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二合一) 戚盛屿,你是不……
有时候虞知微觉得戚盛屿是个很理想主义的人, 比如他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两个人之间的所有困难,填补所有鸿沟。
“我当然喜欢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每次看见你我都会忍不住高兴, 还会很得意,这么好看的人居然是我男朋友, 你是我二十多年来最心动的异性, 没有之一。”
她的声音慢悠悠的,很轻,像在说自己做的某一个美梦。
“我很感激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这一段很快乐的旅程,很多我以前没有拥有过、凭自己的努力以后也可能没法拥有的东西,你都带我享受过了, 我很喜欢,可是……”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像乐曲突然出现的突兀的结尾,卡带在这个时候花掉了。
戚盛屿看着她, 目光越来越疑惑, 心里也越来越慌。
那些曾经在过去某个时刻莫名出现的、让他疑惑不解的不确定和心慌,现在又出现了。
他看着虞知微,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抓不住这只风筝。
“既然这样, 你不想……”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语气疑惑又急切,“不想永远拥有我吗?”
只要结婚,他们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可虞知微回应他的,是一个有些忍俊不禁的表情:“永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是永远的?连干尸都会坏。”
戚盛屿一噎,半晌才嗔她一眼:“不要抠字眼, 这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我是在告诉你,没有什么是真的永恒的,包括我们的关系,和所谓的爱情。”虞知微抬眼望着他,眼神平静。
戚盛屿深吸口气,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绕弯子,如果他继续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就会离他真正想知道的答案越来越远。
他决定不再被虞知微牵着鼻子走,干脆地点点头:“OK,你说的是对的,这世上确实没有永恒的东西,连金子这种自然在亿万年前就给予的资源都不可能。”
这下轮到虞知微一噎,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我们现在讨论回最重要的问题,我问你答。”戚盛屿以一种略显强硬的态度,拿过了接下来的谈话的主导权。
虞知微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他发现了,有些遗憾地耸耸肩。
“你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我爱你,我想给你多一点保障,我的父母你都见过,他们对你印象都不错,我的妹妹和你是好朋友,乔阿姨非常支持我们在一起,我们之间没有别的障碍,为什么不能结婚?”
戚盛屿问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她每一丝表情。
虞知微的脸绷得紧紧的,脊背下意识挺直,像是这样就能掩盖内心的真正情绪。
“可是我对你的喜欢和爱,还不足以让我为你踏入婚姻。”她的话竟然和之前没说完的接上了。
戚盛屿一愣:“……什么?”
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答案,虞知微点点头:“就是这样,而且你怎么确定我们之间没有阻碍?齐大非偶,差距悬殊的家庭,就已经是跨越不过的鸿沟。”
“你的父母是不反对我们恋爱,可结婚呢,他们也不反对吗?我没有很好的家世,人也并不多聪明多绝色,既不能为你增光添彩,又不能在事业上助你一臂之力,我没有任何一处可以和你匹配的地方,唯一的倚仗是你现在口口声声的,对我的爱。”
这番话听起来太像自我贬低,戚盛屿听了忍不住眉头直皱,都快要纠结成团了。
全凭礼貌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忍着没有打断她。
可虞知微不觉得,她认为自己自己只是在陈述事实,继续道:“爱这种东西是很缥缈的,今天有,明天就可以无,我以前在直播间听一个网友说,她的哥哥和嫂子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为爱结合,起初真的很好,她嫂子怀孕,每天还要坚持等到她哥下夜班回来才去休息,有时候等着等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哥回来,就在沙发边蹲着,看着她嫂子傻笑,多好啊,可是才过了两年,她哥就跟她说有点后悔结婚了。”
“你觉得如果我们结婚,我们可以坚持多久?两年三年,还是五年六年?”她笑眯眯地看着戚盛屿,眼底一片冷淡。
“首先,你不要这样看低自己。”戚盛屿终于可以说话,狠狠松出口气,神色严肃,“你很好,你很聪明也很漂亮,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顿了顿,他摸摸虞知微的脸,叹口气才继续道:“其次,我不需要我的妻子为我增光添彩,我只需要她是她自己,有自己的事业和想法,开心快乐,能够陪我做聊天吃饭睡觉旅行这些两个人一起最好的事,分享我的成功和财富,也能陪我走过低谷和失败,这就够了。”
至于她说的那些世俗意义上的助力,他并不需要。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同时厌恶有人在工作上对我形成掣肘。”
这也是为什么戚礼衡能爽快放权,不仅仅因为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更因为知子莫若父,他很清楚这个儿子的臭脾气。
他能够听得进去意见,有超强的耐心蛰伏和忍耐,但他绝不允许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对他的权力造成威胁。
这种霸道在日常生活里通常不会出现,但和他共事过的人无一例外多少能感觉到一点。
“什么伞配什么柄,家庭背景固然重要,但并不是唯一考量标准,性情相投、人品贵重才是最重要的,不会的东西可以学,可心性不好就很糟糕。”戚盛屿提醒她,“你忘了吗?小赵也是出身普通人家,我家里人也都觉得他不错,我的继父甚至出身农村,和我妈也恩爱了这么多年。”
所以戚盛两家并不是非名门之后不结亲的。
至于她问的觉得他们能坚持多久,戚盛屿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且我们不缺钱,就已经少了很多会发生争执的烦恼,贫贱夫妻贫贱家庭才百事哀,我们很幸运可以避免。”
至于其他,“只要我们能好好沟通,互相理解,求同存异,问题总会解决的。”
所以说起来他还蛮乐观的,毕竟他和虞知微都是能好好说话的人。
虞知微听完他这些话,叹口气:“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你问过他们到底愿不愿意没有?”
就像现在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最好能结婚一样。
“赵景和能跟棠棠在一起,有一个原因是棠棠不参与公司经营,甚至只分得很少一部分财产,她的婚姻对家族影响不大,嫁得大富大贵,家里多几分助力和面子,嫁得一般,也可以做富贵闲人。”
“你继父是男的,这社会对男女的要求和评价标准就是不一样,你继父不用操持家务,也不用搞什么太太外交吧?可是这些事,你的太太也不需要做吗?我的参照对象其实是棠棠的妈妈。”
乔莉芩过什么日子,她嫁给戚盛屿,以后大概就过的什么日子,也许唯一的不同,就只是她还会坚持工作。
可是能坚持多久呢?一旦出现需要夫妻至少其中一方更多照顾家庭的情况,毫无疑问,妥协的一定是她。
她试图跟戚盛屿讲明白,他们除了在床上,其他地方都是不合适的。
“老话说齐大非偶,现在的人说上嫁吞针,我不觉得是假话。”
“戚盛屿,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和志气,去当好一个豪门太太,我只适合待在这个小破房子里,每天忙忙碌碌,赚一点钱,足够自己和猫衣食无忧,一辈子这样过掉就好了,可是你不是,你需要一个……可以随时作为战场的家庭。”
“如果是恋爱,我觉得我们OK,凤凰偶尔体验一下山鸡的生活,有助于了解民情,脚踏实地,但结婚……”虞知微干笑一声,“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然而就像戚盛屿无法说服她一样,她的这番解释戚盛屿也不接受。
“我不明白,你嫁给我就算是上嫁,又怎么会吞针?家里不会有人给你难堪,我可以保证,至于外人,你不喜欢的不来往就好了,我们是同路人,是战友,是伙伴,我和我爸不一样,你和乔阿姨又怎么可能一样?”
虞知微听完笑笑,摇摇头:“抱歉,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的这种保证,不论男女。”
“不过你提醒我了,你爸……出轨啊,那你……”她说着,上下打量他一番。
戚盛屿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够恼火难过的了,她还要用莫须有的事来臆测他?
他顿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狠狠瞪着面前这人,嘴巴紧抿着,眼睛都有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不说让虞知微觉得讨厌的话题时,她是特别喜欢他的,况且他刚出院,医生还交代回家以后还要继续静养,过一周还得复查。
“对不住对不住,我说错话了。”虞知微忙伸手揽住他,跟他道歉。
戚盛屿趁机想跟她谈条件:“那你……”
“结婚的事不要再说了,我不答应。”虞知微捏住他的嘴巴,半是嗔怪半是恼怒,“再提翻脸。”
戚盛屿出不了声,只神情瞬间变得萎靡,像是头上的耳朵耷拉下来了似的。
虞知微叹口气,声音缓和些许:“就算不结婚,我们现在也是伙伴和战友啊,你的财富我分享到了,你还是我老师呢,如果你有难处,我也会跟你一起去面对,就像这次你住院,怎么,觉得我陪床陪的不够好?”
她说到最后,扭着他的耳朵,语气警告。
戚盛屿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抬手,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将下巴压在她的头顶上,重重叹口气。
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再问下去,就要从互相表达观点变成吵架了。
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
虞知微察觉他的妥协,松了口气,扭头迎上他的唇。
青天白日的卧室里年轻的男女抵死交缠,小别胜新婚的激情似乎就这样将所有的不快都带走。
可彼此都知道,这事没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戚盛屿隔三差五就要试一下虞知微。
戚悦棠的龙凤褂设计图出来了,发给虞知微看,他知道要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可以让我妈和你外婆她们一起合作设计一件,穿过一次能当传家宝的才好。”
没过几天,娱乐新闻大爆料,某女星和某青年话剧导演相识才三个月就闪婚,他又要说:“人生确实一点冲动和勇敢。”
从六月到七月,宝汇国际和铂翠大厦AB座都正式宣布易主,商场已经下通知给商户等新公司接手整合好以后就要重新签合同了,戚盛屿还在纠缠这件事。
他除开上班,业余时间就净琢磨这个了。
虞知微起初还认真跟他解释,说觉得他们不适合结婚,说他们谈的时间还不够长,说她还不想进入婚姻……
但这些说得多了,她又觉得烦,耐心日渐减少。
还没翻脸是全靠戚盛屿的绝世美颜在救火,真的。
终于到有一天戚盛屿看着电视剧里男女主角的结婚戏问她喜欢西式还是中式婚礼时,这份耐心终于告罄。
她冷笑一声,像刺猬一样耸起一身的刺,主动向他发起攻击:“你不用再旁敲侧击,我直接告诉你最真实的原因好了。”
“我不答应你,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相信婚姻会幸福,我也不需要婚姻,不会和任何人结婚。”她抱着胳膊扭头看向戚盛屿,语气冷淡,“这个理由你可以接受了吗?”
戚盛屿闻言一愣,不知是为她说的话,还是为她尖锐的语气。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段婚姻是幸福的,全都各有难处,我不想经历那些。”
戚盛屿听着她愈发冷淡的语气,细品出一丝抗拒和烦躁,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是因为……你爸爸的事吗?”
虞知微一愣,倏地扭头:“……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我知道你爸爸出……”戚盛屿刚开始解释,就被虞知微打断。
她突然尖声发出呵斥:“闭嘴!”
随即像是被拔了逆鳞似的跳起来,脸色煞白的狠狠瞪着他:“戚盛屿,你是不是查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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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微从来没有跟戚盛屿或者戚悦棠具体说过关于自己父亲的事,那现在戚盛屿是怎么知道虞城的?
因此当她听到戚盛屿问她,她不相信婚姻是不是因为虞城,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戚盛屿调查了她的背景。
就像他们当初调查赵景和那样,将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有何人做何工作、教育经历资产几何,全都查得一清二楚。
一种像被剥光了衣服展示于人前的尴尬顷刻间化为出离的愤怒。
但就在她要质问戚盛屿为什么这么不尊重她的前一秒,又突然想到:“你是不是最近见过了我外公他们?”
戚盛屿是认识曾弘闻他们的,要是见过面,从他们口中听说过虞城,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虽然知道只要应是,她此刻的怒气就会平息下来,可戚盛不想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太容易穿帮了,只要回去一问就会发现他在撒谎。
所以他摇摇头:“不是,是……”
“不是?”虞知微心里的怒火终于毫无阻碍地燃烧起来,“那你有什么资格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调查我家的事?我已经说过N遍,我不会跟你结婚,不会不会不会!我又不觊觎你戚太太的位置,你为什么要像对赵景和那样,去查我家的事?”
“凭什么?就凭我们睡了半年吗?!”
戚盛屿被她接连强调的“不会”砸得头晕眼花,一时也顾不上觉得难过,连忙要解释:“不是这样的,你先冷静一点,先听我解释,我们也只是偶然知道的。”
偶然?还我们?
虞知微哇了一声,气笑了:“全家一起看我们家笑话呢?”
他们家有一个老渣男,抛下妻女二十年不管,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组建家庭,将私生女捧成心肝样,私德如此不修,照样混得风生水起,说不定人家还会捧他一句夫妻恩爱不容易。
曾家算什么?曾蜜枝和她是被他弃若敝履的过去,给他的心肝提鞋都不配,凌佳盈才最有资格说那一句“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讲出去都让人觉得是笑话,偏偏现在男朋友全家组团来看,虞知微既尴尬,又愤怒。
“当然不是!”戚盛屿连忙辩解,“是去年圣诞节之前,我姐和姐夫参加活动,接触了一位开咨询公司的财大虞教授,本着调查合作伙伴是否靠谱的原则调查了一下这位虞教授……”
接着是圣诞节时他们玩闹,戚盛屿说漏嘴,让盛明菱他们捕捉到了曾弘闻的姓氏,加上虞知微不久前刚说过外公退休前是财大教授这一点,让他们生出了疑惑,才有了后续的一切。
这是两个善于捕捉蛛丝马迹的聪明人的偶然发现。
“我们不是故意想调查你家,只是恰巧,而且这位虞教授在外开设企业,法人姓凌,据说是他配偶,可是明明你妈妈才是……这是婚内共同财产,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起诉他的,不是吗?”
所以他才会让人调查虞城,“资料都在我这儿,我都拿给你好不好?微微……”
“那也是查了。”虞知微打断他的话,声音突然变得冷淡,“那也是查了,戚盛屿,不要说是为我好,真的为我好,为什么你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取得我的同意再去调查他?”
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意提及家人,所以很少主动和他说起家里的事,对于虞城更是闭口不谈,但现在看来,她的小心翼翼简直像个笑话。
她就像是穿了一条布料很脆弱、风一吹就破的裙子,穿行在人群里,努力抱着胳膊护住前面,殊不知后面早就破了,所有人都在回头看她在出丑。
她觉得自己的脸孔在不停地燃烧。
难堪和羞耻变成压抑在眼底的怒火,再外化成冷淡:“你这跟不问过我就直接揭我疮疤有什么区别?看我血流得满身都是,觉得很有意思,很好看?”
她很想以牙还牙攻击一下戚盛屿,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他身上有什么类似的事。
笑死,人家根本不care亲爹出轨这事,因为他就算有了后妈,亲爹还是亲爹,而且亲妈顶顶靠得住。
“不是,没有,怎么会,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实情是我的错,但我、还有我姐他们,都绝对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
戚盛屿边说,边要过来拉她,想要安抚住她的情绪。
但虞知微直接往后退了一步,看也不看他,低着头伸手用力将他推出房门。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戚盛屿一愣,下意识伸手抠住门框,同时身体使劲向后仰,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变成一个秤砣,那样虞知微推不动他,兴许就会放弃了。
可虞知微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当即抬腿往他膝盖上一踹,戚盛屿赶紧躲开,一时没顾上还抠着门框的手,顾尾不顾头的结果,就是他被虞知微如愿一把推出了卧室。
他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便转身要往回冲,却被先一步关上的房门拍了一脸,鼻子撞得一痛。
同时耳边响起一声反锁的咔哒声。
他顿时开始着急,连忙拍着门喊虞知微的名字:“微微,微微你开开门,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先告诉你,好不好?”
“你开开门,我们有话好好说,微微——”
他越说越急,将耳朵贴在门上往里听,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越听心里越慌。
“微微!微微!”
“……你理理我,开开门好不好?”到最后声音里出现了明显的央求,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虞知微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对门外传来的声音无动于衷。
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戚盛屿。
她觉得很累,这段时间以来戚盛屿急切的步步紧逼,让她觉得压力很大,也让她觉得这段关系已经没有了以往的轻松。
他们都说是为她好,都说要给她点什么,可是却都不顾她的意愿和心情,就像她想要一个装着巧克力的金元宝盒子,他们却塞给她一个真正的金元宝。
东西确实很好,却也让她如鲠在喉。
“微微,我们说好了的,有事要好好沟通,你忘了吗?”门外的戚盛屿放缓了语气,试图跟她讲道理,“你先开开门,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用何种语气,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戚盛屿有些灰心,知道这次是真的触碰到虞知微的逆鳞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哄?他全无头绪。
虞知微最喜欢他这张脸,时常戏称要是吵架就看看他的脸,那样肯定就气不起来了,可是现在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这一招还能有用?
他口干舌燥,实在是没辙了,只好叹口气,对着门里道:“那你好好休息,睡觉的时候空调别打太低,我们明天、等你心情好点了再谈。”
戚盛屿是有些沮丧的,他觉得事情被他搞砸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忍不住在门口蹲下,低头看着地板砖,用力叹了口气。
察觉家里气氛不太对劲的小猫见状,立刻凑过来伸头拱拱他,咪呜一声,似乎有些疑惑他在干什么。
戚盛屿无奈地叹口气,搓了一把脸,伸手将它捞起来,亲了亲它的脑门,低声跟它商量:“今天陪我睡行不行?”
睡哪儿呢?睡沙发。
他从客房的衣柜里翻出来一套枕头被子,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这是他三十几年来睡过最狭窄的“床”。
虞知微这一晚睡得很差,不停地在做梦。
一会儿是小时候见过的虞城和凌佳盈一左一右牵着虞念的场景,一会儿是戚盛屿的家人和朋友在她面前恍然大悟地看着她,他们的脸孔慢慢变小,变成截然不同小孩的样子。
“虞知微,我听说你爸爸不要你和你妈妈了,是不是真的呀?他怎么这么坏!”
同学们只是好奇,也没有恶意,但她还是忍不住害怕和难堪。
接着小小的脸又放大,变成她陌生的不知道哪个人,他嗤笑着说她蠢:“你是他女儿,本来就该享受他的一切资源,而且伏小做低一下又怎么了?他是你亲爸,你现成的金饭碗放着不用,非要自己去要饭,你这清高演给谁看呢?”
这是谁呀?虞知微觉得疑惑,想着想着,她就醒了。
耳边闹铃大作,吵得她耳膜生疼,她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按着肿胀的眼皮叹口气。
她的心情非常烦躁,对昨天和戚盛屿发生的争执感到厌烦,甚至有些害怕见到他的脸。
她慢吞吞地洗漱结束,打开房门,迎面就是戚盛屿刚抬起的手,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神情有些警惕:“你想干什么?”
那样警惕的样子像是受到惊吓的幼兽,戚盛屿一顿,看着她有些泛红血丝的眼睛,心里顿时一涩。
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我、我想进去刷牙……”
虞知微反应过来,抿抿唇,绷着脸侧身绕过他的身边。
边走边说:“今天你就搬回去吧。”
戚盛屿一愣:“……什么?”
“你搬回你家住吧,大房子总不住人多可惜,你本来也不该在我这里长住。”虞知微头也不回地向厨房走去,声音淡淡,“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戚盛屿一听这话,哪儿还顾得上洗脸刷牙这种小事,急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天爷,我这特么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虞知微被他拽了一下,回过半个身,看见沙发上叠放整齐的被子和枕头,微微怔了一瞬,又别过眼。
接着淡淡重复刚才说过的话:“我说让你搬回去,我们分开。”
她甚至直接篡改了原话的意思:“戚盛屿,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戚盛屿只觉得脑子一嗡,像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后脑勺,立刻便眼冒金星。
“……凭什么?凭什么你……你说结束就结束?”他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又十分委屈,“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要查你家的事,跟你道歉,你为什么……”
“你道歉我就一定要接受吗?”虞知微反问道,顺便挣脱开他的手,“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件事。”
“我想过了,你是一定要结婚的,你家里不可能允许你不结婚不要孩子,但这两样我都不要,而且我家里同意。”虞知微认真地告诉他,“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就算这次我们不分开,以后也会分开的。”
既然这样,不如早死早超生。
戚盛屿听了只觉得自己快厥过去,满心后悔:“我们不结婚了,好不好?不结了,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别赶我走,微微……”
虞知微抿抿唇,看着他着急又无助的样子叹口气,甚至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睡袍的衣领。
“戚盛屿,我们好聚好散,我祝你以后幸福,找到一个可以和你比肩、能成为你坚实后盾的爱人。”
“还有,这段时间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激,无以为报,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一定帮你,虽然我觉得你大概率不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拿了瓶鲜奶就转身出来,直接要出门上班去。
戚盛屿气得一直喘粗气,追在她后面喊:“我不走!我就不走!”
像撒泼的小孩似的,下一步就要打滚。
虞知微回头看着他,平静地应了句:“可以,我把房子租给你,记得叫你助理来跟我签合同,要交税的。”——
作者有话说:戚总:不是,我就这样无家可归了???
微微:别这么说,有钱人哪里都能有家[奶茶]
戚总:……我就想住你这里[可怜]
微微:近期没有卖房子的打算[摊手]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二合一) 是你主动把我带……
受早上噩耗影响, 戚盛屿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连开会都走神,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发脾气的冲动。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 他根本不想听他们再多说一句, 只扔下一句有事先找冯助理,就绷着脸大步匆忙走了。
他脸色不好看, 整个三十一楼总裁办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办公室的人去问冯骐川:“你离戚总最近,知不知道戚总今天怎么了?”
冯骐川摇摇头:“不知道,但好像不是大家的工作有哪里出了纰漏。”
他应付完来打听情况的同事,转头自己也要找人打听。
找到早上去接戚盛屿来上班的小杨,问他:【戚总今天来上班的时候心情还好吗?】
小杨:【不太好,垮着个脸, 好像没睡好似的。】
看来是在来公司之前就龙颜不悦了,冯骐川摸摸下巴, 又给备注是“老板娘”的虞知微发信息。
【虞小姐上午好,冒昧打听一下, 戚总今天心情不太好, 您知道原因吗?现在办公室气压非常低,大家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点了火被扣工资,所以托我打听一下, 看能不能对症下药救救火[快哭了]】
信息发出去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回复, 冯骐川以为虞知微是在忙,一时也没多想,赶紧先去处理其他工作。
其实信息一来虞知微就看到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当然知道戚盛屿为什么心情不好,也知道怎么做能让他心情立刻多云转晴, 但她不会说,不会做。
于是只好装作没看见,放下手机便接着打包今天要发货的单子,直到一个接一个的快递箱摞成一面小小的整齐的墙,刚来的负责采购的同事发来信息,说前几天有客人问过的一款金刚杵来货了,问她还要不要拿。
回复完信息退出聊天框时,又看到了冯骐川那条她还没回复的信息,忍不住叹口气。
她打开键盘,先输入一句【他的事我不清楚】,觉得语气太生硬,删了,重新又写一句【我去帮你问问】,写完立刻就再次删掉。
笑死,还去问呢,生怕藕断不丝连还是怎么的。
她纠结半天,回了一句措辞很客气的:【戚总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冯助不妨问问,或者顺其自然也可。】
冯骐川忙过一阵,再看手机,就看到了虞知微几分钟前刚回复的信息,不由得一愣。
这语气怎么感觉……嘶,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他将页面往上拖了一点,看到上一次和虞知微的对话。
【虞小姐,我来打个小报告,戚总他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微笑]】
【?快两点了还没吃午饭?修仙啊?等着,我去骂他[愤怒]】
时间是一周前,彼时戚盛屿出院没多久,虞知微遵医嘱监督他不要过度用脑,以防头晕头痛再犯,但他去公司她是看不到的,便拜托冯骐川帮忙。
这才过了几天,怎么语气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不会是被盗号了吧?冯骐川一惊。
旋即又觉得不对劲,要是被盗号了,对面应该会尽力模仿原号主的语气,然后想办法要钱才对吧?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字里行间透着要跟戚总划清界限的意味?
除非是……
冯骐川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老板今天脸臭过茅厕的真实缘由。
哈哈,老板娘说得对,只能顺其自然:)
晚上七点半,不管是对冯骐川和同事,还是对戚盛屿本人来说都是非常难熬的一个工作日总算是结束了。
戚盛屿下楼上车,小杨启动车子时问他:“您是先去市场接虞小姐,还是……”
“直接回……家吧。”
戚盛屿应完,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顺手将车窗按下。
夏夜潮热的空气瞬间钻进车厢,带着很熟悉泛着绿意的气息,似乎还有隐隐的花香,街灯朦胧的光线照进车里,在面前的挡板上投下一道光线,明明灭灭,越看越不真实。
戚盛屿静静地盯着那道光线看了许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也许是不敢想。
等他回过神,发现车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小区门口,他打起精神,深吸口气,推门下车。
从小区门口到家门口这条路他走了很多次,已经熟悉到闭着眼都不会走错,可今天却觉得格外崎岖。
又好像突然变得很长,他才走了一会儿就觉得不想走了。
越是靠近单元楼就越不想继续,甚至还有点想掉头。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回家也是需要勇气的。
不出他的意料,家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关上门,摁亮客厅的灯,发现猫不见了。
玄幻柜上躺着一张信纸,字迹他不太熟悉,也有些潦草:
【致戚盛屿先生:
考虑到我们的关系已经退回从前,烦请您于三天内整理并清空个人物品按时搬离,在此期间,请您妥善处理私人物品。另,我带小玉回家了,勿念。】
最后还有一句顺祝商祺,接着才是虞知微的落款和日期。
戚盛屿想起他们第一次绕过戚悦棠直接联络,是为了她的设计图,当时他给她发了一封措辞很官方的邮件,后来她还笑话过他。
说他这种行为一板一眼的,真的很像老古板诶。
他就亲亲她,用很轻佻的语气回道,我那会儿又不想泡你,当然要客气一点,换了现在我才不跟你假惺惺,我会直接要。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算他们之间有始有终?
从“期待您的回复”开始,到“顺祝商祺”结束。
戚盛屿突然难过起来。
他环视着和出门前并没有太多改变的屋子,心里空落落的,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他心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像一下子就被抽走所有力气,他在沙发上跌坐下去。
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他往一旁歪去,闭上眼,听见电视新闻的背景声,厨房有水声和锅碗瓢盆的动静传出来,小猫从沙发旁边跑过去又跑回来,冲着他咪呜一声。
他伸手要将它捞上来,手一扒拉,捞了个空。
倏地睁眼,发现只是一场幻想,连梦都不是。
戚盛屿仰面躺在沙发上,用手背挡着眼,使劲将眼睛里泛起的泪意忍下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办。
他仔细回忆着和虞知微有关的一切,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不太懂她,就像他不太熟悉她的字迹一样。
他们在□□上很熟悉,他知道她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和开关,可她的心呢?
她真的只是因为被调查了家事而愤怒吗?恐怕不是。
这种愤怒之中是否还有其他情绪?戚盛屿猜测是有,她觉得自己像被扯掉了遮羞布,所以尴尬难堪,还有……
她在抗拒,在害怕,怕他离她更近,这种想要又不敢要的情绪,也许已经存在很久了,但他从未真正发现,并给予及时安抚。
戚盛屿在分析虞知微的行为过程中,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如此不称职的男朋友,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是,她是比较矛盾没错,也确实比较封闭自己的内心,有意将他和她的家人隔离开,他便以尊重为名不去了解其中的根源,消除她的顾虑,何尝不是自私和偷懒。
他执意将虞知微带入自己的圈子,希望她这样,希望她那样,如今看来,这种行为很自私,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次帮她重组业务模式和做税务规划是不是对的了。
也许她原来有自己的想法,并不需要他横插一手呢?
戚盛屿讷讷地想着,越想越觉得难受,伸手捡起掉到地上的便签,读完叹口气。
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曾家的晚餐刚结束没多久,做家务的做家务,逗猫的逗猫,只有虞知微咬着手指在落地窗前发呆。
梁穗敏看一眼她的背影,叫她:“微微来吃水果。”
这时节的芒果已经很不错了,梁穗敏给她切了一个,果肉切成小块,盘子里还放着一个小勺子。
虞知微哦了声,回来接过,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地吃着。
“今天也不是周末,怎么想到要回来啊?还说要住几天。”梁穗敏笑眯眯地问道。
虞知微低头挡住自己的眼睛,淡淡应道:“想回来就回来了。”
其实是想回来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虞城在外面开公司的事,但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万一他们不知道么?
她说了会不会引起别的后果?虞知微不确定。
“但是你看起来今天好像不是很开心。”梁穗敏摸摸她的头,柔声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利的事啦?”
虞知微咀嚼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曾弘闻也正皱眉看着自己。
“……没事,就是太忙了,有点累。”虞知微连忙低头,转移话题问道,“嗯……咱们绣坊跟万景那边的合作还顺利吗?”
“还可以。”梁穗敏点点头应道,“其实我们能做的很少,按万景那边的方案,是不直接使用绣片或丝线的,而是要将广绣的核心美学元素和标志性技法,比如留水路、续插针和点绣珠绣这些,通过黄金工艺去实现,所以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帮助师傅们加强一下解读广绣艺术的能力,再帮忙调整一下构图,就没啦,还蛮轻松的。”
虞知微边听边点头:“顺利就好。”
“所以她们又想挑战高难度喽。”曾弘闻这时接了一句。
虞知微一愣,抬起头问是怎么回事,曾弘闻指指妻子,撇撇嘴没好气道:“又开始折腾那什么微缩绣片了。”
“……不是说不做了么?”虞知微有些错愕,“那活儿很伤眼睛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年纪大了,曾蜜枝也不算年轻了,长时间高强度用眼怎么吃得消。
“我和你妈不做,但是有人做啊。”梁穗敏笑眯眯地解释道,“万景那边说,如果做微缩绣片的镶嵌,就是像你当时送给你朋友的那种,是要定制的,绣娘可以慢慢绣,半年左右能出货就行,我和你妈做不了,可绣坊里的绣娘们可以呀,培训一下,送过去的样品过关了,就可以接单,做一单能挣不少呢,谁跟钱过不去。”
而且,“你知道容城有多少做广绣的手艺人吗?以前是不挣钱,没人爱学,现在能挣钱了,是不是可以吸引更多学徒?我一贯的看法,就是非遗一定要融入现代市场,要挣钱,这些技术以前就是大家吃饭谋生的技能,家里不宽裕,女人们做点绣花去卖了补贴家用,怎么到现在就必须成琼台楼阁进博物馆供起来呢?博物馆才多少地方,能放多少东西?”
只有它融入市场,开始创造经济效益,才会吸引更多人来学,才有可能继续流传下去。
“我跟协会的谭会长商量过了,要将大家组织起来,培训好,以后去接万景的单,能接万景的就能接其他厂的,要是能把微缩广绣发展起来,也很不错。”
她说起做了一辈子的事,脸上都开始放光。
虞知微笑起来,点点头:“要真能这样是很不错。”
话音刚落,收拾完厨房家务的曾蜜枝出来了,一边加入他们的话题,一边涂着护手霜。
虞知微等大家聊够这个话题,才有些慢吞吞地道:“我最近……听说一件我爸、呃……就是他的事,说他在外头开了个咨询公司,法人是那谁,你们知道吗?”
兴许是话题转变得略显生硬和突兀,客厅里竟然出现了片刻的寂静,空气甚至有些凝滞。
以至于虞知微有些不敢去看几位长辈的脸色。
半晌,曾弘闻才叹口气道:“你也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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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也?”虞知微一愣,抬头错愕地看向曾弘闻。
接着又看向梁穗敏和曾蜜枝,见她们一个脸上无奈,一个满脸怒气,就是没有震惊或者惊讶。
不由得一怔:“外婆和妈也知道?”
心里的怒气值开始爬升,为什么又是这样?!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虞知微脸一沉,忍着气问道。
“也没多久。”曾弘闻叹口气,解释道,“是我一个钓友,家里是从商的,听亲戚提过因为业务需要接触了一个咨询公司,创始人是财大一位叫虞城的教授,他以前听我提起过,就帮忙查了一下,还真有这么回事,但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出国出差了,一走两个月,前段时间回来才告诉我的。”
他解释完,梁穗敏接着拍拍她胳膊,语带安抚地道:“放心吧,这单生意他没做成,没告诉你是我们不想你担心。”
人气到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至少虞知微是这样,她听到梁穗敏这句“不想你担心”的第一反应,就是哈哈笑了一声。
接着从鼻孔喷出一声:“哼!”
“然后呢?”她的嘴角往下一撇,问道,“你们知道了,然后呢?就这样算了?”
三个大人都沉默,满脸尴尬和郁郁,曾弘闻叹气道:“不然还能怎么样?我打电话问他有没有这事,他也承认了,还说要不是有个公司,当初他进ICU都没钱付医药费。”
其实虞城的话里多少还有埋怨他们当时没去看他的意思,尤其是虞知微,说什么这就是职场女性的无奈之处,工作确实比亲人重要,语气嘲讽得不得了。
曾弘闻当时气得跟他大吵一架,他也好意思让微微去看他?先把孩子从六岁到十八岁的抚养费给了吧,不然就去告他。
转天虞城转过来十万块,轻飘飘的十万块,看着就让人觉得嘲讽。
但这事说出来微微肯定要气坏,他忍了忍,还是没说。
可他不说,虞知微也已经气坏了,她心里的怒气猛涨,裹挟着庞大的委屈,灼烧得她的喉咙一阵阵刺痛。
她差点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哑着声道:“还能怎么样?你们知不知道这算是他和我妈的共同财产?我妈有份分的,为什么你们不去要?人没了,钱也要拱手让人?”
她扭头看向曾蜜枝,问她:“都这样了你还不肯离婚?人你没有,钱你也得不到,你的老公你的钱都被别的女人享受了,你拽着张结婚证有意思?”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实在不高兴,虞知微非常烦躁,说话非常尖锐,直直刺得曾蜜枝忍不住眉头直皱。
她问曾蜜枝图什么,这个问题在过去很多年里,她问过无数遍。
曾蜜枝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执拗:“我要拖死他,恶心都要恶心死他。”
全是充满怨愤的情绪输出,虞知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知道人家觉得恶心?都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去闹没去把他捅了,他都习惯了,就这样呗,人家照样娇妻爱女在身旁,幸福美满得不得了,姓凌的走出去人家都知道她是虞大教授的爱人,谁知道你我啊?”
曾蜜枝哼了声,这样的话她同样听过很多次,已经免疫了,“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不离婚,她和虞念就永远是小三和私生女,逼急了我给她嚷嚷出去!”
“你就会精神胜利法,倒是去嚷嚷啊,我现在开直播,你敢说吗?我粉丝六位数。”虞知微就坐在她旁边,没忍住,戳了她一下。
“你别老想着什么拖死他继承遗产之类的美事了。”她忍了忍气,继续道,“你怎么知道是他先死,还是你先走?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玉皇大帝都不知道。”
经过戚盛屿这次的意外,虞知微愈发觉得生命无常,尤其曾蜜枝年纪也上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点什么?
“万一呢?万一你先没了,是他来分你的钱,那你就高兴了?”
“你怎么说这种话?有你这样咒你妈的啊?”曾蜜枝不乐意了,抿着嘴角反驳道。
“这是咒你吗?这是事实!”虞知微的火气慢慢有些压不住,“别说你,我也一样,我要是明天就死了,我兜里的钱他也有份分!”
“听我的,趁现在他公司盈利,你赶紧跟他把婚离了,先把一半的钱揣兜里,他要是不给,你就说要去闹,去学校去公司去网上,把他和姓凌的皮扒下来,他现在顺风顺水,最不肯有这种丑事坏名声,最后肯定给,大不了我们去起诉走个两三年的程序。”
虞知微忍着气给她出主意,“到时候他死了,我是他亲生的,我还能再分一份,但我们家的东西他姓虞的少来沾边,而且你别看他现在春风得意,生意的事谁说得准,万一明天他就倒闭了呢?到时候咱们连现在的一半都捞不到!”
元鸿建筑体量大不大?资格老不老?还不是说债务危机就债务危机,几栋楼就这样低调的卖了。
“万一真到了那天,他有负债,你没离婚,你就得跟他一起还债。”虞知微冷笑,“你是他配偶,帮他还债,姓凌的是法人,帮他坐牢,他呢?无事一身轻,拍拍屁股走了,你还想恶心到他?他先恶心死你!”
未必真的会到这一步,但确实有可能,社会新闻和街坊八卦里类似事件并不罕见。
梁穗敏叹口气,对女儿道:“微微说得对,以前就算了,现在可不一样,风险增大了,咱们什么也没享受到,还要平白担风险,就算了吧。”
“这么多年了,你们也没什么往来,再说有什么感情都是假的,不如早点解决,你也不想以后他死了,你还要顶个他的未亡人的名头吧?有什么意思。”曾弘闻也跟着劝。
同样的话在过去这么多年里,几乎每一年他们都要说一遍,边说边叹气,说是他们害了她。
曾蜜枝还是老样子,低着头,一脸倔强又委屈的样子,咬着牙低声说:“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
“凭你胆小懦弱!”虞知微心里的火终于压不住了,整个人从沙发上跳起来。
手里的果盘也被她打翻在地,刚才没吃完的芒果掉出来,将地上染了一片黄,小猫想来吃,又不敢,两只紧紧依偎在一起。
虞知微的音量丝毫不加控制,并且充满了痛恨、愤怒和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情绪复杂痛苦到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扭曲。
所有人都被她的爆发吓住,愣愣地看着她。
“你敢说不是?你说着不甘心,却没有任何行动,光会在这里当阿Q,能舒心就怪了!”
“我真是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为了一个贱人,一个渣男!你要是早点离婚,再找一个,说不定二胎都读大学了!”
“自从闹翻,你和他见过几次面?渣男你不去打,小三你不去撕,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快活,跟我说又说不甘心,你到底做什么了?扮贤良大婆,等着男人老了回归家庭吗?图什么,图他年纪大不洗澡一身老人味吗?”
“哦,还有,你不跟他离掉这个婚,万一你明天嘎嘣一下没了,你的财产就会成为遗产被他继承,以后就会成为他的遗产被分给虞念,你觉得他会分给我多少?别说那以前是你的,现在是谁的就是谁的,你不高兴,你还能从地底下跳出来打他吗?你说这样谁更恶心,你的老公被人家睡,你的钱被人家的女儿继承,也就你的女儿没被他们打,但被他们笑啊!”
她说得有点刻薄,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以前每次老两口劝的时候,她只会跟着说几句早就该离了,也不知道在倔什么,现在还要一个月冷静期,又要多见他一次不觉得烦吗之类的话。
这还是她第一次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不加以丝毫修饰就直接说出来,越说越火大。
“微微,你怎么……”曾蜜枝有些错愕,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生气?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她倒不觉得虞知微这样说她有什么问题,一来话糙理不糙,同样的话她上网看过看电视也听过,二来这是自家孩子,说一下就说一下嘛,没问题的。
她就是没见过虞知微这样,觉得她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梁穗敏和曾弘闻跟她想法差不多,也赶紧接着问:“是不是受委屈了?”
“谁跟你说了什么吗?那个……你是怎么知道你爸在外面开公司的事的?”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我是最应该生气的人!”虞知微现在觉得他们的关心是那么令人烦躁,“你管我怎么知道的,现在是这个问题吗?少在这里跟我转移话题!”
“总是说为我好为我好,一个二个都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不在意我的意见,到底是哪里为我好了?”虞知微说到这里,喉咙突然卡了一下,声音变得哽咽,“小的时候你们吵架,我说害怕,你们还是当我的面吵,摔东西,后来你说不想我变成没有爸爸的小孩,我说我可以不要爸爸,让你们离婚,你又改口说自己不甘心……”
她喘了一下,眼圈完全红了起来,声音更加委屈:“你们知道我……朋友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想到什么吗?我想起来小的时候,同学们问我,虞知微是不是你爸爸不要你和你妈妈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我那个时候老是想,要是你们离婚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大声告诉别人,是我和我妈妈不要他了,可是……”
“我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男朋友知道虞城是我爸,让我去讨好他要好处,我说我不,他说假清高,说我有资源不会利用,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人家都不要我了,我还舔着个脸上去……”
她从小到大都格外懂事,第一次这样发脾气,语速都点急,想到什么都一股脑地往外说,生怕说慢点就忘了,脸孔憋得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大人们被她这番话说得怔愣,全都沉默下去。
客厅里只有她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谁都没有再说话,连猫都静悄悄的。
虞知微突然就失去了继续表达心声的欲望。
“……算了,随你吧,随你高兴。”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怏怏,还道了声欠,说刚才不该那样讲话。
说完就转身回房了,还叫上小玉。
小玉见她招呼自己,立刻便甩下小伙伴跟上去,警长见它走也要跟,但到了门口,却被虞知微拦了下来。
“你不要来,你不是我的猫。”
这是特别小心眼,特别孩子气的行为,但她就想这么干。
进了房间刚关上门,手机响了,是戚盛屿打来的电话。
虞知微缓了缓神,觉得自己语气能正常了,才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一片漫长的沉默,她只能听到戚盛屿的呼吸声,一会儿平缓,一会儿又变得有点急。
好几次感觉他像是想说话,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虞知微本来想催他有话快说,可话到嘴边,竟然一个音节都吐不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盛屿闷闷的声音才传过来:“微微,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是你主动把我带回来的,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虞知微吞咽了一下,嗯了声,语气认真得像是开玩笑:“我要不起了。”
“你真狠心。”戚盛屿哼了声,有些不忿似的——
作者有话说:戚总:我们微微怎么是个胆小鬼啊[奶茶]
微微:?再说扇你信不信[摊手]
戚总:能做不能说,怎么还是个小气包[奶茶]
微微:……这就扇你[摊手]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二合一) 你是不是犯了什……
冷白的光线从天花板的顶灯倾泻而下, 照得墙壁看起来格外苍白,空气是凉的,很安静, 好像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空调工作的嗡鸣。
光线有些过于明亮, 照得连角落也无处躲藏,不知道是不是虞知微的错觉, 她觉得整个房间多了几分空旷和孤寂。
她举着手机坐在床尾, 听戚盛屿明显刻意放慢节奏的说话:“你留的纸条我看到了。”
“明天就会搬走的,你回来吧。”他叹口气,又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这是你家,你不让我住, 我走就是了。”
虞知微想说什么,想想又还是算了。
都要分开了, 何必再跟他争一时长短。
戚盛屿声音继续压低,近乎于呢喃, 且带着央求:“让我住最后一晚, 好不好?睡你房间,最后一次。”
虞知微愣了愣,眼睛突然一酸, 沉默片刻, 还是嗯了声。
她抬手揉了揉眼,放下手时小玉凑了过来,低头舔舔她的手指。
“那你以后……”戚盛屿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别不舍得花钱……有事情要帮忙你就找、找悦棠……”
虞知微又嗯了一声。
他继续道:“你爸的事,我当时让冯骐川查了点资料,这两天快递给你,你可能用得上,要……”
他想说要保护好自己的利益,没有得到爱,至少得到钱,可虞知微没给他机会说完。
“知道了,不用你操心这事,你最重要的是赶紧从我房子里搬出去。”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恶劣。
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有可能是被他气的,戚盛屿不由得讪讪。
“那……那、那我先挂了,你好好休息。”他依依不舍。
虞知微深吸口气,情绪平复少许,继续嗯了声。
刚要挂断,就听他突然又说:“对了,小玉……你能不能让我最后看一眼小玉?”
他想让她开个视频,那样他就能顺便看到她了。
可虞知微却说:“我给你发照片。”
戚盛屿撇撇嘴,有些计谋没得逞的遗憾,闷闷地哦了声。
虞知微又要挂电话,刚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就听他又喊等等:“还有件事。”
虞知微差点没忍住想骂人,她觉得戚盛屿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不然为什么不一次性把话都说完,非要拖拖拉拉的!
“……说。”她的声音低了半个度,很明确地向戚盛屿传达出自己的不悦。
戚盛屿当没听出来,没事人似的继续道:“宝汇国际和铂翠大厦AB座被远达地产收购,改组大概会在八月上旬结束,会重新跟商户签订合同,你如果想换个柜台,到时候……我会让负责这项工作的人问问你,你直接告诉他想要哪个位置就好。”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滞涩:“就当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本来也是打算这几天跟你说这件事的,现在……不管怎么说,你好好的,工作室的事你不懂就、就问问……问我也行,问别人也行,别半途而废,知道么?”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他最后说了句。
说完像是要挂电话,这下换虞知微喊等等了,“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还让她想要哪个柜台就跟办事的人说,说得像是自家东西他有决定权一样,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虞知微问道:“你跟收购我们大楼的远达地产什么关系?”
戚盛屿哦了声,淡定地解释道:“远达地产是我外公创办的,现在是我接班,但主要负责公司事务的是常霁青常总。”
虞知微:“???”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站起身,往窗户边走,连声问:“为什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顿了顿,她心里又忍不住拱起一点火来,冷哼道:“不会又是什么为我好的隐瞒吧?”
说到最后她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戚盛屿将自己代入她的位置想了很久,多少有些能理解她为什么破防,不仅是因为被人探知隐私而导致的羞辱感和暴露感,还因为他的隐瞒。
所有“为你好”的隐瞒,本质就是一种不信任。
不信任她会理解他做的一切是真的为她好,不信任她在得知他调查过她的父亲之后会保持理智。
戚盛屿叹口气,先否认她的说法:“当然不是,我只是……”
“我一开始是不好意思告诉你,你吐槽过持有这几座物业的公司每年光收租就盆满钵满,你好不容易赚的钱都交租金了,是无良资本家,我怕说了你会不好意思。”
他一副老实巴交的语气:“后来就更不知道怎么说了,我们又不聊这个话题,特地告诉你,好像故意炫耀一样,有时候根本也没想起。”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一轻:“我们很多话聊的,你忘了吗?”
很细很细的酸痛就在这时突然从心底升起,虞知微甚至忘了生气,愣在原处,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声应道:“……不用,我觉得现在这个位置挺好的,和邻居都熟了。”
戚盛屿沉默半晌,轻轻应了声好。
像是实在忍不住,他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微微?”
虞知微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然后将手机一扔,仰面躺倒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吸顶灯看,直到再也撑不住,才眨眨眼。
小玉蹭到她跟前,歪头打量她一会儿,凑近前舔她的眼角。
虞知微侧头避开,自己揉了揉眼角。
她越揉,小玉越想来舔她,急得团团转,不停地拱她。
“我没事。”虞知微伸手揽过它,看着它懵懂的双眼,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也没有爸爸咯。”
说完突然如遭雷击,瞬间语塞,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欺负一只小猫有意思吗?
虞知微闭上眼,回忆起意识到戚盛屿调查过她的那一瞬的心情,像内心深处最柔软、未经包扎的伤口,被人无情地戳碰着,带着尖锐玻璃渣,扎破了血管,全身血液一半直冲头顶,一半稀里哗啦从身体里流走。
就变成了面红耳赤和浑身冰凉并存,狼狈不堪的自己。
那是一种滚烫的羞耻与冰寒的愤怒交织的情感。
她小心翼翼藏在心底最阴暗角落的苔藓,被人连根拔起,暴露在刺眼的聚光灯下任人点评,她不仅气戚盛屿,更气那个无力保护自己领地、瞬间变得透明和可悲的自己。
回忆起这些心情的时候,她听见心里有城墙坍塌的声音——这不是关于秘密本身,而是关于尊重与信任。
她叹口气,都这样了,戚盛屿还问她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她敢要吗?不要,要不起。
戚盛屿被挂断电话之后用手背挡着眼,苦笑着嘟囔了一句:“真狠心啊……”
说什么会跟他一直好,原来都是骗他的。
他坐起身,扒了一下头发,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房间走。
慢吞吞地洗漱,慢吞吞地去洗衣服,再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东西不少,衣服鞋袜、领带配饰,还有水杯剃须刀之类的日用品,他不想收拾,但就怕虞知微回来以后直接给他扔了。
边收拾边在心里骂自己,真特么假积极,虞知微给他三天,他非要说明天就搬,可白天还要上班哪有时间,这下好了,要连夜卷铺盖了。
整理到最后才发现,行李箱只有两个,装不完这许多东西。
比起他刚住进来时的几套衣服,现在东西多了许多,换季时杜姐让人再送来的衣服,虞知微陆续给他添置的换洗衣物和日用品,他们出去玩时带回来的小东西,他们的合影……
每往行李箱里装一样东西,他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小块。
东西琐碎,戚盛屿又每样都要摸一摸,等他收拾完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发白,看起来太阳很快就要升起,他拿过手机看一眼时间。
4:45。
原来一夜已经将要过去。
他叹口气,将行李箱和其他只简单归拢的东西转移到客厅,简单洗漱一遍,给小林打电话,让他换一辆空间大点的车,带几个行李箱过来。
对于他突然搬离女友住处的行为两个司机都觉得很震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他似乎精神不太好,又不敢问。
而且也没见到虞小姐,连家里的猫都不见影子,明明是一套没多大的房子,这时却显得格外空旷和寂静。
俩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收拾好所有行李,戚盛屿则是在餐桌边坐下,慢吞吞地吃完了在这个家里的最后一顿早餐。
清洗干净的咖啡杯倒扣在池边沥水,滴滴答答,戚盛屿忽然有些恍惚,好像听到虞知微在外面催促他赶快走不然要迟到了。
可回过神,却只有小杨的提醒:“戚总,东西收拾好了。”
“小林先把东西送回去,都送进主卧,我回去自己收拾。”他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伸手扯了张擦手纸。
临出门前,他还将密码锁里自己的指纹删掉了。
门扇一点点合拢,光线也一点点变窄,他退到门外,听到轻轻的“咔哒”一声,像剧终时导演喊“cut”的声音。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他低声叹口气,拍拍门板,这才抿着唇转身往电梯走。
小杨跟在他身后,等进了电梯才小心地问道:“今天虞小姐不和您一起出门吗?”
知道他想问什么,戚盛屿也没指望这事能瞒得住,干脆直接应道:“我和微微打算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小杨一愣:“!!!”
早晨五点,虞知微醒过来,先将闹钟关了,再坐起身揉揉眼,小玉躺在被窝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没事了,别担心。”她摸摸小猫的脑袋,将它从被窝里挖出来抱进怀里,低头蹭蹭它的脸。
她缓了一会儿神,起身出门要去洗澡,昨晚她胡思乱想着就睡着了,澡都没来得及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