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三人吃的是断头饭。
顾乐忍不住开口:“居然挺好吃。”
男人抬头看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比划道:你爱吃就好。
余星童在嘴里鼓鼓囊囊不忘翻译,顾乐索性毫不避讳地问了许多事。
不方便让余星童听的,男人就用微信打字再拿给她看,两人也顺势加上微信。
男人的头像是张早就被用烂了的星空图,low到爆炸了,让人隔着屏幕丝毫没有聊下去的欲望,昵称非常简单,他的姓氏,一个“余”字。
顾乐不动声色给他改了备注:余根生。
大名也如此土,如此难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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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父子二人,顾乐自己坐公交回学校上晚自习。
谢远程早就给她在桌斗里准备了一大堆吃的,顾乐趁下课捏了捏他的脸,谢远程就势亲了亲她的手。
身边同学早就对这两人的恩爱习以为常,连起哄都懒得起,全当无事发生,只有谢远程的几个狗腿对顾乐嫂子长嫂子短地说了几句。
顾乐表面装羞涩,内心却感到无比厌烦。她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晚自习周测了套数学,她很快就做完题,对着演草纸出神。
男人说他叫余根生,26岁。十几岁来的沙城,高中读一年就辍学了,后来有了余星童就独自带着他生活。
男人很乖,也可能是为表达感激,几乎顾乐问什么他答什么,包括他腿跛是因为小时候被同村流氓打,烧伤是因为摔在了灶台上。
顾乐不在乎他的外表,只有一点她实在好奇,关于……他什么时候又是跟谁有了孩子。
但唯独这点余根生没说。
一想到这样残破又…美丽的男人曾跟某个女人在床上缠绵,他们部分与部分交合,创造出结晶,顾乐就莫名牙根发酸。
她磨了磨后槽牙。
这种还哑还瘸的low货,凭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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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不用准备那么多,今晚收摊早。”余根生打着手语。
“爸爸你看起来很高兴?”
回到家,一大一小又准备出摊,余星童把塑料杯摞起来放好,问。
余根生顿住,旋即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他学着顾乐的样子弹了弹他的脑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赶紧把手放下。
“爸爸你干什么!怎么跟坏家伙学会了!”
余根生比划道:“不要这么说别人。以后要叫她老师。今天多亏了她,不然……”
“可是,昨天她害我们没有生意了……”
“她…应该不是故意的…你以后要跟顾老师好好相处……”
没有等他说完,余星童就赶紧转过身,大声喊:“知道了知道了!”
只要不看,就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一招对付哑巴太好用了,余根生拿小孩儿没办法,他无奈摇了摇头。他继续切着柠檬片,粗粝的手完全不怕柠檬汁渗进甲缝的疼痛,刀切水果和他一样无声,谁也不知道此时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有旁边的不锈钢桶,里头映照出他耳尖微微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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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乐那窝囊舅舅这两年唯一做的好事就是给她定了个早晚接送的包车。
熟人砍价到一个月200,一辆破银色面包车一趟拉6个学生。
顾乐和往常一样和谢远程在老地方亲昵了会儿才告别,挤上车时恰好是最后一个,给她留了个驾驶座正后方的位置。
其他学生都在讨论这次周测数学题,只有顾乐沉默不语。她点开列表里余根生的头像,光明正大视察他的朋友圈。
很可惜,里面除了给他摊位打广告,什么都没有,而且仅一个月可见。
无趣。
顾乐关闭手机闭目养神。
两分钟后,好不容易浮起的睡意又被身边说话声吵醒。
她微微皱眉,神色间难掩烦躁。顾乐一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经过闹市区时,街灯和明亮的led招牌映明她的脸,像黑色画布上突然多了道色彩。
身下车子骤然急刹。
脑子里正在放空,顾乐的头差点撞在前面椅背上。
其他学生苦叫连天,纷纷抱怨。
“叔,咋回事啊,差点没摔死我。”
“就是……”
声音和目光朝驾驶座投去,顾乐还在捞从书包里甩出来的画笔,这时不知谁率先发现,惊讶道:“诶!今天司机咋换人了?李叔呢?”
说完顾乐已经起身,她闻言也下意识朝后视镜里看去,待对上一双茫然且带着歉意的眼睛,她骤然一愣。
竟然是余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