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90(2 / 2)

婚约未遂 山有嘉卉 21529 字 1天前

门一开,先看见的就是蹲在门口的奶牛猫。

它端端正正地蹲着,仰着头,用和刚才小玉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虞知微心里一软,伸手揉一把它脑袋。

曾弘闻的声音这时厨房方向传来:“让它进去吧,它昨天晚上在你门口守了一夜。”

他和妻子也跟女儿谈了一夜。

虞知微抬头看他一眼,轻轻地哦了声,侧身让它进门。

—————

虞知微决定出门上班时还很早,刚过早晨六点一刻,离市场开始营业的时间还很远。

“走这么早么?”梁穗敏也起了,见她要走,连忙问道,“吃了早餐再去吧?”

虞知微摇摇头,低声道:“我出去吃肠粉。”

她低头垂着眼换鞋,侧脸看上去沉静得有些过分,显然是情绪不太高。

梁穗敏轻轻叹了口气,过去送她,同时将昨晚她回房间之后的事告诉她。

“我和你外公跟你妈聊了一下,她答应我们这次会考虑我们的提议,跟你爸把婚离了。”

梁穗敏说着叹口气:“只是她在牛角尖里待久了,要走出来不容易,也不是什么胆子很大的人,我们得给她一点时间,是吧?”

虞知微听了,既没有觉得高兴,也没有觉得失望,语气平平地嗯了声:“随她高兴吧。”

梁穗敏接着同她道歉,说是他们不好,忽略了她小时候受过的委屈。

“我也有责任,我没有主动告诉你们。”虞知微语气还是很平静,“当时我们都各有难处,既然过去了,就算了吧,不提了。”

她上小学那段时间,是曾蜜枝和虞城闹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老两口既要工作,又要劝解女儿,一度担心她会走上绝路,战战兢兢,心力交瘁,会忽略她很正常。

只要她按时上学放学,没遇到什么意外,老师没给他们打电话,似乎就没事。

他们在很多年里甚至还觉得庆幸,虞知微是一个那么懂事那么让人省心的孩子。

直到昨天晚上他们才知道,原来当时他们忽略了这么多,只顾着安抚女儿,却让更小更需要关切的孙女受了这么多委屈。

可惜现在才知道,很多伤害已经造成,那些闲言碎语早就在她心里变成了细小的伤口,经年不愈。

可她和曾弘闻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合格的父母,不然也不会把曾蜜枝教成这样了,所以虽然知道了虞知微受的委屈,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时过境迁,伤害已经造成,似乎怎么弥补都不对,也不够。

察觉她的内疚,虞知微叹口气,直起身伸手抱抱她,平静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安慰:“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向前看。”

说要松开她,拉开门道了声别,就出门上班去了。

虞知微在家附近一家早餐店吃肠粉,这家店开了很久,她中学的时候天天吃,除了肠粉还有蒸包之类,很经济实惠。

不过她大学以后就没怎么来过了,店里早就换了老板,现在掌管肠粉机的是原来老板的儿子,点心种类也比记忆力多了不少。

虞知微要了份鲜虾肠和一笼干蒸,在收银台旁边的框里拿了杯豆浆,进店找了个角落坐下。

客人络绎不绝,多数是上班族,买好以后打包就走,对面正好是公交站。

她吃着干蒸等老板娘将肠粉送过来,盘子刚放下,便听见一道惊讶的女声传来:“虞知微?你是虞知微吗?”

虞知微正感慨虽然这干蒸一吃就是预制菜,但好在香浓的豆浆弥补了这一点,闻声不由得一愣,怎么这个点在这儿也能碰到认识她的人?

连忙抬头去看,看见一个穿着热裤和紧身T恤衫,踩着人字拖的高挑女郎正站在前面那张桌边,手里还端着一碟肠粉。

彼此有些惊讶地对视着,虞知微神情更是茫然疑惑,根本认不出对方是谁。

对方见状便笑出声来,将肠粉往她对面一放,就在她面前坐下了,笑嘻嘻道:“我们是小学四年级到六年级的同班同学啦,你肯定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记得你,你以前经常坐在第三排,我在最后一排,嗯……”

对方想了想,试图唤醒她沉睡的记忆:“当时有些脑子有问题的说我和你一个是没妈一个是没……还记得吗?”

虞知微神色一顿,还真是想起来了一半。

虽然还是没能记起对方叫什么名字,但她脑海里确实浮现出一个剪着男仔头、高高瘦瘦、满脸桀骜的女生形象,她是他们班当时唯一一个父母离异的同学。

这事还是班主任告诉大家的,说某某同学的父母离婚了,最近心情不好,让大家多关心她。

虞知微至今没搞懂班主任为什么要这么说,让一小撮以戏弄别人为乐的同学找到机会,嘲笑对方没有妈妈。

“是你啊,想起来了。”虞知微笑笑,寒暄道,“怎么起这么早,在住附近,还是在附近上班?”

“我房子租在旁边。”对方嘿嘿笑了一下,往肠粉里加辣椒酱,继续跟她说话,“你呢,也是住附近?”

虞知微失笑:“我们当时那个小学,应该不少人都住这一带吧?”

“应该也很多拆迁搬走了。”对方耸耸肩,又问,“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虞知微也不赶时间,干脆和她聊起来:“自己做点金饰生意,你呢?”

“帮我爸看店呗,我们小学毕业那一年我爸辞职下海,开了个小超市,做到现在,就还行吧,能糊口,反正我家就三口人,我爸、我、我女儿,也花不了多少钱。”

对方吐槽了一遍现在生意难做,又很好奇地问:“你们家……后来你爸妈和好了吗?”

虞知微夹肠粉的动作顿了顿,摇摇头,声音平淡:“可能会离婚吧。”

对方大概是看出虞知微不太想聊这事,便笑着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说自己大专毕业就结婚生小孩,二十五岁发现丈夫外遇离婚,三四年就把人家一辈子的路走完了。

“他外面那个是他初恋,我怀孕的时候他们就复合了,分分合合好几次,每次都是那女的甩他,他又贴上去,真的,男的就是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那女的也有意思,还关注我的账号,一天来看八百遍,到现在都还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暗恋我呢。”

虞知微失笑,想想还是提醒道:“别在网上发自家窗外的风景还有小孩的照片,很容易被定位到的。”

她唯一一次发的就是戚盛屿在港城那座半山豪宅,但过了年没多久她就把那条视频隐藏了。

“肯定不发,小孩的隐私还是很重要的。”对方将肠粉吃完,开始吃虾饺,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说闲话,“以前小的时候不懂事,觉得爸妈离婚很羞耻,其实大了才知道,过不下去就该离,像我爸妈,他们当初是相亲结婚,因为性格不合离婚,和平分手,现在见了面还能聊几句呢,我妈也会关心我生活,有时候还帮我带女儿,挺好的。”

“人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过去就好了,离婚可太正常了,及时止损,清净,就是这个冷静期太烦了,我那一个月天天睡不好,做梦都梦见他反悔。”

虞知微边听边点头,满脸都是赞同,就是嘛,离婚而已!

谈恋爱不好了是分手,结婚不好了是离婚,这不一样的么,曾蜜枝真是白长几十岁,连这都想不明白,还不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虞知微同对方一直聊到彼此早餐都吃完,还加了联络方式,对方兴致勃勃地说改天有空就去金湾市场找她买首饰。

因为这个插曲,虞知微明明六点多就出门,赶到市场时却是过了九点半,罗莉她们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午饭时还调侃她怎么不见戚总来电话查岗。

虞知微笑笑没吭声,但心里却多少有些后悔之前同意戚盛屿来档口,要是大家都不知道,就不会有今日的尴尬了。

可话又说回来,他来档口也是为了她……

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拿过来一看,是戚盛屿发来的消息:【我的东西都搬走了。】

【你答应给我发小玉的照片,不会食言吧?】

虞知微嘴唇一抿,心里莫名不高兴起来。

从手机相册里随便找了一个小玉在踩奶的视频甩过去,接着就把人拉黑了。

戚盛屿收到视频,发现居然是没看过的,背景看样子也不熟悉,应该是在她家拍的,甚至很可能拍摄时间就是昨晚。

他有些高兴地看完,心情好了许多,说不上原因,反正就是舒服了很多。

可等他要发信息跟虞知微说谢谢的时候,却发现信息发不出去了,表示发送失败的鲜红的叹号差点没把他眼睛刺瞎。

那句你还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像是自带语音,还是哈哈哈的嘲笑声。

戚盛屿只觉得太阳穴疯狂跳动:“……”气死我算了!

他想发信息问问虞知微他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洪水猛兽,能让她这么避之不及,分开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将他拉黑。

但是又怕虞知微将他的电话号码也一并拉黑,只好悻悻作罢。

恰巧冯骐川进来送文件,手机屏幕紧接着一变,进入来电提醒。

淮升的小严董打电话过来,说今晚有陵城的朋友过来,正好大家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他攒个局,请大家去花弄影聚聚。

真是瞌睡来了枕头,戚盛屿觉得自己正需要一点酒精来麻痹自己。

入夜的宴厅里觥筹交错,今晚宴请的是陵城归云集团的应总,他们旗下的高端私立医疗机构归云医院在容城是很多人除了几家三甲医院之外的首选。

这次应总过来,有点考察合作伙伴的意思——归云集团有意和淮升国际旗下的淮生医药合作探索康养新模式。

小严董笑吟吟同他介绍戚盛屿:“这是在国家鲁班奖、国家优质工程、詹天佑奖和金匠奖等等建设工程行业工程奖项年年榜上有名的远达地产的掌舵人戚总,当初恒泰广场的承建方就是远达。”

戚盛屿哭笑不得,这说的好像家长在夸自家孩子今年又拿了什么奖状,他忙跟应总打招呼,说前段时间刚陪老人去归云医院做体检,体验非常好。

说完才恍惚了一瞬,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用上了虞知微同人闲聊的方式。

小严董这时调侃道:“远达这几年一直没什么动作,我之前还怀疑他是不是两头顾不过来,没想到竟然是养精蓄锐,一出手就拿下元鸿建筑出让的三栋大楼,这下整个金湾都是你的地盘了。”

“小钟总图方便罢了,毕竟当年是两家一起拿的地开发的商圈,旁落他人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戚盛屿笑着应道,“况且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兜里有钱好过冬。”

闲聊片刻,俞女士路过,问了一句:“怎么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你家微微呢?”

戚盛屿神色一顿,应道:“她……市场这几天比较忙。”

俞女士不疑有他,说了句那就下次再一起玩就走开了,戚盛屿耸耸肩,叹了口气。

说是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其实但最后戚盛屿也没喝多少,只是回去的一路上格外沉默,安静到开车的小杨差点以为后面没人。

而且他还差点开错路,戚盛屿竟然也没发现。

家里灯火通明,杜姐在等他,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好不容易听到外面的声音,她立刻冲到门口。

抓住戚盛屿的手就急忙忙地问:“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才被虞小姐扫地出门的啊?”——

作者有话说:杜姐:天都塌了,你怎么被扫地出门了啊[闭嘴]

戚总:……我回来换一下换季的衣服[可怜]

杜姐:我还没老还没瞎呢[摊手]

戚总:……反正我还会回去的[白眼]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二合一) 不求无罪释放,……

杜姐怀疑是戚盛屿做了什么触及虞知微底线的事才被扫地出门, 不得不搬回来。

毕竟以前他哪肯回来,好不容易回来拿个东西,水都不喝一口就走了。

至于为什么是觉得他犯了错, 问就是男人都这个鸟样, 惯会死皮赖脸,三分颜色上大红, 他住院的时候虞小姐去个洗手间他都要眼巴巴看着门口, 要不是真的被驱赶,他怎么可能回来。

而且那么多个行李箱,看着就是把家当都搬回来了。

只是简单拌嘴的话,过几天就和好,又会黏糊到一起去,不用把家当都搬回来吧?

所以情况肯定不简单!

面对她的紧张, 戚盛屿只觉得头疼,原本只有三分的醉意顿时变成七分, 猛烈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往沙发里一倒,闭着眼眉头紧皱, “我和微微……确实有些矛盾, 决定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但是……问题总会解决的,不用担心。”

听到他说的是“暂时分开”, 杜姐松口气, 觉得他会这么说就表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矛盾是什么,她是不问的,也不方便问,小情侣的事外人不好多嘴。

戚盛屿接着道:“我妈他们工作忙,这事就不要惊动他们了。”

杜姐微微一愣, 琢磨他是觉得跟女朋友吵架太幼稚,所以不愿意让家里人知道,怕被笑话?

当即点点头答应道:“你放心,只有我跟小杨几个知道。”

说完又劝他:“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不拌嘴的,男子汉大丈夫,你要让让她,人家跟你一场什么也不图,你要对人家好点,感情这种东西就像存折,你对她好一分,她就给你存一点,人都说兜里有钱心不慌,感情也一样,你攒得够多,人家才会跟你过一辈子。”

她一面去给戚盛屿端解酒的陈皮水,一面说起他住院那一个多星期,她每天去送饭时偶尔听到的八卦。

“有两个男的,一个是普通人,但对老婆孩子都好,他脑出血发作得突然,老婆什么都不懂,第一天是哭着来的,手忙脚乱,但人家不懂就问,过了两天就很有条理了,照顾得特别尽心。”

“还有一个呢,说是做生意的,但是在外头养着有人,跟你爸一样,他倒下之后,老婆就来看了一眼,请了护工就走,也不让孩子来看,外头那个早就趁机跑了,我估计老婆和孩子说不准是在忙着架空他呢。”

戚盛屿一面听,一面仰头将陈皮水三两口就咕咚咕咚喝完,将杯子还给杜姐。

杜姐接过,最后说了一句:“你要吸取别人的教训,可不能学你爸。”

她对戚礼衡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不满意,当初大家都信了他是为了能娶乔女士才跟盛舒颜离婚,以为乔女士是真爱,毕竟俩人从外形到家世再到个人能力都差这么多,他却宁可丢了西瓜去捡芝麻,不是真爱是什么?

可随着他在外头一个接一个换人,杜姐就慢慢回过味儿来了。

屁的真爱,恐怕遇到真爱是假,想趁机摆脱盛家的控制才是真,他遇到乔女士,色心发作,发现原来外面有那么大一片森林,如果在和盛舒颜婚内就偷腥,盛家能扒了他的皮,但乔家就不一样,乔家想从他这里得到好处,只会劝乔女士死忍。

而他和盛家的关系,因为和盛舒颜和平分手,而且有戚盛屿这个继承人作为纽带,不仅没受负面影响,反而联系得更紧密了。

至于乔女士的心情和想法,抱歉,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谁听了不说他能掐会算,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人真的不是一个能当伴侣的料。

“听到没有?不许学你爸这点!”杜姐紧紧张张,很怕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就这么被亲爹带歪了。

戚盛屿脑海里瞬间闪过以前戚礼衡跟他说过以后可以把虞知微养在外面的话,不由得脸皮一抽。

忙答应道:“我不会的,敢那样做,我妈就得先扒了我的皮。”

“听你妈的话就对了。”杜姐这才满意地拿着空杯子离开,嘱咐他赶紧去洗漱休息。

戚盛屿嗯了声,往旁边一歪,躺倒在沙发上。

他打开手机相册,一页一页地划动着和虞知微之间寥寥无几的合照,他第一次觉得她不爱拍照真是大大的坏事。

虞知微下午是提前离开市场的,四点钟时直播结束,她便同罗莉交代了一声,带着一种既急迫、又有点忐忑的心情回去了。

明明是自己已经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却在这时对它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

虞知微一面吐槽自己发神经,一面指纹解锁进了门。

屋子里很安静,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看上去和昨天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她却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到底哪里少了东西,少的是什么。

玄关的鞋柜下方少了两双男士拖鞋和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茶几上那个杯沿趴着白色小熊装饰的蓝色圆肚水杯不见了,只剩下装饰是小鱼的白色杯子。

沙发上的平板电脑和财经杂志不在了。

她走到客房门口,推门往里一看,原本放在角落里的两个行李箱也消失了。

虞知微扶着门框愣了一下,半晌叹口气,将房门关上。

转身时深吸一口气口气,用力将主卧的门一推。

主卧的变化更加明显,几乎只一眼,她便发现少了什么。

戚盛屿总是喜欢将换下来的浴袍和睡衣随手乱丢在窗边的沙发上,可现在沙发上什么都没有。

他常睡的那一边的床头柜上的保温杯也不见了踪影,那个旧年圣诞节时盛明菱送的爱马仕的相框也没有了。

那个相框里放的照片,也是那个圣诞节时拍的,晨起时她还在被窝里,他就半是哄劝半是强迫地和她拍了一张合照,她闭上眼,还能想到照片里的自己笑容如何羞涩又紧张。

她脸上的红色里全都藏着事后看到照片才察觉到的快乐和期待。

可现在那张照片不见了。

衣柜很明显被戚盛屿整理过,她的衣服将所有空间都占据了,像戚盛屿还没来之前一样。

虞知微忽然想起他向自己要求一半的衣柜使用权时,表面淡定轻松,眼睛里却全是期待和忐忑的模样,当她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就会笑,笑得面生华光,漂亮得让她移不开眼。

总是这样,每一次都这样。

她给他买的贴身衣服也全都不见了,内裤袜子睡衣领带,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像没来过一样。

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原来特地腾出一层放了几对他的袖扣和领带夹,现在空荡荡的。

虞知微打开另外几层,看到这些日子以来他送给自己的首饰,都是尺寸小的日常款,她在一排钻石和彩宝的耳钉之间,看到一抹陌生的绿色。

色泽浓郁的椭圆形主石乍一看像蛋面,仔细看才发现很多小小的切割面,围镶着一圈小小的白钻,透着簇新的精致典雅。

什么时候出现的呢?昨天?还是今天?

虞知微突然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她蹲下来,拉开床头柜的最后一层,手微抖着打开保险柜,发现多了一个绿色的首饰盒。

打开一看,是一对尺寸更大的耳环,金色的玫瑰花旁边点缀着用祖母绿镶嵌而成的绿叶,下方悬挂着两颗点位很大的圆润珍珠,海水珠盈润的缎光瞬间直刺她的眼睛。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坐在床边愣愣的有些出神。

开始想,是不是要把这些东西寄回去给他。

可是,首饰可以还,别的呢?

她要不要把工作室关了,把人都辞退,也搬离园区的办公室,断绝他介绍的人脉,甚至是搬离金湾的柜台?

她甘心吗?不甘心,那是她真的想要的东西。

一时又恨自己没骨气,拿人手短,现在怎么还都还不清。

她拉开床头柜最上层的抽屉,看到几盒还没用完的计生用品,顿了顿,猛地将抽屉往回一推。

深吸口气站起身,绷着脸往浴室走。

浴室里少的东西更多,戚盛屿的毛巾、漱口杯、电动牙刷、剃须刀、香水、洗面奶和护肤霜,全都清走了。

她觉得到处都空荡荡的,安静得她根本待不下去。

索性赶紧出门回去接猫。

开门的时候她忽然心血来潮,那人真的把自己的痕迹清理得那么干净吗?

她输入管理员密码,从智能门锁的系统里看到录入的指纹信息里只有她一个人的了。

原来属于戚盛屿的那个已经被删掉。

虞知微突然觉得一阵怒气直冲天灵盖,好呀,你都那么干脆那么周到了,怎么就忘了改密码?

你不改我改!

她气冲冲地将门锁的密码改了,接着用力一摔门就出去了,嘭的一声,砸得她的嘴角不停往下撇。

虞知微脸拉得老长地回到家,梁穗敏和曾蜜枝还在绣坊没回来,曾弘闻追着问她:“吃了饭再回去吧?”

“不了吧,那就太晚了,改天再回来吃。”虞知微打开航空箱,招呼小玉,“走啦,回家了。”

曾弘闻看着她装好猫,叹口气,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也只是将小玉的包递给她时,说了一句:“我和外婆会再劝劝你妈,都等这么多年了,这次也再给她一点时间。”

虞知微笑笑:“算了吧,逼她的话你和外婆看了也不忍心,你也说了,都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事,就这样也不是不行。”

她说完提起航空箱拉开门,一面往外走,一面说了最后一句:“你和外婆照顾好自己,天这么热就不要去钓鱼啦,小心中暑。”

话音刚落,对面的邻居就开门了。

“诶呀微微回来啦?”对门的刘主任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

曾弘闻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看虞知微同刘主任说笑着往电梯间走,她还回头冲他摆摆手,这才关上门回去。

回到家,小玉一溜烟朝窗边的猫爬架跑去,轻盈地跃上最顶层,伸了个懒腰,就在上面躺了下来。

窗户上吊着的玩具鱼垂到它的头顶上,它翻身抓住它一顿啃。

虞知微站在餐桌边看着它,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拍下视频。

接着打开微信,下意识想要发给戚盛屿看,可找啊找,发现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名字。

怎么回事,她啧了声,刚要吐槽垃圾信息真多,就猛然想起,白天时她刚把人家给删了。

一阵茫然从心底升起,她突然愣住。

往后一退,脚后跟碰到餐椅,她顺势坐下去,捂着心口,就这样一直坐到深夜。

—————

第二天虞知微收到戚盛屿让跑腿小哥送过来的快递文件,签收后打开一看,是关于虞城的资料。

不仅仅有他名下的咨询公司的详细信息,从成立时间、注册资金到经营状况、合作伙伴,事无巨细,一一列举在纸面上。

还有虞城本人近二十年的重要动态,比如什么时候晋升了什么职称,比如他的关系网,哪位教授和他关系好、他的学生中有谁是在哪个知名机构担任比较重要的职务,比如他的其他投资,诸如此类。

虞知微越看越生气,也越看越心惊。

虽然这份资料里对她、对曾家的描述只有一句简单的“岳父系其恩师曾弘闻,但夫妻失合近二十年”,但虞知微还是不由得失语。

看,只要他想,他就能将她所有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

她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不仅没穿衣服,甚至连哪根骨头长得比较好看,他都可以看得明明白白。

区别在于他想不想。

虞知微觉得自己的不安感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酷暑天里竟然觉得脊背发冷。

但她仍然感谢戚盛屿,因为他这次调查的对象是虞城。

这份资料足够让他们有针对性的去跟虞城谈判,让他妥协割利。

她再一次提前早退,回去的路上还给梁穗敏打了电话,让她和曾蜜枝现在立刻马上从绣坊回家。

“事情有点复杂,几句话说不清楚,回去再说。”

听她语气严肃之中似还有点不耐烦,梁穗敏连忙答应下来,跟曾蜜枝一起匆匆往家赶。

祖孙三人凑巧在家楼下碰上了面,曾蜜枝看她时眼神有些小心翼翼的,没敢像平时那样上前搂她。

虞知微眼下正心烦,也没心思理会她,低着头看着鞋尖,电梯门一开就埋头往里走。

后面母女二人也不敢吱声,只默默跟着她上楼。

进了门,虞知微喊曾弘闻过来,等一家四口在餐桌前坐下,她便将手里的牛皮纸袋往桌中间一推。

“看看吧,看完我们再说其他。”

三人疑惑地拆开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拿出来,虞知微倒了杯水,才喝了一口,就见他们的脸色齐齐变阴。

等她面无表情慢吞吞地喝完整杯水,曾弘闻已经率先看完整份文件,用力一拍桌子。

他嘴唇哆嗦了两下,想说什么,最后却又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虞知微笑了一下,也是什么都没说。

等到梁穗敏和曾蜜枝都看完,她才捏着耳垂淡淡地开口:“这家公司十年前就成立了,那时候我还没上大学呢,可我记得要一直到我大学毕业,外公返聘的合同期才结束,也就是说,这家公司成立的时候,外公还在学校。”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一声,诶,你女婿在外头搞了个公司哦。

“人还没走茶就凉了,为什么?”虞知微抱着胳膊问,“是因为跟外公关系要好的那些老同事们,像黎爷爷郑爷爷他们,都不知道?我觉得很有可能。”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很要紧的原因是:“外公和黎爷爷他们在那个时候要么返聘,要么直接退休了,学校里已经是新一代人的天下,老人仅存一点情面,这点情面抵不过让我们知道这事后去找他闹、影响学校形象的风险。”

所以不知道的人就算想说也没法说,知道的人衡量再三不会说。

“说来说去,就是我们不在牌面上,别人无需再给我们面子。”虞知微笑笑,“所以妈,你还不想离婚吗?还不想赶紧趁这机会离他们远远的吗?外公外婆还在就已经没什么情面了,万一哪天他们不在了,他们要欺负你,不会有人管我们的。”

说的他们,当然是指虞城和凌佳盈这对狗男女。

当然是吓唬她的,要是谁敢欺负她亲妈,虞知微就敢跟谁拼命。

远的办法不说,虽然她已经跟戚盛屿分了,但虞知微觉得只要她能豁得出去这张脸,总能搏得他一丝同情,只要他肯抬手,她就能借着力让对方脱一身皮。

但这不可能告诉他们,她只提醒道:“外公外婆已经七十多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

曾蜜枝也年过五旬,不是小姑娘了。

她脸色一白,有些惶恐,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能让她随心所欲、缩在龟壳里无能狂怒的时间不多了。

要是真的到了虞知微说的那个时候,她连女儿都保护不了。

“所以我劝你赶紧趁这次机会跟我爸断了。”虞知微神色冷淡,“现在不离,拖到以后你继承了绣坊的产权,你就更不敢离了,因为要离就得分割财产,指不定人家要分走一部分绣坊呢。”

虽然也可以在那之前通过种种方法防止绣坊被虞城染指,但那不是得费事费心么,现在只要离了,就能杜绝这个隐患,为什么不呢?

曾蜜枝脸色一片惨白,似乎已经看到这样可怕的将来。

吓得她鼻尖上瞬间冒出汗来。

父母的叹息声突然响起,和以往每一次被她拒绝以后的无奈重叠。

“这次离不离?”偏偏虞知微还在催促。

有时人就是需要这样一次当头棒喝,足够让她生出一点勇气来,一冲动,她就点点头:“……好。”

“这次机会难得……”曾弘闻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下意识要劝,话说一半才猛然愣住,“枝枝刚才说什么?”

“……她说好啊,她同意了!”梁穗敏回过神,连忙拍拍他胳膊。

虞知微看见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布满皱纹的眼角这下皱得更厉害了。

曾弘闻大喜过望,起身伸手摸摸女儿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答应了?答应了就不可以反悔哦?”

曾蜜枝连忙点头,看着父母喜悦的脸孔,她突然就哭了出来,说对不起他们,一边说一边伸手抓虞知微的胳膊。

掉头就直接将她抱住了,一个劲跟她道歉,眼泪流了她一脖子。

虞知微拍拍她的背,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小的时候真的幻想过很多次他们离婚,后来时日推移,虽然还是劝,但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现在终于听到想听的话,得到想要的结果,她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

一阵浓烈的疲惫感涌上心头,虞知微觉得自己迫切需要休息。

等曾蜜枝哭完,她才说:“这份文件就交给外公你们处置了,找个好点的律师,好好利用它吧,希望暑假结束前听到好消息。”

曾弘闻这时才想到问她:“这些资料你哪儿来的,找人帮忙查的?”

虞知微呼吸顿了一下,含糊地应了声是。

她说要回去,曾蜜枝拉着她的手,眼巴巴地问她:“吃了饭再回去吧?天要黑了。”

“还早着呢,夏天天黑得晚。”虞知微失笑,“猫还在家里,它一个在家我不放心。”

她坚持要走,大家没法留,只好一起送她出门。

往电梯方向走了几步,虞知微回头,看见一家三口都挤在门口送她,便笑着摆摆手:“回去吧,我过几天再回来。”

等进了电梯,她才低着头,抬手屈指揩了一下眼角。

回到家也不想吃饭,整个人瘫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只给戚盛屿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文件已收到,多谢费心。】

考虑到之后可能还有求于他,她谨慎的暂时没有拉黑他的电话。

所以戚盛屿写了删删了写半天才遗憾定稿的那句【有用就好,需要帮忙尽管开口】终于得以发送成功。

看到提示时他大松口气,立刻接着一鼓作气把想说的话都发过去:【吃饭了么?你生理期要到了,别吃那么多冰的,不然又该不舒服了。】

发完这句手指悬停在输入法键盘上,过了一会儿才打了两个字,又删掉。

万一发得多她看了嫌烦……

虞知微看到他这两条信息,下意识要回知道了,但打完字要发送时又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删掉,只翻来覆去再看了几遍,最后唉地叹口气。

她想起跟他一块儿穿着拖鞋去小超市买雪糕然后站在门口边吃边闲聊的下午,也想起昨晚踏实的一夜好眠。

分开这件事,对虞知微来说就像头上一只悬挂很久的摇摇欲坠的靴子终于掉了下来,很早就觉得终将发生的事终于发生,她竟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所以她睡得特别踏实,像是心里少了一块大石头。

如今细想多少觉得有些愧对戚盛屿,就像他说的,是她主动将他带回来的,现在又是她将他赶走。

她总说曾蜜枝是在钻牛角尖,她又何尝不是。

真是亲生的,这种事都能做到一脉相传,虞知微心里苦哈哈地想。

到最后她也没吃晚饭,洗了个澡,倒头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手机上长长一串未接来电,基本是罗莉和方慧打来的。

今天还是工作日,虞知微意识到这一点,猛地从床上弹起,连忙回复电话。

罗莉在电话那头大喘一口气:“吓死我们了,还以为姐你怎么了呢,就睡过头是吧,那就好那就好,下午过来不?”

虞知微有些抱歉:“暂时不过去吧,这几天要麻烦一下你们,我家里有点事要处理,可能都不过去了。”

工作室组建起来后续有一个好处,就是有人能负责去展厅出货和买料这两件事了,加上罗莉和方慧本来就在帮忙处理订单,所以虞知微休息几天还真不是问题。

罗莉一听便答应道:“放心吧,这边我们能搞定,你忙你的事。”

虞知微在客户群里和直播账号的主页都挂上【家有要事待处理,暂停直播,恢复时间待定】的通知后,给曾弘闻打电话,询问是否需要她帮忙打听律师。

曾弘闻一如既往的说不用,“你好好工作就行,剩下的事我们大人会处理的,钱还够不够花?”

虞知微呃了一下:“够的够的,我现在是有一个小公司的人了,要自负盈亏了,怎么还能动不动就往里砸自己的钱,没到那地步啦。”

“是是是,我都忘了这事。”曾弘闻笑着应了句,又说有进展会告诉她的,这才挂了电话。

戚盛屿在下午三点过后的下午茶时间里点进虞知微的直播账号时才看到她的请假信息。

而在前一秒,他还在庆幸虞知微几乎每天都要直播,让他还有机会看她一眼。

所以当得知她今天以及未来几天都不直播,他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即便知道大概跟她父母的事有关,他还是觉得……怎么能这样呢?这不对吧虞老板?!

他心里的烦躁在此刻开始慢慢攀爬,原本的打算是先让虞知微清净几天,情绪稳定了,他再去找她,认错也好,领罚也罢,不求无罪释放,判个缓刑总可以的吧?

但现在他等不及了,他想立刻就见到虞知微。

联系人列表都调出来了,却看着虞知微的名字迟迟不敢点下去。

半晌才叹口气,有些郁闷地喝了口茶。

不过也是幸运,还没等他想好什么时候以什么姿态去堵虞知微才最好,机会就送到了面前——

作者有话说:戚总:这个平台真是不行[摊手]

微微:???

戚总:对主播怎么管理这么松散[摊手]

微微:???

戚总:应该规定主播每天都要直播,不然封号[摊手]

微微:幸好你不是老板,不然肯定倒闭[白眼][白眼]

第90章 第九十章(二合一) 怎么样,认个干儿……

戚盛屿搬离虞知微住处的第十天, 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周六。

时间已经进入七月下旬,随着和元鸿建筑的资产交接逐渐完成,戚盛屿去远达地产参加会议的频率又开始显著提升。

上一次是来听听大家对收购元鸿建筑名下位于金湾黄金珠宝市场的三座商厦有什么意见。

大家各抒己见一番以后, 他点点头表示, 你们都说得很好,但我必须拿下这三栋楼, 你们去做一下评估, 给我一个报价,有议价空间,但没有放弃的余地。

众高管:“……”那开这个会的意义是?

这位继承祖业的年轻的董事长,比他的外祖父更加强势,管家的常霁青跟他又是一条心,大家也只能听令行事。

好在一切顺利, 到目前为止,对宝汇国际和铂翠珠宝AB座三座大厦的所有租户的尽调和合同审核已经步入尾声, 下一步就是要跟租户们重新签约和收缴租金了。

后面是安保和消防改造,针对空置和替换铺位要启动首轮招商, 并开始实施首期的空间优化工程, 这些工作全都完成,估计要到明年夏天了。

但这几座大厦有一个好处,就是它们原来的定位就很清晰, 也很适合, 在做新的招商策略时相当省心。

省心到都有人开始想别的了,问下一年度是不是要提高租金。

戚盛屿本来还在转笔,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惊讶又好奇地看向说话的人。

疑惑地问道:“赵总监中午喝酒了?”

对方一愣,摇摇头, 戚盛屿便看稀奇地继续问:“没喝酒怎么来的这么大脑洞,异想天开?”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连坐他旁边的常霁青也忍俊不禁地抿起唇。

发出提议的赵总监顿时讪讪,有些支吾地解释是因为现在市场红火,涨租是很正常的经济规律,包租公包租婆就是靠这样挣钱的嘛。

“是很正常,但你忽略了这个市场的租户们的主要经济活动是黄金及其制品的销售。”戚盛屿淡淡道,“你看这两年市场红火,他们挣了一点钱,可现在金价波动大,明年指不定就要亏本了,金价涨得太高,消费者不敢消费,市场一冷,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还不如就这样,让他们再多挣点,等到时候寒冬来临,他们能有些本钱再支撑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熬过去了。

“我建议你们到时候重新全面评估一下七座大厦的运营情况,在冬天到来之前,交给我一份详细的租户分析和新的市场定位报告。”

戚盛屿转了一下椅子,抛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接下来几年,适当减少一点租金吧。”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先是一片寂静,随即一片哗然。

大家很诧异戚盛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董事长,这是不是太突然了,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我们很难说服其他人配合工作。”

这都是委婉的说法,其实是他们自己都接受不了戚盛屿这项决定。

赚惯一百块的人,你让他只赚九十九,他都觉得像在割肉。

“租户是物业价值的核心,没有租户交租我们就没钱赚。”戚盛屿语气淡定,“现在经济不好,上头又有意整顿市场,我们判断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金价比较动荡,市场行情不太好,不给租户们多留点子弹,风刚开始吹人家就退租了,你去哪儿收租?”

这个判断有几分正确大家无从分辨,但考虑到戚盛屿的另一重身份,加上大家都认为他没必要坑自己人,便也都信了。

还有人好奇地问他是不是看多黄金,戚盛屿失笑:“金湾珠宝有精炼厂和黄金制造业务,天然就是多头。”

至于看多能看到多少,他就态度含糊了,模棱两可说了几句,就让大家有意的话就多关注市场消息。

最后道:“我知道任务比较繁琐,但希望大家看在个人和团队的年终奖的份上,多多努力,将工作做好。”

一声“散会”,大家便收拾东西起身准备走了,这时戚盛屿又道:“今天周末,还麻烦大家过来加班,这样,中午我请客,冯助理安排一下,餐标高一点。”

说完看向常霁青,“一起吃个午饭?”

言下之意就是他俩私聊,不跟大家伙儿一块儿。

常霁青笑着点点头:“正好这几天有人送了我一包还不错的白茶,走啊,一块儿尝尝。”

“没有酒吗?”戚盛屿开玩笑,“我们也可以来点香槟。”

“半场开香槟不吉利。”常霁青落后他半步走出会议室,语气轻快,“还是说你最近有烦心事,需要戒酒消愁?”

戚盛屿耸耸肩:“我女朋友不搭理我了,算不算烦心事?”

常霁青惊讶地眉头一挑:“算,大算特算,不过建议你不要真的喝醉,那样她只会更加生气,适当微醺,趁机撒撒娇就好了。”

“……经验这么丰富?”戚盛屿这下真的有些惊讶,扭脸微微歪头探究地看他一下。

常霁青摊手:“实践出真知。”

戚盛屿点点头,一本正经:“感谢你的学习经验分享。”

参会的一众团队高管像一群好奇的小鸭子,一边自己低声耳语,一边跟在他们身后听热闹,直到他们进了专用梯,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往旁边那架电梯走。

还有人笑眯眯地道:“年轻就是好,多有活力。”

有那“大逆不道”的,嘿嘿一声坏笑道:“小朋友的烦恼也是小小的。”

冯骐川:“???”

另一边,戚盛屿和常霁青一起进了总裁办,秘书张罗着给他们泡茶。

上好的白毫银针,茶汤清澈明亮,入口清甜回甘,戚盛屿抿了一口,往椅背一靠,温声问道:“最近公司的运营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或者不趁手的地方么?”

这话就是一句铺垫,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公司什么情况,常霁青坐直腰,点点头应道:“还行,都很平稳。”

他看向戚盛屿的目光变得郑重,甚至蕴含着一点狂热:“您又找到什么新项目了?”

有些人不明白为什么他常霁青愿意在远达一直干下去,顶头的大老板一个月来不到十五次,公司大事小情全靠他劳心劳力,是跟太监总管似的高级打工仔,都说以他能力完全可以去创业。

对这种人常霁青一律看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懂个屁,老板来得少说明他自由度大,说明信任他,别说戚盛屿给了他股份,他其实也是在替自己挣钱,就说出去创业,那是普通人能干的么,外面什么形势他不信这群人不知道。

况且戚盛屿虽然来得少,但经常一来就是带着项目来的,活像出去打猎的家长,十天半月回来一趟,将一大块肉扔他跟前,让他料理好给大家分分。

这不比自己出去打猎爽?常霁青觉得,只要远达能活,戚盛屿不主动炒他,他能在这儿干到退休。

戚盛屿迎着他兴奋的目光笑笑:“项目还只是有点眉目,前些天淮升的严董介绍我认识了陵城归云集团的应总,他们有意合办康养社区,归云集团旗下有归云医院,你应该知道,这次他们要办的是高端养老机构,会接入淮生医药的智慧医疗系统。”

“这可是朝阳行业啊。”常霁青接了句,又喝一口茶,笑眯眯道,“现在老龄化越来越严重了,我们这一代人说不定以后也要去住养老院。”

接着话音一转,问道:“那我们是……能分一杯羹?”

“幸运的话,可以接下这个项目的承建工程。”戚盛屿语气肯定,“我估计他们的项目很快就会启动,所以你这段时间要做好投标前的准备工作,金湾那边几座新楼的改造工作,你的预算要更精确一点,不要占用太多资金。”

戚盛屿是一个非常注重现金流的人,他对远达的负债率控制得非常严。

常霁青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敲门声,是他的秘书将他们的午餐送了过来。

俩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公司的事,刚吃完没一会儿,戚盛屿的手机响了。

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有些奇怪地接起,问道:“汪叔,有什么事么?”

汪靖平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笑意,语气轻快:“没什么,就是你很久没和我们吃饭了,今天有没有时间?我和你妈妈约了你曾……伯伯和他爱人一起吃饭,你也去?”

像是怕他忘了是谁,还特地补充解释:“就是去年你们要做广绣题材的金饰,我和你妈帮你和梁老师牵线那次,记起来了没有?”

因为对“曾伯伯”这个称呼感到别扭,戚盛屿竟没发现汪靖平语气里的刻意停顿和试探,只匆匆回答了一声:“记得。”

接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一点:“怎么突然要请他们吃饭,还要带上我?”

“我听说你曾伯伯家有点事,这不自己人么,约他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汪靖平的声音变得郑重,“叫上你是因为你们年轻人头脑灵活,说不定有好办法。”

戚盛屿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虞知微父母的事,他正愁以虞知微现在抗拒非常的态度他想帮忙都没处使劲,枕头这就送来了。

他的呼吸屏住了两秒,才道:“我还在远达跟常总谈一些工作,待会儿就回去,是吃晚饭?”

汪靖平说是,嘱他傍晚六点左右到京淮酒店和他们汇合。

但到底曾教授和梁老师是虞知微的外祖父母,戚盛屿想到他们的关系,心里便有些不同以往的紧张。

去酒店的路上他甚至很想发信息问问虞知微,她第一次见到他家里人,尤其是他爸时,是不是也这么紧张过?

他到得早,到酒店时才刚过下午五点半,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终于等来真正的主宾一行。

听到包厢门口方向传来汪靖平的说话声,他立刻站起来。

看见盛舒颜和汪靖平陪着两位老人进来,他又立刻迎过去:“妈,汪叔。”

接着看向曾弘闻和梁穗敏,咬了一下舌尖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外公外婆,“……曾教授,梁老师,好久不见了。”

曾弘闻笑着道:“我们可是刚见过你不久,前段时间你们琳珑开业,我们还在新闻里看到你了,那个黄金旋转木马我们也去看了,那真是大手笔,看来生意确实兴隆,恭喜啊。”

戚盛屿赶紧谦虚说哪里哪里,迎着他们在桌前坐下。

服务员上完菜,寒暄和叙旧结束,甚至汪靖平和曾弘闻喝了一杯酒之后,彼此的对话才渐渐进入正题。

汪靖平主动问:“老曾,我听说你这段时间都不去钓鱼了啊,前阵子说要去海钓,你还放别人飞机,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曾弘闻叹气,无奈道:“家里头孩子不成器的痛苦你感受不到的,我那个女儿啊,现在终于是想开了,愿意离婚了,这几天我正打听哪儿有合适的律师呢。”

戚盛屿夹菜的动作一顿,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

整桌都是长辈,戚盛屿最小,而且做东的也不是他,便只好安静地坐在一旁,边吃菜边听大人们聊天。

大概是有求于人要把话都说清楚,也可能是悬在心上这么多年的事终于看见了结的曙光太过激动,曾弘闻话有点多。

他大骂虞城婚内出轨、抛弃妻女、忘恩负义的无耻行径,又心痛女儿为了这样一个道貌岸然之徒纠结苦恼了这么多年。

还提到了虞知微:“我才知道我孙女受过的委屈比我们想象的多那么多,他是生而不养,我们是养又没养好,才让她受委屈。”

曾弘闻说起虞知微小时候被同学问是不是爸爸不要她了,还有谈恋爱时被男朋友催着放下自尊去讨好虞城,脸上神色十分难看。

那是一种心痛之中夹杂着沮丧和无奈的难过,让他看起来仿佛凭空老了十岁。

梁穗敏看他一下,再冲盛舒颜他们抱歉一笑,这才说了句:“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老话说先苦后甜,以后肯定是越来越好的。”

“就是,嫂子说得对。”汪靖平笑嘻嘻地给曾弘闻倒酒,安慰他,“以前怎么样不说,反正这次肯定不能让自家人再吃亏。”

曾弘闻端着酒杯,杯子里琥珀色的洋酒散发着醇厚的酒香,他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只低头一口将酒闷了。

戚盛屿听着他们的对话,咀嚼的动作不由得慢下来。

抬头看一眼正满脸无奈的二老,他的心思又转了起来,小时候的同学就算了,微微大学的男朋友是谁来着?改天找悦棠问问,查查这家伙。

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走成了什么捷径。

“多亏老汪你告诉我们这件事,不然我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曾弘闻这时苦笑着道,“我这一辈子学术做得平平,学生也教得平平,当家长更是失败……”

“但也不能这样下定论,这跟经管圈里拜高踩低的风气也有关系,你日薄西山,他烈日当头,向着谁能晒到更多太阳他们都会计较。”汪靖平开解道。

这个圈子里的人跟钱权打交道最多,人际关系功利化比较严重,将这件事告诉曾弘闻得不到一点好处和资源,还会得罪虞城,趋利避害的本能发作,自然选择视而不见。

“要不怎么都说世态炎凉,各有立场罢了。”梁穗敏点头笑笑,声音温和,“不妨事,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会再坏了。”

汪靖平赞同地安慰曾弘闻说:“倔强已经是你家孩子最大的缺点了,更不成器的大把,她最多就是……伤害了一下自己嘛,再说这事要是早几年知道,你还得自己找律师,现在好的家事律师可不好找。”

他说着指指戚盛屿,“现在就不同了,你交给阿屿,他肯定给你办妥。”

汪靖平疑心这继子的女朋友是朋友家的孙女,故意把话题引向他。

戚盛屿突然听他点到自己的名字,猛然抬头,卡了一下才点点头嗯了声:“公司有法务部,一直合作的律所是华天律师事务所,不管哪方面的官司都打得不错,您可以和……”

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虞知微的妈妈。

汪靖平让他管曾教授叫伯伯,那微微的妈妈岂不是他姐姐?这对吗?这不对啊!!!

他抿抿唇,继续道:“您和梁老师回去,跟曾老师商量一下,看看最想要分得什么,改天见了律师,也可以有针对性地讨论,效率高一点。”

“好在……”他声音又顿了一下,“不用争孩子的抚养权,这点比较省心。”

梁穗敏和曾弘闻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眉头一展,不约而同笑着点头应是:“虽然不容易,但好歹长成了很好的样子,跟她妈妈更是一条心。”

曾弘闻说这次女儿能彻底想通,孙女在其中起了巨大作用,半是玩笑半是骄傲地说家里还是要有一个孩子,三代人形成一个三角形,这个家就牢固了。

说完又谦虚一句:“但是比不得你们家阿屿,年纪轻轻就能扛起一整个集团的重担了,那么多人的生计呢。”

“哪是一个集团,是俩。”汪靖平笑眯眯地朝他竖起两根手指,“他外公早就回去享福了,现在远达也归他管。”

曾弘闻是了解远达地产的,早年见过戚盛屿的外公数次,还记得当年对方来校参加活动时被众人簇拥的风光,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

“老啦,属于我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他笑着叹口气。

戚盛屿这时接话道:“可如果没有前辈们开创的基业,我们也没有东西可继承,年轻人只是在延续老一辈走过的路罢了,还未必能取得像老一辈那样的辉煌成就。”

虽说明知是捧人的好听话,曾弘闻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对汪靖平开玩笑道:“我看这不像盛总的说话风格,你教的吧?”

盛舒颜肩膀抖了一下,扭头看向自家儿子,觉得他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就说不上,这是一种属于母亲的直觉。

汪靖平一边辩解说是孩子自学成才,一边似笑非笑地向戚盛屿乜过去一眼。

他不是那种会凡事大包大揽信口开河的性格,可刚才竟然没有细问其中细节,就立刻答应帮忙,还是要让公司的法务部来接手。

寻常普通人,一般都是介绍相熟的律师而已?

汪靖平觉得心里的猜测正在一点点被坐实,一定是这小子早就从女朋友那儿知道了事情始末,所以才那么淡定的一口答应。

他想从戚盛屿的表情上再找到点蛛丝马迹,但很可惜,戚盛屿说完话后就开始低头继续认真吃菜了,他也不好使劲盯着看,只能遗憾地收回目光。

戚盛屿一边吃菜一边在心里犹豫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虞知微今晚的事,她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是在插手她的家事?

而被他惦记的虞知微,此刻刚刚走进离家两条街开外的一家药店,刚进门就鼻子一痒,隔着口罩打出个喷嚏来。

门口收银台后面的店员听见,立刻问道:“感冒了吗?有没有发热啊?”

虞知微忙摆摆手:“没有,我不是感冒。”

“那请问需要点什么呢?”店员点点头,笑眯眯地问道。

“我要……”虞知微有点卡壳,话到了嘴边又忍不住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她要什么?

她今天发现她的月经已经推迟了一周。

她的生理期一直很准,大学时期末考之前压力最大的时候都没有推迟过,这次竟然迟到这么多天,至今还没来。

月经这种东西,来了觉得烦,不来也觉得烦,若是像她这样有伴侣的,兴许还要多一点怕。

虞知微意识到导致经期推迟的另一种可能时,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的手脚在一瞬间就变得冰凉又僵硬,浑身冷汗直冒,脑子嗡嗡作响,像是生锈了的机器,根本转不动了。

怎么可能呢,可能是因为有戚悦棠的前车之鉴,或者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和戚盛屿的保护措施一直做得很好。

可人类制造的东西哪有什么百分百的安全性可讲。

会不会是哪次他们过程中太激动,套破了又没发现?

如果真的有了,应该是哪天的事?

虞知微脑海里念头千回百转,像一团找不到头的乱麻,她看着落地窗边那个真皮的爱马仕猫窝一阵头晕目眩,竟然真的有恶心欲呕的感觉涌上来。

直到小玉叼着玩具鱼从她面前跑过,还踩了她一脚,她才猛然惊醒。

应该先验一下。对,应该先验一下,万一不是呢?她的身体瞬间有了力气。

可此刻面对着询问她需要什么的店员,她却突然有些腿软,拳头用力捏起来,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想落荒而逃的念头。

她不自觉地低头,像是不敢见人,也不敢大声,半晌才略有些嗫嚅地道:“我要……我需要一条验孕棒,麻烦……”

话越说越小声,脸上温度却越来越烫。

店员神情不变,笑眯眯地同她介绍不同牌子的验孕棒,虞知微一时也听不进去,秉持着礼貌勉强捱到对方说完,她就问:“能、能最早知道结果的是哪个?”

是这样表述吗?虞知微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店员能领会她的意思。

店员立马点头,给她拿了一支测试笔,“灵敏度10mIU/ml 以内,同房后八天可测,我怀孕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款,恰好是着床当天用的,能测出来非常明显的变化。”

“那就要这个。”虞知微点头,掏出手机要扫码,“多少钱?”

店员问她:“要不要多买一个不同牌子的做比对?试纸和抽血检查不同,有错误率的。”

虞知微这时是完全没有主意的,她很紧张,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人家说什么她都答应:“……好。”

最后提了一袋验孕棒像做贼似的回到家,家里明亮的灯光将她笼罩住的那一刻,巨大的委屈伴随忐忑从眼眶喷涌而出。

她呆站半晌才冲进卫生间,一顿手忙脚乱之后,她用完了买回来的所有验孕棒,在洗手台上排开一排,从双手合十到十指交叉紧握,屏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喘得用力了,生怕吓走自己的好运。

最后所有试纸和测试笔无一例外都显示阴性。

只有一款试纸还有可能出错,这么多不同品牌的产品,不能全都一起出错吧?

虞知微忍不住松了口气,往旁边退了两步,扶着洗手台慢慢坐到马桶上。

气还没喘过来,就觉得脸上有点湿,她愣了一下,以为是汗,抬手要擦,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模糊的视线里不停地颤抖。

她有些错愕,半晌才反应过来,用手掌捂住脸,任由眼泪从指缝里溢出去。

卫生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像是被凝住了,虞知微似乎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了,直到呼吸声一点一点被放大。

要是戚盛屿在这儿,她肯定要揍他一顿,她突然忿忿。

酒店包厢明亮的光线从酒杯晶莹的杯壁上折射到戚盛屿脸上,愈发衬得他面颊生光。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吃东西的动作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盛舒颜正跟梁穗敏他们聊服装和美妆行业里几家相当知名的企业这两年都陆续换了老板的事,说基本都是二代上台了。

“换了人以后风格立刻就不一样了,像灵韵女装,原来许总还在的时候,风格就比较偏向成熟稳重,小许总一来,立马开了一条轻熟线,年轻活泼很多。”

“每个人风格不一样,老板的风格也肯定会影响品牌的风格。”梁穗敏笑道,“就像我们绣坊,我这一代的绣娘,多是传统题材传统风格,到了枝枝这一代,题材就与时俱进许多,也是受市场影响,我们最近做的一系列动画片有关的台屏摆件就很多客人喜欢。”

还说:“微微提议我们招人开直播做线上销售,还说要去联系一下过年时很火的那部动漫电影的公司,问他们出不出授权,出的话就可以做联名款了,团扇台屏零钱包,都可以做,赚钱嘛,还是要靠近市场才行。”

汪靖平听到耳熟的名字音节,忍不住看戚盛屿一眼,听到曾弘闻到:“年轻人有想法很好,不说远的,就说你们家,阿屿当家以后琳珑一下就冒出头了,我们去的时候,店里人多得不得了。”

语气满是夸奖和赞赏。

汪靖平眼睛一转,想到一个馊主意,笑道:“这么喜欢我们家儿子呢?早就说了,我儿子就是你儿子,怎么样,认个干儿子?”

戚盛屿回过神就是一惊,刚要拒绝,就听曾弘闻道:“我是想啊,就怕配不上你们家阿屿的身份。”

“这有什么,老汪的干爹还是一块大石头呢。”这回应声的是盛舒颜,她笑眯眯道,“当了干儿子呢,梁老师就不好不出力了,对吧?”

梁穗敏笑着摆摆手:“不是干儿子也得出力,绣坊还指着万景的单子养家糊口呢。”

他们说说笑笑,好像就说定了这事,还说要去挑日子。

戚盛屿:“???”你们问过我意见了吗!!!——

作者有话说:戚总:要涨租金了哦,你怕不怕的[问号]

微微:……我更怕你真的成我舅舅[白眼]

戚总:嘿嘿[奶茶][奶茶]

微微:嘿你个头[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