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师尊您在干啥
巫医们发出阵善意的哄笑,只当是长辈在逗家里的晚辈玩。
可当秦有昼望向嬴未夜,却隐约看懂了他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里,带着更多道不明的情绪。
“师尊又在打趣我。”秦有昼压下异样的情绪,岔开话,“您那头的进展可顺利?”
“顺着。”嬴未夜短笑了一声。
“想着难得无事,便早些回来,恰巧就听见你们说的话。”
“嬴道长赶巧了。”
当那真阳之气在府中爆裂开来时,孔平正在孔家祠堂祭拜。
孔平身材高挑单薄,瘦弱得好似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一般,当他跪在排位前的样子,简直像一具会动的骷髅,平添了几分恐怖。
昏黄的长明灯闪烁着,将牌位的阴影打在他苍白的脸上,随着风,轻轻摇动着,好似一出由鬼魅上演的皮影戏。
过了一会儿,孔平伸出手,拿起一个牌位,握在手里,细细擦拭着。
祠堂施展了净尘咒,在这里是不会有任何尘土的,但孔甘却擦拭得很仔细,用白色的细绢,一点点,一寸寸擦拭着手中的牌位。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遍一遍得擦拭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擦了多少遍,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孔平轻轻对着牌位吹了口气,似乎想要把那不存在的浮尘吹去,但他吐息出来的阴冷的风,却只是在木质的牌位上凝出一层薄薄的白雾。
看着这白雾,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随后便将脸轻轻贴在排位上,就好像伏在人的耳旁说着什么密语。
“天缺无药可医”孔平轻声说着丹王对自己的判决。
修为决定修者的寿元,练气期的修者将天地灵气吸纳入体,可得两百岁寿元,筑基期筑起灵台,又可增加两百岁寿元
修仙之路何其坎坷,又何其无情。
尽管元婴期的修者也仅仅只能向天争得一千五百岁,但这样的寿命,对于凡人来说也许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了。
可一千五百岁的光景,对于那些真正的大能修者来说,也不过是流光一刹。
今年的孔平已经一千三百二十七岁了。
他马上就要死了。
尽管一百七十三岁的寿元,放在凡人里已经足够多了。
可孔平知道,自己不甘心,也不愿意死去。
修道者踏上仙途,最有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逆天改命,挣脱凡胎肉体的束缚,摆脱天人五衰之苦吗?
从孔平懂事的那天起,他就被一种恐惧缠绕着,那梦魇夜夜盘旋在他身边。
是恐惧,是对死亡的恐惧!
他拼命修炼,拼命修炼只为让那日晚些到来。
在他二十岁那年,丹王的一句话击碎了他全部幻想。
“此乃天缺,无药可医,除非有大机缘为其洗髓易骨。”
从那日起,他似乎就被所有人抛弃了。
父亲不再给予他灵丹妙药,也不再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位城主。
他宁可将那些珍贵的宝物用在好色懒惰的孔甘身上,他宁可培养旁系天赋远不如自己的侄儿作为未来的城主。
没有人会将宝贵的资源浪费在一个注定只能抵达元婴期的人身上。
对于修士来说,他注定早夭。
想到这里,孔平忍不住又轻轻呢喃着什么,只是声音过于含糊,除了他以外,也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很快,这样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一股汹涌的真气将整个祠堂摧毁,再将他掀翻。
孔平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足足飞出去十几米,再狠狠撞在早已破碎的墙上。
干枯如鬼魅的男子吐出一口鲜血,睁开了眼,看见了升起的太阳,和太阳中那只金色的鸟。
他叹息着,向那金乌伸出手。
在金乌刚出现时,嬴未夜便手捏剑诀,支撑起屏障,将整条花街护在屏障之中。
虽然他对这地方什么想法都没有,但他却敏锐地察觉到,秦有昼好像很在意这里的人?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讨秦有昼的喜欢,只能挑一些自认为不会出错的事做。
花街虽说被他护着了,但此刻九澜城已经大乱,街边的惨叫传到花街里,引得许多姑娘不安得推开窗户,想打探一下城中发生的事情。
街上的这几人也彻底被这变故给镇住,只傻愣在原地,呆呆看向城主府的方向。
反倒是那个老鸨打先反应过来,她小心翼翼凑到秦有昼面前,向他行了一礼后问道:
“这位仙子,可否告诉奴家,这九澜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有昼转过头,嘴角却勾着笑容,他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看起来简直像只刚刚偷吃过的小狐狸一般。
“那这事就要问你们城主了。”
老鸨在内心叹息,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又怎么能见到城主呢?
但多年察言观色的本能让她闭紧嘴,只安静地站在秦有昼身边,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即使老鸨没再发问,秦有昼还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把九澜城做成八曜尊日阵就罢了,没想到这老东西胆子这么大,还真敢将金乌养在城中。”
说着,美丽的少年便将手抬起,掩住嘴角,抖着肩膀,咯咯笑了起来:
“我是该说他厉害?还是说他不怕死呢?”
金乌乃太阳神鸟,刚破壳便有元婴期修士的修为,再加上真阳之气护身,哪怕遇见分神期的修士也不落下风。
但城主府中的八曜尊日阵,在“日”准备逃走后,反而变成一张网,聚集八曜之力,将金乌困在城主府中。
尊日,也是困日。就这样玩了七天,在第八天的早晨,孔平亲自来到两人下榻的客栈。
虽说二人都是修道之人,无需睡眠,自然也不需要住在客栈,但既然来了人间,也还是遵守凡间的法则为好。
“事情都办好了?”不知为何,秦有昼觉着今日的嬴未夜与平日有些不一样。
他看着孔平的眼神,就他当有看着那金乌一般。
“办办好了。”孔平被那如狼的眼睛盯着,浑身都止不住得发抖,但还是强装镇定得回答道:“花街里所有的姑娘都被遣送回去了。”
话音刚落,嬴未夜就抽出剑,直接刺入眼前人的心脏,将其一剑贯穿!
孔平甚至来不及说出什么遗言,就被剑上的雷电之气烧成焦炭,几秒后,焦炭倒地,化成了灰烬。
这样的变故把在场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嬴未夜却像没事人一般,收起剑,对秦有昼伸出手:
“昼昼,你不是要回家吗?走,我带你回去。”
秦有昼笑盈盈得看着他,懒洋洋得伸出手,软软搭在嬴未夜的手心上:“哎呀,剑尊,你吓得我腿都软了呢。”
“不怕,我抱你。”
说着,嬴未夜便伸出手,将秦有昼拦腰抱起,随后唤起自己的剑,一脚踏上,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风一吹,灰烬被吹散了,在场的众人瞪大眼睛,恍惚中甚至以为这是一场梦。
“你怎么杀了他?”
秦有昼一手勾着嬴未夜的脖子,一手摆弄着裙子上的系带,漫不经心得问道。
“他身上有真阳之气金乌恐怕是他放出来的。”嬴未夜回道:“而且,他应该是用力什么魔道手段,这人快堕入魔修了,啊,痒”
“哦。”秦有昼无辜得眨巴着翠色的眼睛看着嬴未夜,好像刚刚用系带去挠嬴未夜脖子的不是他一般。
他把嬴未夜撩得心痒难耐,却又立刻收回爪子,像只猫一样伸了个懒腰,轻轻点了点嬴未夜的下巴:“剑尊,我困了,就先睡一会儿,等到了,记得叫我起床哦。”
“好好的”
说完,秦有昼弯了弯唇角,像猫一般轻轻蹭了蹭嬴未夜的胸口,闭上眼睛,真的沉沉睡去了。
那是一座城,
一座永远不会有太阳照进来的城。
城中有一片空地,地上铺着湿软的,带着甜蜜的腥味的土地。
只需轻轻一抓,手指上便会染上铁锈般的红。
一个扎着冲天炮的小男孩经过这里,他长而弯曲的耳朵突然抖动了一下,鼻子也忍不住轻轻抽动着,似乎闻到了什么美味的香气。
“有新来的嘿嘿好吃的”
他趴在地上,不断嗅着,摸着,终于,在这片土地的中心,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男孩发出尖锐的笑声,他裂开嘴,涎水顺着他长而分叉的舌头,一滴,一滴落在这猩红的土地上。
“找到你了”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被牵扯着裂开,一直裂到耳后:“小老鼠!”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地上弹出,还未等男孩反应过来,就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将他拖入地底。
很快,这片猩红的土地,又变得安静起来。
还不够,他还需要新的猎物。
在他变得足够强大之前
毕竟,他到这里,到这个地方,是为了活着啊。
那金乌刚出壳,想要飞到空中,便绕着城主府飞行了几圈。
在发现自己被困在其中后,它便抬起头,张开嘴,向着城主府的结界吐出一团火球。
只是这火焰刚刚碰到却被城主府上的结界,就给反弹回来,虽然火焰虽然伤不了金乌分毫,但几次下来,还是惹怒了它。
只见那太阳神鸟高高仰起脖子,发出一声高昂得鸣叫。
那叫声悠扬威严,蕴含着最古老最强大的真阳之意,使得人不得不跪下,将头伏在地上,向太阳膜拜。
城中金丹期之下者,皆被神鸟威压折服,跪倒在地,向金乌顶礼膜拜。
秦有昼是分神期修士,倒不会被这玩意影响,但看着那振翅的金乌呜嗷乱叫,他还是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这玩意叫得他脑子嗡嗡作响。“干得不错。”秦有昼伸出手,雪白的柔荑轻轻抚摸过他通红的耳朵,将一缕青丝轻轻别在他的耳朵上:“就是仙尊的头发好像有些乱了,让在下帮仙尊打理打理吧。”
头发乱了?嬴未夜有些疑惑,他这么强大,就只是打一只刚破壳的金乌而已,怎么会让他
还没想完,就看见秦有昼的脸在他眼前放大,近到他能感觉到轻柔的吐息触在他脸上的感觉。
他呆愣愣得就这样一手提着金乌,一手背在身后,弯着腰,用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凑在秦有昼面前。
嬴未夜的头发自然是没乱的,散下来的那两根酷似蟑螂须的头发估摸着也是为了好看。
但秦有昼还是轻轻压了压嬴未夜的脑袋,看着这脑袋老老实实得降到自己胸口处。
这黑熊精个子还挺高,这么一弯腰,看起来像是给他行了个大礼。
秦有昼没忍住弯起嘴角,伸手散开嬴未夜的发冠,细细帮他将那两根蟑螂须给扎进发冠之中。
嬴未夜的脸完全红了,他完全没意识到秦有昼是在捉弄他,反而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秦有昼给嬴未夜扎好头,又捏住他的下巴,来回晃动了两下,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不错,好看多了。”秦有昼轻轻拍了拍面前人的脸。
嬴未夜高兴得紧,对着秦有昼连连点头:“你觉得好看就好。”
傻笑了一会儿,嬴未夜突然想起什么,拉住秦有昼的胳膊,有些着急得说道:“昼昼!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和你说,九澜城主死了。”
“什么?”秦有昼惊讶得瞪大眼睛,一时间竟也没来得及计较嬴未夜对他的称呼。
九澜城主肯定出事了,秦有昼倒是有所推断。
毕竟刚刚那金乌都已经把城主府拆了,孔狄要没出事,不可能不过来阻止。
只是孔狄居然已经死了?
秦有昼一时间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
但嬴未夜关心得却不是这些,想到自己无法完成秦有昼给他的任务,自己在秦有昼心中会变成无能的男人,他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
看着面前的秦有昼,他还是一咬牙询问道:“昼昼,这下怎么办?花街的事不是只有城主能办吗?他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有昼却皱着眉,没理会嬴未夜。
嬴未夜的心瞬间就变得拔凉拔凉的。
他的脑子瞬间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这可是昼昼交给我的第一件事!
我要是办砸了,昼昼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他现在都不理我了,难道我在他心里已经是弱者了吗?
弱者是得不到美人的。
嬴未夜越想越急,恨不得直接拔剑要求花街就地解散,然后自己盯着他们一样样把昼昼交代的事情办好。
嬴未夜看他注意全被那金乌吸引走了,马上开始吃起飞醋,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昼昼不,秦有昼,你喜欢那只鸟?你别看它现在看起来金灿灿的,那些都是真阳之焰,这破鸟本体乌漆嘛黑的,难看死了。”
在说完后,他又反应过来,那金乌再怎么都只是只破鸟,自己干嘛和只鸟一般计较,于是他连忙改口。
“秦有昼,你是不是喜欢这只鸟?你喜欢的话,我就把它给你捉来。”
我养金乌干嘛?嫌自己事情还不够多吗?秦有昼很是无语。
“谢过剑尊了,在下并不喜欢金乌。”
而另一边的金乌,再几次攻击屏障,试图逃离失败后,竟然将怒火发泄向身下的城主府。
只见它挥动翅膀,周身的真阳之焰却慢慢消失,露出其玄黑的本体,但它的喙部的金光却越来越盛气,就如同将太阳含在口中。
这破鸟想直接毁掉城主府!
嬴未夜立刻意识金乌想做什么。
但这可由不得这黑乌鸦!城主还在城主府呢!自己还要靠他来办花街的事呢!
想到这,嬴未夜双目圆睁,本来在秦有昼面前显得憨憨傻傻的眼也恢复往昔的气势,如一匹恶狼般,锁定住城主府上空的金乌。
金乌也意识到了什么,可还没等它做出什么反应,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就汇聚在它周围。
它惊恐得挥动翅膀,想用真阳之焰化解这雷电,但那雷电就如深渊一般,无声无息得将它的火焰全部吞噬。
它想要逃走,但一阵剧痛从它的翅膀处传来,金乌又惊又怒地看去,却发现自己的翅膀已经被两道紫色的雷电给束缚住了。
转过头,它的身前,隔着城主府的结界,一个青年男子出现了它的瞳孔里。
男子对准它,缓缓挥剑,本来囚禁它的结界,此刻却成为唯一隔开剑与它唯一的屏障。
那结界,那个它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动摇的结界,在男子面前却脆弱得如鸡蛋的壳一般,只需轻轻一劈,就无声无息得碎裂了。
金乌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是一双如狼般的,冰冷嗜血的眼睛。
草草地拾掇了一番,只用了平日一半的时间。
穿好衣物,屋里的灯已经暗了。
秦有昼当是师尊又早睡了,放轻脚步,想要推门进去。
可靠近门,秦有昼却听着不太对。
他听力比寻常人要好,隔着门便能听到呼吸声。
这呼吸声听着不似睡梦中平稳,反倒有几分急切和粗重。
师尊是哪处不适?
秦有昼顿时有些担心。
可下一瞬,他的手僵在门上。
那喘息声稍稍停了一瞬,变成了嬴未夜很轻的呢喃声。
“有昼。”
第 52 章 师尊他乱摸我
秦有昼没干过自渎一类的事,更没见师尊干过。
但做医修,好歹能懂一些。
意识到嬴未夜在做什么,他浑身僵硬,靠着门站得笔直 。
屋里压抑的喘息声停了片刻,旋即又断断续续地传出。
皎皎月色下,一道如松柏般挺拔修长的身影正倒映在湖泊中。
即使水面因微风吹拂而荡漾,也依旧能从倒影中看出青年的清俊不凡。
眸似寒星,深邃而明亮。
他注视着湖面,半晌后抬起了手,捏在了自己的颊侧,向着旁边一扯。
“痛。”秦有昼放下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即使掐了自己一把,湖面中的青年依旧面不改色,气质从容。
——就仿佛面瘫了一样。
泄了一口气,秦有昼放弃地向后一倒,毫无形象地坐在了湖边的草坪上。
即使如此,倒映在湖面上的那道身影的动作却依旧恍若谪仙,优雅中又带着几分矜贵。
终于忍无可忍的秦有昼随手抄起了湖边的石头,狠狠地砸进了湖面中,将湖面砸出了层层涟漪,搅散了倒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托着腮,秦有昼无奈地叹了口气。
分明在几分钟前,他还是一个为了工作累成狗的社畜。
踏着月色,踩着还差一分的零点,才勉强算是在当天下班回到家。
结果拔出钥匙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一阵心绞痛,下一刻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最后一秒钟他还想着,明天邻居阿姨出门看到他倒在家门口的尸体,不会吓出心脏病吧。
结果等他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汪湖水前。
脑中翻腾着的,是一本书。
那是他最近下班挤地铁时闲得无聊,随便在小说网站上找的一本很套路的龙傲天爽文。
文中主角名为嬴言泽,魂穿了碧霄剑仙的唯一弟子嬴未夜。
在碧霄剑仙以身化阵,封印魔族牺牲后,嬴言泽继承了碧霄剑仙的衣钵,一边发誓要屠遍所有漏网的魔头为师尊报仇,一边开启了冒险收后宫之旅。
最终,嬴言泽带着自己几十位大小老婆,将大陆上最后一名魔族屠杀后,便功德圆满,踩着登仙梯成仙了。
就是这样一本烂俗的狗血龙傲天后宫文,秦有昼每天上下班不带脑子地看完了。
虽然写得很套路,主角三观也有点微妙的问题,但作者文笔不错,看得还是很爽的。
可现在秦有昼却一点都爽不起来。
原因无他,现在的他正穿成了主角的最大金手指,碧霄剑仙。
看书那是很爽,带入碧霄剑仙那可就一点都爽不起来了。
书中设定,碧霄剑仙作为天启剑阁九大主峰之一的星泉峰峰主,是这片云歌大陆最顶尖的战力,没有之一。
因此,当魔族汹涌来袭时,作为大陆的顶梁柱,碧霄剑仙当仁不让地冲在第一线,最终更是身化阵法,将那处被撕裂的空间裂缝封印了起来。
而碧霄剑仙,都身化阵法了,当然是死得透透的,所有遗产都被主角继承,主角更是顶着碧霄剑仙唯一徒儿的名分,得到了各大门派的照顾。
可问题就在碧霄剑仙身死上。
虽然当初看文时,秦有昼没带脑子,完全不在乎逻辑,也不在乎主角性格,只要故事能爽就行。
但现在他成了碧霄剑仙,小说更是和刻在他脑子里一样清晰。
因此随便一翻,就看出了问题。
作为大陆最顶尖战力,碧霄剑仙不仅精通剑法,阵法一道也颇有天赋。
原本他是打算封印了那处空间裂缝,将魔族的出入口堵上后,再回头清剿潜藏在大陆上的魔族。
在出发前,他将阵盘交给了他唯一的弟子,嘱咐对方一定要提前布置,不可惊动魔族。
但在最终战场上,魔族却像是有所察觉般,将战场故意引导向了阵盘所在位置,最终导致阵盘在无数攻击中损毁。
失去了阵盘辅助,碧霄剑仙只得牺牲自己化作阵盘,这才封印了魔族。
在作者笔下,曾说魔族有一极其擅长推演的魔王,推演出了阵盘位置,这才导致魔族发现了碧霄剑仙的布置。
同时作者还如此写道:
“碧霄剑仙在死前,与正和魔族激战着的嬴言泽心有灵犀般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中,像是有着对爱徒的万般牵挂与不舍。
最终,碧霄剑仙还是化作阵法,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当初这一段,甚至在评论区骗到了一些读者的眼泪。
但现在再细翻这真不是主角干的??
哪来的擅长推演的魔王,怎么大战前没出现,大战后也没出现,偏巧就那会儿出来了?
这阵盘布置碧霄剑仙只告诉给了他徒弟,连掌门都没说。
而且为了让徒弟知道阵盘重要性,碧霄仙尊还告诉他,如果阵盘没了,他只能以身化阵去镇压空间裂缝了。
结果最后偏偏阵盘出了事。
尤其是书中屡次有描写,碧霄剑仙是属于严师的性格,对徒弟要求十分严厉。
而作为现代少年人魂穿过去的主角,却整天梦想着下山开后宫。
甚至因为他尝试诱拐隔壁剑峰的小师妹下山,差点没被碧霄剑尊扔进冰寒牢狱里。
书中未曾描写主角对碧霄剑仙的态度,只说主角看到师尊就有点畏惧,就像是看到班主任一样,每天都躲着走。
可作为自己师尊,主角还是隔三差五就得见一次碧霄剑仙。
然后每次从师尊的魔鬼训练中逃脱后,他都会找门派中的朋友大吐苦水。
一来二去,底层弟子都知道碧霄剑仙十分苛刻,不近人情。
因此秦有昼合理怀疑,这主角早就对碧霄剑仙怀恨在心。
以碧霄剑仙的智慧,阵盘出事时怕是就察觉到了不对,只是那时已经晚了。
主角看向碧霄剑仙那一眼,是心虚,想确认对方死没死。
而碧霄剑仙看向主角那一眼,怕不是想把他徒弟千刀万剐了。
哪来的师徒情深。
秦有昼捂住了脸。
主角作为现代人,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穿越,正是中二期。
怕不是早就被碧霄剑仙看穿了本性,这才想磨磨他的性子。
毕竟以碧霄剑仙的实力,就算收徒,也没必要亲力亲为。
大把师父收了徒都是丢一本剑谱完事,不懂自己去听大课。
而碧霄剑仙却是把主角收在身边,悉心照料,去哪儿都带着。
没想到反而养出来一头白眼狼。
看书时秦有昼带入主角,觉得碧霄剑仙烦死了,主角去哪儿都得管,主角的机缘就是得自己出去浪才能发现的懂不懂。
而现在秦有昼只想给自己两巴掌。
再给那头小白眼狼一剑。
想到这里,秦有昼猛然站起了身。
他现在成为了碧霄剑仙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啊,他哪里会什么剑招,更别提和魔族大战了。
这么想着,他一抬手,一把通体散发着淡淡蓝光的长剑便倏然出现在他掌心。
突如其来的剑让秦有昼愣了愣,手一松,长剑又瞬间消失。
“碧霄剑?”秦有昼下意识念出了声。
下一秒,长剑竟直接从他体内飞出,悬浮在他面前,发出了阵阵嗡鸣,像是在回应着他的呼唤。
碧霄剑仙之所以被如此称呼,不仅仅因为他是一名顶尖的剑修,还因为他持有的碧霄剑,乃是一把真正的极品仙器。
虽然尚未生出真正的剑灵,但作为仙器,它也拥有着足够的灵性。
迟疑片刻,秦有昼握住了碧霄剑,脑海中翻了翻碧霄剑仙的记忆,手腕一转。
“剑开屏。”
碧蓝色的剑光犹如孔雀开屏般,直接绽放在了湖面的上空,层层叠叠折射出了五光十色,美得惊心动魄。
但这份美丽下,却是足以将一名渡劫期的修仙者都灭杀的恐怖威能。
“哇塞。”作为施展出剑招的本人,秦有昼微微睁大了眼。
这样的感觉很神奇,就像是体内有一股暖流,随着他的意念被从剑中释放了出来。
他分明只是个社畜,此刻却仿佛真的碧霄剑仙一般,能够如臂指使般使用着体内的力量。
“一定是剑灵在帮我。”秦有昼收了剑招,满足地摸了摸手中的剑。
而剑嗡嗡震颤,亲昵得像是在回应他一般。
“不错。”秦有昼满足地提着剑,扭头就走。
既然他成了碧霄剑仙,那不好意思了主角。
他也得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与其收个不知好歹欺师灭祖的玩意,不如他现在就送对方上路。
运气好重生去别的世界,总之别来祸害他就成。
这么想着,秦有昼毫不客气地踹开了小屋的门。
屋内黑漆漆的,想来也是。
现在是子时,以主角那性子,恐怕早就睡了。
虽然没有点灯,但以秦有昼的修为,在黑夜中视物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他没有任何留手地对着床上那个小鼓包刺了下去。
拜拜了小兔崽子!
“师尊!”
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了起来,让秦有昼下意识手一抖。
剑刺偏了。
这倒是不打紧,可他清晰地看到,一个软乎乎的白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直接扑到了他的腿上。
“呜呜呜——师尊呜呜呜——”
软乎乎的团子扒在他的小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有昼顿了顿,提起了白团子的后脖颈,将其从自己腿上拽了下来。
很好,没有鼻涕,不然他打也要打死这小兔崽子。
皱着眉,秦有昼看着面前哭成了花脸猫的小团子。
这是主角,也是目前他唯一的弟子,还没将名字改成嬴言泽的嬴未夜。
按照书中所写,主角是在碧霄剑仙死后才把名字改了回去。
用主角的话来说,嬴未夜是师尊起的,每次被喊就总觉得是师尊在喊他,让他心神失守。
所以干脆换了一个名字,因为原本的名字只有师尊才可以喊。
我呸。
秦有昼在内心冷笑了两声,提起团子看了看,嫌弃地放在了地上。
然后再次举起了剑。
“哇——师尊——”
结果这一剑还没刺下去,团子又扑了上来。
“大半夜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实在受不了了的秦有昼放下剑,冷着声开口。
主要这团子哭成这样他总觉得良心微妙得有点疼。
他绝对不是看这个团子长得可可爱爱,雪白粉嫩,所以下不去手。
要知道这可是未来会坑死他的白眼狼!
秦有昼在内心疯狂地催眠着自己。
而扒着他腿的团子在哭够了后,这才抽抽噎噎地抬起头,眨巴着哭得有些红肿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开口:“做噩梦了,呜呜。”
深吸了一口气,秦有昼沉默的剑光一扫。
仿佛斩断了房间中的黑暗一般,剑光贴着团子的脑袋擦了过去,劈在墙壁上。
要不是秦有昼留了手,这屋子此刻怕是就成废墟了。
但即使如此,雷焱石做的墙壁上依旧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不得不说,碧霄剑仙对这徒弟是真的好,外界拿出去都可以打造数把上品灵器的雷焱石,被他拿来给徒弟盖房子。
就因为嬴未夜是雷灵根,雷焱石很适合为他蕴养灵根。
“师尊?”见秦有昼一直不说话,嬴未夜眨巴眨巴眼,歪着脑袋喊了一声。
“邪祟已除,睡觉。”秦有昼扔下这句冷冰冰的话,收起剑,转身就走。
“谢谢师尊,师尊好好休息!”站在屋内的嬴未夜连蹦带跳地对着离去的秦有昼挥挥手。
秦有昼的瞳孔骤然缩紧。
动黛旸会遭反噬,他都动不了黛旸,师尊在书里又是个配角
他头脑一片空白,慌忙看向嬴未夜的尾。
只是拍了个低阶修士,那才刚长好的尾处却鳞片碎裂,血肉横飞。
长尾极其不自然地垂落着,像是里头的尾椎断了。
分明他前些天摸过那处时,那伤已经好得完全。半透的鳞片折着釉彩般的光,显得嬴未夜都比寻常有精神了许多。
那是嬴未夜最爱惜的尾。
蛟的身形踉跄了下,鲜血滴滴答答从他的嘴角溢出。
第 53 章 师尊你不要再
随着嬴未夜重伤,桎梏九尾的灵力四散,面前的九尾粗喘着,眼神半混沌半清明。
它死死地盯着黛旸,紫眸中透出忧色。
啪嗒。
鲜血落在秦有昼的额前,像是溶在了他的魂魄里。
蛟依偎着他,喘息间都是血腥气,却依旧要把他护在身后。
猛然睁开了眼,嬴未夜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仍旧藏着丝丝煞气。
屋内是死寂的黑,压抑得嬴未夜仿佛喘不过气来。
这里是哪儿?
嬴未夜伸出了手,隐约能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物体压在自己身上。
转了转眼珠,嬴未夜猛地一掀盖在脑袋上的被子,坐起了身。
周遭依旧是一片漆黑之色,透过窗外若隐若现的月光,嬴未夜勉强看清了屋内的陈设。
下一秒,他就愣在了原地。
这熟悉的场景是他在无数年内不断流转于脑海内的景象,就为了不让自己忘却过去
他的一生很短暂,虽然生而知之,但仅仅五年后,他便被一域外魔头夺走了身体。
从此之后,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悲剧的发生。
但现在
嬴未夜捏了捏手。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自己如粉嫩藕节般细小的手臂,与五根尚且属于儿童范围的短小手指。
他难道,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五岁前,他被那自称是穿越者的域外魔头夺舍之前的时刻?
巨大的狂喜一瞬席卷了嬴未夜的脑海,这一刻他只想冲出去,去看看自己心心念念了千年的师尊。
然而下一刻,阴冷的风却悄无声息地吹进了屋内。
嬴未夜身体猛的一僵,瞪大了眼看着那似乎是半透明的人形生物。
是他是那个域外魔头!
也就是说他回到了自己被域外魔头夺舍的那个晚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再早一两年,他提前踏入仙途,强大魂体,必定不会再让这魔头得逞!
嬴未夜只觉得绝望至极,他分明看到了希望,可这希望是如此的短暂。
咬紧了牙,嬴未夜猛地缩回了被子里,像是自欺欺人般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仿佛这样他就不会被魔头夺舍了一般。
一秒。
两秒。
三秒。
片刻过去,嬴未夜攥着被子的手指发白,却意外地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还是他。
但是眼前,却分明有着淡淡半透明的生物出现。
那东西穿过被子裹住了他,却似乎没办法入侵他?
后知后觉的嬴未夜下意识内观自身。
一瞬间,轰然展现,嬴未夜看到了自己无比强大的魂魄。
那是在跟随嬴言泽历练千年后,壮大至完美的魂魄。
虽然即使如此,他依旧死在了登仙梯的光芒之下。
可没想到重来一世,这强大的魂体却被带了回来。
他的魂魄如此强大,任何邪祟也休想入侵他的身体!
大喜之下,他仿佛在冥冥之中听到了什么声音。
“系统,你不是说这孩子最适合我吗?为什么我没办法附身?”
“怪事,不应该啊”
是那个域外魔头!
嬴未夜眼神一凝,强大无比的魂力扫荡开来,一瞬将那魔头的魂体击飞了出去。
他记得,那个自称穿越者的魔头,身边似乎一直跟着一个看不到的被称之为“系统”的器灵。
他们俩经常会对话,魔头还会从系统那儿得到很多了不得的宝物与情报。
当初他被夺舍,除了看着魔头操纵他的身体做着许多恶心的事外,什么都做不了。
在师尊死后,他更是心灰意冷,封闭了自己的六识,躲在身体深处,默默地锻炼着自己的魂魄。
他一直期望着有朝一日,他可以离开魔头,找到一具新的身体,然后回来找魔头报仇。
可惜至死,这都是幻想。
魔头持有的系统总能未卜先知,为魔头找到了许多天材地宝。
以至于他躲在魔头体内,都受了魔头吃下的各种灵丹妙药、奇花异草的好处,魂体也强大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断言,此刻他的魂魄之力,甚至凌驾在他师尊的力量之上。
即使如此,当初的他依旧无法离开自己的身体。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这魔头来历古怪,连他师尊都未曾发现中了招,可现在的他却能够利用魂力捏死这个小蚂蚱。
他们必须得死!
嬴未夜眸中含着杀气。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的那一刻,他的屋门忽然被一股力道猛地推了开来。
那力道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剑气与杀意,内里蕴含的熟悉剑意却让嬴未夜瞬间热泪盈眶。
是师尊!
这一刻的嬴未夜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钻出了被窝,猛地扑在了他师尊的腿上,抱着就开始哭。
这是他心念了千年的师尊!
他终于、终于又和师尊见面了!
嬴未夜抱着碧霄剑仙的腿,哭得仿佛真像个五岁的孩子。
就算碧霄剑仙将他扯了下来,他还是哭得稀里哗啦地又黏了上去。
压抑了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陡然爆发,让嬴未夜已然顾不得什么理智。
大约是被他哭得实在心烦了,碧霄剑仙清冷的声音在他的脑袋上响起。
“大半夜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是师尊的声音!
嬴未夜只觉得又是一股无法压抑的情绪上涌,差点就抱着碧霄剑仙的衣袍又是一顿哭泣。
只是他的经历实在无法与自家师尊细说。
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内心仿佛要灼烧起来的情绪,抬头看着师尊,期期艾艾地开口:“做噩梦了,呜呜。”
是啊,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
月光下的碧霄剑仙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他却忽然抬起了手,碧霄仙剑的剑气擦着嬴未夜的头皮飞过,劈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嬴未夜愣了愣,下意识侧过头。
在他的视线中,那原本被他击飞出去又中了他师尊一刺的魔头,此刻魂体彻底被他师尊的剑气斩成了两半。
过去有这件事吗?
当然是没有的。
他清晰地记得,那一晚,魔头初夺舍他,兴奋地在屋内上蹿下跳,引来了他的师尊。
然后,那魔头居然对自己师尊出言不逊,夸他貌美
结果当然是被师尊毫不留情地胖揍了一顿。
只是那时,师尊即使离去,也未曾发现他已然被夺舍。
难道这一次因为他的重生,事态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嬴未夜期待地看着碧霄剑仙。
然而碧霄剑仙在挥出那一剑后,便未曾有其他动作。
“师尊?”嬴未夜歪头,呼唤了一声。
“邪祟已除,睡觉。”碧霄剑仙在嬴未夜的呼唤下才开口,言简意赅地说罢,转身就走。
“谢谢师尊,师尊好好休息!”嬴未夜立刻乖巧地说道。
直到碧霄剑仙的身影消失,嬴未夜才转过头。
一双眸子中闪过了不符合他年龄的杀意。
他确认,他的师尊应该什么都没能察觉。
大约仅凭本能感觉他的屋内发生了异样,因此前来保护了他。
这样的师尊,他如何不敬,如何不爱。
只是虽然那魔头的魂体被斩成了两半,但冥冥之中,他就是觉得,那魔头应当只是陷入虚弱,还没有死。
他不知道那魔头的来历,他与那些闯入他们这片世界的魔族似乎不太相同。
只可惜,魔头甚少与系统交谈过去,大多说的都是这个世界的事。
嬴未夜思忖着,关上了屋子的门,坐在了黑暗中的床榻边,梳理着自己过去的记忆。
魔头与系统的对话中有许多可以利用的地方,不说别的,那些天材地宝所在之地,他可是记得一清二嬴。
甚至有些是那魔头凭运气撞出来的宝藏,他都知道该如何去拿。
一步快步步快。
这一生,他必然要让那个魔头付出该有的代价!
眸中寒光闪过,嬴未夜抬起头,看向了那道深刻在墙壁上的剑痕。
从中依旧能感受到碧霄剑仙的剑意。
他出生便生而知之,因此很清嬴自己的身世。
他的父母本是散修,因无意中挖掘到了天材地宝九劫雷云花而引来了追杀。
在最后时刻,他的父母将花朵的全部精华引入了他的体内,将他藏在了一处山洞中,便又杀了出去,自己充当诱饵,试图将追杀引开,保他活下来。
只可惜那些人没能从他父母那儿搜到九劫雷云花,便选择搜山,硬生生将他给找了出来。
就在那群人想要将他杀了取出精华时,碧霄剑仙出现了。
他只出了一剑。
那一剑风华绝代,便将所有追杀的修士尽皆杀光。
随后他就被碧霄剑仙提回了天启剑阁。
孩童五岁后才可以开始学习修仙之术,否则过早学习对经脉有损。
因此这五年里,碧霄剑仙只是将他养在星泉峰。
嬴未夜记得,他有一次偷偷钻进师尊的洞府,竟然在桌子上看到了一本育儿手册
虽然他很快就被师尊冷着脸提溜了出去,甚至当初的他并没能看清封面写的是什么,是后来在无尽岁月中,不断回看自己的过去时,才发现的。
但这并不妨碍嬴未夜清嬴地知道,自家师尊其实是很疼爱他的。
而这一切,都被那个该死的魔头毁了!
那个魔头根本不理解师尊的苦心,甚至数次在内心辱骂贬低师尊。
每次听到魔头这些心声,嬴未夜都想冲上去和魔头玩命。
甚至那个魔头还故意散播师尊苛待弟子的谣言。
气得嬴未夜灵魂都在颤抖。
不过现在,这都是过去了。
凭借他如今的魂体,他的修炼一定会事半功倍,进步神速。
这一次他一定会保护好师尊的!
在内心如此暗自做出了决定后,嬴未夜美滋滋地看着墙上那道剑痕,就仿佛看着他的师尊一般。
然后,钻进被窝,睡觉。
现在他的身体只是五岁的孩童,每日的睡眠还是得保证的。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魂体足够强大,第二天卯时左右,他便坐了起来。
按照正常规律,五岁的孩子,不贪睡到太阳照屁股一般都起不来。
就算是以前的嬴未夜,能勉强在辰时左右起来也已经足够有意志力了,毕竟那会儿他真的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可今日天才蒙蒙亮,他便清醒了过来。
“既然难得醒这么早,还是来尝试吐纳吧。”嬴未夜如此自言自语。
因为年纪尚幼,碧霄剑仙并未给他传授修炼相关法门。
可是作为重生者,嬴未夜自然知道许多顶尖法门。
毕竟上一世魔头的气运确实逆天,许多宝贝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魔头在观想时,与他一体的嬴未夜自然也看了个一清二嬴。
不过为了防止师尊生疑,嬴未夜并未修炼,而是进行了吐纳,尽量排除自己体内杂质,为未来修炼打好基础。
就这样一直到了中午,一道剑光由昼及近。
早有察觉的嬴未夜立刻从床上爬起身,扑到书桌前,假装自己在读书。
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的房门被推了开来。
碧霄剑仙在门口站了一会,这才开口唤他:“嬴未夜。”
“师尊!”嬴未夜立刻放下书,跑了过去,期待地看着自家师尊。
他知道,今日师尊前来,是要告知他,从明日开始,自己就要跟随师尊修炼了。
虽然那个魔头修炼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嫌弃师尊管得严,但他可不会。
他一定会努力修炼,让师尊刮目相看的!
这么激动地想着,嬴未夜便听到了自家师尊轻飘飘的声音。
“从明日起,你便跟着你北山师叔修炼吧。”
哈?
秦有昼警觉地瞪大眼。
变成蛟了都不老实,师尊又在
若是平时,他定会装成睡死过去瞒天过海。
可师尊身上还有伤,断不应该纵欲。
要是再因为纵欲碰到伤口,更是得不偿失。
在丢人和丢师尊的健康之间,他果断选了前者。
“师尊!”
秦有昼心一横,极具信念感地坐起身。
他点亮灯火:“您不要再”
他和一条费劲拆着身上绑带的蛟面面相觑。
第 54 章 你是乖孩子呀
秦有昼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不自觉地落在蛟腹部。
藏着鞭的鳞片安静地贴在嬴未夜的腹部,像是在嘲笑着他的冲动和思想龌龊。
秦有昼猛地挪开眼。
他好像误会师尊了!
绿色的蛟眸眨了眨,无辜道:“吵着你休息了。”
“伤口处痒,所以我想松开些。”
大清早,秦有昼从床上弹了起来。
昨天在悲愤之下,他迷迷糊糊地上床睡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碧霄剑仙真的很会享受啊。
与印象中修仙者睡的那种冷冰冰石床不同,碧霄剑仙的洞府内居然打理得足以被称得上温馨?
床体虽然采用的是仙冥石打造,但床铺应当是用珍奇异兽的毛编织的,睡上去比穿越前那什么席梦思还要柔软舒服。
石桌上也铺了一层白色桌布,摸上去和丝绸一般光洁顺滑。
就连椅子上都放置了软垫,保证坐起来不硌屁股。
除此之外,桌子上摆放的仙果灵酒也被秦有昼迫不及待地尝过。
味道绝对没的说。
“当仙尊真好啊。”秦有昼感慨一句,便在洞府内翻箱倒柜起来。
他想看看碧霄剑仙有没有藏什么秘密。
这纯粹出于他的好奇心。
他当然也仔细地翻过自己的记忆,只是不知为何,除了一些大事之外,碧霄剑仙的日常就显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不过他倒也微妙得可以理解。
谁会将每个平淡的日常都清清嬴嬴地记下来啊。
但这样如谪仙般以前只存在于小说影视里的剑仙,此刻真的被自己魂穿了,秦有昼就免不了起了点好奇心。
这人真的就这么清心寡欲每天修炼吗?
一点小秘密都没有?
秦有昼不信。
然而翻找之下,他居然还真的发现了一处禁制。
立刻兴奋地搓搓手,秦有昼一指点在了禁制上:“破。”
本就是碧霄剑仙自己设置的禁制,破除起来也十分简单。
随着空间流转,一个像是保险柜一样四四方方的物体被吐了出来。
秦有昼好奇地睁大了眼,打开了盒子。
放在最上方的,是一本育儿手册??
呆滞片刻,秦有昼心情复杂地打开了手册。
里面居然还真就是描写普通凡人如何教养孩子的。
大概是为嬴未夜准备的吧。
继承了碧霄剑仙记忆的秦有昼自然知道,嬴未夜是在婴儿时期就被碧霄剑仙救下,尔后带回剑阁的。
可惜啊,最后变成了一只小白眼狼。
秦有昼叹息着摇头。
他完全理解这本书为什么被收在了呃保险柜里。
要是被别人看到,碧霄剑仙这清冷的高岭之花人设可就摇摇欲坠了。
只是再往下翻,秦有昼就看不懂了。
一朵花、一枚金色首饰、一个拨浪鼓最底下甚至还有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难道是碧霄剑仙的杂物盒吗?
他又不是没有储物空间,怎么把这些东西收这儿?
想不通的秦有昼脑袋上挂着大大的问号,将所有东西又收拾了回去,重新布好禁制。
既然想不通,还是别乱碰比较好。
直起身,秦有昼坐回了床上。
不得不说,这洞府内最大的宝贝,大约就是这一大块被打造成了床的仙冥石了。
仙冥石是修真界排名第一的顶级悟道法宝,如此大一张,修仙者坐上去,都可以产生接近顿悟的效果了。
也因此,坐在上面的秦有昼思绪动得飞快。
将目前的状况整理了一番后,秦有昼的脑海中下意识蹦出了一个想法。
他魂穿了碧霄剑仙,那碧霄剑仙原本的魂魄呢?
嬴未夜只是个孩子,被主角魂穿后魂魄无所依,只得转世投胎还是可能的,但碧霄剑仙可不是孩子啊。
拥有大乘期修为的碧霄剑仙,不可能悄无声息就被他一个外来的普通灵魂侵占了吧。
这样的念头在秦有昼的脑海中一闪而逝,飞快地消失了。
就仿佛有什么存在冥冥之中不想让秦有昼细究一般。
将事情挨个整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秦有昼托着下巴发起了愁。
书中开篇便是主角魂穿嬴未夜的描写,因此秦有昼根本没有考虑过,此刻的嬴未夜还是原装的可能性。
到底该怎么对付那个小白眼狼呢?
秦有昼的心神在仙冥石的加持下,很快就有了解决方案。
自己带在身边很危险,那就丢给师弟好了!
打定了主意,秦有昼起身,化作一道虹光向着邙山飞了过去。
邙山上,北山真人正悠闲地扇着炉内的丹火,一手拿着酒葫芦,时不时悠闲地嘬一口。
下一秒,剑光悄无声息而至。
站在北山真人身后半晌,见自家师弟一点反应都没有,秦有昼纠结了一下,还是率先开了口。
“师弟。”
这冰冰凉凉的一声师弟,差点把北山真人拿着的扇子都吓掉了。
一扭头,北山真人惊讶开口:“这不是呃碧霄师兄嘛!”
因为有了碧霄剑,所以原本的碧霄剑仙将自己的道号改为碧霄真人,后来由于他剑术过于出众,这才被各方尊称为碧霄剑仙。
并且作为他这一辈的师兄,碧霄剑仙排行老二。
只可惜谁敢对着碧霄剑仙喊二师兄,都会被他提着剑揍成猪头。
这一点北山真人也不明白。
但从小被打惯了,他们基本都很默契地称呼碧霄剑仙为碧霄师兄。
可忽然被这么一吓,让他差点就说秃噜了嘴。
还好碧霄剑仙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
“师兄来我这处,是有何事?”北山真人好奇地问道。
毕竟碧霄剑仙平日里真的很难得出门。
“有事烦你帮忙。”秦有昼说着,顿了顿,“我那徒儿到了该修炼的年纪,因此想放你这历练几年。”
“放我这儿?”北山真人诧异。
要知道碧霄剑仙的徒弟可是难得的雷灵根,最适合学剑。
而他这儿是炼丹的,需要火灵根。
雷灵根来学炼丹是想炸炉玩吗?
“你认真的?”北山真人追问。
“嗯。”秦有昼点头,也不多作解释。
主要解释不符合碧霄剑仙的性格,秦有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就符合人设的不解释了。
“你不怕我给他教歪了?”北山真人实在弄不明白,自家二师兄到底在想什么。
“他天资聪颖,不会。”秦有昼说道。
“好吧,你这个做师父的都这么说了。”北山真人耸耸肩,“我是不介意的,不过我还是得说,他作为雷灵根,在丹道上成就不会太高。”
“只是打基础罢了。”秦有昼摇了摇头。
“哦。”北山真人恍然,“原来如此!”
“那小子从小吃了九劫雷云花,直接上来让他练剑恐进步过快,根基不扎实,心性也不稳,确实该磨砺一二。”
北山真人赞许点头。?
啥?
秦有昼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将这白眼狼丢给北山真人,纯粹是因为就像对方说的,雷灵根和炼丹那是天克。
这小子别想在剑阁学到一星半点的知识。
等丢给北山真人后,他就找借口闭个百八十年的死关。
不是天塌了的事绝对叫不出来那种。
而且有他这个师父在上面,其他人也不好乱教小白眼狼。
这样时间拖久点,他也该死了修仙这条心了。
秦有昼思忖着。
不过这么说来,书中似乎也确实写到过类似情节。
在主角刚附身的第二天,碧霄剑仙便告知主角明日将会教他修炼。
结果主角欢天喜地等到第二天,却只等来碧霄剑仙教他挥剑。
而这一挥就是整整五年。
直到主角的身体长到了十岁,碧霄剑仙才开始传授主角修炼法门。
这可把主角气坏了。
毕竟同年龄的孩子五六岁就开始修仙了。
等十岁,一些天骄都快筑基了,而他才起步。
期间不乏他与碧霄剑仙的抗争,可惜都被压了下去。
或许恨意就是这时候种下的。
现在想来,碧霄剑仙这么做,约莫就是为了这所谓的磨砺心性?
可惜心性没磨砺出来,反而磨出来一个仇人。
秦有昼在内心暗暗摇头。
“不过他未必能懂你这番苦心啊。”看着碧霄剑仙,北山真人感慨。
整个剑阁谁人不知碧霄剑仙对这捡回来的小孩掏心掏肺地好。
但碧霄剑仙的性子
北山真人十分担心,这小孩长大后大约并不会记得碧霄剑仙的付出。
“无妨。”秦有昼不在意地说道。
别说懂什么苦心,他都恨得把原主坑死了,哈哈。
秦有昼在心中嘲讽的笑出声。
看自家二师兄这一脸淡漠的样子,北山真人也不再多说,只道:“那你将他领来便是。”
见事情办妥,秦有昼点点头,转身离去,心情肉眼可见地拔高了一节。
等回到了自己的星泉峰,秦有昼又在床上坐了会,直到午时才重新出门。
他估算着,以主角那懒惰的性子,中午十二点总该起床了吧。
却没想到,等他到时,发觉那小团子居然正坐在桌前看书。
虽然现在是秋季,但毕竟住在山峰上,有修为的人不觉得,但对小孩子而言,可能会有些寒凉。
因此,嬴未夜理所当然穿得很多。
有在秦有昼眼中,就觉得这颗团子比昨晚看起来还要圆润了点。
五岁大的孩子正处于即将长开的尴尬期,厚重的衣袍一裹,轻易就变成了一颗球。
圆嘟嘟的小脸埋在毛绒绒的领子里,衬得那张脸更加粉嫩白皙。
不愧是主角的壳子,虽然还没长开,但也足够精致,完全能想象得到长大后是怎样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秦有昼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努力压下了因外观产生的一丝好感,冷着声开口:“嬴未夜。”
“师尊!”小团子察觉到了门口的师父,迅速放下了书,一溜烟跑到了秦有昼面前。
一双晶莹的黑色眸子眨巴眨巴,内里充满了敬仰与孺慕之情。
他才不会被骗到!
深吸了一口气,秦有昼硬起心肠,眼神却微妙地飘忽,有点儿不敢对上下方孩子的期待。
“从明日起,你便跟着你北山师叔修炼吧。”
“?”嬴未夜满脸的激动凝固在了脸上。
“师、师尊,为什么是去北山师叔那里呀?”嬴未夜委屈巴巴地开口问道。
他分明记得,上一世他师尊一直都将那个该死的魔头带在身边的。
没道理到他这儿就变了啊!
嬴未夜捏着自己的衣摆,不甘心地仰头看向自家师尊。
被小孩的眼神盯着,秦有昼一时有些卡壳。
主角真烦,还不好糊弄。
游弋着眼神,秦有昼一时没找到借口。
二人就这么僵在了门口。
半晌过去,眼见着气氛逐渐凝重了起来。
嬴未夜此刻才回过了神,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犯了自家师尊的忌讳。
他家师尊的决定向来不曾出过错。
而且他家师尊也最讨厌解释了。
毕竟解释说明被对话的那个人不是个聪明人。
不是个聪明人,那可没资格和绝代风华的碧霄剑仙对话。
完了,他实在太久没见到师尊,太想和师尊在一起了,却忘记了这件事。
嬴未夜张了张嘴,感觉嘴里有些苦涩。
他可不想刚和师尊见面就违逆了师尊的意愿。
师尊的安排一定都是有道理的!
这么想着,嬴未夜正准备说点什么找补,就听见他脑袋上,碧霄剑仙的声音又飘了出来。
“你虽聪慧,但尚需磨砺。”
好不容易想到了借口的秦有昼干巴巴地说着。
他想到此前北山真人无师自通从他的话语里误会出来的含义,正准备借用一下,拿来搪塞嬴未夜。
却没想到刚一句话说完,他身下的小孩原本还黯淡着的眼眸中忽然迸发出了惊人的神采。
“原来是这样,恕弟子愚钝,竟不知师尊如此良苦用心!”
嬴未夜激动地说着,就差没给秦有昼当即磕两个。
这可把秦有昼吓了一跳。
“你悟了就好。”秦有昼眼神飘忽。
这小孩到底懂了啥啊?他还啥都没说呢?
“是,师尊!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望,一定在北山师叔那儿好好地磨砺心性!”嬴未夜握拳,认真地说道。
他那么讨厌解释的师尊,居然愿意对他解释!
他实在是太蠢笨了,这么明显的道理都没能想到。
上一世那魔头因为夺舍了他,行事莽撞,这才被他师尊收在身边严加管教。
否则送出去惹出什么祸事来就麻烦了。
但他可没犯事,所以这次便有了变化。
他从小粗暴地吸纳了九劫雷云花的全部精华,直接修炼一定会根基不稳。
所以他的师尊才想送他去丹峰那边,借助丹道让他体内的精华能更好地与身体结合,发挥出最大功效。
毕竟那九劫雷云花本就该炼成丹药使用,而不是直接吞服。
再者,所有的修为都是需要足够强大的心性才能掌控的。
否则修炼到最后都只是空中楼阁,不知何时便会坍塌。
更可能导致自身陷入走火入魔之境。
所以在初学阶段,根基与心性是最重要的,修为提升反而是次之。
拥有雷灵根的他去丹峰静修,通过丹火淬炼,虽然可能短时间内让他遭受挫折,但对他未来的成长绝对是有好处的。
更别提,万一他能萃取一丝丹火为己用
雷火交加,必然能使他未来在剑道上更进一步!
这简直是一石三鸟的安排。
他的师尊真是太为他考虑了!
嬴未夜此刻对自家师尊的崇拜再次拔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而被嬴未夜用如此亮晶晶目光盯着的秦有昼却觉得压力山大。
这主角怕不是脑子有点毛病吧?
不想再和主角僵持下去,秦有昼转过身:“嗯,那你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便送你过去。”
说罢,他便化作虹光,飞快地开溜。
“不是。”嬴未夜低笑,难得坦荡地承认。
“抱歉,是我情难自抑了。”
他靠在他身上,放软语气,像是撒娇,也像威胁:“有昼,你别怪师尊,好不好?”
秦有昼已经窘迫到了极点,自然没心情怪他,只是含糊地应了声。
他那处的反应太过难堪,已经彻底压不住了。
他还想藏,嬴未夜的视线却一直赞许地落在那处。
他诡计得逞,松开手,凑到他的耳边。
“我都看到了。”
秦有昼低低喘了声,颤抖道:“您”
“没事的。”嬴未夜像一条毒蛇一般覆着他。
温热的气落在秦有昼通红的耳垂处。
一滴汗划过秦有昼紧绷到极点的腰线。
觉察到秦有昼因为窘迫绷得厉害,嬴未夜温柔地引导他:“小昼,你一直是乖孩子,放轻松。”
“这并非你的错。”
第 55 章 把他丢出去吧
嬴未夜此举,无疑是把秦有昼那碎了一地的自尊敲成了粉末。
他那语调看似关切无害,却逼得秦有昼不得不直视自身的欲望。
嬴未夜并没有说谎。
这的确是个很可怕的男人。
自己现在放开了他,他将来若是想报复自己,自己是抵挡不住的。
但秦有昼仍然没有说话,他将只是转回身体,睁开眼歪着头看着嬴未夜。
他的眼睛里没有嘲笑,没有讥讽,看起来就像一片有夏还沾满露水的树叶。
他像个动物,一只狐狸,或者一只猫那样,用动物的眼神看着嬴未夜。
嬴未夜身材高大,站在秦有昼面前的时候,他身体的阴影将可以秦有昼完全笼罩。
就好像一只怪物吞噬了面前这个小动物一般。
但此刻嬴未夜的眼神也和以往不一样了,他也好像一只动物一般。
像一只狼,像一只熊,安静得,甚至可以说平静得俯视着秦有昼。
奇怪的是,秦有昼并不感觉到害怕,他们就这么静静对望着。
就好像在森林深处,在阳光照不进的幽暗的潭水边,一只熊遇见了一只狐狸。
熊被美丽的狐狸所吸引,它对它产生了欲望。
无论是性,还是对食物的欲望
最终,还是嬴未夜先打破了这样诡异而祥和的氛围。
他弯下膝盖,慢慢凑近了秦有昼。
他们的脸靠得那样近,近得可以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近到也许只需要一个颤抖,就能吻上那柔软的嘴唇。
如蜻蜓点水一般,秦有昼微微抬起头,让自己的嘴唇在嬴未夜的嘴唇上轻轻抚过。
那么轻,那么快。“醒醒!”脸部传来的剧烈疼痛逐渐唤醒了秦有昼的意识。
他在痛苦得睁开眼,气若游丝的对那个正在疯狂捏他脸的女人说道:
“好痛,辛姐姐求求了,放过我的脸吧。”
美青年目光含泪,楚楚可怜得用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握在面前女子的手上:
“我还要靠它勾引男人呢,你要打就打我屁股吧。”
辛环白了他一眼,却也松开了捏在他脸上的手:
“少来,谁想打你的屁股?”
“那姐姐是原谅我了?”
辛环咬牙道:“你这小子算了,真是输给你了。”
秦有昼现在正躺在自己床上,虽然头还晕乎乎的,但他还是扒拉着被子,把自己捆成一个春卷,只露出一只双眼睛,可怜巴巴得看着辛环:“嬴未夜呢?这小子居然修炼完就跑,实在太可恶了!”
辛环没管他那假模假样的抱怨,只回答他的问题:“他?把我叫过来后就走了,说宗门有事。”
“哦”
辛环皱着眉看着秦有昼,微微抿住嘴,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昼昼,你修炼,还有那些事情我不会管你,你自己有些分寸就好。”
说着,她叹了口气,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秦有昼,不知为何,心脏处有些隐隐做痛。
秦有昼不是她的亲弟弟。
可他却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后重要的人了。
秦有昼现在脑子嗡嗡作响,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说着俏皮话安慰辛环:“辛姐姐别皱眉嘛,我看了会心疼的。”
“辛姐姐别这样嘛,人家看了会心疼的。”
清脆的少女的声音在辛环耳边响起,她的瞳孔猛得收缩起来,那种几乎要把她撕成碎片的疼痛,又从心脏处传来了。
来势汹汹,如洪水一般,将她吞没。
过了很久,不,也许只有一瞬间,辛环回过神。
那种疼痛也悄无声息得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迷茫的眨了眨眼。
她又一次忘记了那个声音。
于是,辛环再次将注意放在被子里的秦有昼身上,她坐到了秦有昼的身边,像姐姐一般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昼昼,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愿意告诉我就告诉,不愿意也无妨,但若是你告诉我的话,我没准能帮你想想办法。”
此刻的秦有昼看起来真的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他静静看着辛环,笑了起来:“嗯,谢谢姐姐,我会的。”
他早就注意到辛环刚才的异状,但就如辛环不会探究他的秘密一般,他也绝不会探究辛环的秘密。
秦有昼只是从被子里钻出来,轻轻握住辛环冰冷的手。
他是辛环最重要的人
而辛环似乎也察觉出什么,撇过头,转移了话题:
“嬴未夜和我说了你们在九澜城发生的事情,但我还是想听听你说的。”
秦有昼躺回床上,将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后,才向辛环讲起那几日发生的事情。
听完秦有昼的讲述,辛环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金乌这种东西我不太了解,不过孔家修炼的功法至阳,若是有什么机缘得到了金乌,想靠它来提升自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随后,她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但孔平,我知道这个人,他是天缺,注定无法突破元婴期。”
秦有昼想起那个骷髅般的男人:“嗯,我知道,这家伙看起来就是病秧子,在他还没那么严重的时候,他老爹也想过让我帮他修炼。”
辛环继续分析道:“据我的推测,孔平的最开始的目的应该是放出金乌,再找人处理掉它,昼昼,虽然应该是他想办法把你引诱去九澜城的,但他真正盯上的人是嬴未夜。”
秦有昼假哭道:“没想到我如此没用,居然只是一个引诱鱼儿上钩的饵料。”
辛环没好气得又捏了捏秦有昼的脸:“笨蛋!你还关心这个!”
“喵?”
“别装可爱!装成猫猫也没用!”
“哦”
辛环看着秦有昼,决定继续自己的推演:“如果他吸收了金乌的神火,的确能突破元婴期,但也不会有太多进展了算了,这件事我会去查,倒是你”
辛环的目光落在嘟着猫猫嘴,瞪大眼睛装猫猫的秦有昼身上,又狠狠在他脸上捏了两把:“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宗门里待着,听到了吗?要修炼,也只能找宗门里的人!”
“这人不是死了吗?”秦有昼有些不满,嘟着嘴抱怨道:“辛姐姐,你知道的,宗门的人我都看腻了。”
“事情没这么简单。”辛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处心积虑放出金乌,吸收金乌力量,被识破后斩杀,的确是个完整的故事了。”
“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如果想要求的是长生,那他可不会只求得这么点寿元。”
辛环的声音越来越冷,最后竟然有些神经质得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没关系的,昼昼,我会把这个家伙的尾巴揪出来的,然后,把这个该死的老鼠,慢慢切成碎块。”
黑色的雾气环绕在辛环身边,让她的脸变得有些扭曲,甚至有些顺着她的手,蔓延到秦有昼的身上。
黑色的雾气很冷很冷,带着让秦有昼讨厌的血腥味和杀意,但秦有昼并不在乎,他依旧握着辛环的手,平静又温柔,如她的弟弟,如她的孩子一般:
“是,姐姐。”
嬴未夜几乎以为这是自己走火入魔时的幻觉。
那一刻是存在的吗?
他是修真者,是那么强大的修真者,可他却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秦有昼他真的吻了自己吗?
在嬴未夜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抓住秦有昼的肩膀,凶狠得将他压在了榻上。
秦有昼个子高挑,但他的肩膀比起寻常男子来说,却算是相当窄小的。
准确来说,他的身材和外貌本来就有些性别模糊的味道,这让他既像男人,也像女人,既有男人的美,也有女人的美。
他不是人,他是妖
不,他也不是妖。
他是那么的美丽,好像就是美丽的本身。
他似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嬴未夜稍稍用力,将那肩膀握在手中,就好像苍鹰用利爪抓住兔子一般。
秦有昼没有挣扎,只是睁着那双碧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低下头,吻上了秦有昼的嘴唇。
这一次,他感真切了。
但他灵魂似乎又飘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他真的吻上了秦有昼吗?
还是这一切也不过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但这一切对现在的嬴未夜来说,都不算太重要了。
他低下头,像锁死猎物的野兽一般,疯狂地,用像是要杀死秦有昼的力道亲吻着他。
熊扑了上去,将狐狸叼在了嘴里。
红色的纱幔被灵气催动着,在屋中翻飞着,相互缠绕,就好像穿着透明纱裙的舞姬在翩翩起舞一般。
温暖的熏香再次染上了暧昧的味道,如成熟得可以流出汁水的蜜果一般,散发着让人头晕目眩的味道。
秦有昼无聊得看着天花板,手指勾住一条绫缎。
很难得的,他没有说话,自己也没有动弹,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被动地接受着嬴未夜的亲吻。
他感觉有些无聊。
这样凶狠的爱意与欲望,他见过太多次了。
见过太多了,便也失去了兴趣。
红裙像血污一般在榻子上蔓延开,就好像逃不开的柔软的囚笼,将二人困在中间。
秦有昼安静着,而嬴未夜同样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亲吻着秦有昼,甚至连一点喘息声都没有传出。
这里太安静了,除了偶尔轻微的肉体的碰撞声外,整个屋子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真是奇怪。
秦有昼看着天空,默默想着。
他虽然没有回应嬴未夜,但他的确是有些失态了。
若放在平日,他必定不会采取如此激进的手段。
这只黑熊让他讨厌,让他不喜。
但他的确让他发生了变化。
秦有昼从来都不觉得这种让人着迷的事情有什么意思。
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只是他修炼的方式而已,和普通修者吐纳灵气,魔道修者杀戮一样。
除了让自己变强以外,似乎是没有任何意义。
所谓去找喜欢的,会和他调情,哄着他开心的男子,不过是给自己寂寞而无聊的修行生涯,少许增添几分乐趣罢了。
但很多人在乎这个,明明说着只是各取所需,明明只是最简单的修炼,可在和他修炼过以后,他们看向他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
那眼神让秦有昼感到恶心。
那眼神在渴求着他的爱。
秦有昼莫名感到十分的可笑。
他想,你会爱上你吐纳的灵气吗?
那嬴未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