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与夏话还没说出口,呼吸又被褫夺。
“周……唔……”
他双眼微红,手抵在周泊野的肩膀上,无力抵抗。
他看着周泊野,眼中闪过一丝难堪,牙齿重重咬在他唇上,他想让他放开他。
瞬间,鲜血的那股铁腥味在口中弥漫看来。
周泊野垂眸看着他,两人视线对上,周泊野顿了下,一眼他便明白了。周泊野眼中的疯狂更盛,有些东西似压抑不住,要突破束缚似的。
或许是怕吓到江与夏,下一刻他抬手把屋子的灯关了,霎时屋中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两人呼吸相闻,都带着点喘息,周泊野轻笑着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洒在江与夏的脖子上。
下一刻江与夏瞳孔微微颤动,周泊野吻了下他的脖子。
周泊野嗓音低哑,“江与夏,我想吻你。”
“可以吗?”
黑暗中他眼神有些吓人,没等江与夏回答,手就收紧了,舌撬开他的牙关,再次吻了过去。
鲜血从伤口冒出,又瞬间消失在两人的吻中。
江与夏眼睫微颤,抗拒的力道渐渐变轻,心脏一下一下似乎重重砸在他的耳膜上一般,他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刻如末日狂欢一般,压抑着的东西全数涌上,放肆又放纵。
不知过了多久,周泊野才缓缓松开。
灯光亮起,狂欢结束。
“你……为什么……”
江与夏抿了下唇,那一刻无数的回忆涌了上来,原本惊愕的眼神慢慢变得呆滞,脑中有片刻空白。
他手指蜷了下,头慢慢垂下去,耳尖瞬间爆红,整个人像是煮熟被捞起的大虾。
艹!
周泊野开口,嗓音比平日的哑了几分,“怎么了?”
江与夏:“……”
“没事。”
江与夏额角的青筋跳得格外的欢,他下意识采取了最怂的法子,装成还没有恢复意识的时候。
他抬眸看向周泊野,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自己还坐在别人的怀里……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赤脚站在水泥地上,那股凉意让江与夏稍稍冷静了些,他唇张了张,又抿起,再张开,再抿紧,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时候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周泊野视线落在他赤着的脚上,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下椅子的扶手,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脸上又挂起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就和初见江与夏时一样,“医生说明天得去医院做个复查,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
他说着起身,“我还有点事没办,先走了。”
江与夏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下,“嗯”了一声。
从江与夏房间出来后,周泊野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他看了眼江与夏所在的方向,一双桃花眼沉下来,唇上的伤口微微有点痛。
周泊野离开后,屋子彻底安静下来。
江与夏脑海中不断闪过这几天两人相处的画面,仿佛在反复鞭尸一般,什么替身,什么佑佑,艹,真想死。
他真想扯着周泊野的领子问他,为什么要配合他?为什么不把他送疗养院去?!实在不行送精神病院他都能接受!
他坐在沙发上,手抱着膝盖,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些傻逼事真的是他做出来的。
做不了人了,一点都做不了了。
他手碰了下脖子,那里有一个很淡很淡的红痕,眸子微微垂下,但就算他意识错乱了……周泊野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
明明在酒吧的时候,他说他早就忘记了的。
江与夏“啧”了一声,别想了,再想他们分手、周泊野是他前任这事实也永远改不了。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网络上那件事,他打开社交软件,节奏已经被带起来了,现在评论里大多都是骂他的,他翻了个大致,好在没有媒体把傍晚周泊野的照片放出去。
第二天。
周泊野来得很早,车上两人没怎么说话,比平时安静了不少。
江与夏心里泛着嘀咕,他是不是要模仿一下自己犯病的时候,防止周泊野起疑。
还没等他嘀咕出一个结果,医院就到了。
这次没有回南安市,南安市距离太远,不方便。周泊野带江与夏到了一家私立医院,医院是昨天晚上联系的,所以病例已经移交过来。
江与夏的主治医生给他做了个很全面的检查,私立效率特别高,不过一个小时,报告就已经整理好了。
“脑中的淤血暂时没有什么变化,无碍,最好别做过于剧烈的运动。”主治医生拿着片子,对两人说道。
主治医生说着,突然顿了下,笑道:“瞧我着这记性,江先生您腿是不是骨折过?现在走路还会有不适吗?”
江与夏动了动那只腿,“还好。”疼痛感倒是不至于,只是心理层面下意识会把力道放轻。
主治医生看着他的脚道:“最好还是去拍张片子看看结果,我让护士带你去。”
一切听医生的,江与夏也没什么异议,跟着护士就走了。
江与夏走后,医生道:“周总,没什么大问题。”
周泊野“嗯”了一声,视线落到江与夏刚才离开的方向,轻声道:“他应该恢复意识了。”
医生动作顿了下,“从检查报告来说,他所有的数值变动都不大,甚至于那块影响最大的淤血也没什么变化。”
“我个人猜测,他恢复意识应该是暂时的,应该是接触到什么熟悉或者是刺激性比较大的场面,意识被强烈拉回的。”
周泊野:“你是说,他的意识还会错乱?”
医生沉吟了下,“应该会,得时刻注意他的变化,相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还有一个更为关注的事。”
周泊野:“什么?”
“患者在两年前左右,这个时间段是不是受过伤?”
两年前,恰好是周泊野和江与夏分手的时间,周泊野微微皱了下眉,“为什么这么说?”
医生拿了张报告出来,“他左肩和脚踝都有比较大面积的伤口,特别是左肩,伤口能比较明显看出是进行缝合过的……”
脚踝处的伤周泊野见过,江与夏那时候下意识就缩了回去,只说是擦伤,但是肩膀这种比较隐私的部位他并没有看到。
医生继续拿了张扫描报告,报告上都是些专业数值,他说了一堆专业的名词,而后有些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我很怀疑,他脑中的那块淤血或许并不是新的,有可能两年前就已经存在。”
周泊野动作突然停下,“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两年前就发生过意识错乱?”
医生皱着眉,似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下这么一个结论于他而言实在不够严谨,他看着报告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轻轻点了下头,“可能性非常大,至于有没有发生意识错乱这件事比较难确认,因为我无法确定他脑中的淤血是否有好转。”
周泊野瞳孔颤了下,江与夏是在他们分手前还是分手后发生的事故?
所以……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和他分手的?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重重捏上。
他起身往外走去,恰好江与夏拍好片子,被护士搀扶着往这边走来,一双猫眼微微垂着,看着没什么生气的样子,直到抬眸时看见他后。
周泊野就那么看着那双眸子微微亮了起来,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局促,他抿了下唇,有些艰难开口道:“周……”
“周泊野,我拍好片子了。”
不是周总,是周泊野。
“孙佺刚刚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一会就会把证据放上去了,让我先别上微博。”
周泊野在护士低呼声中,俯身抱住江与夏,手缓缓收紧。
江与夏一惊,下意识就要把人推开,就在要动手的时候又生生停住,他现在扮演的角色似乎不适合这么做。
金丝雀!
艹,他为什么要这么憋屈自己!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周泊野眸中是令人心惊的戾气,他轻声开口道:“江与夏两年前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闻言江与夏身子瞬间僵住,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张了张口,可是等他仔细去想,关于那部分的记忆却是空白的。
为什么分手?
江与夏眉头一点一点拧紧,为什么?
他努力想要去触及那部分记忆,脑子像是被针扎一般,他双手揪上周泊野的衣服,冷汗霎时间布满额头。
周泊野久久没等到他的回答,手上的力道慢慢松开,他支起身子,垂眸看向他,唇动了下,却始终没说什么,只是道:“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看完骨片就能回去了。”
江与夏对上他的眼,愣了下,“嗯”了一声。
……
另一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瞧着很是呆板老实的男子瑟缩地跪在墙角处,双眼通红,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赫然就是当初在酒吧门口,周泊野在照片中看见的那个看着江与夏眼神略带疯狂的男子,药也是他下的。
秦知行眼眸狭长,唇很薄,穿着一身纯白的衣裳,身上一股浓厚的书卷气,他笑道:“我只是让你帮我看着他,照顾他,谁让你给他下药了?”
眼镜男身子一颤,眼睛微凸,忙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说话很轻,语气也很温柔,“做错事就得接受惩罚。”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来了惨叫声。
过了一会后,秦知行居高临下瞥了眼匍匐在地上的男子,看了眼手表,时间到了才轻飘飘地道了声:“送医院去吧。”
……
从医院出来后,周泊野和江与夏就开车往节目拍摄地赶。
同一时间,关于昨天营销号小作文时间,江与夏公司这边给出了回应。
首先是去当地市.场监督管理局出具的一份关于这一季度腰芒收购价格变动表,上面各种明细列得清清楚楚,和它对比的文档是江与夏给出的收购价格。
可以看出江与夏每一种果子都给出了高于市场价的收购价格。
另一份文档是爷爷奶奶的采访视频,视频很短,短到爷爷也只是说了一句感谢江与夏的话,这也并非事情发生后进行的单独采访,而是之前一些没有播的花絮。
宇驰:【[转发]真相就是这样,话说后来我也参与了这个项目。V@江与夏】
钱晶晶:【[转发]他们两个太狗了,竟然自己偷偷干大事,都不带我玩!@江与夏@宇驰】
因为宇驰和钱晶晶的转发,点击率和观看率瞬间就起来了。
《森林深处》节目组还添了一段幕后拍摄花絮:【[转发]最近关于森森的讨论声也很多,不过森森恳请大家分清恶意造谣和真相,不要被带了节奏,森森再附上一组完整的时间线。】
没多久就干上了热搜,词条为:#江与夏助农事件澄清#。
【嗯?这怎么和我之前看的完全不一样啊?】
【我宇哥参与的项目那一定是好项目!】
【为什么不带我晶晶姐玩!我晶晶不配吗?!】
【不是说极限压低价格吗?……怎么收购价格还更高?】
就在这时,当地政府官媒突然发了一份文件,大致意思是江与夏和当地农业局合作正式开启一份助农项目,以及关于拓宽产业链和销售渠道方面的一些细则。
【别人我不信,官媒大大我还是信的!】
【官媒都出来了,那我得信了!】
【所以之前带节奏的人到底是谁?】
【这是官媒帮着澄清了吗?哈哈哈,这一波有点牛。】
【艹,知道作为夏夏粉丝现在是什么心态吗?!从昨天开始我就粒米未进,我就说夏夏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妈的,这一刻真爽快!!】
【就是说,昨天助农平台就已经发声了好吗!只是没人看,而且不管结果如何,昨天卖的十几万斤的腰芒又不是假的,真是好事不出门!气死我了。】
【扬眉吐气!!!】
【艹,哭得我眼睛都是肿的,我崽崽终于清白了!黑子都没有心!道歉!!】
【道歉!![超大声]】
【能不能查查营销号啊!这背后真的没人主导吗?】
【话说《森林》的另外两位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吗?别说你们不知道,同一个组里我不信你们不知道真相。】
【楼上的不要道德绑架,发不发都可以,没人说必须要发。】
【现在知道道德绑架了,之前你们宋粉冲得那叫一个欢啊,天道好轮回,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我们冲起来,你们别说就行。】
【夏夏牛逼!!】
【以后我夏也是有身份的人了,黑子退散!】
……
没过多久,热搜又有了新瓜。
【卧槽,大瓜!宋陌的代言被解了三个!】
【???为什么?】
【四个了!他们都没说为什么,好想吃瓜!】
【这个时间点……抱歉,我实在忍不住往江与夏那件事上想。】
【被带我家夏夏!你们宋的事自己解决。】
【报!五个了!还有个一线大牌!】
【这种时候我多么想要在娱乐圈有人脉啊,我想吃瓜!】
……
宋陌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目眦预裂,他打电话给经纪人,问他怎么回事。
经纪人叹了口气,“踢到铁板了,宋陌,这次我也没有办法。”
宋陌握着手机的手收紧,“是周泊野?”
“嗯。”经纪人,“如果只是解除代言倒是好说话,我怕的是他还有后手,公司这边也收到消息了,他们这次没有采取任何风险措施。”
宋陌:“他们单方面解除合同,不要赔付违约金吗?”
经纪人:“解除代言是因为有人把你欺压新人和做爱豆期间谈恋爱且出轨的事情爆给了产品公司,当初签合同的时候,里面都有一条不得损害产品形象,否则可以单方面解除合同。”
“不愧是生意人,这一波人情卖完之后这些东西怕不是就得流传到网络上了。”
宋陌:“……”
“如果只是这些还都只是原则性的事件,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但刚才有人和我说哦税务局已经收到关于你的举报了。”经纪人说着顿了下,“你……明白吗?”
明白,他当然明白。他明白自己不清白,经不住查,一旦涉及法律,那就真的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宋陌沉默了,“如果我把缺口补上呢?”
经纪人:“且不说你一口气能不能拿到那么多金额,就算你能一口气补上,现在他们已经在查了,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宋陌脑袋转得飞快,“如果,我现在自动上报,就说是底下的人瞒着我,大家应该会信的,只要把税补上就没事了。”
经纪人:“……那你想让谁给你顶这个锅呢?”
见宋陌许久没有说话,经纪人叹了口气,经纪人:“我会尽力而为,就这样,我先去忙了。”
说完后他就挂了电话,听着那边传来的忙音,宋陌把手机往地上狠狠一摔,艹!
……
另一边,江与夏和周泊野他们的车开到一半突然下起了大雨,瓢泼的大雨砸在车上。
江与夏眼神盯着砸在窗户上的水滴,看着它们一朵一朵绽放开,心情有些低落,在医院等报告的时候他看了眼热搜,他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说实话其实就是一件很小的事,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放得这么大。
他叹了口气,有点疲惫。
就在刚刚孙佺还给他发了消息,说一切都平息了,让他要好好谢谢周泊野,多亏了他才能这么快解决。
事情解决了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
但是……江与夏呼吸微滞,车窗上倒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周泊野怎么能帮他。
如果当年离开的是周泊野,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但起码做不到像他这么大度,一个意识错乱就又厚着脸皮凑到了他的身边。
江与夏闭了下眼,又睁开。
周泊野为他而来,他有些震惊,震惊于周泊野对他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还愿意伸出援手。又心疼,周泊野那么一个人,何至于为他做到如此。
但因此又生出了几分隐秘的雀跃,雀跃他还愿意为他而来,越是雀跃就越是愧疚。
杂乱的情绪像巴掌一样朝他摔过来,摔得他哑口无言,连清醒了都不敢说,只能装疯卖傻。
还不如不要清醒……
路面可见度特别低,最后只能将车往一边的空地停,几人等了一会,雨没有任何要停的迹象。
司机:“周总,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还得三小时,现在路面环境太差,暂时没法行车。”
周泊野看了眼手表,又看向江与夏,江与夏垂着眸子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不怎么好看,让人觉得他有些恹恹的。
“饿了吗?”
江与夏“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周泊野是在问他,摇了下头,“还好。”
周泊野记得他有点低血糖,这几天情绪波动一直挺大的,见他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车里也没放食物。
“下去看看吧。”
好在旁边就有一片住宅区,三人就近躲到一家的屋檐下,主人家看见后,很是热情地喊他们进屋避雨。
进屋后雨越下越大,一点要停的模样都没有。
从市区开车到拍摄地距离还挺远的,大概要一个半小时,还有一段比较难开的山路。
眼瞧着天就要黑下来,主人家大娘特别直爽,直接拍板让他们留下来过夜。
周泊野难得没有客气,“打扰了。”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多两双筷子的事。”
吃饭的时候,大娘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们,“你们三小子生得真标致,这十里八乡都瞧不见你们这种,都结婚了吗?要是还没结婚的话要抓紧咯,男的三十岁以上就不好讲媳妇了。”
江与夏:“……”
周泊野很淡定:“有对象了,还没结婚。”
江与夏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大娘:“有对象就好。”
“吃这个。”大娘看江与夏吃饭跟猫一样,指着桌子上的芋头道,“自己种的,很好吃。”
周泊野吃饭动作没停,只是淡声道:“他不能吃这个,过敏。”
江与夏握着筷子的手微收,他对芋头和牛奶过敏,小时候还差点闹出了事,周泊野竟然还记得。
大娘又指了指蒜苗腊肉,问周泊野道:“那这个呢?”
周泊野:“这个他可以吃。”
江与夏:“……”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他人就在这。
大娘笑眯眯转头对江与夏道:“那多吃点,吃那一点跟吃猫食一样。”
周泊野赞同点头,“的确跟猫一样,只有碰上很爱吃的才会多吃两口。”
大娘:“我那小孙孙也是,叫他吃点东西比他喊他干活还累,现在的孩子都挑食,养太金贵了,像我们以前,什么都吃,还都是抢着吃。”
江与夏:“……”周泊野这种家长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他都几岁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待遇?
他在大娘的吐槽声中默默夹了一筷子腊肉,他埋着头吃饭,没瞧见周泊野唇角扬着抹笑意,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一顿饭下来,大娘和周泊野算是聊熟了,就差手把手教着他打毛衣了。
吃过晚饭江与夏还出门看了眼天色,可这天跟漏了一样,雨一点停的趋势都没有,甚至越来越大。
看来今天只能在这里留宿了。
因为大娘的房间有限,他们两个加上司机只能挤一个房间。
好在这个房间有两张床,那就势必有一张床得两人睡。
司机看了看床,又看了眼两人,立马提议:“老板我打地铺。”
周泊野:“不用,你睡那张床,我和他睡这张。”
江与夏:“……”
他不想和周泊野睡一张床,要是没恢复意识就算了,但是他现在恢复了意识,两人再一起睡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想说实在不行他和司机一起睡,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他现在的人设可是娇弱黏人的菟丝花。
大娘捧了三床被子进来,这里的屋子比较老,地板是木头铺的,不过大娘是个爱干净的人,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地板也是亮得反光。
一人认领了一床,就打算休息了。
江与夏坐在床边,身子微僵。
周泊野看了他一眼,抬手把灯关了,大手摸了摸他的头,“睡吧,我打地铺。”
被手碰到的地方有些发麻,江与夏心仿佛漏跳了一拍,耳边传来细碎的悉索声,是被子延展开来的声音,接着是周泊野躺下的声音,他地铺就打在他的床侧。
江与夏抿了下唇,也躺了下去。
雨滴打在青砖瓦上,滴滴答答的,外头不远处的路灯透过窗子洒了一点进来,屋子中就有了一点光。
耳旁有很轻的呼吸声,在雨声中这呼吸声显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很恼人,他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在喧闹声中提取这一道呼吸声。
江与夏有些睡不着,但是又不太敢翻身,这床一动就响,怕吵到其他人。他侧眸看向周泊野打地铺的地方,其实床也挺宽的,一起睡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他开不了这个口……
“怕黑?”
周泊野的声音突然响起,屋内还有一个人他声音压得很低。
“真是拿你没办法。”
江与夏透过那不是很亮的光看见周泊野把手伸了过来,手指骨节分明,食指内侧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他转头看了眼司机,好像已经睡着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江与夏缓缓地,握上了那只手。
周泊野愣了下,他只是逗逗他,没想到江与夏会真的握上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江与夏才五岁,五岁的小孩看着他的眼神不是什么天真无邪,而是不该在那么小的小孩脸上出现的警惕防备,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长久生活在孤儿院形成的习惯。
正因为孤儿院的那段经历,江与夏很独立,很难见到他依靠于谁,有一段时间这件事让他又心疼又苦恼,光是接近他,他就花了不少心思。
但是现在让他生出一种错觉——江与夏在尝试依赖他。
感受到指端的力道,他心口微滞,反手握了上去,收紧。
第22章
江与夏瞳孔微缩,立马想把手缩了回来。
可没有成功。
周泊野预判了他的动作一般,手指扣上他的,无赖一样,抓住了他那片刻的怔愣。江与夏不敢挣扎,他怕周泊野发现他已经恢复了意识,于是他就静静地等着,属于周泊野的温度从两人接触的地方浸润过来。
等着等着他的意识开始发散,周泊野的体温好像总是比他高一点,以前上学的时候,冬天两人泡图书馆时,坐他身边觉得温度都能上涨那么一点,他的手也总是暖暖的,每次自己手冰了就会到他那去捂捂。
他想着不自觉侧过头去,想看周泊野一眼,一转头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毫无准备地撞到了一起。
昏暗的路灯从那扇不大的窗户洒进来,两人牵着手,对视着。
雨声滴答,那一刻世界安静下来。
江与夏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手指微微蜷了下,在他的目光中缓缓闭上了眼,再一次做了逃兵。
周泊野在看他,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江与夏抿了下唇,还不等他心跳平静下来,他察觉到一丝气息喷洒在他脸上,而后唇被轻轻触了下。
砰,砰,砰。
心跳的声音压过了周边的一切声音,江与夏呼吸滞住。
黑暗中,周泊野跪在床前,俯身轻吻着他。
无声的吻,转瞬即逝。
等他再睁眼时,屋子里一片安静,司机已经睡着打着轻呼,屋外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两人的手依旧握着,天气寒凉,但手心也不知是谁冒的汗。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一场梦。
……
第二天清晨,雨总算是停了,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泥腥味。
起床后周泊野就有点恹恹的,没什么表情看着挺吓人的,导致司机都不怎么敢说话。
江与夏看了他一眼,应该是昨天晚上睡地板着凉了,四月的天说热不热,一下雨温度就会骤降,特别是这山里,昼夜温差本来就大。
他出门问大娘要了块姜,别的东西他不会煮,姜汤他还是会的。
煮好后,他把姜汤端到周泊野面前,周泊野看了一眼,道:“又来灭口了?”
江与夏:“……”
想到之前的煮汤事件,江与夏额角青筋又开始跳起来。
艹,管他去死!
他说着就要把姜汤端去倒掉,周泊野把碗拿住,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江与夏还不放手,死死拿着碗的另一端,耳尖早就红透了。
姜汤刚出锅还很烫,周泊野怕争抢再把人给烫了,于是讨饶,“你家金主好像感冒了,没力气,别抢了。”
江与夏还抿着唇,但到底是松了力,让周泊野把姜汤拿了过去。
姜汤熬得很浓,一入口那辛辣味直冲脑门。
周泊野咬紧后槽牙,这是放了多少姜?
果真是来灭口的。
江与夏时不时看他一眼,那双猫眼黑黝黝的,再辣周泊野也咽下去,要是逗过头了,还挺难办的。
时间差不多后,几人就启程回拍摄地点了,走之前周泊野往枕头底下放了些钱,当做借宿费。
好不容易回到拍摄地,却因为天气原因无法拍摄。昨天那场暴雨把地弄得泥泞不堪,森林里的树枝也折断了不少,一片狼藉,没法取景,拍出来的画面很邋遢,只能休息一天。
听导演组说宋陌也请假了,说是之前拍的电视剧有一幕需要补拍,因为比较着急,昨天晚上冒着雨离开了。
网络上现在并没有关于宋陌的黑料,有的只是漫天飞的猜测和谣言,不过江与夏知道周泊野让人发给了孙佺,只是不知孙佺出于什么考虑没有发出去。
不止是他知道,宋陌也知道。
这就像是一把悬在脑袋上的刀,时时刻刻都在担忧它会掉下来。
他猜宋陌在组里应该待不下去,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全面崩盘,就看孙佺什么时候发了。
周泊野本来今天下午的机票,但是他好像很疲惫,回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江与夏坐在窗前给孙佺回复消息,眼见着机票时间要到了,周泊野还是睡得很沉。
他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覆在他额头试试温度,微皱了下眉,好像有点烫。
他身边没有温度计,得去问问节目组有没有药和温度计。
就在他把手抽回的时候,手突然被周泊野按住,他桃花眼微眯,似乎在辨别眼前的人是谁,看着有点烧迷糊了。
别人烧迷糊了都是柔软不设防的,周泊野却是反过来的,薄唇微抿,黑眸凌厉,比平日里还要威严几分。
江与夏:“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
听到他的声音,周泊野眸子瞬间就软化下来,有点不知今夕何西的感觉,皱着眉喊了声:“佑佑?”
江与夏手倏地握紧,他轻轻“嗯”了一声。周泊野按着他的手紧了些,江与夏不知道周泊野现在到底是醒着的还是迷糊着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他意识已经恢复了。
但是他叫了,他就想应。
佑佑这个名字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小名,孤儿院里小朋友那么多,院长和阿姨们根本照看不过来,谁又会有空给他取什么小名。
这个所谓的小名基本上只有周泊野在叫,这个所谓的小名也是周泊野起的。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江与夏都快有点记不清了。
周泊野比他大两岁,上学的时候年级也比他高两级。他上幼儿园年纪的时候,周泊野上一年级。
本来孤儿院的他们上不了幼儿园的,都是直接上一年级,但他遇上了好时候,有一家幼儿园做公益,直接让他们免费上学。
第一次去上学,别的小孩都有家长接送,他没有,有学上他已经很感恩了,接送什么的都不敢奢望。
但是他在的那所孤儿院很偏,离学校很远,那时也比不上现在,什么设施都不齐全,校车什么的当地一辆都还没有。
对于五岁的他而言,最漫长的就是上学的那条路,很难记,道路很杂,四通八达,稍微一走偏就不知道走哪去了,还有一段路连路灯都没有。
不出意外的,他上学第一天就迷路了。
死脑筋的他背着硕大的书包从傍晚五点一直走到晚上就九点,一步一步地挪到一户人家门口。
他从玻璃窗看过去,本来想去敲门问路的,却见那家也有个小男孩,小男孩生得很好看,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
他沉着一张小脸垂眸看着自己的衣服,他已经洗得很仔细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总是灰扑扑的,院里的小孩衣服也都是灰扑扑的,很少有这么干净的。
一个穿着西装式校服的小男孩拿着支毛笔在那练字,神情认真,江与夏不知道什么是标准的姿势,只觉得他坐得很端正。
不一会,从门口进来一个女子,手上还端着一盘糕点,看年纪应该是小男孩的妈妈,好看之余眉眼生得特别温柔。
刚才还沉着眉眼的小男孩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凑了上去,她笑着说了句什么,才将糕点递给他。小男孩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把自己写的字拿起来炫耀,她眼眸微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像在夸奖他。
江与夏把手揣在口袋里,他听不见两人的谈话声,但那一刻幸福似乎在他眼前具象化了。
他觉得有些刺眼,本来想走了,但脚步还没迈开,突然很想知道那块糕点长什么样,他四处看了眼,从旁边的篱笆钻了过去。
小小的江与夏还没有窗户高,他凛着眉眼惦起脚尖,用手扒着窗户才能看到一点,糕点是一个个粉色的小兔子,软软糯糯。
窗户开了条缝,他闻到了甜腻腻的香味,去学校经过卖面包的小店也会有这种香味,他要记住这个味道,以后也要去买一个尝尝。
松开了手,蹲下身子,他也打消了去敲门问路的想法。
因为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去敲门特别不礼貌,到时候别人分不分你吃都不对,每次院长阿姨分零食的时候,小胖的吃完了就会盯着他看,他每次都得分他一点,可烦了。
想着他就又从篱笆钻了出去,只是这次不如上次那么顺利,钻了一半“庞大”的书包被卡住了,他用尽全力脸都憋红了,都没能挣出来。
发出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小男孩,看到他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而后走篱笆外面,在他身边蹲下身子和他视线齐平,小男孩生了一双桃花眼,他好奇地打量着江与夏。
原本还以为小男孩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可走近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了好多,也更壮实些。
江与夏和他对视着,眸子黑黝黝的。
片刻后,小男孩开口,一本正经道:“篱笆树长猫了?”
江与夏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
“眼睛,你的眼睛很像猫。”小男孩补充道。
似乎看出了他的窘态,他朝江与夏伸出手,“你拉着我的手,我救你出来。”
小江与夏把手搭了上去,小男孩便握上了,他的手软软的,有点热。
江与夏看着自己有点污渍的指甲,脸色微红,小心的错开他的衣服,尽量不碰到,他自己洗衣服,所以知道脏了很难洗的。
不过他应该有妈妈帮他洗,所以洗得特别感觉,他吸了下鼻子,像是洗衣粉的味道,又不太像,更香。
两人力气都不大,把脸憋红了才把人拉了出来,一起跌坐到了草堆里。
小男孩喘了口气,侧头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是私人的地方,这里平时几乎见不到外人。
江与夏手揉了下衣角,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刚刚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就钻了进来,于是他抿紧了唇不出声。
小男孩歪了下头,见他不说话也不追问了,“你好小,应该比我小吧,你几岁了?”
“五岁了。”
“那我比你大,你叫我哥哥吧。”
江与夏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突然传来了女主人的呼唤声。
“阿野?”
江与夏一听急了,立刻起身,连身上的杂草都来不及拍拍就忙往外跑,偷偷跑进来要是被大人抓到会被打的。
“你去哪?”身后传来小男孩的声音。
江与夏没空回答,埋着头往前跑,因为很着急,天色又黑,他根本看不清路,跑了还没一段路,脚下就被一块小石子绊了一下,于他而言巨大的书包,瞬间朝一边倾倒,他也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前扑去。
小男孩追了上来,想他把他牵起来,但是被他避开了,江与夏忍着疼自己爬了起来。
小男孩看了眼他的膝盖和手掌,都破了皮,泛着血丝,红通通的,看着就很疼,“你跑什么?”
江与夏眼眶微红,不清楚是因为擦破的地方疼,还是怕被骂,但从始至终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小男孩看他这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都跟着疼了起来,小声问道:“很痛吗?”
江与夏没作声。
小男孩拿了块手帕递给他,“把脏东西拍拍。”
女主人也走了过来,是个特别漂亮的妈妈,他看到江与夏显然也有点吃惊,但是声音还是很温柔,“这个小孩是谁家的?”
江与夏抬眸看了眼她,又立刻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女主人走过来,她拿过周泊野手上的手帕,“去屋里,阿姨给你清洗一下好吗?”
她说着走过来把江与夏环了过来查看他的伤势,江与夏没来得及躲,鼻端有一股甜甜的糕点味,好香。
不知道是不是贪恋这一刻的温暖,他跟着踏进了那间屋子,上药的时候很疼,他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
女主人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着伤口,可能是怕他疼,便往伤口上轻轻吹了几下。
“你真勇敢。”上完药后,女主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个小男子汉。”
江与夏没忍住往她手上凑了过去,看着像是想多让她摸摸一样,像傲娇的小猫被摸舒服了一样。
女主人微愣了下,看到脖子上挂着的孤儿院的牌子后,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怜惜,伸手又在他脑袋上摸了几下,“以后走路要小心点,摔倒可疼了对不对?”
江与夏一双眼睛黑黝黝的,小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鸦羽般的睫毛轻轻盖下,白嫩的脸上勾起一点点笑容,露出几颗小米牙,疼其实还好,没有打架来得疼,但是他喜欢这个阿姨和他说话的语气,很关心他一样。
小男孩和女主人看到他的笑都愣了下,小男孩眼睛都瞪大了些,“你长得可真好看!”
“还真是,软呼呼的。”女主人没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而后把他抱怀里搓揉了下,“可爱死了。”
“妈,你轻点!”
江与夏:“……”
“轻着呢。”她笑了笑,放开江与夏把医药箱收起来。
小男孩手上拿了个点心过来,粉色的兔子,软软的,“这是我妈妈自己做的,很好吃,要不要试试?”
江与夏看着他手心的点心,没有动作。小男孩便把他牵着他的手,把小兔子放在他的手心,放在他唇边,“尝尝。”
江与夏眨了下眼,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刚才还在窥探的东西,这会竟然到了自己手上。他顺着他的力道在小兔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很小的一口,不想破坏它。
点心很甜,里面包着软软的绿豆沙。
江与夏眨了眨眼,眼前慢慢变得模糊,原来是这种味道啊,真好吃。
一颗眼泪砸在小男孩手上,江与夏抽噎了一声,把剩余的眼泪眨了回去,不能哭,会被人看笑话。
小男孩看了眼手上的眼泪,完全没有一点笑话的痕迹,反倒是有点急了,忙去看他的伤口,“很疼吗?”
江与夏低头看了他一眼,男孩单膝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伤口,那双桃花眼特别好看。
江与夏吸了吸鼻涕,奇怪地看着他,声音稚嫩,“不疼。”
只是糕点太甜了,甜得他在想如果他有妈妈是不是也会做。
周泊野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笑开了,“我还以为你是小哑巴呢,原来会说话啊。”
江与夏看着他的笑,唇角不自觉也跟着勾起。
天边月亮高悬,月光皎洁,两侧的树荫投影在地上,风吹过,树上地上都微微颤动。
两人目光对上。
“我叫周泊野,你叫什么名字?”
“我……”
“我叫江与夏。”
第23章
那便是第一面。
孤儿院的孩子都不怎么喜欢他,小时候的江与夏漂亮得不像真人,黑黝黝的猫眼,又浓又卷的睫毛,比橱窗里的洋娃娃还要精致些。是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就连食堂打饭的阿姨看到他都会多给他打点肉,照看他们的志愿者哥哥姐姐也经常会从家里带一两颗糖给他。
那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公平的概念,等他发觉的时候,大家都不和他玩了,只有小胖在吃饭的时候会来找他。
哦,还有秦之行,他是他在孤儿院庇护伞般的存在。
只是今年开始他也上初中了,上初中之后就要开始寄宿,一个礼拜只能回来一次,江与夏掰着手指数,他都有五六七八天没看见他了。
等小哥哥和小哥哥的妈妈送他到孤儿院后,院长阿姨很生气,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耳朵,他知道这是因为她担心他,他也不觉得痛。
院长阿姨和周泊野妈妈聊天的时候,周泊野兴致冲冲地让他带他去他宿舍看看。
江与夏心想那有什么好看的,但如果他想看的话,就带他去看看吧。
他们一个宿舍住了十个人,床都是木板和铁制成的上下床,刷了深蓝色的漆,一个宿舍放了五张床,刚好睡十个人。
地板是水泥的,因为年月太久,有点坑洼,不过这种地板用扫把扫一扫就好了,搞脏了也好清理。白墙也是这里一块黄那里一块黑,好在灯光还是亮的,所以看着有不觉得特别压抑。
周泊野一踏进宿舍,九双眼睛齐齐朝他望了过来,一身名牌的他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谁都没说话,但是他只肖站在那,就和他们的世界泾渭分明。
周泊野愣了下,牵着江与夏的手紧了紧。
江与夏没察觉到他的情绪,拉着他到自己的床边,指着角落那张上床道:“这就是我的床。”
床上很简单,铺着张草席,放着铺想要叠成豆腐块却没叠成功,有些歪歪扭扭的小花被。
“你睡上床?要怎么上去?”
江与夏指着嵌在床铺旁边的一根光秃秃的栏杆,“踩着这个,然后抓住上面的栏杆一用力,就上去了。”
他说着还做了个示范,迈着小短腿往上蹦跶,周泊野皱了皱眉,“你太小了,不适合睡上床。”
江与夏甚至都还没床的一半高。
江与夏没作声,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床不是分配的,是靠抢的,年纪大的孩子才能抢到下铺。院里太多小孩了,这样的宿舍有好多好多个,一排一排过去,院长阿姨为了能让他们吃上饭就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心思,没有再多的精力管这些小事了。
他手指绞了下衣角,“我喜欢上铺,比较干净。”
周泊野抿了下唇,还没来得急说话,外头就传来妈妈的声音,“阿野,我们要回家咯。”
江与夏垂眸看着周泊野,指甲在食指上刮了刮,扬起一丝笑道:“那……再见。”
周泊野沉吟了下,抓着栏杆站到那根光秃秃的铁棍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糖放在江与夏掌中,“你乖乖的,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江与夏眨了眨眼,下次,还有下次。
黑发软软地垂在额前,他点了下头,表情冷淡,但是耳尖不动神色地红了,“谢谢。”
江与夏握着两颗糖,送周泊野到孤儿院门口,车子的灯很亮,江与夏就站在那看着车子完全消失,长长的睫毛铺在眼前,稍稍遮挡了点他眼中的神情。
院长阿姨拍了拍他的肩膀,“夏夏,走吧。”
江与夏却没动,小小的手拉了拉阿姨的衣角,抬头轻声问道:“阿姨,为什么我没有家呢?”
是因为他不够听话吗?
软糯稚嫩的声音在夜风中很快就散去了,窥见过幸福的一角,又怎么可能不向往。
阿姨一顿,蹲下来抱住他,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因为你们太乖了,所以老天爷给了你们更大的家,我们这么多人都是家人。”
手上的糖被握热,江与夏笑了下,小小的人乖得让人心疼,“那我还会更乖的,院长阿姨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等他再回来,就已经很晚了,洗澡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他本来不想洗了,可是想到今天周泊野身上的衣服,他又爬下床从柜子里拿出衣服,吭哧往浴室跑去。
偌大的浴室隔成一个个小间,每个小间都有一扇门。这是江与夏最恐惧的地方,就似乎每一扇门后都藏着什么鬼怪一般,进到小间后他们就会从顶上或底下冒出来,然后笑着盯着你看,再一口把你吞了。
他在门外犹豫了好一会,直到阿姨说还有半小时熄灯,他才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恐惧走进去,才把水打开,头上本来就不是很亮的灯突然被灭了,耳边传来几声怪叫。
江与夏瞳孔猛地一缩,热水洒在他身上都盖不了他身上的冷意。
“啪嗒啪嗒”,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江与夏往后退去,猫眼死死盯着那块门。
飘渺又空灵的声音在偌大的浴室响起,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江与夏小手握紧,就在这个时候浴室下面的隔板伸进来一只手,隐隐约约能看清点影子,昏暗中,一张戴着面具的鬼脸猛地出现在隔板上方。
“!!”
慌乱中江与夏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声带像是被拉紧了一般,极度的恐惧下发任何不出声音。
“哈哈哈哈……”
“瞧他那怂样,让他不分我们糖吃。”
“就是,昨天食堂的那个老鬼还给他饼吃,他也没分我们。”
“吓死他!”
看到他的样子,外头传来几个小孩的笑闹声。
就在这时,掺进来了另一道声线,“你们在干嘛?”
“快走快走,有人来了。”
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江与夏头顶的灯被打开,隔板被敲响,“江与夏?”
见里面没有声音,周泊野急了,猛地一踹,原本质量就一般的门被踹开,他看到他轻轻喊了声:“江与夏。”
江与夏有点没回过神来,周泊野又走近了一点。
他这才呆呆地看了过去,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周泊野亮色的休闲服上显得光亮了几分,他眼中慢慢蓄满泪水。
周泊野:“夏夏……”
“啊——”江与夏突然大哭出声,小手不停擦着脸上的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泊野眼眶瞬间红了,他走过去捡起旁边的毛巾将江与夏包起来,“不哭了,他们已经走了。”
江与夏原本避着周泊野的手,这会紧紧攥着他,很难形容那时候出现的周泊野于江与夏而言意味着什么。
两人回到宿舍后,周泊野看了眼聚在一起的那群小孩,微微皱了下眉,江与夏眼睛鼻子都哭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周泊野:“我求我妈妈的,她拗不过我,只好让我过来了。”
江与夏抽了下鼻子,觉得刚才哭得太厉害有点丢人,不是特别敢看周泊野,“院长阿姨怎么同意你来这边住?”
七岁的周泊野接过江与夏手上的毛巾,不大的手握着毛巾,显得毛巾都大了几倍,“我说我来找你,她就同意了。而且我妈妈说她会资助孤儿院。”
他说着看了眼宿舍的那群孩子,声音大了点,“我妈妈说了,他不资助不听话的会欺负别人的人,到时候别人都有好吃的好玩的,他们是没有的。”
聚起来的那些孩子声音顿时低了下去,不久就散开了。
资助?
江与夏不是很懂这个词什么意思,应该是个好词,他蹲在地上,周泊野站在他身后用毛巾在他头上胡乱地擦着,他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也东倒西歪的。
等头发成功变成鸡窝头后,一根一根杂乱地像是不长在一个脑袋上,周泊野这才收了手,还有些意犹未尽:“好了,差不多快干了,睡觉吧。”
一个七岁的孩子照顾一个五岁的孩子,处处都透着点滑稽。
周泊野是从家里洗了澡过来的,穿了一身睡衣,江与夏好奇地看着他,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睡觉还有专门的衣服。
见他好奇,小男子汉周泊野很是豪爽地把衣服脱给了他,“你试试?很舒服的。”
江与夏比他瘦了一圈,衣服穿到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只有小肚子微鼓。
周泊野皱了下眉,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平时都不吃饭吗?怎么这么瘦?”
江与夏鼓了鼓脸,小手拍了拍肚子,“吃的,阿姨说现在瘦以后会长得很高,我以后应该会特别高。”
他说着用手比了一下,特别高是多高。
周泊野:“那我要比你再高一点。”
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江与夏把他的小花被打开,分给了周泊野一半,他还自己偷偷地闻了下,还好被套院长阿姨才帮他洗过,很干净。
宿舍的床不大,不过两个小孩子睡还是可以的,就是人离得很近。
小孩睡觉很快,没有几息就睡了过去,宿舍里只有或重或轻的呼吸声,院长阿姨的手电筒划过一个个宿舍。
睡到半夜的时候,江与夏突然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可能因为今天被吓惨了,他做了噩梦,梦里好多面目狰狞的鬼怪抓住他的脚,拉着他。
周泊野发现他坐起来,迷迷糊糊地也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还没清醒就先问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江与夏点了下头,手紧紧握住小花被的一角,大大眼睛中难得出现了一丝空洞,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怕怕飞走,怕怕飞走。”周泊野也不知道学着谁的模样,轻轻拍着他的头,“好了,不怕了。”
两人小手牵着小手,黑暗中江与夏却始终睁着一双大眼睛。
周泊野想了下,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吊坠挂到江与夏的脖子上,“这个挂坠是我外婆庙里求来的,我送给你,以后你害怕就握着它,他会保佑你的。”
江与夏伸手握着吊坠,是一艘“舟”的形状,因为刚摘下来,还有温温的,像是玉做的。
周泊野:“我小名叫舟舟,所以挂坠是一艘小船。你小名叫什么?”
江与夏:“我没有小名。”
他说着补充了一句:“这里的小孩都没有小名。”
周泊野沉吟了下,“那要不你叫佑佑吧,保佑的佑,这样全天下的菩萨都能保佑你,你就不会害怕了。”
……
稚嫩的童音似乎还飘在耳边,江与夏垂眸看着周泊野,手下的温度滚烫。
他应了那声后,周泊野微微顿了下,下一刻唇缓缓勾起,或许因为还在发烧,他声音有点哑,轻声笑道:“佑佑,这是不装了吗?”
第24章
江与夏手指蜷了下,猛地把手抽了回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泊野早就知道他恢复意识了?
“……”
他咬了下牙,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泊野缓缓睁开眼,“你什么样我不知道吗?”
所以一开始就知道他醒了?
江与夏“唰”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尴尬地想要去跳楼了。
周泊野忙伸手把他拉了回来,“哈哈,乖了,没事没事,为这点小事跳楼不值当。”
江与夏转头瞪了他一眼,脸连带着耳尖都是通红的,“别拉着我!”活不下去一点!
周泊野一边安抚他,一边忍着笑意,咳了好几声,他伸手环上江与夏的腰,脸埋到他卫衣上,“没力气了,有点难受。”
他的确不舒服,脸色不太好看,江与夏抿了下唇,想把他推开,可犹豫了下还是没伸手,只是调侃道:“还一直鼓吹自己身体素质好,打一个晚上的地铺都能发烧。”
“是啊。”周泊野老神在在,“毕竟年纪在那摆着,好歹比你年长了几岁,老了。”
江与夏:“……”你这两岁可值钱了。
“以前你小都是我照顾你,等我老了,就由你来照顾我了,那话怎么说来着,我养你大,你送我老。”
周泊野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他这话说的暧昧,就像是后半辈子两人还会在一块生活一般。
江与夏瞳孔微微一颤垂下眸子,虽还是没什么好气,但声音到底轻了些:“你是我爹吗?还送你老,这便宜不占会死?”
周泊野闷声笑了下,“你要是愿意这么叫的话。”
江与夏转头看了他一眼,“行吧,爹,防止你真的死了,我现在就去给您拿药。”
“咔哒”,房间门被带上。
江与夏靠在门上,想着他刚才的话牙狠狠切在唇上,直到血腥味充斥整个口腔,他才转身去走开。
回来后,江与夏把药拿给周泊野,还贴心地倒来温水,“这个吃一粒,这个冲剂喝掉。”
把药递给他后,他走到窗户边,“孙佺让我一会开个直播,那件事情发生以来我还没露过面。”
周泊野点点头,“在哪个平台直播?”
江与夏话头一顿,怀疑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周泊野气笑了,“你这什么眼神?”
江与夏:“……”
这怪不得他,周泊野有前科。
他小学的时候,学校搞了个什么活动,要从一年级里选一个作为男生代表上电视台,他因为长得好看被选为候选人。
而后由全校师生投票选出一个,投票方式也很简单,就是课间操三人站在操场上,同学们往他们背后贴小红花,谁小红花多谁就赢。
原本这就是一件小事,选不选得上都无所谓,可偏偏那时候刚处于中二时段的周.中二少年.泊野说是什么都不能输,拍着胸膛让他放心一定能赢。
能赢的方式就是他自己用零花钱定了一小车的玫瑰花送到了学校操场,课间操选票的时候江与夏身后成了“花的海洋”,是的,他把小红花简单地理解成了“花”。
后来那一堆花怎么处理的他已经忘记了,只知道那所小学至今还流传这一个选票的传说。
不过那个年纪倒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酷毙了,眼神都是发着光的,现在想起来简直没眼看。
江与夏试了试摄像头,确认拍不到周泊野,才打开直播间。
【夏夏!我没看错吧,真的是夏夏!!】
【啊啊啊啊啊!】
【我家那个终于知道营业了!!】
江与夏第一次直播,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笑着打了招呼,“大家好,我是江与夏。”
“我就是上来报个平安,我没什么事,大家不用担心。”
“……”
江与夏说一句停顿一下,很卡壳了,他不止没直播过,甚至没看过别人直播,孙佺还要他起码播满半小时,这自己一个人的天要怎么聊?
“要不我们看看弹幕?”
【老婆老婆老婆!】
【老公啊啊啊!】
【夏夏我爱你!!】
【awsl!】
江与夏:“……”真的看不了一点。
他下意识看向周泊野求助。
因为害怕会拍到周泊野,所以江与夏特意坐到了周泊野的对面。
【夏夏在看谁?】
【哈哈哈哈,这是求助工作人员吗?】
【笑死,夏夏你可以聊聊日常呀。】
聊日常?
江与夏:“大家吃饭了吗?”
“哈。”周泊野没忍住笑了一声。
江与夏立马抬头朝他看去,他也觉得自己聊得有点白痴,耳尖微红。
他用手捂住手机的话筒,“你用被子蒙住头,睡觉,别看我。”
周泊野乐道:“你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因为感冒他声音多了点鼻音,听着倒是比之前更慵懒了点。
江与夏抿了下唇,要不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真想把他赶出去。
直播弹幕却诡异的停顿了下。
【夏夏是不是不知道静音这个东西的存在?】
【原谅孩子吧,他第一次直播呢。】
【真想告诉他,有些手机侧面或上面也有收音孔……】
【夏夏啊,这可不是打电话啊!】
然而两人都还没有发现问题。
江与夏眯着眼威胁他,“那你别看我,也别发出一点声音。如果可以的话,请别呼吸。”
“我可是个病号。”
周泊野笑着往后一倚,见他这幅模样玩心起来,舌尖顶了下上颚,突然就不想做人了。
只见他桃花眼微微往上挑着,原本被西装压着的痞气又冒了出来,声音散漫慵懒,笑道:
“夏夏哥哥,求怜惜。”
第25章
江与夏眼睛瞪大了些,一声“夏夏哥哥”把他cpu都快骚宕机了,他抿了下唇,看向周泊野,本意是想用眼神制裁他。
可两人目光堪堪对视上,江与夏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侧过头去,耳尖像染了血,慢慢的头埋进臂窝,只能看见泛着薄红的脖颈。
艹,太骚了。
周泊野嗓子痒咳了一声,唇角的弧度大了些,一身家居服,黑发搭在额前,桃花眼潋滟。
弹幕简直疯了。
【谁?!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声音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我夏宝害羞了!】
【夏夏你不行啊,就一声“哥哥”你就顶不住了?没志气。】
【那个人是谁!声音也好好听![超大声.jpg]】
【是助理吗?还是工作人员?}
【卧槽卧槽!作为某些几乎不露面的人的死忠粉,真的假的?!】
【楼上的那个,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冷静啊!】
等江与夏眼神再回到手机上的时候,有那么片刻的怔愣,粉丝一看他开始看屏幕了,开始整活。
【夏夏哥哥,求怜惜。】
【夏夏哥哥,求怜惜。】
【夏夏哥哥,求怜惜。】
一页齐刷刷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错。
江与夏:“……”
疯了!
为什么都捂住话筒了还能收音?!还播半小时,叫孙佺自己去播吧,这届粉丝很不好带!
另一边,医院里。秦知行刚从手术室出来,到更衣室换了身衣服,连着四五个小时的手术让他很是疲惫。
他按了按眉心往办公室走去,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脚步停下。
护士小姐姐笑眯眯地盯着手机,刚想和同事安利,一抬头就看到了秦之行,“秦医生?您手术结束了吗?”
秦知行勾唇笑道:“是啊,刚结束,这台手术时间有点长。”
护士小姐姐:“毕竟这个手术难做,四个多小时真是辛苦了。”
秦知行不经意地瞥了眼她的手机:“一出来就看你笑得眼睛弯弯的,让人心情都好了些,在看什么呢?”
小护士一红,“啊,这个啊,哈哈哈,我在看一个演员的直播,可有意思了。”
护士小姐姐说着把手机递给他,“嘘,声音小点,别被护士长看见了,好不容易摸摸鱼。”
秦知行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人,唇角的弧度愈发大了些,只是恰好在他拿过手机的时候听到了周泊野的话,他眸色微变,不过还是笑道:“这个演员长得很好看。”
小护士:“您不知道,大家都说他是神颜,娱乐圈都难得的好长相。”
“这是微博吗?”
小护士:“对。”
秦知行笑着摇摇头,一股书卷气,温文尔雅,“现在年轻人玩的软件太多了,我这种老人都有点跟不上了。”
对上他的笑,小护士脸更红了,“秦医生您说什么呢?您可是我们医院的钻石王老五!”
秦知行把手机递给他:“哈哈,手机还你,好好上班哦,护士长要过来了。”
他才转头,旁边的同事就过来搂着小护士笑得一脸,“呦,那不是秦医生吗?你们聊啥呢?看你小脸红扑扑的,男神主动交流什么感受?给我听听心跳快不快。”
“别闹了,秦医生就是……”小护士想到他说的“心情都变好了”脸瞬间红透,“就是问问我在看什么而已。”
“他怎么都不问问我在看什么?”
秦知行五官俊朗,但大多人看他第一眼关注的都不是他的长相,而是身上那股书卷气,怕就是古人口中的所谓的“陌上人如玉”了。
回到办公室,秦知行拿出手机,他不常用微博,没发过动态,但却有一个特别关注,他甚至不用找,就自动跳出了江与夏的直播。
看着屏幕上的江与夏,秦知行手里摩挲着一块小玉石,那是一艘小舟,挂坠红色的吊绳已经泛白,能看出之前应该是经常有佩戴的,不过玉石光亮如新,主人家应该保护得很好。
他沉吟了会,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一行号码,却没有直接拨通,只是静静看着。
……
江与夏下播下得有点狼狈,手机一扣就去找始作俑者算账。
“你明知道我在直播!”
周泊野:“你要不要看看直播回放,是谁先说话的?”
江与夏:“还不是因为你嘲笑我?”
“嘲笑?”周泊野眉毛微抬,痞气十足,“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明明是觉得可爱才笑的。”
江与夏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幅见了鬼的模样,他刚刚问导演组拿的药是不是假药?要不要带周泊野去洗胃。
“再说了,”周泊野“啧”了一声,“江与夏,我就那么拿不出手吗?”
江与夏瞥了他一眼,“反正叫夏夏哥哥的时候,不怎么拿得出去”
他说着顿了下,一本正经道:“像变态。”
周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