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照在年轻人的侧脸,仅仅只是露出耳朵一小片皮肤,那处也被打了无法破解的高密马赛克。
屏幕外的人只能看着莱茵绕过长桌,掰过昏睡中年轻人的脸,亲了又亲。
与此同时,比及塔伸手挑开了他的牛仔裤搭扣,“咔啪”一声,他停顿了下,抬头看了眼占据上方的弟弟。
简单的语交流,伴随着视频中莱茵的轻笑,比及塔抬了抬眼,抬手似乎是十分珍视的拂过年轻人的面颊,然后毫不犹豫的褪下了他的裤子。
大概还有黑色的内裤。
视频的暧昧气氛在这一秒被推上了巅峰,一闪而过的马赛克下是年轻人过分白皙、比白人也没差到哪去的皮肤……
昏暗的光线也遮不住这一点。
甚至,天鹅绒的窗帘,厚重的桌布,深色的环境让这一切看上去像是一场无声的舞台剧,在桌子上躺着的,是被献祭给恶魔的牺牲者,贡品。
人们屏住呼吸,心中期盼着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勇者将这无力接受命运摆弄的牺牲者救下。
但奇迹当然未曾出现。
光影晃动,角落里点燃的烛火跳动着,照亮了空气中的浮沉与颗粒,从头到尾,身为双生子的哥哥比及塔未发出声音,所有的动静来自弟弟兴奋的口哨——
莱茵的目光如此贪婪的落在桌上年轻人如新生儿般干净的皮肤上。
「他真是漂亮极了,是不是,比及塔?」
比及塔没有回答。
一如既往冷漠的目光,只有眼中兴奋的光芒如黑夜中的饿狼,不加掩饰的贪婪暴露了他内心躁动与弟弟如出一辙——
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莱茵在兴奋的叹息,
「颜色真好,我就说他没用过。」
「哥哥,他醒来后会怪我们吗?」
「我只是不想他走。」
「他又不肯答应给我生孩子。」
「Beta也能生的,对吧?灌满的话,也是可以的。」
「吵死了。闭上嘴,莱茵。」
比及塔的声线平稳,如此义正辞严,随后在莱茵与众人的惊呼声中,俯下身去,以对于Alpha来说绝对冒犯的距离,用最虔诚的目光欣赏他今日的猎物。
冰冷的唇落在干干净净的物件上。
这大概是比及塔这样的天之骄子这辈子第一次为人这么做。
可惜视频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
饿狼显然还未来得及对他们的猎物正式下手。
视频至此,有的只是吸吻,轻抚与喟叹,光是这样显然并不足以它成为常年霸占里区年榜第一的缘由,变故在下一秒发生,当所有人以为,在无人英勇闯入搭救,视频中那个年轻人即将成为献祭恶魔的羔羊时,原本应该昏睡的他醒了。
没有挣扎。没有呐喊。没有祈祷。没有哭求。
双生子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年轻人原本瘫软的手突然指尖跳动,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抓过了桌子上残留的一把银叉,捅进了莱茵的左眼!
——惊变就在这一瞬间。
当莱茵·赛维发出震惊又惨烈的痛呼,鲜血洒满了长桌。
桌布被剧痛挣扎中的Alpha一把粗鲁拽下,比及塔不得不去确认弟弟的伤势时,长桌上原本待宰的羔羊跌跌撞撞从桌子上翻下来。
唯一的光线中,人们只来得及看清楚他光洁无暇的后颈——
是个Beta。
背对着镜头,扶着长桌站稳,Beta弯下腰提起自己的裤子,狂抖的双手在努力了几次后,他放弃牛仔裤难缠的搭扣与拉链,他转过身,向着摄像设备走来。
他从头到尾都被打了厚厚的马赛克,屏幕外的人们看不见他一根头发丝,却能看清不远处,号称天之骄子、恶魔继承人的莱茵·赛维捂着左眼的指缝,赤红浓稠的鲜血滴落一地。
在S级Alpha因为痛苦而粗重的喘息声中,Beta伸手,抓起设备。
屏幕一黑,视频结束。
……
【W:谁知道呢?】
【W:或许我也跟视频里那个倒霉蛋Beta一样,曾经无比期望过有人能够向我伸出一只救赎的手,托举我逃离黑暗和苦难。】
【W:裴同学,当时你只是来的太巧。】
第56章 你可以破碎,但绝不能枯萎(上)
晚餐餐厅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人们讨论着下午看到的真实血腥。
——众所周知,著名黑手党维赛家族现任家主文森特·维赛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地下帝国教父、当代最著名的S级Alpha之一,年纪轻轻便令环岛人闻风丧胆的双生子之一,莱茵·维赛自二年前因某次意外事故被直升机送进急救,连夜抢救后,其左眼残疾,终身佩戴义眼。
相比起更为低调的哥哥比及塔·维赛,人们在这个疯狂的未来地下帝国继承人上位之前,便提前给予了他“独眼的牧羊犬”外号。
牧的是羊,却被羔羊咬伤。
这怎么不算是这对含着金勺、手握枪械出生的、肆意妄为的双生子青年时期浓墨重彩的一场滑铁卢呢?
没人知道双生子兄弟到底是怎么个变态的思维方式,总之这个存在于Pie里区、向所有人揭露莱茵左眼被刺的全部过程的视频,不可能由他们兄弟之外的第三个人上传。
后来呢?
那个年轻的黑发Beta在哪?是否还活着?
这件事值得他们讨论一整个晚餐时间。
因为马赛克打得太好,他们连视频中那个凶悍的被猎食者是什么人种都不太清楚,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是墨西哥人,听说是摩利根家族专门派去处理这对兄弟的专业间谍……”
“不是吧,维赛兄弟这样出生的人应该从小就把反诈宣传片当摇篮曲听,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间谍骗掉一只眼睛嘛?!”
另一个人插嘴,又转头去问赵恕,“恕哥,你觉得呢?”
“我没看。”
赵恕回答。
当时他杵在吴且的跟前,也就是看吴且看得那么入迷时跟着回头敷衍的看了两眼,更别说辨别那八层马赛克的是什么人了,他一点兴趣都没。
“但墨西哥人应该没那么白。”
提问赵恕的人又去看裴顷宇,裴顷宇正在看手机,眼皮子掀了掀,平静道:“我也没注意。”
众人叹息这两位顶级Alpha的无趣,这时,赵恕突然说:“你最近看手机挺频繁。”
裴顷宇瞥了他一眼:“三秒前刚放下手机的人说我?”
赵恕刚刚是在问吴且,晚餐过后去换房间如何。
“我有正事。和你这种拿着不放拼命看Pie的不一样。”
“嗯。知道了。”裴顷宇说,“爸爸,有话好好说,别上赵恕的身,从他身上下来。”
一本正经说这种鬼话引得桌边嘻嘻哈哈笑成一片,人们看上去爱死了裴同学的情绪稳定与冷嘲热讽,笑够了,转眼又继续讨论起那个视频里的人死活去向——
“死了!死了!以莱茵的脾气怎么可能还让那个人活着?!”
少年信誓旦旦的高呼。
殊不知自己说的完全错误。
——视频中的事人当然还活着。
且当下此地,此时此刻,正咬着一根吸管,面无表情地坐在嚷嚷宣判他死亡的少年们的隔壁桌,用吸管吸杯子里的鲜榨橙汁。
手机在他手边亮起,屏幕上有「sssssss」发来的四个字——
【sssssss:我不理解你在说什么。】
吴且把这个账号拉黑,因为以后也没有继续对话的必要。
……
饭吃到一半,赵恕被孙迷叫去讨论前两天体测结果和制定接下来的综合训练计划。
他很不情愿,唯一舒服一点的是裴顷宇也被叫去了,大概是国青那边来的人还是很关注这两位S级Alpha,希望他们在彻底开始继承家业在商海浮沉之前,至少在体坛能够继续发光发热两年。
有了之前放鸽子的经验,上一次直接结果是他放了鸽子最后被揍得鼻青脸肿且喜提人生头一回轻微脑震荡……
人总会学乖的。
所以这一次,在离开前,赵恕端着盘子,坐到了吴且的面前。
正低头用筷子扒拉餐盘里的豌豆,黑发Beta头也不抬,赵恕不得不伸手在他的面前打了个响指。
后者波澜不惊的抬起头,像是一潭死水似的望过来,赵恕哽了下:“孙迷叫我吃过饭先去一趟他那边完整一下体测报告,用不了太长时间,你等等我,我回来就可以来换房。”
吴且说:“哦。”
然后就没了声音。
对赵恕现在放个屁都想报备得事无巨细这件事,他表现得毫无波澜。
赵恕:“……”
从吴且刚才吃饭的时候安安静静坐在他们隔壁、招呼都没打那会儿起,赵恕就觉得有点奇怪——
这个Beta平日里装模作样最有一套,所有人都觉得小吴老师温柔又和蔼可亲,像这样不理人的情况很少见。
但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多嘴问东问西。
免得这个坏脾气Beta又不耐烦给他脸色看。
赵恕端起盘子去还,走的时候顺手抓走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走出去很远了他才发现自己拿错了手机——
他的手机和裴顷宇是一起买的,一样的型号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没有手机壳,再加上最近裴顷宇看手机的频率反常地很高,一起放在桌子上不留神就拿错了。
赵恕“……”了下,很无语。
顺手用裴顷宇的锁屏密码解开了他的手机,想要打个电话给自己的号码,让裴顷宇带着手机跟自己换回来。
结果一解锁,发现手机屏幕停留在Pie界面。
是与一个小金毛头像名叫【W】的人聊天的界面。
赵恕当时大脑空白了一瞬。
世界上的小金毛头像千千万,但是这一只怎么看都和微信里被吹风机吹的歪嘴巴那只非常相像——
更何况他的名字还叫【W】,讲道理聊天列表里甚至还有一个【红铁篮球部指导W】,要非要信这俩不是一个人,除非他赵恕是个傻逼。
手指飞快往上滑动,两个账号加起来的聊天内容长到赵恕头疼。
粗略看了眼,从NBA篮球队到今日餐厅的饭好不好吃到后山的野猫,两人聊的内容五花八门。
吴且和裴顷宇。
这两天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上午山顶时,黑发Beta突然凑过来说什么东西放在储物柜里这种话,也是对裴顷宇说的——
不是莫名其妙,所有的前情都在手机里。
赵恕深呼吸一口气,扶了扶身旁的墙,实在是气得站不稳,有一种拳头都痒的冲动……
今天在山顶上察觉到不对,对裴顷宇一番暗搓搓警告后,他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
现在他就恨自己说的不够直白——
他还应该直接给这个王八蛋两拳。
赵恕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毫不犹豫地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洗手间。
山庄洗手间二十四小时有人维护,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喷的有些过浓,强忍着鼻子的不适,赵恕躲进了其中一个隔间里。
坐在马桶上,他从头开始翻阅这两天裴顷宇和吴且所有的对话——
看到一半的时候,赵恕内心五味成杂。
从一开始那种被未婚夫和好友双双蒙蔽的愤怒,至此他突然发现,吴且跟裴顷宇说了那么多,不是因为他想要跟他说话……
这些天,黑发Beta时不时凑上来对他说的莫名其妙的话都有了解释——
很显然,吴且以为对话框对面的是他赵恕。
“……”
放下手机缓了缓神,赵恕唉声叹气。
想要现在就回到餐厅去拎起Beta的耳朵问他,他们是不是有这么不熟,裴顷宇说话的方式和他十万八千里远,他居然这么久都认不出。
看着对话里裴顷宇追着吴且问关于是否喜欢的问题,赵恕换了个坐姿,虽然已经知道了吴且的回答,毕竟那天他当着面以凶神恶煞的语气就强调了一遍。
唇角不自觉的上挑。
心中的不愉快烟消云散,他甚至做好了准备要替吴且去找一找后山的那一窝野猫。
如果他喜欢的话,带回家养一养也不是不可以。
想要“抓奸”的想法消失的无影无踪,心情跟他妈坐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
后面的聊天记录赵恕看的很快,纯纯有一种在看热闹的心理……
看到裴顷宇指责吴且肤浅的时候,他甚至吹了个口哨,男人果然只在被说中的时候破防,他裴顷宇平日里装得再道貌岸然,原来也不例外。
唇角都快裂到耳根——
直到赵恕看到对话的最后。
——谁知道呢?
——或许我也跟视频里那个倒霉蛋Beta一样,曾经无比期望过有人能够向我伸出一只救赎的手,托举我逃离黑暗和苦难。
——裴同学,当时你只是来的太巧。
这是这几日,“W”与裴顷宇说过最长的句子。
赵恕的唇角落回了原地,他突然想到刚才不肯跟他们坐在一起,安静的缩在角落里发呆的吴且。
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什么“他和裴顷宇聊Pie”聊了两天这件事突然变得不是重点。
赵恕突然意识到,晚餐前在多功能会议厅播放的那个十八禁视频,好像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么无聊……
那玩意多多少少,居然对吴且产生了影响。
……
为什么?
赵恕百思不得其解。
他推开隔间的门,走出去,把手机关闭飞行模式,然后打电话给自己的手机,让裴顷宇来交换。
裴顷宇在被吴且拉黑后就没有再看过手机,显然也是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拿错了,电话里他沉默片刻,言简意赅的问:“你看我手机了?”
赵恕懒洋洋的应了声:“你是指那些总结一下堪称‘Alpha一败涂地‘的对话吗?看完了。”
裴顷宇没说什么,挂了手机。
十分钟后,他们将手机换回来。
赵恕掂量着自己的手机,没有对裴顷宇大发雷霆反而显得有些若有所思,裴顷宇看他那么反常,问他怎么回事。
“他最后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赵恕问。
裴顷宇瞥了他一眼:“我要是看懂了,就不会问出最后那句话,不问出最后那句话,也不至于被拉黑。”
赵恕一脸感慨的拍了拍裴顷宇的肩膀。
——没办法,我的未婚夫就是很难搞定啊,你以前在桌子上的谁知道怎么就下桌了呢,现在,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
坐到孙迷面前的时候,赵恕又因为迟到被臭骂一顿,他“嗯嗯啊啊”地应着,完全不反抗。
因为他心思全放在了其他的地方。
在孙迷跟他复述今日的体测目标时,赵恕开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走神。
他在想吴且最后的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顷宇来的时间怎么就算太巧?
赵恕的脑子时灵光时不灵光,但在猜谜游戏这方面他很有天赋。
突然他就把吴且的这番话与他刚才在餐厅时的反常冷漠联系到了一起,他所有的心不在焉,确实是从看到那个奇怪的视频开始的。
前方的孙迷开始不厌其烦的将赵恕的资料与历年来数得上号的球星同一时期做对比。
赵恕在桌子下拿起手机,开始查维赛双生子的出生年月——
这种公开信息动动手指就能查到,当他清楚的看到他们和吴且只相差一岁,甚至曾经就读一所美国的私立高中时,心中猛地“咯噔”了下。
他手机“啪”地反扣在桌子上。
正认真摆数据的孙迷吓了一跳,抬起头问他:“又发什么神经?”
赵恕嘴巴张张合合,脸上却是难得的写着被惊涛骇浪拍打而过的茫然与震惊,他没有理会孙迷怒斥,满脑子都是:吴且与那对双生子认识。
虽然已经是高中毕业六年之后的事了,但是视频里发生的事,吴且是否也有听闻……
视频里的那个Beta。
黑头发的Beta。
人种不明但绝对不是墨西哥人的Beta。
赵恕动了动唇,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语言功能——
为自己心中完全没有逻辑甚至离谱到天际边的猜测,他已然震惊到忘记呼吸。
孙迷不耐烦:“到底怎么了?”
“……”
赵恕舔了舔唇,喉咙紧绷,却在假装轻松。
“教练,我突然有事,这些东西明天再跟我说可以吗?明天你先按计划,想怎么操练我都可以,我不反抗,但今天我真的有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往外走。
最后一个音落下时,人已经光速消失在了门外。
【恕:我突然有个疑问,你当时在美国读书读的好好的,专业那么冷门,怎么没读个博士再回来或者干脆留在那边?】
信息发送给吴且。
手机直接拨通另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来,男人的嗓音低辞带着调侃:“我现在看见你的电话就头疼。”
赵恕却没空跟他开玩笑。
“哥,你当时做吴且背调时,有没有查到他为什么读书读到一半中途回国?”
第57章 【二更】你可以破碎,但绝不能枯萎(下)
【恕:我突然有个疑问,你当时在美国读书读的好好的,专业那么冷门,怎么没读个博士再回来或者干脆留在那边?】
坐在餐厅里,吴且垂眼看着微信里跳出来的这个疑问。
他拿起手机想了想,自己刚才表现得是否有不得体的地方被察觉?
【吴且:问这个干什么?】
【恕:哦,孙迷缠着我去国青跟队出国打两次比赛。】
【恕:说试试看你能不能帮忙跟以前认识的人搭个桥,打几场训练赛。】
吴且抿了抿唇。
半晌,才回复了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吴且:恐怕不能。】
……
吴且至今还记得那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事情,他如何将叉子插入莱茵·赛维的眼睛,那个特殊的手感让他很长一段时间厌恶西餐,做噩梦都是眼球的绵软与叉间碰到骨骼的坚硬矛盾触感。
从桌子上翻下来提起裤子时,当时还因为下在酒里的未知药物眼前发黑,酒是谁递给他的他已经不想计较了,反正和这对王八蛋双生子脱不了一点关系。
仓促间,他摸索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老二,抹去上面的唾液。
吴且那时候才知道自己也是有洁癖的,他的老二尊贵又纯洁,哪怕当时试图吸它的那张嘴是那种一辈子也没有趋于人下的嘴也不行。
跌跌撞撞地打车回家,路上司机不停的从后视镜打量从那戒备森严的高级山庄建筑群走出来的黑发年轻人,看他裤腰敞开露出里面的内裤,看他面色苍白,看他皱巴巴的白衬衫上有血,看他神情恍惚。
但司机一个字都没有问——
问什么呢?
刚刚从顶尖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子,即将展开全新的美好人生旅途,只是在前一晚滥用药物以告别学海生涯罢了,这样的行为这个国家再常见不过。
从收到订单额外高昂的小费那一刻他就知道该闭上自己的嘴。
根本无所谓司机探究的目光,吴且头痛欲裂并疲惫,但连闭上眼靠在后座小歇一会儿也做不到。
他强撑着回到家简单收拾了重要的证件就拎着行李出门,在去机场的路上下单机票时他的手在抖,到了机场重新买一身衣服时手在抖,冲进洗漱室洗澡时他还是在抖——
当时他做好了根本走不出去这个国家的准备。
他每走一步,都设想好了也许下一秒就会有一堆黑衣人朝他冲来,将他脸朝下摁在地上然后塞进一辆没有车牌号的黑色轿车后备箱里。
然后从此世间查无“吴且”这号人。
每年无故失踪的人那么多,他不会是最特别的那个。
吴家再有钱,在东南亚如何吃得开,吴文雄的名字怎么样好使,跨了大洋彼岸,这里是洋人的世界。
那座金字塔就在面前,谁都能往上爬,可亚洲人在这却总有无形的天花板。
吴且买的是最快的离境航班,不挑选中转国不计较到达目的地所需要的时间……
只要不在那对双生子的势力范围内,哪里都可以。
过了安检,他蜷缩在角落,闭目养神,等待登机。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心脏在胸腔中时时刻刻以超负荷的力道跳动。
直到登机的广播通知响起,黑发年轻人捏着护照夹原本轻微抖动的手才不抖了,睁开眼看着停机坪,阳光已经完全升起,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吴且拿出自己的手机,登录Pie,社交账号一切如常,在兵荒马乱之外,对任何人来说,其实这只是稀松平常新的一天——
除了有一个名叫「Hermit」的人在半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一张手术室的照片,配上一个“(@·@)代表着头疼的表情包。
吴且没有回复比及塔·维赛哪怕半个标点符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来的信息后出现“已读”的灰色字样……
甚至连“你们活该”都懒得说。
手机卡取出来折断冲进马桶,把手机扔进了隔壁同时登机的、即将飞往日本的航班的登机口前垃圾箱。
就这样,在研究生毕业晚会的第二天一大早,谁也没想到他们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从此号码空号,Pie再未登录。
吴且回到自己的地方,那是一个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且与大洋彼岸几乎毫不相干且自成一体的社会体系。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读书时期认识的人能够联系上他。
……
那是吴且的前半生中,最意义深远的三十四个小时。
连带着转机时间,从美国中转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国家,最后落地帝都,听见海关用母语例行公事的说出“欢迎回国”四个字,他一共用了三十四个小时。
三十四个小时,他几乎未合眼。
万米高空之上,他完成了一次史无前例的自我重塑。
最开始的五个小时是空白的发呆,接下来的五个小时他开始无穷无尽的思考自己的人生从哪一天开始出了问题,如同坏掉的机器,或者是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地向下狂泄——
好像,大概,可能,应该是从分化成Beta的那一天开始。
前面的所有努力突然全部成为了一场笑话。
早早评上四星球员时教练的欣赏,经纪公司找上门来让他考虑接下来应该去到的藤校,队友的倾羡,他的春风得意,自以为人生就会这样万事顺意……
一瞬间化为乌有。
他留在篮球队,坚持打完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球赛,周围的人叹息也好,惋惜也罢,私底下嘲笑他做无用的挣扎也没关系……
他已经完全不在乎。
就像是莱茵和比及塔在最后关头对友谊的背叛,或者是他一派天真没辨别出他们这两条疯狗的蓄谋已久。
他真的已经不在乎。
人生像是一本自动翻开的日历,机械的向前翻动,没有人能够任性停留在他喜欢的某一天。
半夜的时候,吴且跟分发冰棒的空姐要了一杯酒,一口闷下后他用毯子捂着自己压抑着声音开始颤抖,抽搐,为堪称“人类一败涂地”的前半生痛哭流涕。
眼泪弄湿了半条毯子,直到他觉得再哭下去他会瞎掉才勉强停止。
毯子拿下来后,他转过头,发现隔壁坐的白人老太太也没睡,正炯炯有神的望着他。
那是一个Omega老太太,穿着得体也很健康,吴且并不知道她为什么沦落到经济舱位……
一架飞机不应该有两名迪士尼在逃公主,还他妈肩并肩坐在隔壁。
老太太伸手拍了拍黑发年轻人的手,告诉他:「You be broken,but you must not wither。」①
——你可以破碎,但绝不能枯萎。
老太太的最终目的也是帝都,于是吴且用了后面的二十四个小时跟这位心理学博士上了一门心理课。
后来他才知道他在无意中接触到一个心理学新概念,名叫「黑色生命力」。
黑发Beta认真复盘了前半生的崩塌,并试图重建。
在飞机落地之前,他决定坦然接受过去一切的崩溃与失望,但绝对不允许自己倒在那个泥潭里……
他可以躺着,趴着,不前进。
但他不会允许自己就此在半路烂掉。
「生命力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年轻人,也许你觉得人生不由你把控,是的,岁月无情,但它很公平——它不会停留在你最喜欢的那天,但也不会重播你噩梦一般的昨日。」
老太太就像是老天爷给予陷入绝望中的人一个神迹。
「往前走。」
她仿佛用一个眼神便洞悉了吴且的思想。
「生命是一场冒险,前方也许还有你会喜欢的明日。」
虚头巴脑的东西太过复杂,吴且将这个事概括一下,简单的来说大概就是——
你以为你死了,但是最终你活了下来。
你对新世界用了新的认知和新的适应力。
恭喜。
杀不死你的将使你变得更加强大。
……
槟城一年四季如春,江城潮湿闷热但也算不错。
落荒而逃回国的十几天后,从女佣多罗塔的手机上的Pie头版头条,吴且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莱茵·维赛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左眼。
坏消息是莱茵·维赛在经历了眼部严重的感染与许多天的昏迷后活了下来。
原本他会死的。
原本这才应该是最好的消息。
吴且将手机还给高呼“维赛家族会为此发疯”的多罗塔,一脸平静地转身,继续喝自己面前的绿豆汤。
家中园丁淘汰的国产手机,没有任何科技与狠活更别提定位系统的破旧国产新能源车,平平无奇的红铁中学教地理的那个Beta小吴老师。
——是维赛兄弟永远别想再找到吴且。
作者有话说:
①概念引用
第58章 家猫
有那么一刻,赵归璞确信自己若以后有了小孩,肯定会是个好爸爸。
——至少看看赵恕就知道他的教育多么的成功。
马上一脚迈入二十岁门槛的年纪,别的孩子都在忙着搞青春叛逆期,赵恕却只在平日里混沌,大是大非的事上总稳得住,知道第一时间找到信赖且可靠的人,而非自己鲁莽乱来。
赵归璞知道赵恕在这种时候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大概率是发现了什么他无法独自解决的棘手事件。
“我没有做过那么详细的了解。”他淡道,“阿恕,他是你的未婚夫,不是赵家用钱买来的商品。”
男人的嗓音生硬,赵恕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这边可能不太方便说话,于是说:“我是因为发现一点不对劲的事……有点急,你有空?现在可以说吗?”
赵归璞“嗯”了声,算是允了。
“给你三分钟。”
用不着三分钟。
赵恕三两句就说完了少年聚会中被公放的Pie里区视频,以及之后吴且的反常情绪。
“知道了。”
听完,赵先生抿着唇,依旧是面色冷淡的样子,惜字如金。
然后听着手机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诚然赵先生是过度自信地误会了什么,赵恕给他反馈了吴且的事,本质上这不是报告,而是他在需求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探讨——
赵归璞的回答让他无言以对,所以当男人拖着懒洋洋的嗓音问他,还有什么事时,赵恕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
所以并不是单纯的一群无聊的人聚在一起看了个禁片,把吴且看的感官不适,不想搭理他了?
赵归璞问赵恕,他们具体看到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赵恕从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含糊的声音,好半天又不说话。
“睡着了?”
显然赵归璞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要不等你睡醒了在打电话,反正你好似不太急。”
清冷暗含嘲讽的声音唤醒了赵恕。
赵恕尽量地用比较中性且合适与长辈交流的词汇,飞快概括了Pie里区今年播放量第一的视频大致内容——
淫靡昏暗的古堡,被下药的黑发Beta,插进Alpha眼中的银叉,血腥的挣扎……
最后,他没忘记重点强调视频主人公家族姓氏。
话语落下,这一回终于风水轮流转,换赵归璞不说话了。
如果赵恕与兄长视频,那么他将不会错过此时此刻男人原本挂着漫不经心神态的脸上,有一刻停滞……
但下一秒这种情绪的波动,就被他完美的掩饰了起来。
所有的后续,只是坐在沙发上男人交叠的腿放下了,重新调整了坐姿。
赵归璞言简意赅的说:“嗯。”
这反应出乎赵恕的意料。
“‘嗯‘是什么?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分辨不出来你是什么意思。”赵恕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你如果不忙的话,就抓紧时间看一眼那个视频,然后告诉我我的猜测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谭。”
否则他今晚将彻底失眠。
纵使赵归璞还没来得及看视频,但他还是真诚地说:“是有点。”
赵恕问:“为什么?”
因为把叉子叉进维赛家著名的恶魔双生子眼睛中的人,大概率不会相信我威胁他要把他喂鲨鱼这种鬼话。
对自己的对外形象还抱有良好幻想和一些误会的赵家掌权人淡淡反问道:“你如果不是自己也觉得荒谬,今天这通电话就不会存在。”
赵恕含糊地嘟囔了几句,大概是在抱怨,片刻后又不死心地问:“那你会去看的吗?事关你弟媳,你理解吗——我不想今后有一日,他被鬼佬碎尸万段,然后我必须得抱着一只公鸡拜堂搞冥婚。”
赵恕在问他要一个承诺。
他想说的话,应该不止明面上这几句。
赵归璞再一次抬了抬眼,扫视了眼办公室里多余的另一个人:一张茶几之隔的对面,金发碧眼的中年Alpha坐在那。
迪格特·维赛一边翻动手中的合同文件夹,一边饶有兴致似的看过来,像是好奇什么私人电话会让谈判中总是铁面无私的赵先生暂时放下工作,毫无怨言的接起来。
赵归璞确实不方便说话。
尤其是当他的对面坐着的,是电话中涉及的两位确认身份的男主角的亲叔叔时。
事实上,如果不是此时赵归璞并非一人待在办公室里,他可能不会错过这个嘲笑赵恕的机会——
比如问问他在患得患失些什么?
半个月前顶着鼻青脸肿的脸要解除婚约的人,现在已经变成哪怕吴家的少爷变成尸体,他也要抱着挂着“吴且”名牌的公鸡走完这个联姻流程……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疯癫的感天动地呢?
或许为了这份感动,赵归璞收了收从刚才起话语中的敷衍:“会去看的。”
赵恕那边停顿了下:“你有里区的号吗?”
赵归璞说:“没有。”
他对pie里区的内容并不感兴趣,那里面大受欢迎的那些内容里,一半是等同于原始动物的交媾、看一眼都嫌脏眼睛的无聊内容;另一半则类似他的日常。
没人闲下来时,会以欣赏自己的日常安排行程表作为放松娱乐来打发时间。
赵归璞又说:“我可以去借,又不难。”
——毕竟我认识的变态比你想象中多的多。
赵恕思考了下,大概是认真想了想赵归璞本人以及赵归璞身边的人,随后便完全被哥哥的坦然说服,扔下一句“给我回电话”,他不再废话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忙音,赵归璞随意把手机扔到一旁。
……
赵氏大楼的顶层,阳光从通透的玻璃射入,初冬难得也拥有暖洋洋的午后。
这座城市的冬季总是不太冷,历史上从未降雪,哪怕是温室效应如百年后的今日。
赵归璞盯着窗外大楼艺术造型突出的一角,突然想到,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完全不可能的事?
比如百年或千年之后,当生态平衡系统彻底崩塌,极寒末日降临时,江城的街道也会雪厚三尺。
「怎么,赵先生,是你的兄弟又来找麻烦了吗?」
迪格特·维赛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我就是因为害怕沦落到三天两头处理这种无法用铁血手段处理的琐碎事,才告诉我的妻子,在我金盆洗手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要孩子。」
赵归璞将视线从那折射阳光的建筑一角收回,扬了扬唇角,微笑起来。
“小孩子总是任性的。”他用中文不急不慢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或许结婚之后能省点心。”
「哈哈哈,我哥哥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些年一直在不停的给我的侄子们安排可能联姻的家族。」
迪格特摆摆手。
「但他们丝毫不感兴趣,大肆搞破坏,上周甚至挖掉了爱尔坦家族旁系一位美丽的Omega的腺体把人扔在了爱尔坦家族的一家公司楼下……文森特暴跳如雷,一夜间老了十岁。」
赵归璞搭在在沙发扶手上的指尖弹了弹,面上倒是看不出端倪。
「那两个混小子,钟情于学生时代的一个Beta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痴情种……莱茵为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外头传闻他们已经将那个Beta大卸八块,事实上——」
迪格特耸了耸肩,显然是觉得省略的那部分有损家族声誉。
赵归璞对他的抱怨倒是不置可否,宽容地说:“人总要有所求才肯往前迈步。”
说到这件事,迪格特倒是认同的点点头,话锋一转,提到了下周双生子可能会到华国来,亲自接触这一次船只租赁项目。
毕竟从最开始准备的短租改做长租,赵氏还附加了一大堆长期合作的项目,这已经不是迪格特一个二当家能够拍案的规模。
华国永远会是他们鞭长莫及的土地,在大约五百年前,早到人类只有两种性别,曾经全世界范围内爆发过战争,当时,他们于战争中从这片土地撤离,曾经以为自己是胜利者……
实则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哪个古老的家族,成功将手伸到这片土地。
如今他们不得不无奈放弃企图掠夺这片肥沃的土地的计划……当有需要时,就乖乖在谈判桌边坐下来,商讨利益往来。
他们在这里,与亚洲人在他们的地盘上获得同等待遇,那便是困难险阻重重。
文森特·维赛有意历练继承人,便借着给爱尔坦家族赔罪的借口,将双生子一脚踢了过来。
「同样是S级Alpha,我亲爱的哥哥指望赵先生能够教会我两个侄儿好好做些正事呢!」
迪格特笑眯眯的说。
赵归璞闻言,不置可否,他平静的注视着迪格特·维赛,那双沉静的深色瞳眸仿若能够洞察一切。
这位顶级的Alpha自然拥有一副好皮囊,然而当他疲于应付与伪装,那张英俊的面孔下,冰冷得丝毫不近人情的压迫感便泄露出来。
迪格特·维赛讨厌赵归璞。
这是自分化等级的压迫回避,与来源于对这个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男人带来不确定感的厌恶。
他讨厌他。
就像一条毒蛇会天然的讨厌从天而降的猛禽。
“是吗?”
当在奇怪的沉默中,迪格特几乎无法挂住脸上的轻松,不远处的男人眼神却突然松懈,他再一次挂上了和蔼可亲的虚假面具。
“欢迎。”
他的语气无懈可击。
迪格特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中年Alpha点点头:「到时候带上那天那个小朋友吧,他多么的有趣!我的侄子们对Beta总是情有独钟,原本他们对于老文森特指使他们飞过来谈生意的主意抗拒得要命,我只是稍微的提了提那天的神奇经历,他们就乖乖的预约了飞过来的航线——」
“哦?”
赵归璞唇边的笑容变得清晰了些。
“很遗憾。那可是非卖品。”
迪格特摆摆手,显然还真没放在心上:「赵先生,一切的非卖品不过是售价尚未达到心理预期。」
赵归璞笑了笑,不再反驳迪格特。
……
这天晚上赵归璞推掉了同裴擒和费裕明的牌局,早早回了家。
Pie里区的账号是问费裕明借的,虽然严格的来说费裕明并不是赵归璞这些朋友中最变态的那个。
早些年,费医生在刚毕业那会儿曾经充当无国界志愿者三进三出各个战争地,除了惹得费家当时的家主老头子急火攻心跟着三进三出医院外加一嘴燎泡,还弄到了不少非人道主义方向的第一手战争腹地影像资料。
费医生本着反战思想,陆续将这些在正规平台无法公开的残忍血腥视频上传到了Pie里区,没想到从第一个视频开始就火爆全球。
于是至今他仍然是里区非常人气的博主,被人称作“里区的正义之光”。
赵归璞登上费姓奥特曼的账号,还有不少未处理的作品评价留言。
点进去看了眼,各国的语言留言都有,但中文的留言离谱程度比较突出——
「是的,我上里区就是为了看这个:为了世界的和平!」
「满脑子黄的脱了裤子点进里区,满脑子红的踢着正步离开里区。」
「别说了,我只是进来看毛片的,现在却含泪打开了联合国公益开始捐款……」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在里区流泪的不是我的老二是我的眼睛。」
哪怕是赵归璞看到这些也忍不住会唇角抽搐。
默默地退出了「+99」的未读评论区,他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费医生的微信备注也改成了“奥特曼”,然后切换到里区的首页。
目光毫无波澜的滑过那一张张充数白花花肉体的预览图,他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排行榜,浏览量断层第一的就是赵恕说的那个视频。
是这样没错的——
这种充数刺激内容的网站的浏览量,一般来说是职业的小于素人的,素人的小于名人的。
著名球星搁Pie手滑发出来二分钟后秒删的大鸡儿照,浏览量会比耳熟能详的艳星倾情演出二百分钟都来得高。
更何况是莱茵·维赛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一个Beta捅穿眼睛。
赵归璞点开视频第一时间就皱眉,在手机上把屏幕亮度设置拉到最亮,这样视频的亮度才对他的眼睛稍微友好一些。
前面气氛铺垫与那对双生子和摄像头的互动让赵先生不耐烦的蹙眉,往下找了找找到了快进和倍速,直到比及塔·维赛离开房间,再回来时怀中多了一个人。
此时看着手机的赵归璞心中依然毫无波澜,他甚至在看到比及塔宝贝似的抱在怀中的人时,心中开始怀疑他今晚推了牌局回家看这种东西是不是鬼迷心窍——
马赛克打得太厚。
赵归璞不是神仙。
他没有透视眼也没有通过视频就能感应到具体一个人是谁的那种特异功能,他根本看不出被这对双生子做局的倒霉蛋Beta是什么人。
目光开始游离,就在赵先生不太有耐心的想要关闭视频然后告诉弟弟“我看不出什么”的事实,就在这时,比及塔怀中的人动了动。
——其实那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动作。
昏迷中的黑发年轻人在比及塔怀中转了转头,很乖的把脸埋进了他的怀中。
——就这一个动作,阻止了赵归璞已经悬空在右上角的手。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是一样的姿势近乎于横抱坐在他的怀里。
说是当时被吓坏了也好,说是习惯的动作也罢,但那一日,他的眼中闪烁着无奈,转头埋脸入他颈窝,冰凉的鼻尖顶住他的大动脉,触感仿佛依然还在……
像猫科动物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骄傲或者傲娇,只有在强权压迫下,昙花一现的主动亲近。
太像。
确实像。
只是一个类似的动作却仿佛唤醒了赵归璞全部的既视感,那种最开始对待小孩子衣柜里有鬼类似幻想症的敷衍心态,不知何时起被收拢得干干净净……
赵归璞微微皱眉,一瞬也不瞬地将视频看完。
看原本如待宰的祭品般瘫软在天鹅绒桌布长桌上的年轻人突然动作,从抓过银色叉子到把它捅进维赛的眼睛里,他没有一丝的犹豫。
当那个黑发年轻人从桌子上跳下地面,提起自己的裤子时,视频里弹幕区炸开了锅,百分之九十五都在讨论占据了画面另一半里莱茵·维赛流淌的鲜血……
他们兴奋的讨论不知道这是不是有生之年唯一的机会看到这一位恶魔之子的鲜血。
赵归璞却看到那个两次试图拉起牛仔裤拉链均以失败的黑发年轻人的手在抖。
最后他显然放弃了穿好自己的裤子。
身后是转身扶住踉跄着几乎倒下的弟弟的比及塔·维赛,然而黑发年轻人却并未看这对陷入混乱中的双生子一眼,他也没有慌乱的逃跑或者是道歉……
他走向了摄像头。
当视频读秒倒数,屏幕陷入黑暗,赵归璞心想如果当时还有人在现场,恐怕可以亲耳听见录像设备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
耐心的看完了第一遍视频,赵归璞把进度条拉回去,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把视频的亮度调高之外,把刚才嫌聒噪关掉的音量键也打开,窸窸窣窣的声音,当比及塔脱下黑发Beta裤子的时候,赵先生只是慢吞吞地换了个坐姿。
视线并未从那打着厚重马赛克的白皙但隐约可见具有肌肉的双腿上挪开。
——身为长辈的他这样做其实有些不妥。
但他却从始至终淡然的盯着那悬挂于半空中轻晃的双腿上,同时心中平静的评价,这确实会引发Alpha的狩猎欲和施暴欲。
并非因为猎物足够羸弱。
相反,有猛烈反扑的资格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这本就是狩猎者的劣根。
赵归璞摸过放在床头的烟,下床,走到窗台边点燃了指尖的烟。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当野兽发出兴奋的声音,叹息如盘中物的黑发年轻人的某处颜色正好,一看就是没用过时,咬着烟的男人挑了挑眉。
——看颜色不太准,搞不好和本身皮肤白有关系吧?
他漫不经心的想。
……
数分钟后,赵归璞退出了Pie,顺手删掉了APP 。
打开微信给弟弟发了个信息。
只字不提自己是否看了那段视频有何结论,赵先生就两句意味深长的叮嘱。
【ZHAO:维赛双生子后日早晨落地江城的飞机,届时接待贵宾,我会很忙。】
【ZHAO:家猫在野外是养不好,要养就封窗,仔细上心,别被黄鼠狼叨走。】
第59章 我喜欢他
深山老林,合训地。
收到赵归璞信息的时候,赵恕他们刚刚结束晚训。
汗淋淋的Alpha蹲在操场边,手机莹白的光照亮了他汗津津的脸,他抬手擦了擦屏幕上滴落的汗液,阅读了一遍哥哥发来的信息,停顿了下,又抬起手擦了擦屏幕。
第二次是机械式的。
完完全全出于大脑空白后的无意识动作。
“咔嚓”锁屏手机,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黑发Beta站在孙迷的身边,正跟他低声讨论什么,大概是说到了什么人的坏话或者是有趣的事,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这对吗?
露出这种笑容的人,会是Pie里区血腥组头号明星?
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那一日被抓着头发掼向墙喜提脑震荡看来并非偶然,这个Beta甚至手下留情了,也许在用力一点,他能死那儿。
马赛克太厚了,否则赵恕就能完美对比挂着这种温驯微笑的人,又是以什么样的表情用叉子叉爆一个S级Alpha的眼球。
然后一根毛也不掉的全身而退。
有一说一,当受害者是别人的时候,倒是还挺想看的。
越想越荒谬,赵恕甚至开始怀疑赵归璞的判断和他一样,暂时失去了准头。
Alpha站起来,如一座小山似的靠近黑发Beta身后,此时后者停止了与教练们的闲聊,弯腰在收拾晚训时被小崽子们扔的到处都是的空水瓶。
小吴老师拎着蛇皮袋捡水瓶,慈爱的像街边拾荒的老大爷。
……这样的人毁掉了那个莱茵·维赛的眼睛。
……用一把银叉子。
……啊。
赵恕站在他的身后看了半天,那灼热的目光过分有存在感,以至于吴且真的没办法做到无视他,无奈的直起腰,转过身,问他:“什么?”
他声音偏冷淡,但绝不冷酷。
但发出声音的一瞬,吴且清楚的看见高大的Alpha条件反射一般,向后退了小半步。
吴且:“?”
短暂的沉默着四目相对,仿佛这一刻才回过神来,赵恕伸手接过了吴且手中的蛇皮袋替他拎着,乖乖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
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他光滑白皙的后颈,本应该长着腺体的地方毫无痕迹……
与视频中,手中染血的黑发年轻人从桌上滑落,弯腰提起裤子的一幕完全重合。
“咕噜”一声,赵恕重重吞咽了一口唾液。
“吴且。”
“什么?”
走在前面的人不耐烦的半回头。
“有话不能直接说吗?”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能把他全须全尾的放归回国绝对不会是因为善良。
他们会找过来的。
他们已经找来了。
“……我。”
赵恕说,“我还是想临时标记你,能不能——”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
拖着蛇皮袋的Alpha被这突然刹车吓了一跳,高大的身躯骤然僵硬跟着刹住,他微微低下头,回视面无表情仰脸望着自己的Beta。
“赵恕,别发疯。”吴且淡道,“你想都别想。”
“……如果我强行标记你的话——”
“会杀了你。”
吴且随口威胁。
说完之后,他耐心等着赵恕的吱哇乱叫,例如“区区Beta”之类的反抗,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等到的只有一片沉默。
他愣了愣,定眼一看才发现,眼前的Alpha棕色瞳眸微微缩聚,一脸严肃,如果是动物恐怕尾巴都警惕的夹了起来……
仿佛他毫不怀疑自己刚刚真正地收到了一份死亡威胁。
“……”
完全不知道这个满脸茫然地拎着蛇皮袋、此时此刻造型相当古怪到有点好笑的Alpha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吴且从他手中抢回了“叮叮当当”乱响的蛇皮袋。
“脑子有病就去吃药,我又不是药,别整天想着怎么才能在我身上舔两口。”
小吴老师没好气地抱怨。
“怪咖。”
……
散会之后是宵夜时间。
十八九岁的少年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耗大食欲强也在所难免。
经过几天的相处三个学校的学生也算是熟悉了一些,火药味稍减,帝都十二中的人勾肩搭背,邀请红铁中学的人一块餐厅见。
王佳佳他们同意了,赵恕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说自己不饿,只想回房洗澡睡觉。
转身往回走,他实则并没有真的回房洗澡,而是像一条流浪狗,哪怕浑身臭烘烘的垂头丧气,也坚守在吴且的房门口。
满脑子想东想西——
黄色泡泡是载满自己给那光洁白皙的脖子送上临时标记的咬痕,覆盖碍眼的红痕(*哪怕是蚊子包)的画面;
黑色泡泡则是明日报纸头版头条,五花八门分析赵氏小公子的死因……
身边放着行李箱,赵恕等着搬进此时自己身后靠着的这扇门,他不会再忍受吴且身旁那张床上躺着裴顷宇哪怕多一个晚上。
谁知道等了半天,幻想中,后颈带着他临时标记的小吴老师已经将他杀死八百遍,其本人却不见其踪,赵恕等来的是裴顷宇。
相比起一身汗等着晾干的赵恕,裴顷宇是天生出汗不多的人,当一群人被练到毫无人形,唯独红铁的队长大人干干爽爽……
头发蓬松的不像是活在三次元,而是二次元永远不会出汗和拉屎的纸片人。
从口袋中拿出房卡刷开门,无视了在旁边虎视眈眈的赵恕,裴顷宇进了房间,开始自觉的收拾东西。
敞开的行李箱,东西在一件件归入,他表现得从容且坦然,就好像Pie上披着赵恕的人皮讲鬼话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这人突然如此配合地收拾东西准备搬走,倒是搞得一时间赵恕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盯着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收拾东西的人,后者一脸坦然,并没有一点他借着“水管坏了”的借口登堂入室是可能怀有奇怪心思的那种心虚。
——房间水管坏了真的是偶然?
……哎。
明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一夜之间抢夺的人就跟雨后的春笋般完全不讲道理的冒出来。
……眼前的甚至不是最棘手的那一个。
“裴顷宇。”赵恕用叹息的声音说,“我不明白。”
不远处,把晒干的袜子卷成一卷的少年手上动作一顿。
他转过头,目无波澜地淡淡望向一脸纠结的赵恕,少年Alpha还是顶着平日里那张狂妄的脸,哪怕纠结起来,也是那种陷入自我拉扯的模样。
这时候用这种严肃的语气直呼他的名字,摆出好友之间要促膝长谈的姿势,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犯规?
裴顷宇这样想着,问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恕脸上明摆着“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神情。
“吴家要找S级Alpha联姻。”裴顷宇平静道,“只是最开始选择了赵家。”
是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吴家要找一个S级Alpha联姻,这其中可能有赵归璞在推波助澜,总之在裴家得到消息前,吴家就已经选择了赵家。
可惜后来吴且和赵恕不合,几乎闹崩。
赵恕通知了亲朋好友自己准备解除婚约的事,于是这件事就又走向了开放式的结局——
解除婚约后,吴家当然还要找人联姻,而S级Alpha拢共就那么几个,凭什么他不行?
“我告诉过你我又不准备解除婚约了。”
“我刚刚得到这份通知不超过十二个小时。”裴顷宇继续陆续地将叠好的衣服扔进行李箱,“而且这件事我没看出哪儿有你说的算的份了。”
“……”
虽然他说的有道理,
但赵恕被挑衅了。
气势汹汹坐在床上的人“噌”地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相反完全一脸淡然的发小,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道:“裴顷宇,你是不是有毛病?以前吴且喜欢你,我也没看出你喜欢他,现在他不喜欢你了你又巴巴贴上来?变态吗你?在过去你一直都觉得以后会找个Omega结合,外面都说你和那个段白芮的信息素契合度可能很高——”
“赵恕。你和林祖文也是阿芙洛狄忒之眼。”
裴顷宇打断了他。
“在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你应该也没想过会因为这个理由和小吴老师解除婚约……你也心知肚明吧,联姻和要不要和一个契合度很高的Omega在一起是两码事。”
赵恕猝不及防被翻黑历史。
他想辩驳“我就没考虑过林祖文,而且现在联姻对我来说意义不是这样了”,但也觉得说出口就很无力。
此时裴顷宇整理好了行李箱,拖着行李箱到了门口。
在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时,被人从后面拽了一把。
裴顷宇放开了行李箱,转过身,就被赵恕一把攀住肩膀——自从十二岁以后,这个从小一块儿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伙伴,就再也没有主动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龙舌兰烈酒的味道若隐若现的钻入鼻腔,裴顷宇强忍住了皱眉的冲动,任由另一个Alpha的气息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扑来。
“裴顷宇。”
赵恕的声音带着某种坦诚。
豁出去的果决。
兴奋。
“我喜欢吴且。”
五个字仿若某种一锤定音。
在攀在肩膀上的强壮手臂因为主人紧张而兴奋的情绪下意识收紧,Alpha骨骼与骨骼之间的碰撞,肌肉与肌肉的摩擦,就到了剑拔弩张的紧密。
裴顷宇没有立刻扔开他,而是慢吞吞侧了侧头,与发小那双因为太过认真而浓重成了深棕色的瞳眸对视上。
“我喜欢吴且,裴顷宇。”
赵恕又一字一顿的说。
裴顷宇保持着被压着肩膀,微微弯腰的姿势不变,近在咫尺的距离,足够他清楚的欣赏到赵恕脸上那种下定决心后,莫名其妙的兴高采烈。
“这一次是真的喜欢,无关信息素,无关生物本能。”
像原始的动物,在草丛蛰伏许久终于确定了狩猎目标后,因此完全兴奋起来的模样。
“你看到了吗,他打球的时候多好看?他被所有人围在中间的时候多光彩?他布置战术的时候眼睛有多亮?他连骂人的时候都……跟性别无关,裴顷宇,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止在篮球馆,我他妈眼睛都不能从他身上挪开。”
看到了。
全部都看到了。
无论是你以上述说的哪个场景。
裴顷宇在心中默默地回答。
而此时此刻,赵恕像是活着的信息素派发器,大概是因为猛烈升腾而起狩猎性从而散发着自己的气息,足够让同样身为Alpha的裴顷宇感到不适——
这种味道蹭了他一身。
“赵恕,”裴顷宇淡道,“你想什么样,这种事不用跟我报告。”
“你会支持我吗?”
很近的距离,那张过分兴奋的俊脸又凑近了些。
裴顷宇微微眯起眼,完全不回答,只是淡道:“你再浑身散发着味道凑过来,我可能就要揍你了。”
赵恕立刻露出不满的表情,就好像小的时候,猜拳而获得优先权的裴顷宇,在两份玩具中挑走了他喜欢的那件。
过往接近二十年,裴顷宇总会因为他露出这种任性的表情将他想要的人塞进他的手里。
现在呢?
“赵恕,我们长大了。”
裴顷宇模棱两可的话,是对于对方的试探的唯一回答。
什么时候赵恕也变得这么狡猾,学会了先发制人?
或者因为是赵家的人,其实鲁莽与一根筋只是他虚伪的假面?
他今天带着友谊的枷锁而来,三言两语,已经将它牢牢的套在了裴顷宇的脖子上。
“这不是在争夺一件可以轻易让出去的玩具,赵恕。”
将圈着自己肩膀的结实胳膊推开,裴顷宇重新拎起了自己的行李箱,推开了房间的门。
赵恕在被推开的一瞬间,停顿了下,却似乎不意外的短暂地笑了一声。
深棕色的瞳眸中,那种孩童时期的同款纯粹祈愿在目光闪烁一瞬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气中浮动的龙舌兰烈酒味渐息。
跟在裴顷宇的身后踏出酒店房门,赵恕拽过了自己的行李箱,正准备往房间里拖,这时候,走廊尽头出现了吴且的身影。
他身后还跟着个拎着工具箱、身着工作服的水管工。
在水管工连声道歉中,小吴老师的声音清晰传来:“裴同学房间的水管修好了,现在已经收拾干净可以住人,麻烦你们各回各房间。”
赵恕站在原地没动。
越过吴且的肩膀,他条件反射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裴顷宇。
裴顷宇冲他笑了笑。
……
这一晚,失眠的不止是躺回自己原本房间、原本床铺的赵恕一人。
还有千里之外的赵归璞。
……
对于赵归璞来说,世界上的难题,约有百分之九十五能够用钱解决。
有钱能买一条人命。
无论那条命贫贱富贵。
「赵先生,一切的非卖品不过是售价尚未达到心理预期。」
顺着迪格特提出的思路,赵归璞思考了一晚上,做起了加加减减的算数题,试图给吴家那位小少爷定个价格。
如果仅仅是吴文雄的儿子、赵恕的未婚夫,这条命能值多少钱呢……
一百万还是二百万?
或者干脆献祭给维赛兄弟,他们说不定会感激涕零,亲自替赵氏疏通往后至少十年往来欧洲的货运航道——
十年,足够赵氏变作真正的「环球」航运公司。
坐在书房思考了很久,直到赵归璞恍惚间听见屋外传来鸟叫,转过头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他就在书房里这样枯坐了一宿。
单做一道算数题。
还没做明白。
男人在把思路理清之前,那位被赵恕唤作四叔的中年Beta已经站在了赵先生的书房,书桌前,高大强壮的前任雇佣兵双手背后而立,作为心腹,他总是会替赵先生执行一些隐秘的操作……
而今日,他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且匪夷所思的任务——
赵归璞让他去城北找张家,让他们在自己手底下的风月场于三十六小时之内找一个要钱不要命的男性Beta。
要求是黑头发,黑眼睛,皮肤要白,眼神要亮。
找到之后,签生死状,然后两天后陪赵归璞出席一个商务会面……
如果这个Beta能幸运地活着从那个商务会面走出来,可以拿到三百万。
如果不能活着回来,四百万,这四百万就给予其指定接收人,权当丧葬费。
交代完一切,一夜未合眼的赵归璞才面露倦意,往后仰倒在宽大柔软的扶手椅,合眼平静聆听老四领命离开的声音。
“啪”地书房房门关拢轻响,象征着在这抢夺澄心码头份额的最紧要的缺钱关头,赵归璞一夜之间烧了三百万……
这钱比扔进水里能听个响都不如,他本人甚至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
——理智上来说,其实应当是让吴文雄出这份钱。
毕竟人家要的是他儿子的命……当然也可能不是要他的命而是要点其他的东西,但赵归璞还是鬼使神差的把这事儿瞒了下来。
因为他不知道吴且为什么没有跟自己的父母交代在国外发生的这么严重的事。
“……”
真的该死,他连这一点都贴心的替他考虑到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看来,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又很老实的Beta,省心程度可能还不如赵恕。
面对书房初生阳光下浮尘颗粒,破天荒的赵先生有了想要唉声叹气的冲动,眉心微拢,英俊成熟的脸上露出恹恹的神情。
拿起手机想要问问吴且的想法,毕竟花钱做冤大头总要知道钱到底为什么而花——
然而拿起手机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关机。
赵归璞给手机充上电,顺便给秘书发了个信息替今日的自己请假,随意洗漱后换了睡衣上床,滑进被子里,发现哪怕室内有恒温,初冬的被窝还是有些冰凉。
闭目养神短暂眯了一会儿。
梦里还在心痛他打水漂的钱。
也不清楚具体过了多久,反正大概是午餐前,赵归璞被张庚辛的电话闹醒,那边声音过分殷勤又卑微地喊着“归璞哥”,原来是张家那边就有了结果——
幸不辱使命,也可能是三百万实在太多,眼睛漂亮的Beta亡命徒找到了,照片发到了归璞哥的手机上,包君满意,没想到您最近爱这一口。
完全懒得反驳来自小辈的意淫,赵归璞划开微信看了眼张庚辛发来的照片。
……确实是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Beta,长什么样他没印象,反正照片打开一次看一眼就没兴趣再点开。
他只看到张庚辛说,对方要五百万。
赵归璞没兴趣大清早的(*对今天的他来说这就是清早)跟一只鸭讨价还价,于是比扔进水里都不如的三百万,又变成了五百万。
挂了电话,翻了个身,睡意重新席卷而来,赵归璞又有了需要留在睡梦中探讨的新命题——
比如吴家的小少爷尚未过门,他赵归璞却已经勤勤恳恳替他擦了两次屁股,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一次是狮子大开口的李老板;
这一次更加过分,他惹上了那对比即将倒塌的比萨斜塔还著名的恶魔双生子。
……养猫确实是该封窗。
赵先生心想——
有时候也不一定只是为了保护猫。
……
你的猫偷溜出去把别人家劳斯莱斯的引擎盖当猫抓板,身为主人,你难道就这样目不斜视地假装不认识,擦肩而过?
赔钱是得认命赔的,总不能就因为这点小事真的宣布不养。
作者有话说:
成人组:《逃出绝命岛》
少年组:《花园宝宝》
强调:本文除却地理与篮球相关知识一切架空,三百年后性别都变六个了请勿带入当前现代社会一切道德与法与伦理概念,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好的]
第60章 【警告】【慎入】古早味型渣炮灰攻出没,高度洁癖党慎入
二日后。
一架价值超过四亿欧元的Boeing BBJ 999-7商务喷气式私人极掠过蔚蓝天空与云层,机长正准备做最后的下降前准备。
驾驶舱门被敲响,从后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黑色的眼与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面容姣好、身着乘务制服的女性Omega对驾驶员柔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眼中流露出的警惕与紧绷暴露了她此时此刻真正的情绪。
——无需通知客舱下降,维赛先生尚在休息。
美丽女郎如猫的黑眼中,透露出如此的信息。
薇妮安至今仍然记得自己从学院毕业后,有幸脱颖而出,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签下了印有维赛家族白海狮纹样的文件,成为一名年薪五十万欧的私人飞机乘务组组员的一幕。
那个如天神一般漂亮的顶级Alpha站在她的面前,将她柔软的额发别至耳后,温柔的夸她的眼睛很漂亮。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在学院里成绩不是最优秀、长相也不是最最顶尖的小薇妮安从此攀上了高枝……
——实际上呢?
驾驶舱的门被轻轻掩上,薇妮安转身回到客舱,高跟鞋踩在厚重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实际上,那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离比及塔·维赛那么亲近。
客舱里只摆放着两把椅子。
可容纳七十五人的商用私人机从买来至内饰改造一共经历了两年三个设计团队,最终被设计成了眼下的模样——
完全宽敞的机体内,两把宽大柔软的定制人体工学沙发落座中央,外面阳光透过云层折射入客舱内,在深色的地毯上投下点点光斑。
沙发一左一右,分别被两名年轻的Alpha占据。
金发碧眼,宽肩长腿,古老的日耳曼人种,传说在数百年前曾经被无数人追捧为上帝亲手所造完美种族——
正如机舱内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英俊的外貌,足以媲美如今任何一座博物馆内的艺术石雕产物。
正是莱茵·维赛与比及塔·维赛。
……
大洋彼岸规模数一数二黑手党家族唯一且毫无争议的继承人,经过了长达五年的美国流放,他维赛家族的双生子毕业回国后,这些年在社交场上越发的活跃了起来。
宁静的客舱内,比及塔·维赛戴着银丝边眼镜,长长的睫毛下垂,一只手支着下巴,正认真翻阅接下来有关「赵氏环球航运公司」相关资料。
在他身边另外一把椅子上,莱茵·维赛原本正在沉睡,但或许是飞机下降引发的气流轻微颠簸,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当比及塔又轻声翻过一页资料时,莱茵闭合的眼皮下,眼珠开始活跃的滚动。
无论双生子是否真的拥有天生共感,在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比及塔似乎有所感应,转过头看了身旁的弟弟一眼。
莱茵睡得并不踏实。
甚少有的甚至发出如野兽的低喘与梦呓。
当客舱内,乘务组因此而全部暂停了可能需要的服务退避三舍时,比及塔稍微挪开了放在腿上的文件,转向莱茵。
同一时刻,莱茵·维赛从睡梦中醒来。
那双眼隋然睁开,原本应该是与身旁的兄弟一般无二的碧色瞳眸,此时左眼却突兀的是黑色义眼。
顶级的玻璃体透净精致,从瞳孔到瞳环都被一比一完美的还原,当莱茵眼睛转动时,左眼几乎能够达到震动频率与完好的右眼一致。
此时,这双迥异的异瞳滚动着,最终视线定格在了身边的兄长身上。
「比及塔。」
年轻的顶级Alpha那张因为方才的梦境染上了一丝丝红晕。
异色瞳眸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贪婪。
莱茵嗓音沙哑,掀开了盖在膝盖上的毯子,从柔软的沙发中坐起来。
「我梦见他了。」
莱茵宣布——
「这次不再会有问题,赌上前半生的荣耀与所以战绩,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正在接近他。」
机舱内充数着Alpha逐渐兴奋的呼吸声,有灌木种类酱果酸涩的信息素味道在四处蔓延……那是一种气味特别的信息素,先是让人双腿止不住打抖的酸涩,紧接着是仿佛被世界上最苦的饮剂灌入喉咙的苦。
比及塔放在腿上的文件夹并未完全挪开,此时此刻他已经几乎浏览到了之后,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面对弟弟散发的信息素,他仿若嗅觉失灵。
毕竟兄弟二人的信息素味道是一样的。
正如他们同一天同一刻分秒不差同时分化的时间。
「莱茵,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收敛一些。」因为早出生一分钟,从而成为年长的哥哥此时头也不抬淡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冲到他的面前,只会把他再次吓跑一次。」
黑色义眼滚动,年轻的Alpha重重翻了个白眼。
「上次可不是我把他吓跑的,比及塔。」
莱茵嘟囔着,将有些汗湿的额发捋至脑后……手垂落,盯了盯自己的掌心,他突然又问:「我是不是该洗个澡?」
比及塔道:「飞机快下降了。」
莱茵像是眼瞎耳聋,已经站了起来,自顾自的脱掉了全身的衣服。
完美覆盖在骨骼对应位置的肌肉每一寸都练的恰到好处,长腿踩在地毯上微陷,阳光照射下,美好的胴体让人感觉不到冒犯……
反而联想到的,是伊甸园苹果树下,那位所有人类诞生前便存在的圣洁净体造物。
莱茵迈开长腿,毫无心里负担的赤身走向不远处的浴室——
他这样的举动,倒是让从刚才开始一直安静的乘务组活动了起来。
浴袍、拖鞋、洗漱用品被第一时间捧来,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下的献祭者是一名黑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年轻男性Beta。
这是迪安第二次跟航出行,当从薇妮安手中接过了托盘,捧着东西来到浴室前,他心跳如雷。
迪安:「先、先生……」
在他的目光视线范围内,只能看到莱茵·维赛斜靠在浴室门边。
Alpha懒洋洋地应了声,问:「新来的?」
迪安点点头,涨红了脸,声音却变得坚定了些:「是的,先生!」
他听见头顶的人轻笑了声,下一秒,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猛地伸出扣住他举着托盘的手腕,Beta因此吓了一跳,猛地一缩后抬起头,猝不及防的跌入一双异色瞳孔中。
心脏几乎因此跳停。
「比及塔。」莱茵却是对身后的哥哥说,「我刚才梦见他,是又梦到了那天。」
身后机舱内,被叫到名字的年轻男人慢吞吞将手中文件翻至最后一页,他头也不抬,嗓音戏谑:「哪个部分?你像一头死猪一样被塞进直升机送往私人医院那部分吗?」
莱茵不是没听出比及塔话语中的揶揄。
但他完全不生气。
握紧了手中Beta的手腕,直到对方发出痛呼与求饶,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迪安被不容反抗的拖进了浴室。
……
浴室中水流哗哗声不能盖过飞机下降的气流音。
比及塔·维赛盯着放在面前的文件夹,却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其实也完全没有办法集中——
事实上,因为即将达到某个目的地的强烈兴奋感,不仅仅是影响到了莱茵。
浅浅掀开身上的棉麻衬衫,他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成片冒起……
就像是黑夜间蛰伏许久的食肉狩猎者,在天亮之前,终于等到了属于它们的羊群。
——他们要找的人的气息很近了。
近到马上他们就要抵达他的逃匿之地,与他呼吸同一种空气,头顶同一片天空。
他们将无情的结束他长达两年的自由放养,他们将牢牢抱起他,将他从舒适圈掠夺,关回早就为他建造好的羊圈。
「……」
比及塔摘下了眼镜,放到一旁,两根手指轻轻捏了捏眉心。
无法抑制的也因为莱茵的话,回到了那堪称极其混乱的那一天。
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医护人员急切的呼喊,对讲机的电波噪音,充数在空气中的血液,那把插进莱茵眼窝中,因为插得太深很快就造成他大失血状态的银插……
没人敢轻举妄动。
莱茵不得不保持着眼睛上插着那把甜品叉的蠢造型,被扔上担架。
全程比及塔跟在身边,不知道是真正的病理性共感还是心理原因,他的左眼也跟着突突跳动,眼压过高,伴随着视线的模糊……
混乱之中直升机的门被关上,从医护人员的表情来看莱茵的伤势恐怕不是“眼睛保不保得住”那么简单,所有人都神色凝重。
然而在片刻获得安宁后,比及塔沾满弟弟鲜血的手,被另一只被血污染得粘稠滑腻的手握住。
「他呢?」
在医护人员崩溃的呼声中,担架上的人扯开了自己的氧气面罩。
就像是料到会有这一幕发生,比及塔没有像是烂俗电视剧一样大呼小叫地让弟弟把氧气面罩戴好,他扯了扯唇角,弯下腰,凑近那张与他长相如出一辙的脸。
「跑掉了。」
莱茵“噢”了声,此时,所有的监护仪器都在发出各式各样惊天动地的尖叫,这种离谱的吵闹几乎要把医护人员们的惊呼盖过。
莱茵眼皮子抖动,他没有放开比及塔的手——
自小如一人长大,兄弟二人从来心意相通,他们之间曾经从来不存在任何“请求”的语气……
曾经。
「比及塔,别杀他。」
这是莱茵陷入昏迷前,与哥哥说的最后一句话。
氧气面罩被强行重新戴上,周围的混乱有增无减,担架上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的Alpha与蹲在他身边的双生子兄弟反而成为了唯一的静。
比及塔将弟弟被血黏腻凝固成团的额发捋至额后。
「我知道,莱茵。」
比及塔·维赛的嗓音如此温和。
「不要忘记了,我也很爱他。」
……
三十分钟后,当飞机开始真正下降,浴室门被拉开。
率先跌跌撞撞出来的是名叫安迪的Beta,他双眼发红,像是哭过,唇角有明显因为过度张开而撕裂的血痕。
他身上那身昂贵的西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就连皮带都一丝不苟的维持着上飞机前整待状态……
但这身衣服也是被糟蹋透了。
他每走一步,从皮鞋缝隙里都能够挤出水来,大概是被淋浴从头浇灌而下的原因,此时他就像是一只从水中捞出来的落汤鸡。
而机舱内所有人——包括空乘组在内都面不改色,似乎习以为常。
人们甚至在看到裹着一身苦涩酸果信息素味走出、正失魂落魄的安迪腰带完美系好、后颈平整全无咬痕,还为他感到遗憾:又是一个可怜的临时替代品。
安迪消失在乘务组休息舱五分钟后,莱茵·维赛才披着浴袍出现。
Alpha神清气爽,一扫刚睡醒时懵懵懂懂的兴奋,头发还在滴着水,从哥哥腿上抽过了还剩最后一页文件要看的文件夹。
迅速浏览完毕,他“啪”地扣上了文件夹。
「还有多久到?」
「如果不是你非要进浴室胡闹,这会儿已经到了。」
比及塔嗓音四平八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不是很能想象如果赵先生身边跟着的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现在他在机场等我们,我该如何跟他解释需要稍等片刻,因为莱茵还在跟与他有大概不到10%相似的人关在浴室里,试图平息自己那自控力不如街边野狗的欲望。」
「……」
「风评被害别拖我下水,亲爱的弟弟。」比及塔·维赛友爱地说,「我可以陪你去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下地狱。但唯独追妻火葬场不行。」
……
山中总也不知风雨欲来。
吴且过了两天相安无事的好日子。
换房间的风波好像只是一个大家都想得过于复杂的插曲,就这样伴随着水管工的工作效率立刻平息。
吴且只是稍微有点注意到赵恕和裴顷宇的气氛奇怪……
比如赵恕防裴顷宇,如同防贼。
无论是赛后听训或者是餐厅偶遇,裴顷宇几乎没有能凑上来和吴且单独说话哪怕一句,因为总有赵恕从中作梗。
——并不知道自己眼瞎认错人的乌龙已经被当事人悉知,所以小吴老师压根没把这件事往自己身上引,他只觉得赵恕在日常抽风发癫。
这天晚上,结束一天的训练工作,天空又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
小吴老师回到房间关上门,从那种全天被人二十四小时盯防的压抑气氛中走出,也是松了一口气。
空气温度骤降,庭院中天然温泉在雨中因为冷热交替蒸腾起更浓郁的白色水雾。
冬雨中,躲在延伸出来的屋檐下,舒舒服服的泡在淋不着雨的那一半温泉里,吴且心情还可以,于是拿起手机,想要问问赵恕这两天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折磨人思路——
结果刚进入微信,就收到前男友来信。
兰因最近和现任感情稳定,打得火热,整日不是游轮海钓就是海岛度假,乐不思蜀,已经很久没有来跟吴且闲聊抱怨他的白痴Alpha现男友。
而今日,兰因看上去很有聊天的欲望,数条未读接连发来,吴且点开看了眼,发现他最开始发来的是几张照片。
【小呀么小兰因:「图片」「图片」「图片」】
然后是惊恐的表情包。
【小呀么小兰因:猫猫炸毛惊恐.JPG】
然后是文字尖叫。
【小呀么小兰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草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有个双胞胎哥哥或者是你并没有到深山老林关起来打篮球而是整容微调了出现在这里?】
后面还有数条字数不等的【啊啊啊啊】疯狂刷屏。
吴且挑了挑眉,点开了让兰因崩溃的照片。
那大概是一个商务宴会场合,场地是吴且熟悉的赵归璞手中那家豪华顶奢酒店次顶层,水晶灯下明亮如白昼,身着礼服的人们筹光交错,于照片的正中间,是同样西装革履的赵先生。
照片中的赵先生正侧头与一名贵妇打扮的中年女性交谈,脸上的应酬式淡笑依旧无懈可击,不同的是,出席大多数场合都不带伴的赵先生,今夜怀中揽着一个人。
黑色头发,身着年轻一些的西装,后颈脖光洁平坦,是个Beta。
吴且看到的第一瞬间也愣了下,这个Beta的侧脸微仰,鼻尖挺翘,若不是肤色有一些区别,是他都觉得看到了自己的程度。
【吴且:?】
【小呀么小兰因:……………………像不像?!】
【吴且:这是在干嘛?】
【小呀么小兰因:赵氏来了贵客,赵家这位难得带了男伴出席。】
【吴且:请的谁呀?】
【小呀么小兰因:人没到呢!】
【吴且:……什么商务场合必须带个伴侣出席啊,又是什么变态宾客?赵先生是不是这辈子就不能跟正常人待在一块儿了?】
【小呀么小兰因:你这一骂把所有人都骂进去了——尤其是还蹲在这找角度试图偷偷偷拍的我,好像更不像“正常人”。】
【吴且:那烦请你离他远些,别带坏我大伯哥。】
【小呀么小兰因:……】
【小呀么小兰因:一口一个大伯哥什么的……所以偷拍不偷拍的,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你懂吗,沃特玛惊呆了啊,这和你也太像了?!!!!!】
【小呀么小兰因:大伯哥为什么要找个和弟媳长得嗷嗷像的男伴?!!!!】
【吴且:?】
【小呀么小兰因:我问张庚辛怎么回事,他让我少管!!!!】
【小呀么小兰因:这就无理取闹了,我又没瞎我怎么忍得住少管?!!!!!】
【小呀么小兰因:搞什么啊我的天,你们豪门都流行玩这一套吗,赵家这位不会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又苦于得不到你不得不上外边儿找了个跟你很像的替身心中偷偷藏着你这个白月光——】
吴且:“……”
这辈子都不知道前男友打字速度可以这么快。
快分手那会兰因像手断了似的只知道给他发敷衍的表情包。
现在他倒是也发表情包,但是完全不敷衍,「惊恐.JPG」系列从猫猫到狗狗到土拨鼠到卡比巴拉到河马一个系列够开个惊恐动物园的。
【吴且:……我又没死。】
【小呀么兰因:?】
【吴且:赵归璞有什么好偷偷把我藏在心中当白月光的?】
【小呀么兰因:???】
【吴且:他要真喜欢我完全可以从正面上,我又不一定会反抗。】
兰因大概也是沉默了有三十秒。
以表达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随后他就又开始试图用“啊啊啊啊”刷屏。
【小呀么小兰因:………………………你快住口啊弟媳!何等暴言!】
【吴且:你先开始胡说八道的。】
【小呀么小兰因:真的是胡说八道吗?】
【吴且:是。】
吴且:“……”
【吴且:吧。】
作者有话说:
比及塔:弟,我可以陪你下地狱,但不能陪你追妻火葬场
↑
比及塔,一款全新的非典型浪漫哥哥[好的]
PS:双生子疯批人设之下也没真的跟人家嘿咻(这是什么19世纪末文艺复兴流派的用词)过,他们癫但他们真的爱
虽然他们也没委屈着自己的小老弟就对了,邋遢不邋遢仁者见仁吧反正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而且我打了预警(不是)
至于替身鸭鸭属于拿钱消灾的路人,正宫和受之间没得别的受或者路人介入戏份,因为我不爱看,所以我也不写
我在强调一遍主CP的攻看的就是上位者低头+心动不自知知完还得自我挣扎一会儿的那口,我从来没说他是走救赎路线的大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