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柔恭敬地将姜太妃送走，旁边的宫女赶紧上前，对元锦柔低声道：“公主，奴婢到山洞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人了，奴婢立刻去听荷苑打探了一下，应该是昨天晚上九公主半夜自己回去，好像是生病了，今日一直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元锦柔眉头皱了下：“到底是长大了，竟然还敢自己爬出来？”

宫女接着问：“那是否要将九公主带回来？”

元锦柔想了下，她整理了一下袖子：“算了，本宫猜她并不是生病，是被吓得不敢出来，既然这样，只要她不露面不乱说，在洞里还是在听荷苑，也没什么差别。”

她毕竟也没想让元明夏死。

再说后天太后娘娘要见各宫公主，虽然往日很少邀请元明夏，但万一要是太后娘娘想到她了呢。

暂时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更何况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元锦柔遥遥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姜太妃：“我们走吧。”

宫女跟在元锦柔身后：“是。”

她没有朝春熙殿的方向走，而是去往石林，昨天她出现的那个地方。

跟平常一样，她没有让宫女跟着自己进去，而是自己拎着食盒，走进其中一个石洞中。

这个石洞要比关元明夏的那个大很多，看起来不憋闷很宽敞。

食盒里面除了有饭菜之外，还有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

元锦柔的面色发沉，她拎着盒子里面走。

可是到达底端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元锦柔心里发空一下。

往常就呆坐在洞里的春贵人不见了。

就如同她不知道本应该在感业寺的春贵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

她去哪儿了呢？

是离开了吗？

元锦柔自嘲地苦笑两声，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

几日前她在听到那首摇篮曲的时候，就知道是谁唱的，她本来想要当作没听见，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出去寻找。

最后将不知道为何出现在宫里的春贵人藏在石洞中。

她不知道春贵人为什么会回来，也不知道春贵人想要干什么，她怎么问春贵人都不说。

她只能将春贵人藏好，并且冷声冷气的告诉她：“不要随意走动，不要让别人发现你，不要给我添麻烦。”

春贵人不回答。

只定定的看着元锦柔，然后傻笑。

这几日元锦柔从未给她任何好脸色，也没有派人特殊照顾，连送饭也都是她自己来，送完就走，绝不多留。

可是今天她再来的时候，就发现人不见了。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拎着食盒的手捏成拳头，最后将食盒扔在地上，转身离开。

*

内狱的监房永远分不清黑夜还是白天，用一种时间失序的混沌感。

裴渊踱步走到一个还算干净的监房前。

旁边的黑衣卫将监房门推开，裴渊走进去在监房中间站定。

面前的人头发散乱，背对着裴渊。

裴渊颔首：“见过春贵人。”

春贵人没动，并未回身但回答：“裴大人。”

她的声音很冷静，并没有什么疯癫感，甚至有一种淡然的决绝。

裴渊随意地坐下：“这几日春贵人和八公主相处的可还愉快？”

春贵人没回答。

裴渊也没有催她，裴渊的耐心很好，在内狱中，他等过很多人开口。

终于，春贵人转过身看他：“裴大人。”

裴渊迎上她的脸：“春贵人请说。”

“你真的会答应我保证锦柔的安全，并且帮她找一个好驸马吗？”

裴渊点头：“自然，如果这是春贵人你想要的。”

春贵人放心下来。

面色又重新归于寂静：“裴大人，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我从感业寺带回来，选中我去做，我明明没什么什么胜算。”

裴渊淡淡勾唇：“可能是因为本官是个锱铢必较的伪君子，有人既然想要杀本官，本官自然要报复回去，更何况……”

裴渊一双眸子定在春贵人脸上：“春贵人恨她不是吗。本官也算是圆春贵人一个愿望，这样总比你独自在感业寺怨恨到死，要好上一些。”

春贵人不再言语，她慎重点头。

长长叹一口气：“最后求裴大人一件事。”

“春贵人但说无妨。”

“请让我梳妆一下，我已经……”春贵人顿了顿，“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清醒过了。”

*

夜半，月上梢头。

元明夏穿着寝衣，抱着夏夏等着裴渊。

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要睡着了，她今天是特意在等。

道谢这种事情不要往后拖。

这样会显得没有诚意。

终于，在元明夏打了好几个呵欠之后，裴渊终于缓缓来迟。

他有些惊讶元明夏还在等他。

他看着坐在床上，抱着娃娃乖乖的元明夏，嘴角勾起，歪头道：“公主怎么还没有睡？不睡觉的孩子会被鬼抓走的。”

元明夏知道裴渊是在吓她。

可是她还是抖了下。

他总是这样坏坏的。

元明夏抿唇，抱着夏夏，仰着头看着裴渊。

裴渊被她的眼神吸引，她好像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

而后他听到。

“裴大人，谢谢你。”元明夏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的重复：“真的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