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话,事情变得更糟了。
要是方才消失的倒好说,要是昨夜已经没了踪影,只是管着的修士没注意才拖到现在,四人恐怕都不知去了何处。
秦有昼复看了一遍他们的名字,发现居然都是妖修。
除了渡宵,其他三人灵根都很差,若是没出意外,都要在最近被送下山去。
“可能也是不服测灵根的结果,跑到山林里赖着不走。”
那妖修看着快哭了:“先前也经常有这种事,过几日自己就出来了。”
“我已将此事告知宗主,凌琥师兄,您的过错,得等宗主来了才能定夺。”秦有昼打断他的辩解,“眼下找到四位修士要紧。”
“去问和他们同宿的散修,再次核对人数。”
他吩咐一旁站着的其他修士
“让散修们不得走动,我去结界处查探情况。”
“是!”
秦有昼赶到结界边缘时,鱼嘉已经带人查出了些端倪。
“此处。”他指着一处树丛,“有灵力游动的异常痕迹。”
可再往外走些,又没有一点灵力线索了。
“应当是有人带走了他们,且此人熟悉宗门里的禁制,擅长掩盖痕迹。”
秦有昼闭上眼,半晌也没觉察到恶意残存。
鱼嘉困惑:“可他们绑走这四个年轻妖修,用意为何?”
秦有昼脑海中突然冒出那辆渗着血的车,还有那些白花花的肉。
....是否会有关联?
又或者说,会和原书的某个节点有关系吗?
“秦师弟,鱼师弟,有散修说昨晚见过他们出去!”
正当一切陷入僵局,宗主那头又迟迟没消息时,有修士面露喜色地赶来。
“我把他带来了。”
怯生生的少年被簇拥着推到秦有昼的跟前。
秦有昼的眉心一跳。
又是他。
“他们昨夜去了何处,你又如何得知?”
鱼嘉嘴快率先开口。
“回仙长的话。”
看秦有昼不理他,黛旸有些不满,但还是道:“大概是子时上下,我翻覆着睡不着,看到同宿的修士突然起身....就是那叫渡宵的。”
“我吓了一跳。”他委屈地撇撇嘴。
“但禁不住好奇,偷偷往外看了会,看到在就是仙长们站的这处,好些人走路步子很僵硬地进了林子里,和活尸一般,朝着南面去了。”
“站在最前面的,似乎就是那个渡宵。”
鱼嘉问:“你敢保证你的话句句属实?”
黛旸隐瞒身份,登记时写着自己是人族,他自然也当他是人族。
可这个修为的人族,入夜后视力很少有这般优秀的,鱼嘉自然觉得奇怪。
“自是不敢骗仙长。”
秦有昼观察着他的表情,给鱼嘉递了个眼神,走上前去。
他严肃地看着黛旸:“你方才的话若是事实,是大功一件,可半个字有错那便是大过。”
黛旸这才露出心虚之色。
“....其他肯定是没错的,就是领头的人是不是渡宵,我也没看清楚。”
其实渡宵是最后一个走的,而且走路的姿势也没其他人那般僵硬。
像是故意跟过去的一样。
可他总是不给他好脸色,还要他滚,黛旸便想给他使点绊子。
秦有昼没再理黛旸,掏出自己的武器朝时。
一片扇衣脱离扇身,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南边,眨眼的功夫,秦有昼便透过扇衣,捕捉到了微弱的恶意。
“师兄,我对恶和怨念的感知力好些,我先带人试着去寻他们踪迹。”
“宗主方才说了很快便会赶到,等他来时,劳烦师兄同他说明情况。”
“那你师尊那怎么办?”鱼嘉微微睁大眼,“我记得他不让你出去。”
“....别告诉他,我回去和他领罪。”
人命关天,有一点机会都不能放,宗主那办事向来拖沓,他等不起了。
莫说抄一万字的检讨,就算是更严厉的惩罚,他也肯认下。
引霄山南。
无名林莽里,连绵不尽的绿意浓似墨色,像能把万物吞没。
少年双腿交叠,坐在一具尸体身上,扫了一圈在地上昏迷着的三个妖修,漫不经心地数着手背上紫色的蛊脉。
他双眸漆黑,脸上没一点年轻人的朝气,手里拿着的鲜红的血线黏连起带着布料质感、诡异扭动着的皮肉,转眼让它焕发出人皮的光泽。
“小昼,又不听话了。”
他的自言自语,转眼被弥漫的瘴雾吞没。
渡宵下意识想摸酒壶,却摸了个空,想到答应秦有昼要戒酒,悻悻地住了手。
他静坐了会,擦过他脸颊的风刮来熟悉又温暖的灵力。
渡宵微微勾唇,抬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泥浆,毫不怜惜地划开刚愈合的伤口,一骨碌滚倒在地上。
像是被解了绳的提线木偶一般,转眼间便脸色苍白,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