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有对象了不起呀？ 那你刚才装什么可怜……
下方的人们动作飞快地搭建结界, 闻人潜站在山崖边注视着这一切，也开始默默用鬼气覆盖这片区域。
都城是柳萧耗费了大量心血建造的, 虽然现在变了不少，但终究大致保持着原样，闻人潜可不能让它被这样随随便便地被毁掉。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保证柳萧安全的前提下。
周遭的灵力涌动得愈发激烈，柳萧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有闻人潜在身边，要挺过灵脉出世造成的灵力暴动大约也有些难度, 更何况, 他不想给闻人潜太多负担。
他往口中塞了几颗丹药, 尽力利用空气中的灵力调息起来。
两人都在忙着，神识觉得自己闲着好像不太好，她左右张望了一阵，正想给这两人护个法什么的, 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这山谷里的人是不是变多了点？
神识有点疑惑, 多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在夜色的笼罩之下, 那一袭黑衣让他们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难不成是他们找来的援军？但他们似乎也没有在干正事的样子, 只是分散在各处鬼鬼祟祟地到处游荡。
神识有些疑惑, 她来到闭着眼睛的柳萧身边戳了戳他：“那些新来的人你认识吗？”
“新来的人？”柳萧立刻睁眼，皱着眉问她，“什么新来的人？”
“喏, 就是那些，”神识抬手一指，“你不认识？”
柳萧来到悬崖边往下看了一眼，果真和神识所说的一样, 这山谷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群身披黑衣的陌生人，包括两个护法在内的其他人又在忙于应付灵背龟的事情，一时也没有发现。
柳萧觉得有些不对劲，管理局和羽月的制服都是统一的，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显然不会是这两边的，那他们又是谁？
柳萧正思索着，下面已经有一名辛泽的下属发现了这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他不认识这些人，只以为是来帮忙的，见他杵在原地半天没动弹，走上前问：“是谁找你过来的？我们这边正缺人，你怎么在这里不干活？”
他正要把人拉走安排一个任务做，却觉眼前银光一闪，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人一剑穿心。
山崖上的三人没来得及赶过去，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缓缓倒下，神识面色变了变，一抹愠怒从她眼底闪过：“那群人是干嘛的？为什么要杀人？”
柳萧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拔剑出鞘，闻人潜立刻扭过头来问他：“你干什么去？”
“去告诉秋芙，”柳萧面色平静，“他们现在大概没空管这些，等到他们自己发现就迟了。”
闻人潜总不可能让这个状态的柳萧一个人到处乱跑，他皱了皱眉道：“我去。你在这里待着。”
他回头看了神识一眼，后者打了个激灵，忙道：“我会在这里看好他的。”
闻人潜点了点头，抛下一句“我很快回来”，身影须臾间消失在了山崖之上。
秋芙目送他离去，还有些纳闷：“今晚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的？这些人和刚才那些鬼难不成是一伙的？”
柳萧的目光从始至终注视着闻人潜的背影没有挪开，闻言他开口：“大概是冲我来的。”
“冲你来的？”神识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们有仇，”柳萧语气平静，“我想要他的命，他也想要我的。”
神识觉得以柳萧的性格会和人结仇并不奇怪，但就算要寻仇，这阵仗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两人正说着，柳萧似有所觉，他回头望去，发现是一名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们身后，似乎是想偷袭，见被二人发现，当下拿着武器冲了上来。
神识还记得自己答应过闻人潜要在这边守好柳萧，虽然她没什么战斗力，但让伤员打架总不是个事，正想冲上去和那人过两招，却见有什么东西从眼底闪过，还没等神识反应过来，一把灵剑就从那黑衣人身后的树林里飞驰而出，霎时间将他捅了个对穿。
这一下没到要害，但那人不知怎么就停下了脚步，下一秒就被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的柳萧在腹部上猛地来了一拳。
神识沉默地看着柳萧把那人给绑了，全程没用多少灵力，问他：“我以为你受伤了。”
“稍微消耗了一点灵力，”柳萧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到这些人都对付不了的程度。”
那你刚才装什么可怜？
神识腹诽，恨不得立刻让闻人潜过来看看，拆穿柳萧丑陋的真面目。
真是欺骗她的感情。神识不由得愤愤，有对象了不起呀？得意什么，她也有对象，还和她恩爱着呢。
……应该有吧？孩子都有了，有个对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虽然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边的柳萧没管神识在感叹什么，他来到那个黑衣人身边，一把揭开他脸上的面罩，在看清下面那张脸时，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此人看上去是个人类，他双目圆睁，皮肤死白而冰冷，看着没有任何呼吸起伏的迹象，身上充斥着的鬼气让柳萧意识到，这不是个活人。
这是具尸体。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指尖一勾，两指揪住了一只从那尸体中偷跑出来正准备溜走的鬼魂。
“这怎么回事？”神识走上前来，有些惊讶，“这人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柳萧并不确定，他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之前闻人远在地牢里说过的话，房弘光想要复活死人，建造一支不死不灭的永生军队。
现在是什么情况？人死了，魂魄也一起消散了，所以用鬼来代替？
柳萧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房弘光疯了，他定了定神，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看着像是丹药之类的东西。
神识好奇地看着他把瓶塞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虫子。
“你怎么还随身携带虫子啊？”神识有些嫌弃，“这虫子是干嘛用的？”
柳萧没回话，神识看着他摊开手，那虫子便从他掌心爬了出来，有灵性似的从耳洞钻进了那躯体里。
“可以了，”柳萧说，“把这身躯找个显眼的地方放好，让他的同伴带回去。”
“咦，为什么？”神识边把那身躯扶起来，还有些奇怪，“这人没用了吗？”
“要尸体这里遍地都是，”柳萧语气淡淡，“你照做就是了。”
神识撇了撇嘴，还是听柳萧的话，去把这身躯放好了。
下方的灵背龟再次发出一声哀鸣，柳萧来到山崖边往下看去，发现灵背龟疯狂摇晃着脑袋，似乎想要摆脱自己的背甲给它带来的巨大痛苦。
此时此刻那背甲竟是膨胀到了原先的一倍大，在那厚重的、因为方才的遇袭留下了几道划痕的背甲之上，散发出了万道金光。
这光令人难以直视，似乎光是注视就会灼伤双眼，随之席卷而来的是在背甲中凝炼了数百年的灵气，这灵气浓郁深沉犹如至清的湖水，虽是沁人心脾，却也令人难以呼吸。
这背甲还没有完全打开，释放出的灵力就有如此恐怖的威力，要是灵脉出世，这方圆百里的生灵怕是都得遭殃。
下方的结界已经基本上布置完毕，人们原本早就应该撤退了，然而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却令他们不得不在此处逗留。
秋芙已经没力气骂人了，这一整个晚上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她已经快累成了一摊狗屎，只知道拿着鞭子见人就打。
闻人潜听柳萧的话把消息告诉了秋芙便打算回去守在柳萧身边，这些人的修为应该不会对柳萧造成什么威胁，但闻人潜还是放心不下。
就在这时，一种强烈的感觉突然让闻人潜打了个激灵，他回过头去，意识到那感觉的来源就是这块灵背龟的背甲。
柳萧说，他的肉身在灵背龟的背甲里。
闻人潜意识到这是他的肉身在呼唤他，他对自己肉身的存在一直有种感觉，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强烈。
要过去。一个声音对他说。你必须过去，你的肉身在呼唤你。
但柳萧还在那边。闻人潜想。
这里很危险，灵脉即将出世，闻人潜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要是等他取回自己的肉身，再去保护柳萧就来不及了。
他对此心知肚明，身子却像被磁铁牢牢吸住，他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他的肉身在吸引他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落在了灵背龟的背甲上，他蒙了面，看不清真容，分明那处正在源源不断地发出寻常修士难以抵御的灵力，那人却视若无物。
闻人潜眯了眯眼，察觉到对方身上穿着的那件羽披散发着不同寻常的色泽。
那是件法宝，他意识到。
或许正是借着这件法宝，这人才能无视灵力带来的伤害。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
那人没有立刻上前，他负手而立，用平和而暗含傲慢的目光俯视着闻人潜，闻人潜觉得这眼神让他不大舒服。
他觉得自己以前大概见过这个人，但或许是时间太久，他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
这惹人烦的眼神究竟来自哪一个人？
没等闻人潜想明白，那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了，闻人潜立刻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鬼气在他身侧拧成一股，将对方袭来的灵力尽数挡下。
这灵气带着杀意，闻人潜意识到这人是冲着他来的。
为什么冲着他来？那柳萧呢，柳萧那边会不会……
闻人潜只恨自己刚才耽误了时间，恨不得现在立刻赶回到柳萧身边去，然而眼前这人并没有放他走的打算，一招一式都冲着夺闻人潜的性命而来——
作者有话说：柳哥：有对象就是了不起啊，你看闻人潜在打架的时候都想着我。
神识：……
第142章 掉价 为一个天乾要死要活。
闻人潜在这样浓郁的灵力下本就不舒服, 对方的修为又与他相差无几，一时间也难以脱身。
另一边的祁响一行人也察觉到了这些偷袭者的来历并不简单, 他们知道在这里和他们纠缠下去没有意义，招呼着其他人赶紧撤离。
“师哥，怎么了？”房忆安意识到祁响停住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回望过去，发现是闻人潜和一名黑衣人打了起来。
和其他黑衣人不一样，与闻人潜对上的这个修为比其他那些要高得多，不知是不是房忆安的错觉, 她总觉得这人的一招一式有些熟悉。
不知想到了什么, 祁响收回目光, 护着房忆安往结界之外撤离：“先别管这些了，我们走吧。”
另一边的柳萧也察觉到闻人潜被人缠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灵背龟背甲上的缝隙越来越大，即便闭上双眼, 眼前也亮如白昼, 而闻人潜依然没有回来。
柳萧已经有些急了, 抛下一句：“你先出去。”
神识愣了愣, 见柳萧从山崖边上一跃而下, 没来得及拦他：“哎, 你一个元婴期现在下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她急得直跺脚，然而柳萧头也没回，他人还没到, 剑就已经先抵达了仍在僵持的一人一鬼，凌厉的剑气强硬地闯入仍在交战的双方中间，险些把那蒙面人的胳膊剁下了一条。
那蒙面人飞快地抽身而去，闻人潜吓了一跳, 立刻挡在了柳萧面前：“柳萧，你怎么过来了？”
柳萧摇了摇头，他抬头望向眼前的黑衣人，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我倒是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尚语堂掌门。”
闻人潜愣了愣，对面那人显然也没料到柳萧会说这句话，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柳萧，似乎在确认他是真的把他认了出来还是在胡扯。
但无论如何，对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彼时灵背龟的背甲就在几步之外，柳萧几乎能感受到爆发的灵力打在自己脸上，几乎要生生刮下几块肉来，但他只是面不改色地平视着尚语堂，像他们身边的天崩地裂不过是场表演。
“尚掌门亲自带人到这里来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觉得掉价吗？”
“掉价？”尚语堂喃喃，似乎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为一个天乾要死要活，还有什么比你正在做的事情更掉价的，霓旌？”
“要死要活总得也有点回报不是，”柳萧浑不在意他的嘲讽，“我现在获得的回报已经够多了，就算现在立刻死去，我也觉得值得，掉价又如何？”
尚语堂的目光流露出几分嫌恶，但他大概也知道自己一对二没有胜算，一时也没有继续上前进攻。
就在这时，几人身后的灵背龟突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这叹息已经听不见先前的痛苦，就像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着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归处，灵背龟放松下来，不再挣扎。
不知想到了什么，尚语堂面罩之下的眼睛流露出一抹讥讽，那模样和他那副光风霁月的掌门做派大相径庭。
“是吗？”他居高临下地道，“希望你到最后也这么想。”
语罢，他抛下柳萧和闻人潜，竟是直接冲入了灵背龟正在缓缓敞开的背甲之中。
灵背龟的背甲虽然没有完全敞开，但也已经打开了一道缝隙，供一人进出并不是问题。
柳萧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强烈的灵力，闻人潜用鬼气护着柳萧后退，却见几秒钟之后，尚语堂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灵背龟的背甲之上。
这一次，他手中却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具冰棺，看得出在数百年间被保护得很好，即便是现在，表面也没有留下任何瑕疵，它通体透明，在强光的映照下犹如五彩斑斓的钻石镶嵌而成。
柳萧的面色终于变了变。
尚语堂似乎正是在等着柳萧的反应，见状，他终于满意地笑了笑，得意中带着几分傲慢。
“这只是你失败的开始，霓旌。我会让你后悔选择与我为敌。”语罢，他便带着那具冰棺扬长而去。
闻人潜自然知道那冰棺里装着什么，他立刻要拔腿去追，然而下一秒，又是一股极具杀伤力的灵力风暴扑面而来，闻人潜一惊，立刻回身护住柳萧，鬼气将他们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把大部分的灵力都挡在了外面。
不知是不是柳萧的错觉，灵背龟似乎激动起来，它呜呜地叫着，眼看尚语堂就要带着冰棺溜之大吉，竟是努力地支撑起四肢，伸长了脖子一口咬住了尚语堂的腿。
尚语堂也没料到这灵兽居然会对自己这么突然地发动攻击，一时没有察觉，险些把手里的冰棺丢了出去。
他匆忙丢出一件法器想让灵背龟松口，没曾想这灵兽像是铁了心要和他过不去，愣是咬着他的腿不肯松。
灵兽能够轻易咀嚼灵石的牙齿锐利无比，没等尚语堂反应，竟是一口把他的腿给咬了下来。
尚语堂面色发白，生生被咬断一条腿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大能来说也是酷刑，但柳萧和闻人潜还在下面，他只怕自己在这里逗留太久，被他们追上夺回冰棺，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咬了咬牙，又丢下一件法器。
这一次，那法器直接飞入了灵背龟尚未来得及闭合的口中，灵兽下意识闭上了嘴，趁着灵背龟忙着把东西吐出来的功夫，尚语堂拖着自己的那截断腿飞快地离开了。
柳萧有短暂的窒息，他拼命睁开眼睛，看着尚语堂的身影飞快远离，急得在闻人潜肩头推了一把：“笨蛋，你的肉身！”
而闻人潜像是没听见似的，光是用结界将柳萧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柳萧只觉那具冰冷的躯体紧紧环抱住自己，两人离灵背龟极近，柳萧几乎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永无止境的灵力彻底吞噬，死亡从他耳边呼啸而过，此时此刻，唯有怀里的温度是清晰的。
灵背龟也察觉到自己引发的灵力对一人一鬼产生了致命的威胁，却又不知如何控制，急得哀叫不止。
终于，不知想到了什么，灵背龟竟是爬上前去，张开巨口，将一人一鬼连带着脚下的土地一道吞入口中。
眼前登时一片漆黑，柳萧下意识将闻人潜搂入怀中，周身的灵力虽说没有完全消失，但好歹是减弱了些。
耳边传来低低的呜咽，和柳萧先前在结界当中听见的如出一辙。
这个笨蛋。
失去意识的上一秒，柳萧迷迷糊糊地想。
这两个……都是笨蛋。
*
“你不想走？”柳萧问，“为什么？”
灵兽幼崽几乎只有一张桌子大，柳萧知道它以后会长成一座小山的模样，一方霸主，再也没人能像它年幼的时候那样把它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只为求得它体内那条尚且幼小的灵脉。
此时此刻，灵背龟却倚靠在他脚边，小心翼翼地用脑袋蹭着柳萧的小腿，像是担心他把自己给赶走。
幼崽呜呜呜嘤嘤嘤地叫了几声，柳萧听不懂，只知道它大概短时间内是不会走的。
“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柳萧说，看上去也不是很介意，“但我不会照顾你，在这里你只能自生自灭。”
幼崽无所谓地叫了一声，也不知是无所谓柳萧的冷淡，还是知道要是自己去求救，柳萧一定会帮忙。
诡计多端的幼崽。柳萧想。
也只有这时候他会想，还好他和闻人潜没有孩子。他对付不了小孩，闻人潜也是，他们都没有在自己的父母那里学会要怎样当一个好的父亲，这些年下来当然也没有自己学会。
柳萧很快就接受了一头灵兽将要在都城外定居的事实，他偶尔过去看看它，时不时让人送点灵石过去给它打打牙祭。
和人类一样，孩子吃得多长得快，当柳萧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幼崽已经长得像小山一样高了。
他时常会和幼崽提起自己的爱人，他不知道幼崽听不听得懂，但柳萧并不在乎。
他没有带闻人潜来过，柳萧没想到他和灵背龟的第一次见面会是以那样一种方式。
柳萧带着冰棺来到了城郊，闻人潜的身躯躺在那里，安静得就和柳萧记忆中那样。
他手上的血还没有擦，不是他的，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没有把幼崽吓到。
吓到也没办法，谁让它要留在这里的。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柳萧来到幼崽身边，语气不是在请求，“帮我保护他。”
幼崽有些好奇，似乎想知道这棺材里躺着的究竟是谁，但柳萧现在没工夫和它解释。
“外面在打仗，”柳萧继续道，“他们或许会进到城里来，或许不会。你带着他躲到地下去，有多深就藏多深。”
他没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只是把冰棺交给了灵背龟，幼崽只以为这是一次和之前一样再寻常不过的分别，他乖乖地应下，将自己的背甲打开一条缝，任由柳萧将冰棺安放在了背甲之中。
“我走了，”柳萧拍了拍幼崽的脑袋，“别忘了我说的话。”
他为幼崽套了一个结界，注视着它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地底，终于转过身去，径自飞回了城。
飞着飞着，他突然觉得周围吵吵闹闹的，他原本以为是攻打羽月的军队这么快就达到了这里，仔细一听，却又觉得不像。
那些人听上去倒是放松得很，不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倒像是来郊游来了。
怎么回事？柳萧皱了皱眉。
似乎有人跑到他家里来了。
柳萧打了个激灵，突然醒了过来。
周围的景象十分熟悉，赫然是他们在栖星宫的住处，只是不像往常那样安静。
“我只是想过来看望一下伤员而已，你怎么这么小气呀？”
“柳萧还在休息，不能随便进来……”
“你这鬼怎么这样啊？我表达一下关心而已，你怎么像防贼似的防我呢？”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会把他吵醒的。”
这声音挺远，似乎是从院子外面传过来的，其中一个是闻人潜，另一个听上去好像是房忆安——
作者有话说：尚语堂：你太掉价了。
柳哥：跟你们这些没对象的人说不通。
第143章 你可以置身事外 除了眼前的神识，她也……
柳萧回想起来, 自己在灵脉出世引发的魔力乱流中昏了过去，看来应该是被闻人潜带回来了, 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柳萧想着，从床上坐起身，大概是有人给他治疗过，柳萧觉得体力和灵力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上没什么不适。
他推门而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来到门外，正好看见闻人潜在那和房忆安对峙。
闻人潜堵在门口不让进, 房忆安就扯着闻人潜的袖子不肯松, 看上去活像是来闹事的, 而神识坐在一边看热闹，就差捧杯爆米花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柳萧有点无语，“有什么可吵的？”
此话一出，一人一鬼立刻看了过来, 闻人潜当即抛下了房忆安, 他看上去想像以前一样直接扑到柳萧身上, 但不知怎地又停了下来。
“你还好吧？”闻人潜紧张地问柳萧, “我们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 ”柳萧定了定神, 看了一眼还被拒之门外的房忆安，问，“你们在干什么？”
闻人潜还没回话, 房忆安就立刻嚷了起来：“我是来探病的，来探病的知不知道？结果你家这只鬼不欢迎我就算了，还要把我往外赶，你说还有没有天理啦？”
房忆安那句“你家这只鬼”说得柳萧挺满意, 也没追究她来探病还吵吵闹闹的，转头问闻人潜：“是因为这个吗？”
“我怕她吵到你……”闻人潜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委屈，“她刚刚还和神识偷偷商量说要往你脸上画乌龟。”
房忆安：……
“那什么，你听见了？”房忆安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开玩笑吗，开玩笑，又哪里能真的往你脸上画乌龟啊，我是这种人吗？”
“哦，你不是吗？”柳萧决定站在闻人潜那边，“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回去吧。我不可能把一个想往我脸上画乌龟的人放进来。”
房忆安懵逼地看着他掉头就走，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就是这么对客人的？你不觉得羞愧吗？”
柳萧理都不理她，带着闻人潜转身就走。
房忆安站在门外叽里咕噜骂了一阵，神识热闹也看够了，终于戳了戳她：“哎，这院子的门没有锁哦。”
房忆安“啊？”了一声，伸手在门上一推，伴随着“吱啦”一声响，门应声而开：“哎哟，还真的。”
房忆安偷偷摸摸地推门而入，明明是从正门光明正大进来的，却像做贼一样心虚。
一人一鬼在院子里坐着，闻人潜还凑在柳萧身边问这问那，生怕他还有什么伤没被发现。
柳萧看上去相当受用，闻人潜问什么他应什么，一点不带烦的。
房忆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她默默转身，对跟上来的神识道：“要不我还是走吧。”
神识默默跟上：“我和你一起。”
柳萧早就发现她们过来，坐在那儿看她们表演，见他是真的不打算挽留自己，房忆安果断转了个方向，拉着神识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你不是说自己多余吗？”柳萧语气淡淡，“知道就赶紧走。”
“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房忆安哼了一声，“这么大个地方，连招待朋友做个客的位置都没有，你说是谁的问题？”
她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桌上别说吃的，连杯茶也没有，房忆安皱了皱鼻子，问他们：“你们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以招待我？”
柳萧没开口，闻人潜也不赶人，他想了想，道：“有我上次做的点心，你要吗？”
房忆安一僵，她尴尬地笑了一声：“算了算了，我感觉也不是很饿。”
“那要喝茶吗？”闻人潜说着，飘出去烧水去了。
“他现在厨艺进步了很多，”柳萧为闻人潜正名，“人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
他的话房忆安一个字也不相信，姑且不论柳萧故意骗她试毒这一可能性，这人每天都在吃闻人潜做的东西，味觉怕是老早已经出问题了，说不定再难吃的东西都能被柳萧自动美化成爱的料理，可信度约等于零。
她在这里磨叽半天，也没说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柳萧累了这么长时间，急着想和闻人潜过二人世界，直接开口：“你看完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这话像是房忆安说一句“没有”就会直接说再见了，房忆安一噎，她哼唧了半天，最后才道：“在你睡觉的时候，灵背龟和那些鬼魂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柳萧应了一声：“然后呢？”
“那些鬼的来历很奇怪，”房忆安继续道，“魔尊没有把城郊出现鬼的事情公之于众，为了避免恐慌嘛，我也理解。但他也没告诉我们，不管怎样，我们好歹也是帮了忙的吧，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瞒着我们不肯说。”
“所以你来这里是想让我帮忙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柳萧问房忆安，见她点头，柳萧沉默片刻，问她，“你师兄知道吗？”
房忆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又点了点头：“大概是知道的，但他不告诉我。而且还有一件让我很在意的事情，你睡了半天时间，所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爸爸和大师哥……哦，就是南斗阁的尚语堂掌门，已经赶回明终去了，就在今天早上。
“我知道爸爸临时有事要先回去处理，但是大师哥原本的安排是要参加这次大比的闭幕仪式之后再走的，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离开了，连我师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隐约听说，他好像受伤了，伤得还挺重。
“按照师哥的修为，能伤到他的修士也是化神期的大能了，这种人要起了冲突，绝对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
“所以你想来问问我知不知道你师哥是怎么受伤的？”柳萧问她。
这时候闻人潜带着茶回来了，柳萧上前去把东西接过来放在桌上，男鬼大概是听见了两人方才的谈话，嘴唇紧紧抿着，指尖不自觉地勾住了柳萧的衣袖，看上去有些紧张。
柳萧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男鬼的模样像是柳萧会吃了他似的，他觉得有点好笑，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回握住了闻人潜的手。
“你会告诉我这些，是在怀疑房局长和尚掌门做了什么事？”柳萧问房忆安。
房忆安抿唇，一时没有回话。
见她这副样子，柳萧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闻人潜刚刚泡的茶，告诉房忆安：“把更多无辜的人拉进来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大师哥昨天晚上从这里带走了我们的一样东西。”
至于究竟是什么东西，柳萧却不肯再说了。
但那些话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多，房忆安坐在那儿，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柳萧见她这样子，叹了口气道：“你要是累了，今天就先回去吧。要是你之后还想再来，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就行，或者进来的时候隐蔽点，别被人发现。”
他知道这次房忆安十有八九又是神识带进来的，此话一出，在一旁凑热闹的神识僵了僵，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这时候的房忆安却没什么心思开玩笑了，她沉默片刻，犹豫地问柳萧：“你和我的父亲会不死不休吗？”
柳萧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依稀记得房忆安之前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上一次他没有回答，这次他也不会。
沉默在这时候却已经是一个足够明确的答案，房忆安眼皮微颤，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回话，但她没法吐出一个字，像突然哑了一样。
神识看出她状态不太对，连忙把房忆安拉起来，对一人一鬼道：“你俩聊，我送送她。”
柳萧颌首，他目送二人走出去，突然唤了一声：“房忆安。”
他喊得连名带姓的，房忆安回过头，茫然地望向他。
“你可以选择置身事外，”柳萧说，“没有关系。”
房忆安听懂了，她知道柳萧给了她一个选择。
是吗？房忆安想。
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吗？
神识匆忙拉着房忆安离开了，直到她们到了小院的门口，房忆安看上去还有些精神恍惚。
“我送你出去吧，”神识说，“不知道那条路现在有没有人，我悄悄带你出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房忆安没说话，她安静地盯着神识，似乎有些委屈，让她挺心疼。
神识不知道房忆安在烦恼什么，但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过去的。”
房忆安原本其实真的没觉得有什么，父亲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好，她已经知道了，并正在学着慢慢接受，但被神识这样一安慰，房忆安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想。
为什么不仅仅是父亲，就连大师哥也这样呢？他们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呢？
他们一个是修士管理局的局长，一个是明终最大门派的掌门，但现在房忆安从他们身上看见的，只有她过去二十几年一点点建立起来，现在正在坍塌的信仰。
房忆安不懂，她甚至不知道他们除此之外究竟还做了些什么，也不敢问，她怕那之后的会是更加恐怖的事情，她无法接受。
“我该怎么做？”房忆安喃喃，“我该怎么做才好？”
她无助地望向神识，像是试图从她身上找到答案：“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
神识语塞，她甚至不知道房忆安在指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答案，否则这个小姑娘怕是不会安心的。
“遵从你的本心吧，”神识想了想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话说了和没说似的，但某种意义上又给了房忆安短暂的慰藉，她吸了吸鼻子，眼泪不知怎么从眼眶里滚出来了。
神识有些慌，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忙拍了拍房忆安的肩膀，绞尽脑汁道：“那你问问其他人你该做什么？哎呀，你别哭，我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小姑娘呀。”
她越说，房忆安却哭得更凶了，她吸了吸鼻子，竟是直接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神识一僵，没料到房忆安会突然这样。
这是她醒来之后的第一次拥抱，神识觉得很奇妙，似乎有一种隐秘的联系将她们联系在了一起，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此时此刻，除了安慰，神识也给不了别的什么了，她只好抱住房忆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哭完了就过去了。”
哭完了就过去了，房忆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样，但现在除了掉眼泪，她也没法做别的事了。
除了眼前的神识，她也没法在别人面前哭了——
作者有话说：房忆安：谁懂啊，爸塌房之后大师哥也塌了
第144章 没说不亲 笨蛋一般不会承认自己是笨蛋……
另一边的院子里, 棉花团子晃晃悠悠地回来了，趴在柳萧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些什么, 柳萧安静地听着，最后说：“她会挺过来的。”
柳萧了解房忆安，她并不软弱，柳萧知道她终究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无论她选择哪一边，柳萧都不会说什么。
一旁的闻人潜还在那儿摇晃着杯子里的茶水，见柳萧望过来, 闻人潜有些僵硬, 一时没敢正眼看柳萧。
“怎么了？”柳萧觉得自自己醒来之后闻人潜就有些奇怪, 他张开胳膊，平静地望向闻人潜，“过来。”
闻人潜有些僵硬，但还是听柳萧的话靠了过去, 慢吞吞地坐进了他怀里。
“是昨天晚上伤着了？”柳萧问他, “有什么不舒服吗？”
闻人潜摇头：“我没受伤……”
“那是怎么？有什么心事？”柳萧捏了一下男鬼的脸, 问他。
闻人潜一僵, 心虚的模样让柳萧更觉得奇怪了：“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他这话原本是开玩笑, 没成想闻人潜犹豫片刻, 居然点了点头。
柳萧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问：“做什么了？”
闻人潜抿唇，小声道：“我没听你的话, 把我的肉身弄丢了。”
柳萧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但闻人潜却闭了嘴，眼巴巴地看着他, 像是在等待柳萧审判。
从刚才担心到现在的事情就是这个？
“没有了？”柳萧和闻人潜确认，“只有这个？”
他这话说的像是根本不认为这是件大事，或者说不认为闻人潜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见闻人潜还低着头不回话，柳萧摸了摸他的侧脸，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不算什么，你不必愧疚。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已经死了。”
“真的吗？”闻人潜还有些呆愣愣的，似乎没怎么相信。
“骗你干什么，”柳萧失笑，“如果你要这么说，那这事还得怪我，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来找你，你就不必为了保护我丢下自己的肉身了。”
闻人潜一愣，连忙反驳：“那怎么能怪你？”
“对啊，所以这件事也不能怪你，”柳萧道，“不纠结这些了，灵背龟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带回来安顿好了。”闻人潜回答。
柳萧又想起来之前灵背龟的背甲里还有个人没来得及救，继续问：“那个被困在里面的员工现在怎么样了？”
“员工？”闻人潜愣了一下，“什么员工？”
柳萧觉得有点不对，皱着眉道：“就是那个来检查枫叶是不是还在原来地方的员工。”
闻人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我们可以去问一下。”
那么一个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才对，柳萧只能寄希望于闻人潜没有注意。
“大比的闭幕式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明天，”闻人潜说，“你想参加吗？你的名次很不错哦。”
闻人潜眼睛亮亮的，看上去挺想让柳萧去。
柳萧沉默片刻：“我不太想。”
普通的比赛还好些，要他穿着合欢宗的制服上台领奖，那还不如杀了他。
闻人潜有点失望，他还想在台下给柳萧多拍几张照片呢。
在他试图挽回柳萧的想法之前，柳萧及时转移了话题：“闭幕式结束之后我们就回明终去吧。”
闻人潜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他眼睛亮了亮，忙问：“我们要回家了吗？”
“是啊，回家了，”柳萧笑了笑，“你想回家吗？还是想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闻人潜想了想，问柳萧：“那肉身的事情怎么办？”
他倒不是很在意要不要把肉身拿回来，他担心的是那些人会用肉身来威胁柳萧。
“别急，”柳萧怕闻人潜多想，特意让自己表现得无所谓，“他们自己会找上门来的。”
从最开始让人盗走闻人潜的肉身，转移他的注意，到现在再次把闻人潜的肉身带走，他们似乎很清楚柳萧的软肋，甚至于习惯性地用闻人潜来要挟他。
柳萧不得不承认，他们这招确实有用，但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他们急了。
先乱了阵脚比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上更可怕，现在的房弘光或许二者皆占。
柳萧拍了拍闻人潜的后背，把他往怀里揽了揽，闻人潜没动，光是靠在那儿，紧紧搂住柳萧，似乎还沉浸在险些失去他的恐惧中。
一人一鬼就这样安静地抱了一会儿，柳萧看了一眼天色，他睡了大概半天时间，已经快要傍晚了。
他还有些事情要和辛泽谈谈，他不清楚辛泽在这么长时间的工作之后今晚要不要休息，太晚过去打扰不太好，于是决定现在早点过去。
柳萧拍了拍闻人潜的脑袋，侧过头对他道：“我现在要去……”
不知想到什么，闻人潜突然抬起头，一个没注意，闻人潜的嘴唇就磕在了柳萧的下巴上。
男鬼倒吸一口凉气，忙揉了揉柳萧的下巴：“对不起，柳萧……你没事吧？”
刚才那一下撞得挺重，柳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说男鬼的牙还挺尖。
“刚刚磕到了没有？”柳萧问他，“嘴张开，我看看。”
闻人潜不知道为什么被撞的明明是柳萧，却要看他的牙，但柳萧发话了，他也只得乖乖张口让柳萧检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鬼的缘故，闻人潜的虎牙很尖，在一众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感受到柳萧的指腹轻轻抵住了自己的虎牙，闻人潜僵了僵，又不敢闭嘴，含糊不清道：“柳萧，你别碰，会伤到你……”
柳萧随口应了一声，手却没从闻人潜的虎牙上移开。
确实是很尖的一颗，咬人的时候也挺疼，某些时候却会自觉地把虎牙收回去，收放自如的。
闻人潜张着嘴动也不敢动，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舌尖从柳萧指腹轻轻扫过。
柳萧轻飘飘地扫了闻人潜一眼，男鬼立刻把舌头安安分分地放好，没有再动。
“怕什么，我也没不让你舔。”柳萧慢悠悠道，指腹却按住了闻人潜的舌面。
闻人潜又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舌尖顶着柳萧的指节，湿软而温热。
闻人潜抵在柳萧肩头的手指收紧了，似乎是觉得不太舒服，小狗似的哈气。
“下次注意点。”柳萧终于收回自己的手指，最后摸了一下闻人潜的虎牙，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
闻人潜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齿关，乖乖地应了一声。
“我要去见辛泽一面，”柳萧起身，对闻人潜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闻人潜立刻应了一声：“去。”
他跟着柳萧飘出小院，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这目光实在太有存在感，柳萧停下脚步，无奈地问他：“怎么了？刚刚还有事情没有和我说？”
闻人潜眨了眨眼，小声道：“你醒来之后就没有亲过。”
柳萧顿了顿，不由得失笑：“你是笨蛋吗？”
闻人潜“嗯？”了一声：“我不是笨蛋。”
“笨蛋一般不会承认自己是笨蛋。”柳萧提醒。
闻人潜听出柳萧又在蛐蛐他，他不大高兴，小声嘀咕：“不亲就不亲……”
话还没说完，闻人潜就觉后腰一紧，柳萧环着他的腰把他揽了回去，偏头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我没说不亲。”
柳萧的嘴唇温温凉凉的，闻人潜很喜欢亲。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待在那儿等着柳萧继续，然而半天都没动静。
闻人潜睁开眼一看，才发现柳萧已经走了。
闻人潜愣了一下，气呼呼地追了上去：“柳萧，你这个混蛋……”
他吧唧一下挂在了柳萧的肩膀上，到了辛泽的书房门外还在嘀嘀咕咕地骂他。
柳萧觉得好笑，故意问他：“还进不进去了？要不你自己留在外面？”
“进去，”闻人潜愤愤地捉住柳萧的手咬了一口，“但我没有原谅你。”
“是是是，知道了。”柳萧应着，心里却在想，不原谅又怎么办呢？这只鬼这么好哄，随随便便说两句就相信了，又好哄又好骗。
柳萧心里想着，面上却也没什么变化，径自敲了敲门。
他提前和辛泽知会过，辛泽也知道他们来了，只是在屋里听着他们隐隐约约地似乎在吵架，也没敢推门出去，打算先看情况，毕竟这也不是他能插手的。
一人一鬼进屋来的时候看上去倒是一切如常，辛泽稍微放了心，请他们在屋里坐了。
“灵背龟已经安置在了栖星宫的后山，您要亲自去看看吗？”辛泽问柳萧。
保护灵背龟本就是为了闻人潜的肉身，现在肉身被尚语堂带走，似乎也没有再去探望灵背龟的必要，但拒绝的话在柳萧口中拐了个弯，还是道：“去看看吧。待会儿我们自己过去。”
毕竟这灵兽也为他保护了闻人潜的肉身几百年，要是直接拔腿走人似乎也太无情了些。
柳萧的思维跑偏了一瞬，下意识想要给灵背龟带点灵石过去，而后他意识到，昨天晚上灵背龟刚刚大吃了一顿，现在应该还不饿。
辛泽应了一声，就听柳萧继续道：“你们已经把灵脉取出来了？”
“对，”辛泽点了点头，“目前存放在栖星宫的宝库之中，正在商议最终安放在哪里。”
看来是已经把背甲都翻过一遍了。
柳萧想着，继续问：“我当时被困在结界里的时候，听见有一个人也在里面，他自称是大比主办方的人，是个鬼修。你们有看见他吗？”——
作者有话说：小潜：为！什！么！不！亲！
柳哥：不是亲了吗。
小潜：那不算数……
柳哥：好吧，那以后不亲脸了。
小潜：……不。
第145章 怎么又亲了？ 哄一下。
“鬼修？”辛泽皱了皱眉, “主办方那边确实上报有一个鬼修失踪了，但我们没在灵背龟的背甲里面看见他。”
失踪了？就是说他也没有在别的地方出现？
柳萧觉得有些奇怪, 总不可能是他当时精神太过紧绷，出现幻觉了吧？
“我们倒是确实发现附近留下了鬼气，但当时只以为是那些袭击的鬼修留下的，”辛泽继续道，“我在想，会不会是……”
柳萧沉默片刻，理解了辛泽的意思。
如果那鬼修还活着, 说不定是跟着闻人潜的肉身一起被尚语堂带走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只鬼修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灵背龟的背甲在灵脉即将出世的时候会自动开合，或许那鬼修就是在这时候掉下去的，”辛泽叹了口气，“我会命人继续寻找, 如果有消息, 第一时间告诉您。”
“之前在城郊出现的那些鬼……”辛泽顿了顿, “鬼有两批。一个制造结界袭击灵背龟的, 还有一批是带着肉身过来的。”
“那些肉身的身份查到了吗？”柳萧问。
“查了一部分, ”辛泽说着, 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柳萧，“简单来说，这之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明终的修士, 但也有一部分来自羽月，死亡时间都在近几年，最短的大概十年左右，最近的约莫半年。”
“这些人有家属吗？”
“一部分是有的, 不过根据官方记载，大部分人显示已经安葬了，至于他们的家属究竟知不知情，还没来得及调查。”
不过短短半天时间，辛泽能调查出这么多效率已经够高了，柳萧把资料翻了几页，问辛泽：“在羽月的修士也显示已经下葬了？”
“是啊，”辛泽的目光冷了冷，“都下葬了。”
这些鬼甚至灵背龟的出现与房弘光都脱不了干系，而羽月的修士的尸体会到房弘光的手里，甚至在官方的文件上都看不出差池，那只有一个可能。
这羽月的运作体系中有房弘光的人。
辛泽想必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羽月内部出了这问题，辛泽比柳萧更急，不用柳萧说他一定也会下去彻查。
之后辛泽简单把鬼出现的时候都城发生的事情和柳萧说了，接着把那块用能够阻断灵力的法宝装着的玉牌交给了柳萧。
“这是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辛泽说。
柳萧觉得这玉牌有些眼熟，转头问闻人潜：“我们之前也发现了这样一块玉牌，是吧？”
在聊正事的时候闻人潜不会把脾气一起带进来，闻言他点了点头：“还放着呢，你要吗？”
他大概是一直把玉牌用鬼气包了贴身收着，现在刚好要用，他便把东西掏了出来。
“能查出来这两块玉牌的关系吗？”柳萧问。
“羽月有鉴定师可以查出这令牌究竟是谁人所造，只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辛泽回答。
“把玉牌给他吧，”柳萧说，“查一下这两块令牌的制造者是不是同一个人。房弘光八成会让人来把这玉牌偷走，先做几块假的，真的妥善收好。”
辛泽对这种事情已经驾轻就熟了，闻言应了一声，见柳萧似乎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了，辛泽顿了顿，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问：“大比已经结束了，您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们打算先回明终去，”柳萧回答，“总得先把闻人潜的肉身夺回来才是。”
辛泽想想也是，房弘光和尚语堂都回明终去了，柳萧想必也是不会在羽月多留的，他只是还有些心存侥幸罢了。
“既然这样，那我为您安排飞机……”
“不必了，”柳萧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在羽月也麻烦了你们很多，之后的事情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至于房弘光那边的事情，你想要报仇，是不是？”
辛泽抿了抿唇，道：“散修盟那边我已经有在安排，这些日子大约也能有个结果了。”
“是吗，”柳萧没有多问，“那边有情况了，我再告诉你。”
他们的对话向来简短，柳萧把事说完了，便打算带着闻人潜去后山看看灵背龟。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辛泽突然叫住了：“等等，霓旌大人。”
柳萧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辛泽，后者沉默半晌，终于说了一句：“羽月永远欢迎二位回来。”
“知道了，”柳萧应了一声，“会回来的。”
辛泽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柳萧会回答得这么直接，但柳萧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带着闻人潜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好像希望你留在这里。”闻人潜道。
柳萧应了一声：“那你想留下吗？”
柳萧更在乎闻人潜的感受，对于他来说，住在哪里都行，反正之后他们也是要换地方住的，闻人潜喜欢哪里，柳萧就努力努力在什么地方买房，只要闻人潜高兴就行。
闻人潜没有聪明到能听出柳萧的潜台词，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柳萧在乎他的感受，所以会问他喜不喜欢。
闻人潜挺高兴，连带着也没那么生气了，他挂在柳萧的肩膀上，问他：“那你喜欢住在哪里？你想回净城去住吗？孤儿院的人都在那边。”
“我都可以，”柳萧继续道，“就算我们不住在净城，也可以经常回去看他们。”
“对哦，”闻人潜想了想，“毕竟现在很方便。”
不过还是得有钱才行，经过上次对柳萧短暂的囚禁，闻人潜彻底理解了钱到底有多重要，如果没钱，一切都白搭。
“其实在羽月也挺好的，”闻人潜有些纠结，“羽月赚钱比较快。”
语罢，闻人潜突然意识到这话有点像是在嫌弃柳萧不会赚钱，他顿了顿，连忙找补：“当然，明终赚钱也快，就是会稍微辛苦一点……哦，不是，我不是说在羽月不辛苦……”
他越描越黑，最后只得住了口，眼巴巴地望着柳萧，担心他误会。
柳萧听他念叨了一路，颇有些忍俊不禁。
“你说得对，”他拍了拍闻人潜的脑袋道，“我们也可以住在羽月，你来养我。”
闻人潜眨了眨眼，有点激动：“真的吗？”
“毕竟捉鬼师来了羽月基本上就是失业了，”柳萧说，“在我找到工作之前，你得辛苦一下。”
“不辛苦，”闻人潜立刻回答，“我会好好养你的。”
未来的某一天即将担任起养柳萧的重任这一认知让闻人潜认真了起来，柳萧故意问他：“不生气了？”
他总是喜欢这么说，像是知道闻人潜很好哄似的，闻人潜也意识到了这点，他觉得不能就这样被柳萧给拿捏了，沉着脸开口：“生气。”
他看见柳萧的嘴角勾了勾，这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一片花园之外，闻人潜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柳萧的笑，就被他拉住胳膊拽进了花园。
闻人潜还有些晕头转向的，下一秒就被柳萧按在了假山上，嘴唇附上一片温热，让闻人潜下意识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个吻很长，好在鬼不用呼吸，让他不用忙着换气来接受这个吻，但他依然有些腿软，只能挂在柳萧身上任他摆弄。
所幸周围没人经过，只是这花园里毕竟是在外面，在闻人潜被亲得控制不住自己的信香之前，柳萧停了下来，在闻人潜茫然的目光中轻抚他的脸。
闻人潜还没搞清楚状况，刚刚柳萧还故意不亲他，现在怎么又亲了？
“先哄一下，”柳萧慢悠悠道，“还生气吗？”
生气吗？闻人潜没什么出息，被柳萧这么一亲，他确实也不怎么生气了，但他不太想承认，他哼哼了半天，抛下一句：“看你表现。”
柳萧“哦”了一声：“那还亲吗？”
闻人潜其实还想亲，但他也知道再亲下去怕是今晚什么都干不成了，只好道：“先不亲了……”
“那就走吧，”柳萧牵住闻人潜的手往外走，“等你什么时候消气了再和我说。”
闻人潜“哦”了一声，心里却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他一直都很生气，那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亲？
哦，好像也不对。闻人潜又想。
就算他不生气，他们本来也可以一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