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难言(2 / 2)

弃犬 经典之人 2017 字 2天前

纵使他每个月都分批还利息,但本金还差50万。

这个月换了医生推荐的新药,手里没钱,他一点都还不上了。

尖哥面露不悦,手指轻轻扣着桌面。

“我说过吧,混得差就别来找我。”

言外之意,这都是他自找的。

可余根生不后悔。

他不后悔离开是非圈子。

沙城虽小,但他知道尖哥不是一般人,他这种人甘心在这里蛰伏一定是为了躲什么。他隐约觉得祸事将至,为了给童童干净的未来,他必须离开。

[对不起尖哥。]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尖哥,要不……”小三儿在一旁想帮余根生,却被尖哥凌厉的眼神止住。

过了片刻,坐着的男人才缓缓道:“还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如果你答应,我可以把所有利息都免了。”

“到时候,50万对你来说也是小数字。”他又接着补充。

余根生没有点头。

那种事,他不愿再做了。

无声对峙中余根生像死掉的木头。

良久,尖哥实在没有耐心,心里的恼火喷涌而出,

“那你考虑好了再来,别他妈碍我的眼,”说完,冲余根生摆了摆手,“赶紧滚吧。”

不欢而散。

……

注视着余根生孤寂离开的背影,小三儿心有不忍。

“怎么?心疼他?”尖哥怒气未散,给了他一脚。

“抱歉尖哥,我只是……”小三儿连忙站稳,恭敬递过他常把玩的珠串,“生哥过得太难了……”

“哼,自作自受。”

男人大手骨节分明,手指搓捻着油润的檀珠,一边琢磨,一边一颗也不放过,

钱、地位,一切都摆在他眼前唾手可得,但这哑巴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他是他曾经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固执最倔的人。

“对了,我听程武说,他最近跟个学生走挺近?”

小三儿一愣。

“不会的,生哥怎么会跟学生有接触。”

欲盖弥彰。

男人瞥了他一眼,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是么。”

……

只能再想办法。

离开棋牌室,余根生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约定时间10分钟,他心里一慌,立马拖着跛脚,加速朝巷口走去。

走太快,以至于从后面看他的肩膀一耸一耸,高低不平,看着异常可怜。

……

-

顾乐给余星童做了张示范,就从茶几上拿了颗苹果打发他自己画。

“顾老师,你和爸爸怎么都要上楼?”

这小孩儿。

顾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反观余根生突然很羞赧,不停眨眼掩饰,慌张比划手语:

[我上去休息会儿。]

“我困了,上去睡会儿。”

两人不约而同。

余星童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好在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顾乐不明所以,眼见着余根生脖子连带耳根越来越红,飞也似的逃了。

……

书房。

没人翻译,两人就只能靠打字交流。静默坐在一起竟隐约有些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

这对余根生来说一点不轻松,顾乐则很自然,笑着说:“准备好了么叔叔?”

看着男人微湿的衣服,她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穿白色为了勾引她了。

外面天空依旧暗沉,余根生在二楼书房外放了钢板种花,雨打在上面像拨弄鼓点。

顾乐指节用力一推,老旧的窗框“吱呀”一响。

她拉上窗帘,把最后的光线也隔绝在外,室内骤然暗沉下去,只有头顶说亮不亮的灯,挣扎着照亮空气里浮动的尘埃,还有余根生不知所措的身体。

他站在光晕的边缘,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

“叔叔。”

顾乐放好画板叫他。

余根生无声抬头,眼神中显露彷徨。

又来了,那种幼鹿般的慌张。

顾乐真的很好奇一个二十多甚至快三十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种神情?只是因为对她有好感么?一点都说不通。

她让余根生坐在椅子上,双手自然垂在膝上。

[我…应该看哪里。]

他紧张到不行,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本来想画个侧脸,展露他那片疤,但顾乐勾唇一笑,恶趣味突然涌上来:

“看着我吧。”

铅笔尖落在粗糙纸面,发出细微沙响。

余根生看着她全神贯注作画,眉眼低垂,好看得他移不开眼。她偶然抬头看他时,他又像被触手缠住了身体,浑身滞涩,又瘙痒难抑。像是某种隐秘的抚摸,小心翼翼地勾勒着他绷紧的肉与骨骼,这沙沙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响,细密地把他捕进无形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