夏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用钱砸不了,用爱她不稀罕,强来那一套更是不可能。各方面他都无从下手,只能不要脸地缠着她。
“知道过分还不放开我?”
“我对你过分的事多到数不清,不差这一件两件。”
心梗。
“非得这样说?”
“这样说不行?”
“你要这样我不听你说。”
“哦,那你先打赢我吧。”
“……”
梁问夏听着他那欠了吧唧的声音就恼火,又开始挣扎起来。秦之屿早有准备,手脚捆在她身上身体不留一丝缝隙地锁着她,确保她怎么都挣不开。
力气早在刚才那场架里用光了,梁问夏再没有力气跟他打第二场架。妥协地想:抱着就抱着吧,躺着就躺着吧,反正她和他都单身,而且又不是没抱过,又不是没躺在一张床上过,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你要说什么赶紧说。”
“首先,我想问你,我回国后这段时间对你的靠近,你有发自内心地感到厌恶吗?”他补充一句:“说谎是小狗。”
梁问夏无语。说话是小狗,那她不说话好了。
“装哑巴可就没意思了。”
“你耍流氓就有意思了?”
秦之屿一下笑了,“我能耍一夜流氓,你能装一晚上哑巴吗?”
“你……”梁问夏快气死了。
“你要觉得不服气,张嘴咬我好了。”秦之屿主动提醒她:“你嘴能动。”
梁问夏真就张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牙齿含住皮肉才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太暧昧,比抱着躺一张床上还暧昧,又立马松开嘴。
“不咬了?”他轻笑着问:“那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没有。”她确实没厌恶过他,也不想撒谎。
秦之屿松了口气,“两年前你最后一次去纽约找我,如果我没有因为工作被绊住脚,如果我早些知道消息回公司见你,如果我到机场时你没有登机。我们是不是不会分手?”
“……是。”
“你从纽约回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无比痛苦?”
“对。”
“你心里一直有我,分开的这两年也没有放下我?”
梁问夏觉得不对劲,但还是点头“嗯”了声。
秦之屿一下笑了,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问夏,不要再纠结苦恼你爱不爱我这个问题,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爱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梁问夏懵得彻底。
“你会觉得痛苦,会觉得喜欢我,爱我,是一件痛苦的事。是因为我们分手了,你没有爱我的理由,只能强迫自己不爱我。或者说你在骗你自己,给你自己洗脑你不爱我。”秦之屿这样对她说:“我们和好,重新在一起,你就不会觉得痛苦了。”
哈???
梁问夏“哼”一声,指尖戳戳他邦硬的腹肌,“你现在说的话,才是在骗我,给我洗脑吧!”
“你不相信?”秦之屿松开她一些,不再抱她太紧,她太香太软了,“我们和好,和好试试,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我又不是傻子,才不跳你挖的坑。梁问夏心想。
不带犹豫拒绝他的提议,拔高音量,“你做梦吧,我才不会跟你试,更不会跟你复合。”
“我今天亲你,你是不是有感觉?”想到晚上在车里那个吻,秦之屿不自觉裂开嘴角。
梁问夏表情一僵,她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没有。”
否认后又说:“我只有讨厌和恶心的感觉。”
“撒谎是小狗。”秦之屿根本不信,他们有过六年美好,他太了解她了。
话音刚落,他低下头去,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唇。这次他没有急切,轻轻贴在那,没有动作。
“可以亲吗?”
“不可…唔。”
狗东西,又来这招。
秦之屿把她放平,手扶在她脸侧,唇瓣重新黏合时有温热呼吸轻轻拂过。他的唇不是冰凉的,带着炙热的温度,一点点吸汲她唇瓣的气息和柔软。湿濡的舌探出来,缓慢小心地辗转舔舐她的唇缝和唇珠。
他长长的睫毛敛着,轻轻扫过她的眼皮。梁问夏的心突然就跳了那么一下,忘记了反抗,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开始本能地回应他。
是久违的甜蜜和心跳。
感受到回应,秦之屿在黑暗中睁开眼,梁问夏沉迷的眉眼让他欣喜。很快不再满足,不再温柔,不再顾及,滚烫的吻径直而下,落在饱满的耳垂,纤细的脖颈,起伏的胸口。
脖颈的皮肤本就敏感,秦之屿粗重的呼吸打在上面,一下一下,很快乱了梁问夏的心神。脑袋里灌满晕眩,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的只有他的吻,他的呼吸,他的安抚。
如果又是做梦,她还是希望这个梦能做的久一点。
她不想醒。
等回过神,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已经趴了下去,又急又重的呼吸打在腿-心。吓得梁问夏一脚踹在秦之屿肩膀,一脚蹬在他脸上,连滚带爬地翻下床往门口跑。
拖鞋在哪不重要,梁问夏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赶紧回家去。太尴尬了,太丢脸了。
秦之屿拿着她的拖鞋追出来,在客厅拦住她的去路。梁问夏满脸绯红,低着头不敢看他,嗓音忿忿,“让开。”
安静的空气里有男人玩味的轻笑声,梁问夏抬眼瞪人,却看见秦之屿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温热的手捏住她的脚踝,微微抬起,动作轻柔缓慢地把她的脚放进拖鞋。
梁问夏咽了下口水,更加不自在。
两只鞋都穿好后,没等秦之屿站起身,梁问夏抬步往门口走,再次被他拦住。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梁问夏握紧拳头,非常生气地想:我真的要发火了。
秦之屿在她发火前及时开口,“你先别生气,我没有不让你走。刚才有几句话没说完。”
“有屁快放。”
“问夏,我是想跟你说,我不会再逼你跟我和好。我知道了你对我的心意,我不急了,我等你想通,等你愿意,等你重新接受我。”秦之屿神色认真道。
他在会所停车场抽了三只烟的时间,想清楚了许多事情。
梁问夏说的那番话,秦之屿认真仔细地回想分析了。从一开始的心疼难受,到理解她的想法,这过程中意识到自己有太多问题。
六年异国恋,他忽视了她太多。忽视她的想法,委屈,痛苦。不管是恋爱,还是分手后,亦或是回来后的这段时间,他都给她带去了实实在在的伤害。他总是理所当然地靠近她,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想当然地认为只要他回来了,她就一定会跟他和好。
连她的想法和意愿都没有问过。
问题秦之屿会改,但他绝对不会放手。梁问夏说了,她心里还有他,而且经过今晚的谈话和发生的事,他更不会放开她。
“至于我妈那儿,你完全不用考虑,她的态度不重要。”他看着她的眼睛,嗓音清冽,“对不起。这事是我的错,我没有处理好,没有明确地告诉她我的态度。我妈那我会去解决。”
“问夏,我……我们慢慢来。”
谁要跟你慢慢来?梁问夏早不耐烦了,“说完了?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她话音落下意识到这里是他的家,该走的人是自己。恨恨瞪他一眼,路过他时用力踩了他一脚出气,趿着拖鞋“啪嗒啪嗒”打开门走出去,又“啪嗒啪嗒”几声打开自己家的门。
“砰。”
关上门,世界终于安静了。
这个夜晚注定失眠。
回到家进浴室卸妆,卸妆水浸湿的棉片擦过嘴唇,梁问夏想起温热的唇覆在上面的感觉。打开淋浴洗澡,热水打湿头发和身体,某些脸红心跳的记忆不可控地往脑子里钻。
是太久没有过了吗?不然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吻,就心乱成这样?梁问夏有些气恼,有些心烦,还有些不高兴。
她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居然会因为一个吻而产生生-理反应。
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梁问夏躺床上很久都睡不着。身体里有个冲动,她想打开外卖软件点一盒套,想敲秦之屿的门,想跟秦之屿继续之前被中断的。
他的唇和舌吻在她身上时的感觉还跟从前一样好,他的服务也还跟从前一样好。
当然,想法归想法,她不会真的这么没出息。
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梁问夏从里面拿出一个小东西。这是陶慧君送给她的,除了有老公的沈姿栀,她和陈西都有收到她的礼物。
这个东西是有用的,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但跟真实的人比不了。别人使用后的感受和评价如何,梁问夏不知道,这东西在她这儿,比不上活生生的人。没有温度和心灵的交流,总觉得差点儿什么。
毕竟她有过很好的体验,差别非常明显。
黑暗中,梁问夏气恼又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不行,今晚不行,怎么都不行,她无法集中精神。眼睛一闭就是隔壁的狗东西,他的样子,他的身形,他的脸,他的唇,他趴在她腿上的样子。
靠。
梁问夏卷着被子,在心里骂了声粗。
最后她还是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不是去敲秦之屿的门,而是换衣服去楼下跑步。
梁问夏一直都有跑步的习惯,不管是跟秦之屿恋爱时,还是分手后。没有为此感到羞耻过,她是一个正常的女性,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
第二天。
下了班,梁问夏没回自己的住处,开车去军区大院。
既然答应外婆了,对方也约定了见面时间,定下了这次“相亲”。那不管这次“相亲”的过程和结果如何,她该去还得去。
只是她把车开进院子里时,注意到院里停着好几辆外来车辆,其中一辆黑色宾利非常眼熟。熄火下车,细看一眼那车的车牌,梁问夏“腾”一下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进到屋内,梁问夏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黑。
没有意外,沙发上不只坐着她的“相亲对象”,还坐着一脸笑意的秦之屿。
难怪,难怪她早上出门,他问她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回大院相亲,得到肯定答案后,他没有旧话重提叫她不要去见别的男人,只“哦”了一声,别的什么都没说。
一整天既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短信,下了班也不见他来公司堵她。
敢情在这儿等她呢?
狗东西。
得寸进尺。
没脸没皮,阴魂不散。
第88章 我是被她甩……
客厅气氛融洽, 外公外婆,两位男士,四人分别坐在沙发一角, 聊得热闹。
秦之屿坐在正对门口的方向,最先看见梁问夏走进来, 她的脸色可真难看。对视的那秒,他挑了挑眉,轻扯嘴角朝她笑。
梁问夏觉得狗东西的眼神和笑容里尽是挑衅,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 这会儿他已经被捅成了马蜂窝。
“你来干什么?”她走近的第一句就是问他。
秦之屿表情一点儿没变, 还是那副欠揍的样子,就连说话声都让人讨厌,“我来探望外公外婆。回来这么久, 早就想来, 今儿总算抽出时间。”
“挺巧啊,在这儿遇见你。”他摆出意外的表情。
装模作样, 虚伪至极。
梁问夏恨得牙根痒痒, “我不想看见你,你赶紧走。”
她说话的同时侧了下身,在外公外婆和“相亲对象”看不见的角度朝他挤眼,示意他赶紧滚。
秦之屿没应她, 偏头错开视线,看向沙发另一边坐着的两位老人, “外公外婆,问夏赶我走。”
“嘿,你有病……”
深知两个孩子不管到了多少岁,都改不了一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就吵嘴干架的幼稚德行, 外婆没让梁问夏继续跟秦之屿说话,站起身把她拉到身边来坐,“不许吵架啊,有客人在呢。”
笑眯眯地介绍起她的“相亲对象”,“夏夏,这是小顾,之前跟你说过的。”
扭头又对她的“相亲对象”说:“小顾,这是夏夏。”
梁问夏收起剑拔驽张的气势,唇角一弯,迅速挂上一抹清甜笑容。
两人相视一笑,客气礼貌。
“你好。”
“你好。”
外婆没有夸张,相亲对象“小顾”人长得确实不错,身形样貌吸睛,品味谈吐不俗。梁问夏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我们见过。”相亲对象小顾先生开口,确定她的猜想。
嗯?
不只梁问夏,外公外婆也好奇。
“去年我表弟婚礼,你是伴娘。”小顾先生主动说,“我跟你介绍过我的名字。”
经他这么一提醒,梁问夏很快想起他的名字,“顾言?”
顾言点头笑了,“梁小姐好记性。”
原来是沈姿栀的讨厌鬼老公的帅气表哥,难怪感觉见过。因为确实见过,不只一面,有好几面,还说过话呢。
梁问夏想起沈姿栀说过,她的讨厌鬼老公的帅气表哥在婚礼结束后,跟沈姿栀打听过她的情况。沈姿栀知道她没意思,帮她回绝了。
那今天这场相亲是……?
“都见过认识啊?那敢情好。”外婆一下更高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眉眼尽是喜悦。
心想顾家小子跟咱家夏夏挺有缘份。不过……秦家小子今日突然上门又是怎么回事?总不会真像他说的,来看他们两个老头儿老太太吧?
外公倒是没怎么说话,眼神时不时落在秦之屿脸上,像是看出了什么。
秦之屿呢,没有丝毫心虚和畏惧之色,端端正正地坐着。大家说话他也不插嘴,安安静静地听着,只在跟梁问夏眼神对视时,朝她笑笑。
没聊几句,到了饭点,保姆阿姨走过来说可以开饭了。
大家起身往餐桌走,梁问夏故意放慢脚步落后几步,在秦之屿身后扯了下他的衬衫袖口。见他回头,用讲悄悄话的音量对他说:“一会儿不许胡说八道,安静吃你的饭,吃完赶紧走。听见没有?”
狗东西一肚子坏水,就不可能憋什么好屁。他要是敢在外公外婆和顾言面前冒出的些不该说的,她不会再手下留情,真的会把他打死。
“胡说八道指什么?”
“你少跟我装傻。”
秦之屿笑了声,“梁问夏,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是来破坏你相亲的?我有这么无聊?”
“你不只无聊,还无赖。”
他笑得更大声,“你真冤枉我了,我真是来看外公外婆的。”
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个亮晶晶的小东西,拉起梁问夏的右手,把她昨晚掉在他床上的钻石耳钉放在她手心,“顺便把这个还你。”
梁问夏脸色“刷”一下爆红,捏紧手心,抬眼瞪他,忿忿咬牙,“你不要太过分。”
狗东西故意的,故意在这时候把这枚耳钉拿出来。他在提醒她,她昨晚掉在他那的,不只一枚耳钉,还有……内-裤。
昨晚在他家床上那趴荒谬又混乱,当然知道内-裤被他扒了,走的时候慌慌张张,等回家冷静下来又不敢再敲他的门拿回来。
除了尴尬和丢脸,最重要的是,昨晚她要是敲了秦之屿的门,就不是拿内-裤了,而是撕了他的衣服猛猛扑倒他。只要敲了门,她一定会扑倒他。梁问夏了解自己。
好丢脸,从来没这么丢脸过,真就是想起来就想钻地洞的程度。
“过分?我哪过分了?”秦之屿瞥见她越来越红的脸颊,下意识抬手用手背碰了下,被她一巴掌打开,“我既没当着外公外婆的面拿出来,也没有告诉你的相亲对象为什么你的耳钉在我手里,更没有……”
梁问夏没让他把话说完,在他吐出更过分的话前踮脚捂住他的嘴,死死地捂住,“闭嘴。”
他们两个久不过去,外婆在那边喊:“夏夏,之屿,你俩说什么呢?快过来了。”
梁问夏应了声,再次压低音量,咬牙切齿道,“秦之屿,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不许乱说话。不然,我……掐死你。”
秦之屿拉下她的手,用同样的音量对她说:“梁问夏,我也警告你,不许对那姓顾的感兴趣。不然,我也掐死你。”他说完好心情地走了。
看着狗东西走远的背影,梁问夏在心里骂了他一连串。
要不是有人在,要不是地点不合适,要不是她还要脸,她一定冲上去给他屁股几脚,把他踹趴下让他给她认错。
狗东西,越来越过分-
有秦之屿这个不速之客在,这顿饭没有往“相亲”的节奏上带,只是一顿普通的晚餐。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日常趣事。
梁问夏担心的事没有发生,秦之屿没有搞破坏,全程他都没有故意表现出过什么。好似他说的,他单纯来看望外公外婆,没揣别的心思。
也是,他只在她面前不要脸,在外的礼仪修养一直很好。
吃完饭,顾言当着一桌子的人问她,“梁小姐,出去走走吗?”
梁问夏惊讶他的直接,思索几秒,点头答应,“好。”
她话音刚落就被对面的秦之屿在桌下踢了一下脚尖,她回踢回去,觉得不够解气,又重重踩了他一脚。
下一秒外公也出声了,是对秦之屿说的,“之屿,你陪我下盘棋再走。”
“好。”
都是千年的狐狸,秦之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外公外婆看出他对梁问夏的心思了。
抬眸见梁问夏盯着他,喉咙滑动在紧张地咽口水,心想这姑娘胆子真小。安抚地朝她笑了下,意思是:放心,我不会乱说话。
看她好像不相信,掏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不骗你。]
下一秒想到什么,又补了一条:[我不敢在外公外婆面前乱说话,怕日后上门提亲被赶出去。]
梁问夏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看向对面的狗东西,万分嫌弃地瞪他一眼。又垂下眼睫,噼里啪啦打字。
[做什么白日梦呢?我嫁谁都不嫁你。]
看着聊天框里的回复,秦之屿惊喜地看向对面,心口的位置有暖流滑过。两年多快三年了,梁问夏终于肯回他消息了。
[待会儿一起走?]
[我今晚不回家。]
秦之屿皱眉。
[不回家你去哪?]
[跟顾言约会去。]
收起手机不再回他,秦之屿难看的脸色让梁问夏的心情变得很好,拿上包跟顾言走了。
顾言说走走,真就是走走,围着大院外面的天鹅湖散步。他看起来不像是主动和话多的人,却一直在找话题跟她聊。
梁问夏说话的同时,在心里思考该怎么把话跟他说清楚。
当初答应外婆跟顾言见面不是冲动,是真的打算放下过去往前走。
起因是今年春节有次朋友聚会,她又一次在朋友们嘴里听见秦之屿的消息。有个朋友的爸爸跟秦之屿妈妈在一个单位,听他爸说,秦家好事将近,白韵跟同部门的一位同事打成亲家了,婚期定在明年夏天。
聚会结束的第二天,梁问夏睡醒就给小舅舅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把她住了六年的那套小公寓出售出去。小舅舅问她里面的东西还要不要,她说不要,都处理了。
之后外婆提起想介绍个人给她认识,她当然知道外婆的意思,犹豫过后还是答应了。
但梁问夏也没想到,她前脚答应外婆“相亲”,后脚秦之屿就回国了。从他回国后,就像条癞皮狗一样缠着她,这样那样的招惹她,让她……
总之她现在不能跟顾言以未来可能会交往的相亲对象身份相接触,这对他不公平。
梁问夏还在心里打腹稿,突然听见顾言问她,“我想问问,经过今晚见面后这几个小时的相处,梁小姐对我印象如何?”
“我先说我的。我对你一见钟情,不是在表弟的婚礼上,是更早的时候。”顾言对五年前有次在京大校园匆匆一瞥的女生记忆深刻,后来在表弟的婚礼彩排上再次见到,他暗自感叹,有些缘分妙不可言。
“今晚的这次见面,你肯定猜到了,我蓄谋已久。不怕告诉你实话,打听到你是许爷爷的外孙女,我犹豫过,但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许荣的外孙女,于他而言是高攀。
他倒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梁问夏欣赏他这种做事说话直来直往的方式,“你很好,英俊帅气,温柔绅士。说话如沐春风,相处起来也不会让人有压力。”是大多数女生会喜欢的类型。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你像在给我发好人牌。”顾言轻笑着说。
梁问夏尴尬地笑笑。
“那你有意愿试着跟我接触下去吗?”
“抱歉,顾言。我想先跟你道歉……”
顾言抬了下手,笑着打断她,“让我猜猜,你要说好人牌后面的但是了是吗?”
“对。”梁问夏点头。
“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顾言叹了口气,眼里有明显的失落,“我能问问,我被拒绝的原因吗?”
他没给梁问夏说话的机会,又一次发问:“因为那位跟你一起长大的秦先生?”
呃……这人眼睛真毒。
*
眼毒的还有外公外婆。
梁问夏和顾言一走,秦之屿跟在外公身后上二楼书房,说是下棋,实则是被盘问。他倒没有惧色,全程不卑不亢地应对。
象棋秦之屿不精,跟外公这样的高手对弈,被杀得节节败退是肯定的。
二十分钟不到,棋盘上没剩几个秦之屿的子。胜负已定,外公终于开口,“你小子今儿干嘛来了?”
“外公不是看出来了吗?”
外公没吭声,眼睛落在棋盘。等他继续说。
秦之屿思考下步棋该怎么走的同时,还得观察外公的脸色,“我喜欢问夏,想做外公的外孙女婿。”
外公“哼”了声,直言道,“你不行。”
秦之屿推棋的手顿了下,“外公这话怎么说?”
“夏夏那个谈了好几年,最后又分手的男朋友,是你小子吧。”最后一子落下,外公直起腰,审视的眼睛望向他。
“对。”秦之屿没否认,也没有否认的打算。
“当初为什么瞒着大人们?”外公又问:“你俩谁的主意?”
“问夏的主意。”秦之屿实话实说,“但她是为了我。您知道的,我爷爷对我管教严格,身体又不好,怕他知道了被气死。”
“因为什么原因分手?”
“异国,聚少离多。”
“不是你胡搞乱来?”外公似是不相信,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怀疑。
秦之屿急忙否认,“没有的事。”
下一秒又问:“梁问夏跟你们说的?说我胡搞乱来?”
外婆在这时推门走进来,笑眯眯道,“你外公诈你呢,夏夏说你们是和平分手。”
什么玩意?
和平分手?谁跟谁是和平分手?哪来的和平分手?他分明是被梁问夏甩了,被梁问夏踹了,被梁问夏无情地抛弃了好吗?
和平分手?这四个字她也说得出口?她说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不红吗?
秦之屿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他跟梁问夏是和平分手,“外公,外婆,你们都被骗了,我跟梁问夏不是和平分手。”
嗯?
“我是被她甩的。”-
从外公家出来,秦之屿没在院子里看见顾言的车,梁问夏的车倒是还停在他车旁边。梁问夏跟姓顾的走了?
掏手机给她打电话,第一个被挂断了,又打第二个,还是被挂断。他不信邪,打第三个第四个,无一列外,全部被挂断。
正心烦着,手机震了下,有短信进来。
梁问夏发来一条:
[别打扰我约会。]
再打过去,他被拉黑了——
作者有话说:会报一下进度:
还有十章左右正文完结。
五章内彻底说开。(原本的计划是就这一两章,但突然冒出个点子,想写夏夏逗秦小狗玩玩儿。)
番外你们想看啥呀?
第89章 我的……内裤,还给我。……
梁问夏这会儿在江时柠家里。
不止她, 沈姿栀和陈西也在,四个人坐在空调房里吃火锅。
跟顾言分开后, 梁问夏心绪有些烦乱,没着急回大院,在湖边的竹亭坐了会儿。
正巧江时柠在群里说她从巴黎看秀回来了,馋火锅馋得直流口水,在超市买了好多食材,叫大家去家里涮火锅。反正明天周末不上班,可以小酌一下。
沈姿栀秒回了个举爪的表情。
陈西一分钟后跟了个一样的。
陶慧君在外地出差,没回复。
看到火锅两个字梁问夏肚子里的馋虫也动了,晚上吃饭她没胃口,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这会儿肚子正咕咕叫呢。
她也跟个举爪的表情。
然后切了聊天框给江时柠打电话, “你现在哪儿?要顺路就来接我一趟。”她不想回大院取车, 怕碰见顾言尴尬, 更不想看见秦之屿那臭不要脸的。
江时柠问她,“你在哪儿?”
“大院外面的天鹅湖。”
“啊…我已经开过了。”
梁问夏说没事, “我打车过来吧!”
“你回大院没开车吗?”江时柠觉得奇怪。
梁问夏叹气,走到路边, 一边打车一边把今晚发生的事告诉她。
江时柠听得狂笑,听完来了句:“秦之屿是真狗啊!死缠烂打的功力比沈……简直无人能及。”
可不嘛!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梁问夏到江时柠家时沈姿栀和陈西已经到了, 火锅和酒水也摆上桌了, 坐下直接开吃。
刚往嘴里塞了块肉, 手机铃声霎时响起,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的,除了狗东西没别人。不想接摁了挂断,结果那边一直打, 摁了四五个还见消停。
“谁电话啊?”江时柠一脸戏谑。
沈姿栀不明所以,“骚扰电话?”
梁问夏还没说话,手机铃声又跟催命符似的响起。
她没好气地“嘿”了声,“啪”一声把手里的筷子拍桌上,拿起手机噼里啪啦给秦之屿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完事果断把他拖进黑名单。
狗东西,早该把他拖黑了。
下午在外公家看见秦之屿的那刻,梁问夏就觉得自己该支棱起来,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而且他最近太猖狂了,必须得治治他,灭灭他的威风,否则他还真以为她好欺负,好拿捏。
不是醋坛子转世爱吃醋吗?那就让他醋个够。
沈姿栀就坐在梁问夏旁边儿,瞧见动静立马挪屁股,歪着上半身,支着脑袋偷窥她的手机屏幕。
见她把秦之屿拖进黑名单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不带犹豫。被惊到了,眼睛瞪得老大,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夏夏,你这招是跟我学的吗?”沈姿栀呆呆地问。
她经常这么干,没有一百回也有一千回。因为顾沉寻老惹她生气,她又嘴笨吵不赢他,能出气的方式只有把他拖进黑名单,眼不见为净。
梁问夏听闻好笑地看着她,“这算什么招?用得着学?”
“你在讽刺我?”沈姿栀撇撇嘴“哼”一声,大口往嘴里塞肉,嚼肉泄愤。
心想为什么只有我笨?为什么只有我不会拿捏男人?为什么只有我总是被一个臭男人气到?
大家见她把腮帮两边塞得胀鼓鼓的,被她的表情动作萌到,齐齐抿着嘴憋笑。陈西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她碗里,“多吃点。”
“还没问,我去巴黎出差这半个月,你跟秦之屿进展到哪步了?”这边江时柠继续向梁问夏打听,八卦雷达早动了。
“没有进展。”梁问夏剜她一眼,“分手的两个人能有什么进展?杀了对方的进展?”
江时柠大笑出声:“你俩门对门住了快三个月,就没发生点什么?”
“比如?”
“比如旧情复燃。”
“我也想知道。”沈姿栀插话,“都说分了手的前男女朋友最容易藕断丝连,一点就着。”
梁问夏推开沈姿栀凑过来的脑袋,“是你跟你的讨厌鬼老公一点就着吧!”
“我跟他只在床上着,别的地方着不了。”沈姿栀坦言,一点儿没不好意思。下一秒又接了句:“所以你跟你的狗东西在床上着了吗?”
沈姿栀的这句话像一把打开机关的钥匙,梁问夏一下想起昨晚在秦之屿家床上发生的那个吻,秦之屿埋下去的脑袋,秦之屿温热的嘴唇贴上去的感觉。
这事不能想,不能回忆。她神色开始不自然,脸颊也开始发烫。眼睛闪了闪,垂眸错开对面江时柠的目光,拿起手边的冰镇汽水仰头喝了一大口。缓解身体的燥热。
“怎么不说话了?”沈姿栀笑嘻嘻地问她。
都是有过经历的,当然懂为什么。三双眼睛齐齐看向梁问夏。
“老实交代吧!”
梁问夏轻“咳”一声,做好了抵死不认的打算,“交代什么?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你脸红成这样?”
“我热不行吗?”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
梁问夏的第一反应是秦之屿追到这儿来了?江时柠跟秦之屿通风报信了?
眉心皱起,眼神落在江时柠脸上,不高兴道,“你卖我?”
“没有啊,不是啊,秦之屿今晚就没找过我。”江时柠茫然摇头,一脸无辜。她站起身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对着门口喊:“谁啊?”
“我去。”梁问夏气鼓鼓地越过江时柠去开门,心里已经认定了是秦之屿那狗东西,都想好怎么骂他了。
门打开,外面站着的不是秦之屿,而是……沈知煦?
“沈小叔?”梁问夏惊讶地喊了一声。
沈知煦见开门的是梁问夏同样惊讶,很快反应过来,朝她点了点头,而后抬手拉开门就要进去。
“等会儿。”梁问夏想到什么,一下就笑开,手放在门把手上拦住沈知煦不让进。
随即扭头朝屋内大声喊:“江江,你小叔来了,给进还是不给进啊!”
江时柠走过来,同样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沈知煦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听着像是有些不高兴。几秒后又换了副口吻说:“在京市出差,来看看你。”
他说完见俩姑娘还是挡在门口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将门拉开,抬脚跨进去。
玄关空间不大,沈知煦又个高腿长,压迫感极强。梁问夏和江时柠见他进来自动往两边散开,相当于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沈知煦进门后熟练地弯腰在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坐到凳子上换鞋,换完鞋也没管被他的操作惊到的江时柠和梁问夏,径直往屋内走。
他那做派,好像这是他家。
“沈小叔也这么不要脸?”梁问夏看着他的背影发出疑问。
江时柠在错愕中回过神,“男人都不要脸。”
这话没毛病。
进到客厅,沈知煦见餐桌的位置还坐着两个姑娘,他见过,知道是江时柠的朋友,没说话打招呼,朝她们点了点头。而后打开主卧的门,走进去,又把门关上。
“他进你卧室?”梁问夏瞪大眼睛,一副老婆抓奸老公在别的女生床上的语气,问江时柠,“他为什么进你卧室?”
江时柠的脸“蹭”一下红了,连着脖子和耳朵都红了,嗓音细微,“我哪知道他为什么进我卧室。”
梁问夏眼珠子转了转,转身走到沙发躺下,“我今晚睡这儿,不走了。”
沈姿栀跟过去,躺在沙发一边,“我也不走了。”
陈西没躺下,“我就不跟你俩凑热闹了。我男朋友到楼下了,先走啦。”说完背上包走了。
“又不是没床给你俩睡,客卧多着呢。”江时柠好笑道。
“我们睡哪不重要,你今晚睡哪才是重点。”梁问夏挑挑眉,学她调侃她时的模样。
“对。”沈姿栀重重点头,“你睡哪儿?”
江时柠脸上出现羞涩的神情,但这并不妨碍她吹牛,“我当然跟沈知煦睡主卧了,他都洗干净送上门来了。”
想着反正沈知煦在卧室,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见,越说越离谱,“要不你俩还是走吧!有人在办起事来不方便,怪尴尬的。”
她刚说完卧室门就从里面打开,沈知煦的万年冰山脸上居然挂着淡淡笑意,显然是听见了江时柠刚才那番“豪言壮语”。
江时柠的脸刷一下爆红,“啊”一声尖叫着扑进沙发,用抱枕盖住脸。
梁问夏和沈姿栀爆笑出声,相互朝对方挤眼,默契站起身,各自拿上包往门口走。
走前一人说了一句。
“江江,我们走了。不耽误你跟沈小叔办事。”
“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大战八百个回合都行。”
江时柠听闻头皮发麻,脚趾能抠出一座城堡。起身跟她们到门口,要跟她们一起走,这屋子她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
沈知煦哪能让人走了?
大步追过去,在江时柠的脚踏出门沿前从后面将她拖进怀里,另一只手就着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把拉过来关上。
“砰”一声,梁问夏和沈姿栀就这么被关在了门外。
两人默契地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只听见江时柠大喊了一声:“沈知煦,你放我下来。”就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里面是在亲嘴吧?”沈姿栀问。
梁问夏点头,“铁定是。”
真刺激——
梁问夏咬着雪糕到家时快凌晨两点了,出了电梯就看见秦之屿家的门大开着,他戴着眼镜坐在楼道的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笔记本。
他住进来没几天,就在楼道里添置了这套沙发和茶几。目的就是为了方便早晚在这儿堵她。
听见高跟鞋走路的声音,秦之屿闻声望去,不咸不淡地开口,“约会回来了?”
空气里有很浓的酸味。梁问夏闻到了。
她憋着笑“嗯”了声,走到他面前,垂眸,“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秦之屿抬眸与她对视。
梁问夏在心里翻白眼,咬了口雪糕,边吃边说:“我多晚回家跟你没关系吧!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你跟外公外婆说我俩是和平分手?”
“你跟外公外婆说我跟你的事情了?”
秦之屿解释说:“外公外婆看出来了。”
梁问夏又气又烦,又咬下一大口雪糕,恨不得把雪糕当成他嚼了咽了,“都怪你。要不是今天你莫名其妙跑去大院,外公外婆怎么可能看出来?这么多年我都瞒得好好的。”
说起这个秦之屿也没好气,“梁问夏,你跑去跟别的男人相亲,我是死了吗我不去?”
梁问夏算是看明白了,秦之屿还把自己当她男朋友,嘴上说什么我不逼你,我们慢慢来,实际上恨不得明天就拉她去民政局领证。霸道又自私,还虚伪。
见她不说话,秦之屿又问:“你为什么说我跟你是和平分手?和平分手这四个字能用在我跟你身上?”
“不是和平分手是什么?”
“我是被你踹的。”秦之屿拔高音量吼了这么一句。
倒也没说错。梁问夏无所谓地耸肩,“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她为什么总这么气人?秦之屿没再讲话,摘了眼镜搁桌上,站起身抢走她手里的雪糕咬下一大口。本来也没剩多少,三两口快速解决完。
“喂,我吃过的。”梁问夏傻眼地看着他,想把雪糕抢回来,但想到被他吃过又下不去手。
“我不介意。”
“…我介意。”
以前没见她介意,分个后就介意上了。双标。
“介意我也吃了。”
“你给我吐出来。”
她话音刚落下,另一只手捏着的手机也秦之屿乘其不备被抢走。梁问夏垫起脚尖去抢,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声音尖细地喊,“还给我。”
秦之屿举高手臂单手操作,她的密码没变,还是以前那个。
非常轻易地解锁后,他用另一手推了下梁问夏的肩膀把她摁进怀里,两只手拢着她后脑勺继续操作,点进入通讯录,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他看了眼,梁问夏的黑名单里不只她一个人,起码十几二十个。
“这些都是你的追求者?”他把手机递到梁问夏面前,但没有还给她。
梁问夏忿忿瞪他,“都是跟你一样的讨厌鬼、神经病、烦人精、臭流氓、死无赖。”
“我跟他们……还是不一样吧?”
“确实不一样,你更讨厌更烦人。”她抢回手机丢包里,不想再跟他说话,推开他转身回家。
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身回来,拉开秦之屿家的门走进去。
梁问夏目标明确,穿过客厅径直进到主卧的卫生间,停在装脏衣服的篓子前,蹲下身去,伸手在里面扒拉了几下,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她又起身往专门晾衣服的小阳台走,还是没有。衣帽间也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里面全是男士的衣物配饰,没有一件女生的东西。再次回到卧室,掀开床铺枕头,连床底都趴下去看了,还是没找到。
狗东西藏哪去了?
秦之屿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去哪他跟到哪,全程没吭声。这儿忍着笑意明知故问,“你在找什么?”
“拿来。”梁问夏摊开一只手举到他面前。
“什么?”秦之屿装傻。
“我的东西。”
“还给你了。”
“不是耳钉。”
“那是什么?”
梁问夏不耐烦地看着他,“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问你要什么?”
“我真不知道。”当然知道她在找她昨晚落在这儿的内-裤,但秦之屿不想还给她,而且……她不会要的。
“我的……”梁问夏眸光闪了闪,嗓音发飘,“内裤。还给我。”
秦之屿对上她的眼睛,脸色有些不自然,“我丢了。”
嗯???
“脏了。”他移开视线,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被他弄脏了。
第90章 恶心和想吐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
地球能不能瞬间爆炸?狗东西能不能立马从我眼前消失?
梁问夏红着脸在心里尖叫咆哮, 同时抬腿往秦之屿大腿上踹了一脚。
“脏了”的意思她当然懂,那几年恋爱时, 他有过这种操作。她不只知道,还亲眼见过。
能想象出那个画面,能想象出他的动作,甚至能想象出他脸上的表情。梁问夏的脸和身体都在持续性地发热发烫,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明明是他做的事,她却比他更尴尬、更羞耻、更脸红心跳。
“你…你变态…龌龊。”梁问夏想骂人,但又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
还好,没骂他恶心。秦之屿莫名松了口气,这事怎么说都算不上光彩,确实龌龊。
“你怎么……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
秦之屿也尴尬、也心虚、也不好意思, 但他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我都两年多快三年没有过了, 有欲-望不是很正常?难道你没有?而且昨晚我俩都亲成那样了, 我要没想法那不成死人了?”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再说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那几年异国聚少离多,又年轻气盛, 想得不行时内-衣、照片、电话、他大都干过。
梁问夏见他脸不改色,毫无羞耻的表情, 还有嘴里吐出的恬不知耻的话, 就更想钻地洞了。
他为什么可以永远这么理直气壮, 永远这么不要脸,永远这么强词夺理?
还敢反过来倒打一耙?
“我大惊小怪?”梁问夏快气死了,抬手一巴掌拍他肩膀上,“我跟你已经分手了, 不是男女朋友了,你还做这种事,要不要脸?”
“不要,我从来不要脸。”秦之屿扯出一个笑脸来。
要脸的人最好不要跟不要脸的人讲道理。梁问夏重重踩了他一脚,然后转身就走。
没走几句又折身回来,停在他面前,右手摊开,“我知道你没丢,还我。”
她太了解秦之屿,这人狗得很,肯定洗干净藏起来了。
她倒是知道他什么德行。秦之屿轻笑着拍了下她手心,言辞恳切,“我真丢了。”
“得了吧,赶紧。”
“你不信自己找。”
“说谎是狗。”
“我本来就是。”
“……”她无话可反驳。
算了算了,他要留着就留着吧!反正她拿回去也是丢垃圾桶。梁问夏这样一想很快就不恼了,但她绝对不能再让他牵着鼻子走。
“我跟你说个事。”
秦之屿没吭声,做出聆听的表情。
梁问夏扳起面孔,郑重其事,“经过今晚的相处,顾言给我的感觉不错,我打算跟他接触下去试试。介于我跟你前男女朋友的身份,肯定不适合再做邻居,所以请你尽快搬走。”
“我怕我未来男朋友会介意。”她说完又补了这么一句。
秦之屿越听脸色越黑,一开始嘴角挂着的笑彻底隐去,皱眉问道,“才一晚上,你就看上那姓顾的了?你有这么容易接受一个人?”
“你没听过什么叫一见钟情?”梁问夏往后退一步,离他远点,“他长得那么帅,各方面也都不错,我为什么不考虑?”
“真话?你认真的?”秦之屿快气死了。
“当然。”梁问夏摆出认真的神色,“谁跟你开玩笑?”
“我不允许。”他往前一步,双手捧起她的脸,“梁问夏,我不允许你跟那姓顾的接触。”你是我的。
“我用得着你允许?”梁问夏推开他,“秦之屿,我也告诉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再提醒你一遍,我跟你分手了,早分手了。”
秦之屿气都不顺了,“那姓顾的有什么好?”
“哪里都好,哪里都比你好。”梁问夏要的就是他生气。凭什么每次生气的都是她?
拿他跟别的男人比什么?
“昨晚我俩才亲……”
“我是被你强迫的。”
“你有感觉,我知道你有。”
“是有感觉,恶心和想吐的感觉。”
这话太伤人了。秦之屿愣在那,不知道说什么。
空气一下安静,没人再说话。
见人脸色黑得不成样,梁问夏心底暗爽,不再多说,转身往外面走。
快出卧室前,听见他在身后叫她。
“问夏。”
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不相信。”秦之屿这样说:“你在骗我,我不会相信的。”
他不相信她跟他接吻会有恶心和想吐的感觉,也不相信她真的会产生跟顾言接触试试的想法。
梁问夏甩出一句:“随你,爱信不信。”
回到家洗漱完躺床上,梁问夏没像之前跟秦之屿扯皮完后那样失眠,反而很快入睡,几乎是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秦之屿这边则完全相反,他睡不着,也不想睡。
睁着眼睛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思考梁问夏为什么会愿意尝试跟顾言接触?
今晚的相亲饭局,他全程都有注意梁问夏对顾言的态度,她眼睛里没有产生过对顾言喜欢和爱慕。
没有,他了解她,也看得懂她。
而且秦之屿觉得,从他搬到梁问夏隔壁的这两三个月,特别是最近,她有慢慢地在接受他。
昨晚她看见他头疼皱起的眉心,冒雨跑进药店为他买药的着急,趿着拖鞋下车库去找他,没有反抗的那个吻,湿掉的内-裤。
还有他们每天的相处。
早上起床换好运动服,他掐着时间打开门,撞见也一身运动装的梁问夏,她不会排斥跟他一起去楼下的公园跑步。跑完步提出一起吃早餐,餐馆的牛肉包和豆腐脑梁问夏很喜欢,他自己做的滑蛋三明治和煎牛排她也会吃完。
吃完早餐冲澡洗漱,再出门上班。他和她的公司离得不远,且在一条路上,他的车习惯性跟她的车屁股后面。
晚上如果他和她都不加班,或是没有饭局应酬,他提着食材厚着脸皮敲她门,也能被允许进去。他先到家在自己家做好饭菜,再邀请她赏光,她也会勉为其难地趿着拖鞋踏进他家。
每次从纽约出差回来给她带的礼物,她一脸嫌弃地吐槽他没品味,这款包包不好看,那条裙子太土气,这条项链我不喜欢,这家蛋糕很难吃。最后还是会收下。
秦之屿能感觉到,虽然梁问夏表面对他不冷不热,爱答不理,但心里是接受他的。她没有再像他刚回来时那样排斥他,有在慢慢接受他的靠近。
但又为什么……要去接触别人?-
第二天周末,秦之屿回了趟爸妈家。
他进门前,白韵正和秦安说起他。
白韵拿着一摞照片一张张铺在玻璃茶几上,全是她为秦之屿选的适龄女孩子。她一边摆照片一边对秦安说:“你也一起来看看。”
秦安坐着没动,也没吭声。
他不赞同媳妇私自为儿子安排相亲的事,就像当初她凭自己意愿把宋家姑娘跟儿子扯在一起,他也不同意。
明眼人都知道儿子心里有人,偏生她这个当妈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安的态度白韵知道,不当回事,专心看照片。怎么看都挑不出满意的,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我瞧着都没有晚词好,也不知道臭小子怎么想的。”
她最满意的当然还是宋晚词,但儿子不喜欢,为这事这几年儿子没少跟她冷脸,本就僵硬的关系一度降至冰点。亏欠儿子太多,她只能做出让步,为他挑选别家姑娘。
只要不是梁家那丫头,她都能勉强接受。
“别忙活了,赶紧收起来吧!之屿知道又该跟你闹了。”秦安看不下去,出声提醒,“孩子的事让他自己做决定,咱们别干预太多。”
“他都二十七八了,我们做父母的不为他想着,谁还会为他想?”白韵垮下脸,不高兴道,“你不帮忙就别说话。”
秦安深吸一口气,脸上尽是无奈,“你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在旁边沙发看电视的秦奶奶也说:“阿韵,之屿不会接受的,他有喜欢的姑娘。他喜欢夏夏。”
白韵听闻脸色一下更难看,“喜欢也没用,我不会同意之屿跟那丫头在一起。”
“你这话说的。”秦安不喜欢自家媳妇这么说小辈,冷下脸道,“人夏夏可是许梁两家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家世样貌摆在那,多得是世家公子想求娶。你应该先想想她看不看得上咱家儿子。”
这话白韵听着刺耳,“秦安,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秦安叹了口气,“我实话实说,就事论事。以许家和梁家的条件,指定是要给夏夏挑个最好的。先不说夏夏看不上之屿,就算许家和梁家能同意,那也是咱们家高攀了。”
“什么叫高攀?”白韵把手里捏着的几张照片摔桌上,一脸怒气地看着秦安,大声质问:“之屿差哪了?他现在的条件娶哪家的姑娘不够格?梁家看不上我儿子,我还看不上她家闺女。”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之屿从小被那丫头欺负,脸上经常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我当妈的心疼我儿子有什么不对?”
见气氛剑拔弩张,秦奶奶插进来一嘴,“阿韵,你应该是误会了。夏夏是个好姑娘,她是我跟你爸看着长大的。她跟之屿关系最好,对之屿也最好,不存在欺负一说。”
“怎么没欺负?”说到这里白韵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之屿七岁掉的那两颗门牙,十岁在教室被门撞到鼻子血流不止,十三岁在游泳馆差点儿被淹死,十七岁滚下石梯摔断腿,哪次不是那丫头造成的?”
“那丫头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成天咋咋唬唬,喊打喊杀,胡作非为,一点儿女孩样儿都没有。我不喜欢她,也不可能接受她做我的儿媳妇。”
“她不需要你喜欢。”秦之屿在这时开门走进来。
白韵夹着怒气的眼睛看向他。
秦之屿停在白韵面前,看着他妈的眼睛说:“妈,你总说梁问夏欺负我,那你有没了解过她为我做过些什么吗?”
“小时候我感冒发烧,你们谁都不在家,是梁问夏发现我差点烧死在家里,跑回家叫梁奶奶带我去医院。她整晚都守在病床前,给我喂水喂药。”
“你和爸每年都不记得我生日,她记得。她知道你们不记得,所以特意记着,从你们不记得的那年开始记着。”
“08年地震那天,所有人都往外跑。当时我们班在上体育课,而我因为前一天打球把脚扭伤了,一个人在教室。是梁问夏和成舟等所有人都跑下去了,又折返回去找我。”
秦之屿清楚地记得那天,梁问夏在楼梯间看见他时,都急哭了,边擦眼泪边叫梁成舟快背他下楼。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根本说不完。
他喊了白韵一声:“妈,梁问夏从来没有欺负过我。你看到的所谓欺负,不过是一种表象。如果你足够关心我,如果当年你和爸没有丢下我,如果你能不带着偏见去了解梁问夏,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还有梁问夏大学交的那个男朋友,不是她大学同学,而是我。”
他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愣在那,脸上写满惊讶。没有人想到,也没人往那方面去想过。
“她顾及着爷爷的病情和怕我被爷爷骂,还有知道妈不喜欢她,才不愿意公开,对谁都瞒着。她跟我谈了六年多的异国恋,我让她受了非常多的委屈,伤她很深。”秦之屿说着眼睛热了,喉咙哽在那,“我……”
又一次回想起那六年跟梁问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跟梁问夏分手后的每一天,每每想起她为他掉的那些眼泪,他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挽回她。
但又真的做不到放手。
“两年前我们分手了,我回国是为了挽回她。”秦之屿看一眼白韵,又看一眼秦安,语气肯定,“爸,妈,在我心里,梁问夏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我喜欢她,爱她,想娶的姑娘只有她。如果这辈子我娶不到她,也绝对不会娶别人。”
他说完低头扫了眼茶几上摆着的几十张照片,弯腰全部捡起丢进垃圾桶,然后转身往门口走。
白韵在身后喊他,“之屿。”
她有一种感觉,儿子这次回来说了这番话,以后不会再踏进这个家。
秦之屿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妈,梁问夏不需要你的喜欢,但你不能这么说她。你是我妈,她是我爱的人,你的做法不只伤害了她,也伤害了我。”
“我没有在你和梁问夏之间做过选择,因为我也从来都不是你和爸的选择。”他不喜欢说狠话重话,所以最后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那年爸妈把他丢给爷爷奶奶,带两个姐姐走,他怪过怨过。没有爸妈陪伴照顾的时光,被爸妈忽略的日子,有一个姑娘一直陪着他,一直在他身边。
没做过选择的意思是:他只要梁问夏-
从爸妈家出来后,秦之屿没有去车库取车,步行走回住处。他心里难受,想走一走。
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到小区门口时天已经黑透了。
小区外面靠马路边有一排绿化带,秦之屿看见梁问夏蹲在草丛那,脚边放着一个装满零食的购物袋。手里拿着一小袋猫粮和几根火腿肠,在喂一只很瘦很小的花色流浪猫。
他站在离她不远的身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上前和出声打扰。心空掉一块儿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秦之屿知道那是什么。
从年初放出公司重心即将移回国内的消息,就有不少朋友和合作伙伴都对他的做法感到诧异,认为他在这种时候做这个选择不是明确决定,劝他慎重。
秦之屿没有犹豫过,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目标一直明确。
从始至终,他要的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