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章亦打量着她:“那祁王可有为难你?”
对于他能若无其事地问出这种话,温嘉月丝毫不意外,极为平淡道:“侯爷将我送去王府,可是意外我还能安然活着?”
温衍章的面色僵了一瞬,随即否认道:“荒唐!本侯岂会做出如此事!”
徐氏也赶忙说:“可不是,你爹他可是进宫多回,在圣上面前磕破了头,是那祁王态度强硬,手段狠辣频频逼迫你爹,如今又将你掳走这么许久......”
余下的话没有说,徐氏已经掩泪了。
“既然已成事实,我会去圣上面前为你求得一个名分,往后就好好留在祁王府,也不会委屈了你。”
温嘉月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并不想听,而是质问道:”我母亲的事,侯爷可是全都知情?”
温衍章顿了片刻,“此事已经不重要了。”
他操心地倒像个老父亲一样,要为她打算:“我看你也知分寸,有些事也不瞒着你,祁王将来入主东宫的机会最大,你留在王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能......”
“来之前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何侯爷偏偏会将我送到祁王身边,现在看着你们如此反应,我或许知晓了。”
温嘉月前一瞬看着面前两个人,不理解为何到如今还要演戏给她看,听到这她却是忽然明白了,讷讷道:“侯爷如此恨母亲与我,恨到用尽各种办法除尽,却半个字都不敢提,可是因为母亲所隐瞒的事,令你害怕?”
母亲无论如何不愿她回京城,要她别回侯府,她便知母亲隐瞒的事想来是令人无法承受的。
而永宁侯事到如今也要演戏,让她留在祁王府,或许是因为能借祁王的刀杀人,但她觉得绝不会只有如此。
且她直觉那肯定也和母亲有关。
“住口!”
温衍章脸色骇得煞白,手指着她:“你母亲的事你断不可再提!”
见他如此害怕,温嘉月便能断定她的猜测确实没错,胸口的恨意几乎要激涌而至,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侯爷也会怕吗?”
她面色沉道:“我若攀上了祁王,定会到御前状告你永宁候你杀妻害女!”
温衍章惊恐地看着面前立着的人:“你敢!”
温嘉月却并不想再理会,转身离开了花厅。
秋菊带走的事,她还未提,嬷嬷那头已经将她带来了,两人几月未见,情绪难掩。
她看着秋菊几乎是想要奔自己来,步子又猛地停住,随即转了头。
温嘉月脸上才起的笑也顿住了,她看见了,那素来爱漂亮的脸颊上,竟横着两道狰狞的疤痕。
身后的永宁侯也走到了廊下,知晓温嘉月今日来怕也是要带着丫鬟走的,于是威胁道:“本侯的话你最好能听进去,只有如此,才能饶你这婢子一命。”
这几瞬间,温嘉月压住了所有的情绪。
盯着那廊道身影消失,才转身出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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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钰出宫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茶馆见了周蓬。
周蓬这回不敢再将欢好的女子在身边了,到底收敛了不少,见着人来忙迎上前。本想着自己其实比王爷只小那么一两岁,时常会想着借势套点近乎,不想每每看见这张脸,又只剩了怂。
老老实实回话:“大理寺卷宗小人托人看了一眼,桑家确实还有几个活口,不过流放地看守严密,想来还要些时间才能问到消息。至于那卷宗上弹劾之人,小人没看到。”
李承钰问:“怎么?”
周蓬缩着脖子道:“没来得及看,似被人察觉了,再去看卷宗时就不见了,听说是起了火不甚烧了。”
生怕被问罪,赶忙解释句:“这真不是小人办事不力不够谨慎,倒像是被人提前知道了,独独烧了那一个案子。奇怪的是也没有人追究此事。”
烧了也没有追责,谁有如此大的权力,自不必说。
李承钰面色平静:“无妨,案宗不必管了。”
周蓬将该回禀的都回完了,见王爷似没有要走的意思,忙招呼人上茶,又道:“云乐坊被圣上封了这许久,可要另寻个地歇着?”
他凑近了小声道:“这不远处的乐馆也有琴艺一绝的女子,可要小人把那女子请来抚上一曲?”
周蓬这话说得直接,也丝毫没察觉面前的脸色已然变了。
“何人告诉你的?”
“没......没谁。”
献殷勤的人立时就哑了口,想不明白怎么如今提个听曲也恼上了呢?他道王爷不悦,便收口不提,哪知那张面色愈发沉,他便不敢隐瞒:“我在姑母那儿听的......您不是让那侯府二姑娘,夜夜抚琴么?”
李承钰冷了面色,端起茶盏:“滚出去。”
看着人又被骂走,福宁不由得叹,这周蓬的脑子怎么长的,怎么回回找些没头没脑的话惹恼王爷。
那宋家姑娘也是拎不清的,在王府贿赂奴婢也就算了,竟还到贵妃娘娘面前嚼舌根,当真是故意刺着王爷来的。
福宁没敢进前去扰人多嘴,不想有人来向福宁传话,他便躬身进去回话了:“王爷,二姑娘已经回王府了,不过似没带人出来。”
李承钰面无表情搁下茶盏:“她的话,你也信?”
福宁就不敢多嘴了。
自家王爷虽让这二姑娘出府,却也是想看看,这永宁侯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二姑娘口口声声说要去带丫鬟出来,最后却一人回了府,就难免让人起疑心。
总不能又恰好说些丫鬟出不来的借口。
“如此,二姑娘那可要......”
“无妨,本王倒要看看,她有几分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