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2)

君父在上 昼眠梦君 2192 字 15天前

“下次放旬假我就不能跟你们出门了,因为……”

“因为你的相好要来明府,是吧?”

在明瑾第十七次提到这个话题时,张牧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明瑾小脸一红:“别瞎说,还不是相好呢。”

停顿片刻,他又捂着唇轻咳一声,欲盖弥彰地补充道:

“暂时。”

张牧发出一声崩溃的呻吟,倒在了桌案上。

原本上这堂课的先生今日请了假,便改为了自修。

魏金宝早在听完这个消息后,头一个带着书童大摇大摆地翘课了;至于明瑾三人,上次被丁弘毅收拾了一顿,这段时间收敛许多,都还乖乖待在学堂里。

“快来个人把你收了吧!”张牧抓狂道,“我真是,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这么——这么——”

他说不上来,只觉得这几日明瑾像是换了个人。

看了让人想抽。

李司感叹:“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张牧一脸阴沉:“你,闭嘴,吵死了。”

李司还傻乎乎点头:“好的。”

明瑾:“张兄,你别老是欺负老实人——对了李兄,我记得你们家有茶庄的对吧?”

李司老实点头。

“能不能卖我一份茶叶?”那天明老爷的话被明瑾记在了心里,他盘算着,想给宁先生先送一份见面礼略表心意,“新茶就好。”

“我送你吧。”李司笑呵呵道。

“他都说了花钱买,你这人冤大头当惯了?傻不傻。”

张牧嗤笑一声,又看向明瑾,“好茶叶可不便宜,上次我老爹搞了点进贡宫里的,一小罐比黄金还贵,明大少爷,你那点儿小金库够用吗?”

明瑾揉了揉鼻子,没好意思开口说实话。

明家虽然有的是钱,但他花钱向来大手大脚,这么多年手里攒下的,相比起爹娘给他的,还真没多少。

用文轻尘的话来说,就是让他管钱,指不定他们一家明年就要睡大街了——怎么会呢!他愤愤不平地想,娘也太看扁他了!

至少、至少也能睡个棚子吧。

他厚着脸皮道:“大不了我先问我爹借点呗。”

张牧摇了摇头:“我还是先帮你打探打探那位宁先生的底细吧,你爹生意做得再大,可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别被人设套坑了才是。”

明瑾挑眉:“那就多谢了。”

张牧这家伙,虽然平时嘴毒臭毛病也不少,但对待朋友倒是很讲义气。

他的父亲张淼,更是他们三人家族之中,唯一在朝堂有官身的,目前任刑部郎中,正五品,尚且年富力强,未来升迁有望。

明敖让他上云英书院,就是为了给明瑾砸钱铺路,结交人脉。

然而明瑾比较叛逆,只和自己看顺眼的人结交。

诸如魏金宝一类,家里势力再大他也不屑一顾。

但明瑾并不觉得宁先生是那种贪图明家资产的人。

他爹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可那天晚上送别时,明瑾看得清楚,爹娘在宁先生面前的态度可不像什么长辈。

也就是说,宁先生的身份,一定不凡。

怎么说呢……

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

这才过了几天,明瑾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到对方了。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心想,自己一定要表现得好一些、乖一些,争取把之前糟糕的形象扭转过来。

带着无处排解的满腹柔情和惆怅心事,明瑾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绿叶掩映的海棠。

清风白日,满树繁花风情万种地轻轻摇曳着。

花瓣如细雪般飘落,坐在窗边的少年百无聊赖地努着嘴,顶着细长的笔杆,望向人间的又一载春光。

“唉,春色恼人呐。听说今年的花朝节上可热闹了,可惜这几日公务繁忙,没机会亲身感受。”

幽暗地牢内,同样传出一声悠长叹息。

那名锦衣卫似乎只是随口感叹了两句,很快便收回视线,再度收紧了手中的铁链。

被铁链穿过琵琶骨、吊悬在牢狱中央的囚犯陡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染血的链条剧烈震颤起来:

“狗官!老夫要见陛——啊啊啊啊!!!”

“还不招吗?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一套,我都有些腻味了。”

负责审讯的锦衣卫同知无奈地耸了耸肩,冲着旁边的晏祁歉疚一笑,“这老头是个硬骨头,刑部那边审了三个月都没审出个结果,再这么下去,陛下那边着实不好交代。”

说着,他弯了弯眉眼:

“宁王殿下,请吧?”

晏祁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抬手,正欲摘下麂皮手套,忽而抬眼。

对方乖觉转身:“那下官就先出去,静候殿下佳音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

晏祁自地牢深处拾级而上,只带回了薄薄一张黄纸。

锦衣卫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铜盆递上。

晏祁漠然不动,径自站在原地。

直到那小厮躬身行至面前,战战兢兢地将铜盆举过头顶,男人这才屈尊斜乜了他一眼,将染血的修长十指缓缓浸入清水。

淅沥水声响起,丝丝缕缕的鲜红于铜盆之中漾开。

锦衣卫的目光顺势落在晏祁那双筋骨怒张、瘢淤横陈的大手上。

常年刑讯,他一眼就看出,宁王的这双手,从前定是受过重伤。

而且,大概率还是烧伤。

因为只有烧伤后愈合的皮肤,才会出现这样形状诡异的红褐色火焰状疤痕。

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地闪烁了一下,从下属手中接过同样血迹斑斑的证词。

只一眼,他便笑了起来。

“不愧是宁王殿下,手段高超,在下叹服。”

“刑部上下忙活了几个月,都不如宁王殿下半个时辰管用——冒昧问一句,不知您方才用了何种刑具和手段?也好叫下官学习一番。”

晏祁沉默地用帕子擦净手上最后一滴水珠,在他目光炯炯的视线下,将帕子丢到一旁,重新戴好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