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译白找到……
江译白找到葛思宁的时候她正在伸手接棒, 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她就嗖地一下飞出去了。
他们班已经落后了别人一截,所以葛思宁起跑以后,旁边围观的人统统开始喊她的名字助威。
张月喊得最大声, 嗓子都哑了, 一回头, 发现一个大帅哥。
她脸被太阳晒得微微红了,“请问你找谁?”
江译白一直站在他们班后面观赛,如果是路人看热闹,那明明往旁边走几步就有一块阴凉处。
看他的眼神,显然是有目标的。
手里又拿着水。
搞不好……是他们班哪个女生的校外男友?
张月的八卦之心怦怦跳, 只见江译白朝她友好地笑笑, 指了指那个逐渐和对手缩短距离的身影。
“我找葛思宁。”
张月一惊, 看他的眼神从欣赏变至观察。
此男容貌不凡,气质不俗, 显然非一般人也。
如果是他们学校的, 早就传遍了。
且他看着年轻, 但又和周围的男高中生十分不同。至于不同在哪, 应该说是眉眼成熟一些?还是身形开阔一些?
应该是大学生吧。
张月福至心灵:“啊啊啊,我想起来了,葛思宁有个哥哥。就是你吧?哥哥好!”
她自来熟得很,江译白见她如此言之凿凿, 不禁问:“我看起来和思宁长得很像吗?”
“嗯……”张月沉思了一下,围着他转了个圈,得出结论,“挺像的,不过不是长相。”
“那是?”
“气场。”
“什么气场?”
“额……一种看起来很好说话, 实则生人勿近的感觉?”
江译白对这个评价若有所思,葛思宁看着也不像好说话的人。他故意套话:“你和思宁是同学?”
“对!同班同学,我坐她旁边。”
她们现在是单人单列,没有同桌的说法了。
“那你们平时应该经常一起玩吧。”
“还好,其实不怎么一起,也没时间玩。”张月说。
她是住宿生,平时吃饭洗澡都很赶时间,所以不怎么和人成群结队。
葛思宁是走读生,她两也就在教室里能聊几句。
“我们班很多人都觉得她很高傲。”
张月不觉得高傲是个贬义词,所以当着江译白的面就说出来了。
她嘿嘿一笑,“但我觉得都是无稽之谈,我甚至觉得都是嫉妒。如果我有思宁一半聪明,我肯定比她还‘高傲’。我至少会把成绩单印在校服上,天天上学横着走。”
江译白听到张月的阐述,并不是很意外。
高中刚开学的时候,葛朝越经常在他面前抱怨,担心葛思宁交不到朋友,害怕她还和初中一样独来独往。
江译白当时反问他:“那又怎样?”
葛朝越说不出来怎么样,但是因为他自己是个很外向的人,所以假设他交不到朋友的话,他会很难受。
江译白却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外向的人,就一定会有内向的人。
对于葛思宁来说,或许独处才是最舒服的状态
于是江译白点头,“我会参考的。”
“参考什么?”
“送她一件印着她成绩单的衣服。”
“哈哈哈!”
张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哥你也太幽默了。”她余光突然瞄到跑道,“加速了加速了!我去陪跑!”说着就冲出去了。
江译白看她飞奔过去,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涨红的葛思宁加油,此女一个人的声音都快盖过整个营了。
他也没闲着,前后看了看,仔细越过正在进行其他比赛的选手,打算到终点兜住葛思宁。
结果在跑道上没撞到人,在等待区撞到了。
那人还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徐之舟抬起头,“对不起。”
江译白:“没事。”
裁判喊围观的人退一退,免得影响选手冲刺。
江译白往里面站了站。
他在徐之舟前面,按理说徐之舟应该跟着他退两步。
结果徐之舟完全没有一点让位置的意思,反而穿过他往前挤。
江译白挑了下眉。
操场上的呐喊声都快把天给掀翻了。
葛思宁在连续的剧烈运动以后听到这样的背景音,只觉得心烦意燥。正在翻江倒海的胃仿佛也随着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发枪声和广播音乐而晃动,在她难受的那个点上反复横跳。
她跑完八百米的时候吐了,班主任就站在旁边,葛思宁问她能不能换个人,她现在真的很不舒服。
但是吴思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又看了看营地里的其他同学,对她说:“马上就开跑了,你可以问问。有同学愿意就可以换。不过参赛名单已经交上去了,虽然是写你的名字,但是如果是别人跑的,就不算你的个人分了。”
他们重点班是竞争制,每年都会根据个人得分洗牌,校园活动占百分之二十,要求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张月曾经和她吐槽过学校搞这个机制简直不是人,“万一高二结束的时候掉出重点班,那高三岂不是只能在普通班了?是我心态得崩,这资源落差太大了!”
葛思宁想的却是,这他妈怎么就变成我的事了?我他妈不也是帮别人跑的吗!
她咬咬牙,目光落在营地里的同学们身上,无论男女都默契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葛思宁没再说话。
她硬着头皮上,心想也不指望拿冠军了,不是最后一名就好。
结果第一位选手创造了空前的优势,第二位也拉开了不远的距离,第三位却掉链子,跑着跑着接力棒掉了,导致第四位心态动摇,等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倒数第二了。
倒数第一那支队伍显然是有备而来,安排了一位飞毛腿跑最后一棒。
葛思宁为了不垫底,把身体里最后一点劲都跑光了,到终点的时候她已经是两眼昏黑、头晕目眩,呕吐感抵达阈值。
一跃过那条白线,她听到好几个声音在喊。
“思宁!”
“葛思宁!”
她看见一截手臂横过来,显然是接她的。
她愣愣地偏头,入目先捕捉到江译白的脸,瞳孔骤缩。
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前倒,惊慌和疲惫上涌,如海水般漫过她的自控能力,让她彻底承受不住,扶着那条手臂就哇地吐了出来。
张月在背后尖叫。
…
操场后面有一个洗手池,江译白和张月扛着她过去,葛思宁两条腿都软了。
她已经很难受了,但还是忍不住三步一回头。
张月受不了了,手动掰过她的脑袋:“哎呀,好了,人徐之舟已经回去换衣服了,你就别再担心了!”
“……”
张月一边走一边说,“你也真是厉害,吐了我们理科班的男神一身。人家好心来给你加油,你还人家这么一个大礼。”
葛思宁:“……别说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本来就难受,跑到最后本来就是要吐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江译白,又想到他对自己冲刺时的丑态一览无遗,一紧张,就忍不住了,张口就来。
江译白不知道去哪要了个杯子,给她接了杯水漱口。
葛思宁颤颤巍巍地接了,说:“…谢谢。”
张月说:“亲哥有什么好谢的。”
葛思宁含着水,疑惑抬头。
江译白也说:“是啊,亲哥有什么好谢的。”
“……?”
葛思宁眨眨眼,看到他坦然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
她也不反驳,又接了杯水,反反复复地漱口。
这场比赛结束就是午休了,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不少住宿生都去外面吃饭,张月也不例外。
她还约了别的班的朋友,于是看着表和葛思宁说:“那你哥在这我就先走了,下午见哈。”
葛思宁嗯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下午能不能请假。
但是她们学校请假卡的很严,一定要家长亲自致电,无特殊情况还得签同意书。
校运会请假不参赛、偷懒的人很多,所以这几天各班老师都不太放人。
江译白问她:“好点了吗?”
葛思宁低落地应了一声,双手扶着水池边缘,在想有没有什么完美的借口。
殊不知她这副样子落在江译白眼里,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他拍拍葛思宁的背,“怎么了?因为跑了倒数第三,不开心?”
“……没有。”
她已经尽力了,都快把胃跑出来了,没什么不甘心的。
葛思宁低下头,洗了把脸,清醒多了。
她把刘海往上捋,感觉捋得比较好看了,才抬头问:“你怎么来了?”
江译白信口胡诌:“跟葛朝越一起来的。”
他扭开那瓶脉动,对葛思宁撩上去又耷拉下来的条形码刘海视而不见。
“喝点水吧,补充一下能量,待会带你去吃饭。”
“吃饭?和谁?”她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期待。
“我,你,你哥,还有你爸妈。”
他没说陈安远,因为他刚才已经收到他和朋友一起吃食堂的信息了。
葛思宁顿时蔫了。
她丧得很明显,所以江译白问:“怎么?不想去?”
葛思宁摇头。
她本来以为只有葛朝越来了,她还想让葛朝越帮她请假呢。
结果现在王远意和葛天舒都来了,她就没办法撒谎了。
于是她捂着胃说:“……嗯,感觉肚子很不舒服。”
江译白当即皱眉,“刚才怎么没说?别喝脉动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不要!”葛思宁拒绝,“要不去校医室吧,我想躺一会儿。”
校运会期间的校医室肯定是开放的,校医不敢缺勤。
见江译白没说话,拿出手机好像准备打电话,葛思宁以为他不同意,赶紧攥住他的手。
“真不用!”她就是装病想休息而已。
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已经随着葛思宁的长大而逐渐缩小,但是此时此刻,葛思宁还是下意识地踮了一下脚。
江译白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垂眸看她。
葛思宁一愣。
她莽撞的举动让他们的距离骤然缩短,几乎要碰在一起的衣服和交握的双手使他们一下子跌入亲密无间的状态里,这使葛思宁始料未及的同时,也令她的心头生出一股带着战栗感的陌生。
晴朗天气的光线下,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每一寸肌肤,包括琥珀般的瞳色、并不纤长却浓密的睫毛、细小的毛孔、以及淡粉的唇色。
她的视线顺着风拂过的轨迹迁徙,一阵清凉的爽意掀过她的后背的同时,也卷走了她的心跳。
树影在他们脚下晃动,遮盖住灿烂阳光。
葛思宁的世界失声了。
他已经接通的电话传来叫嚷,对方反复确认他是不是信号不好,最后没耐心地挂了。
嘟嘟嘟。
命运将她的手拉到了江译白的手腕上,告诉她,你看,你牵住了他。
忙音却将葛思宁拉回当下。
她听见十五岁的葛思宁在低语,她说。
你越线了。
快回去吧。
葛思宁顿时醒神,仿佛触电般甩开了他的手。
可他的脉搏在她的指腹下跳动的节奏依旧十分清晰。
她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江译白现在的心情是如何。
江译白的脸上只写着意外两个字。
他晃了晃手机:“还是很难受?既然你不想去吃饭就不去了,我跟你哥说一声而已。”
葛思宁盯着他的眼睛,企图寻找到一些别的情绪。
她垂下去的手是温热的,手心逐渐沁出一层汗。
心像雨后的窗户,朦胧模糊。
“走吧。”他作势要抱她。
葛思宁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干什么?”
“我抱你去。”
“……不用。”
“不是肚子不舒服?”
她偷偷把手背过去,用衣摆蹭干净手汗。
“又不是腿不舒服。”
说完这句,她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真的还好,转过身兀自往校医室走去。
江译白追上来,扯了下她的手臂。
“跟亲哥逞什么强?”
“……没有逞强。”
听到这个昵称,她突然想起刚才自己的“非礼”行为,总感觉作为妹妹,她这样做很逾矩。
如果不是妹妹,就可以了。
是这样吧?
葛思宁计划慢慢撕掉这个标签。
她故意道: “这种话你在我面前开开玩笑也就算了,为什么你还和我同学这样说?”
江译白被她质问得一愣,“所以你是在为这件事不高兴?”
葛思宁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
“我没有不高兴。”她企图冷静。
加速走了两步,猛地扭头。
“在你心里我的性格到底是有多不好?所以你才会总是问我,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在生气?”
“我到底哪来那么多不开心,那么多气?”
冷静不下来。
葛思宁反应过来了。
刚才他的脉搏是平静的。
她牵他的手,他没有反应。
可恶!
葛思宁咬紧牙关,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她反应可大着呢!
江译白跟她并排走,俯下身去看她的表情。
葛思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刘海掉下来了,于是伸手去弄。
江译白替她拨了拨。
“没事,这样也很漂亮。”
“你看,你还有胎毛呢。特别可爱。”
“……”
所以在他心里,她还和十五岁那年一样,是吧?
葛思宁还没有意识到,刚才莫名其妙指责他的自己,其实也还和以前一样幼稚。
到了校医室,正好碰上要去吃午饭的校医。
对方一点也不掩饰,看着葛思宁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挂着被耽误下班的不耐:“说说吧,怎么了?”
葛思宁最讨厌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好在江译白在这里。
他说:“医生,她肚子不舒服。”
校医看了葛思宁一眼,让她撩开衣服。
“……”
葛思宁坐着没动,她催促道:“怎么了?大家都是女的,你不好意思啊?”
“快点。”
她捏着衣角,江译白自觉出去了。
校医粗暴地摸了几个穴位,草率判断:“应该是剧烈运动后着凉了。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葛思宁懒得说那么多。
“那你在这躺一会儿。”
校医放下听诊器,“最近没来月经吧?”
“没。”
“那也排除黄体破裂的可能。”
她站起来,拿包,“里面有床,你可以睡。走的话记得帮我锁门。”
葛思宁觉得她好不负责,但嘴上还是说:“谢谢老师。”
校医走了。
葛思宁在犹豫要不要在这里睡,又要睡多久。
万一待会爸妈来找她,以为她很严重,非要带她去医院怎么办?
正犹豫着,校医又回来了。
葛思宁问:“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校医脸色严肃,“门外站着那个,不是你男朋友吧?”
“……”
“不是。”葛思宁否认了,但是又有点害羞地说,“怎么这么问?”
校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最好不是。我走了。校医室里有监控的,同学,你如果撒谎的话要想清楚后果。”
“……”
第16章 葛思宁没……
葛思宁没有哪里不舒服了, 但她很累。
犹豫了一会儿,她找了张床躺下。
外面没有动静,也没有人进来。
窗户开着,窗帘每随风荡起来一下, 葛思宁就会抬头一下。
没有动静。
江译白……走了?去吃饭了?
她看着两片床帘之间的一道缝隙, 慢慢困了。
也慢慢后悔了-
葛朝越没等到江译白, 打电话问他在哪。
江译白解释了几句,让他吃完带饭到校医室来,葛朝越又问他校医室在哪。
两个人对学校的路都不熟,描述了半天才挂电话。
想到葛思宁在里面休息,江译白站在门外的树下, 倒没那么着急进去。
至于刚才葛思宁的话, 他也没放在心上。
张月那张大嘴巴, 把班主任强迫学生和其他同学三推四阻的嘴脸描述得生动形象。
江译白几乎能想象出葛思宁抿着唇,一脸倔强地接受, 内心却完全不服的样子。
受了委屈的小孩需要发泄, 他理解。
葛思宁朝他发脾气, 其实也是信任他的表现。
江译白莫名想起陈安远小时候。
那时候老江刚和他妈妈再婚, 两个重组家庭的小孩,没有血缘也没有共同话题,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建立起感情。
陈安远一开始不怎么和他说话,总是摆臭脸, 好像别人欠他钱。
后来江译白才知道,那是他妈教他的生存之道。
他爸死得早,孤儿寡母容易被欺负,所以小小年纪的陈安远不得不伪装成熟。
再后来,他们都长大了。
老江和阿姨不管孩子的时间里, 都是江译白带着他。
带他吃饭,带他上学,带他到未成年也能兼职的店里打工,带他认识一些在外面有头有脸但是底色还算善良的混混,偶尔请他们上网,喝奶茶,以免在学校里被欺负。
江译白教给他很多东西,好的坏的,什么都有。
所以他敞开了心扉,以至于长大一点,就敢跟江译白叫板,敢休学打工,敢在外面打架。
有时候江译白会想,陈安远那么畏惧被人抛弃,为什么还敢和自己对着干。
想来想去,或许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陈安远相信江译白不会不管他。
葛思宁也一样。
想到这里,他唇角微翘。
一群小屁孩。
担心吵到葛思宁休息,江译白打算在门口拦截葛朝越。
他等了半晌,没等到人,有学生吃完饭回来了,陆续经过校医室。
不少好奇的目光落在江译白身上,他头也不抬,专注地看手机,在玩消消乐。
就这样保持低头的姿势玩了五分钟,他的脊椎开始隐隐作痛。
江译白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刚想抬头,就听到一阵嬉笑声。
“哈哈哈,好啊,就这样传到网上去……”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葛思宁平时这么拽,这次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听到这个名字,江译白朝面前准备经过他的两个女生投去视线。
被拦住的时候,女生吓了一跳。
扭头看到一张帅脸,又顿时羞涩。
今天校运会来了不少外校的人,她也被加了几次微信,她以为这个男人也是抱有同样的心思。
于是温柔地问了句:“有事吗?”
同伴在后面戳她的腰窝,小声道:“桃花运真好喔喔喔。”
“…别闹。”
她手机没熄屏,正在循环播放一段视频。
很短,只有五秒左右。
江译白看清楚了,是葛思宁跑八百米的时候吐了一地的录像。
声音没关,他听见一些零碎的笑声。
画面被放大过,说明距离很远,笑声应该是来自拍摄者。
他收回视线,看向这个女生。
对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他皮笑肉不笑地:“你好。”
“你好啊。是要加微信吗?”
“不是。”江译白干脆利落地否认。
女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表情僵了一下。
“那请问是有什么事呢?”
江译白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
女生下意识捂住脸:“你干嘛拍我!”
她的同伴也很激动,“你干嘛突然拍她?你不知道这侵犯肖像权了吗?有没有素质!”
江译白指了指她的手机,镜头怼下去,清晰地录到了她正在播放的内容。
“这才叫侵犯肖像权。”他说,“你很漂亮。为了校运会,专门化了妆吧。不过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教导主任在抓化妆的女同学?”
女生连忙擦口红:“关你什么事!”
江译白耸耸肩:“是不关我的事。但你这么漂亮都害怕突如其来的镜头,那为什么还要拍别人不舒服时的丑照呢?”
“……”
女生算是听懂了,这人八成认识葛思宁。
江译白也没打算隐瞒,结束录制,直接说:“删掉。”
同伴很没面子,反问:“凭什么?!”
江译白晃晃手机:“不删我就去找你们班主任了。”
女生咬着唇,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倒大霉了,早上刚被葛思宁羞辱完,现在又碰上这么个硬茬。
她愤懑地瞪着江译白,点了删除键。
“……可以了吧?”
“有备份吗?”
“没有!”
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以后,把刚才录的视频删了。
同伴见状,攥着女生赶紧跑了:“走吧走吧……”
江译白想了想,又把视频从最近删除里找回来。
她们前脚落荒而逃,后脚葛朝越就骑着共享单车拎着饭来了。
果然,他一停车就大声嚷嚷。
“什么鬼天气?”
江译白接过车把手上的东西,又使唤他去买两瓶水。
葛朝越都快被晒死了。
“你他妈在门口站这么久,你怎么不去?”
“我在当护花使者。”
葛朝越刚吃的饭差点吐了,“这是学校,大哥,不是法外之地。”
还守在门口。
真把自己当葛思宁的保镖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去买了。
江译白带着饭进去,掀了几次帘子才找到躺在最里面的葛思宁。
她眼睛睁着。
江译白走进去,“没睡着?”
葛思宁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江译白过去把窗户拉大了点,风扇关小了点。
回头看见葛思宁还盯着他,他挥了挥手。
“傻了?”
“没有。”她小声说,“我以为你走了。”
他把饭放到床头,在拆塑料袋上的结。
语气听起来很随意:“我能去哪?”
葛思宁背过身去,不想听这种话。
她觉得自己回不去了。
可江译白却还没有意识到,他不能再像哄小孩一样去哄一个少女。
他们空间上的距离太远,年纪也差了好几岁,他的忙碌和葛思宁的忙碌完全不一样。
不在一个阶段,不是相同的目的,就无法设身处地地理解对方的心境。
他无法立即体会的每一次起伏都是她急速生长的前兆。
那时他看她只是一颗种子,背过身的一瞬,花苗已经抽条。
江译白连一次性筷子都给葛思宁掰好了。
“先起来吃饭。你上午消耗了这么多体力,要好好补充碳水。”
葛思宁恹恹地坐起来,接过,对琳琅满目的菜色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江译白也还没吃饭呢,光紧着她了。
他在床头发现了校医开的药,反复确认:“你还没吃吧?这个不能空腹吃。”
葛思宁说:“没水。”怎么吃?
“葛朝越已经去买了,你等一会。先吃几口饭垫垫肚子。”
“……我爸妈没来吧?”
“没。”
葛思宁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待会要如何收买葛朝越。
江译白一直催她吃饭,葛思宁草草咽了两口。
还没吞下去,葛朝越就回来了。
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听到声音了。
“葛思宁!”
她装死。
江译白说了句“在这”。
葛朝越挑帘进来,看她这幅死样,大汗淋漓地骂:“没良心的丫头,亏我为你跑前跑后。”
“我又没让你来。”
“你再说一遍?”
葛思宁不说。
体谅她不舒服,葛朝越不和她计较,给她扭开矿泉水放一边,拖了张凳子过来坐。
“没什么大事吧?”
江译白也没来得及问:“校医怎么说?”
葛思宁拨着鲜艳的小青菜:“说是着凉了。”
葛朝越看着外面的大太阳,说了句:“庸医!”
“走,我们上医院去。”
“不用了,我已经不痛了。”她开始套路了,“我就想躺一会儿。早上吐了两次,感觉人都脱水了,不知道下午再晒下去会不会中暑。”
她说这话的时候江译白看了她一眼。
她察觉到了,莫名紧张。
葛思宁突然想起什么,问葛朝越要手机。
“我要你帮我保管,你不会弄丢了吧?”
“对对对,弄丢了。”葛朝越好没气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丢给她,并解释,“爸妈本来想来看你的,但是妈下午还要赶回去上班,爸听说江译白也在,他还要去银行办事,就没过来。”
葛思宁对此敷衍地点点头,心想不来才好呢。
她打开手机,试探性地给徐之舟发了个表情包。
宁:[halo哥们。]
宁:[你没事吧……]
徐之舟应该是已经到家了,回得很快。
X:[没事。]
X:[你呢?到家了吧?]
宁:[我在校医室躺着。]
X:[?]
X:[就你一个人?]
宁:[不是。]
那边输入了一会。
X:[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打一份?]
徐之舟父母是学校老师,他家就住学校后面那栋职工楼,离食堂特别近。
宁:[不用不用。我哥他们给我带了饭。我就是想发个信息问问你,跟你道个歉。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
X:[没事。]
X:[意外。]
宁:[嗯嗯,等下次放大周我请你看电影吧,或者小周也可以,看你时间。]
X:[谢谢,我有空会通知你。]
宁:[好的。]
葛思宁一手端着饭,一手在手机上打字,饭一口没吃,手机倒是响个不停。
江译白都吃完了,她连面上的菜都还没怎么动。
葛朝越警铃大作。
他绷着脸,想起刚才骑车来的路上见到了一群漫步在校园小道上的小情侣,严肃地问:“葛思宁,你在和谁聊天?”
葛思宁觉得这事特丢人,于是说:“没谁。”
“你少装蒜。捧着手机恨不得脸都埋进去了,还撒谎呢?”
她哪有。
葛思宁可不背这个锅,她熄了屏,打算和葛朝越好好分辨分辨,殊不知这个行为在哥哥看来就是做贼心虚。
葛朝越朝她摊手:“我不信。聊天记录给我看。”
江译白推了下他的肩膀:“这不好吧。”
葛朝越:“有什么不好的?”
葛思宁:“这是我的隐私!”
“你要是问心无愧,怎么不敢给人看?”
“我不是不敢,是不想!你会不会尊重人?”
葛朝越瞠目结舌:“我不尊重你?葛思宁,你自己好好数数你从小到大做了多少丢脸事,我都替你瞒着!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的时候去动物园,不小心掉进了大象的粑粑里,还是我……”
葛思宁吓得坐起来捂住他的嘴。
这都几百年前的事了!他怎么还拿出来说!
她下意识去看江译白,对方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意思是:我什么也没听到。
葛思宁却觉得更丢人了。
她到底要在江译白面前丢多少次脸才算完!
葛朝越快被她捂死了,好不容易挣脱,破嘴还在继续:“那我问你,和你聊天的人男的女的?”
葛思宁为了省事,说:“女的。”
“真的?”
她表情真诚,“真的。”
且张口就来:“译白哥刚还见过呢,就是和你一起扶我的那个女生。”
葛朝越扭头求证:“真的?你见过?叫什么名字?”
江译白想起张月说的,她和葛思宁的关系也就一般。
他看着葛思宁的眼睛,选择偏袒她:“嗯。见过,很活泼一女孩。”
葛朝越这才放过葛思宁,但一直用怀疑的目光扫视她。
中途水喝完了,江译白叫他再跑一趟,葛朝越不乐意,非要他一起去,被葛思宁吐槽:“小学生么你是。”
“睡你的觉。”
走在校园小道上,江译白问他:“有必要么,刚才。”
“思宁就是和同学聊个天,看你紧张的。你不会是怀疑她早恋吧?”
葛朝越烟瘾犯了,又不好意思在书香之地大行烟火之事,说话十分不耐。
“我告诉你,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他偏头,和江译白咬耳朵:“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出去吃饭,在校外碰到多少对情侣。一出校门口就好像出了什么结界一样,两个人本来还隔一米远,下一秒手就牵一起了,看得我那叫一个无语。”
江译白也发现了几对,不过没那么明目张胆。
他张嘴,还没说话就葛朝越打断:“你别跟我说什么‘思宁不会这样的’、‘不要杞人忧天’,我自己的妹妹我了解,她确实不是那种会自毁前程的人。”
“但人都是环境下的产物,谁能保证她看多了见多了,不会想尝试?以前她只是在小说、电视剧里感受爱情,现在却有了接触的机会,想捅破这层窗户纸是分分钟的事。”
江译白:“我觉得你想得太复杂了。”
“我才觉得你太天真了!现在的高中生早熟得很,十几岁花花肠子就一大堆。”葛朝越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他太清楚了,“你设想一下,如果是陈安远早恋了,你开心吗?”
江译白倒是觉得无所谓:“那是他的事。不影响学习就行。”
葛朝越抓狂:“靠,怎么会不影响?算了,我跟你说不清!谁让我命苦,家里养的是公主。”
江译白笑他:“几天不见,都变成育儿大师了。”
女孩子需要操的心就是多一些。
希望她去闯,又害怕她受伤。
期盼她勇敢,又担忧她过于冒险。
江译白勉强认同葛朝越的“阴谋论”。
他也稍稍想了想这个问题,他倒是觉得,以葛思宁的个性,是不会让自己堕落的。
就算真的早恋了,她也会把这种感情当做向上的动力。
来到小卖部,葛朝越拿了瓶怡宝,给自己拿了瓶可乐,又问江译白喝什么。
江译白说随便。
“随便的话你买单哈。”
“?”
扫码的时候他发现葛朝越还拿了两包薯片。
他美其名曰:“妹要吃。”
江译白懒得和他吵,提着塑料袋往回走。
躺到午休结束,不用葛思宁想方设法,葛朝越就主动提出要替她请假。
吴思说:“正常情况下,校运会期间的假条我们是不批的。”
葛朝越以前读书的时候最讨厌这种装腔作势的老师,现在毕业了,当然要支楞起来。
“葛思宁上午已经吐了两次了,跑完一直肚子痛到现在,再说了她下午没有项目,又不会耽误什么。”他有理有据,无可指摘,“而且现在学习任务重,万一周一上学她还没恢复过来,耽误了学习进度怎么办?”
葛思宁站在旁边都快给他鼓掌了。
最后吴思放了人,不过走的时候还吩咐葛思宁离校前把语文卷子发一发,免得同学们周日没作业。
江译白说:“我来吧。试卷在哪?”
葛思宁找过了,文科班办公室没有,那就是在楼下打印室,还没拿上来。
江译白下去找,让他们先去车上等。
葛朝越说:“就停在校门口的小巷里,你记得车牌号吧?”
“知道。左车尾凹下去那辆。”
“……”
江译白找到打印室,一进去就看到了徐之舟。
对方正在数试卷,看见他,问都没问就说:“文重班的在这边。”
“谢谢。”
“不客气。”
两个人并排站着,像两台沉默的点钞机。
突然徐之舟又开口了。
“您好。”
“?”
江译白偏头,目光带着不解。
“中午在操场上有些仓促,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
徐之舟语气带着歉意。
“您是思宁的哥哥?”
江译白想到她今天的话,摇摇头。
“我是她哥哥的朋友。”
“嗯?”
徐之舟有些疑惑,因为今天江译白看见葛思宁吐的时候很紧张,并且还代替几乎要晕厥的葛思宁给他道歉。
如果只是哥哥的朋友,需要这么关心吗?
他真情实感地为自己猜想而抱歉。
“那你也算葛思宁的朋友。”
“可以这么说吧。”
江译白不否认,还开玩笑:“我们是忘年交。”
徐之舟却没有笑。
江译白只需要点一个班的,于是先走了。
到校门口的时候,他远远看见葛朝越在那吞云吐雾,一边抽还一边瞪那些溜出来买奶茶的小情侣。
嘴巴里念叨着,“小小年纪不学好!”
江译白看他如此义愤填膺,咸吃萝卜淡操心,忍俊不禁。
但是转念一想,想到徐之舟。
又突然觉得,葛朝越的担心不无道理。
就是不知道,葛思宁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第17章 回家途中……
回家途中突临骤雨, 交通状况堵塞。
葛朝越的手指敲着方向盘,看了眼后座各自玩手机的一男一女,对江译白说:“你今晚要不住我家吧?陈锐他们这周也回来,晚上一起出去吃个宵夜?”
江译白说可以, 但是, “晚上雨不大的话我还是回去吧。”
“回什么回啊。”
葛思宁竖着耳朵在听。
江译白:“又不远。”
还不远?她在地图上搜索路线, 还有地铁。
葛朝越:“主要是麻烦。你就住一晚,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学校。”
对啊,葛朝越开车,多方便。
葛思宁滑动着屏幕,在数站点, 期待葛朝越能多说点。
许是她沉默得有些诡异了, 江译白看了她一眼。
葛思宁切屏, 装作在打字。
“还在和张月聊天啊?”他突然开口问。
“啊?”葛思宁懵了一瞬,下一秒防备地熄屏, “没有。”
前面开车的人闻言哼了一声。
江译白抬抬下巴, “看你一直打字。”
“……我在备忘录里默写政治大题模版。”
“哦。”江译白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励志。”
葛朝越也觉得不对劲。
“葛思宁, 你今晚有事?”
“?”
“没有啊。”
“那我们刚才说今晚要出去玩,你怎么不嚷嚷着带上你了。”
“……”
我真说去你又嫌弃。
葛思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长大了,不想再和你们这群老男人混在一起了。”
她嘴快, 说完才发现自己扫射了所有人。
她偷偷看了眼江译白,很好,又假装没听到。
其实有时候葛思宁会希望他不要这么体贴。
她很想看看他别的反应。
葛朝越:“呵呵。”
“老男人?我才几岁就被你这么叫了?你哥我今年才二十出头,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你懂什么。”
她小声吐槽:“也没见你有多得意啊, 上周还听到你跟爸爸要钱。”
“你懂什么,人在江湖飘,哪能不花钱。”
“你可以自己打工啊。”像江译白那样。
“我不需要,懂吗?”
“……”
说完他哼起歌来,葛思宁觉得特别不舒服。
江译白支着脑袋在看窗外风景,突然察觉到她幽幽的视线。
他当然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但是他不在意。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就是天生命好。
他没什么可埋怨的。
只是察觉到葛思宁在照顾他的感受,他有点感动。
江译白偏头,垂眸对上葛思宁有些忐忑的表情。
他抬手想帮她把贴在侧脸的耳发撩开,葛思宁却扭头避开了。
无论是他的动作,还是他的目光。
江译白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关心,所以害羞了,并不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对女高中生来说有些亲昵。
“干嘛突然看我。”他故意问,“心疼我到处打工啊?”
“……没有。”
葛朝越在前面倒油,反应很大:“你心疼他干嘛啊?我真是服了,你这个哥有钱得很。你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外面打多少份工,一个月挣多少钱。”
葛思宁闻言感觉心脏好像被人拧了一把,除此之外还产生了迷茫。
她抱着书包,手指在扣拉链。
江译白并没有反驳葛朝越的话。
葛思宁盯着窗外迎面瞥向自己的雨水看了一会儿,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她的心情却好像弥漫在漫天大雨里,变得潮湿幽深。
她慢吞吞地找措辞。
“哥哥。”
“嗯?”
本来葛朝越张嘴想应的,结果被江译白抢先。他回头瞪了他一眼,江译白人畜无害地朝他笑笑,然后就听到葛思宁说。
“你现在挣的比给我当家教要多很多吗?”
葛朝越嘲笑她:“废话。”
“是做什么的?”
江译白想了想,简单说:“就是和本专业相关的工作。和你妈妈公司的业务差不多。”
“那为什么你不去我妈妈公司上班?”
葛朝越:“因为人家已经有更好的offer啦。而且钱不钱的都是小事,不管干什么都比给女高中生当家教来的有前途吧?”
江译白觉得这话有点伤人了,骂了他一句:“你能不能闭嘴。”
回头看,发现葛思宁果然表情黯然。
“思宁,”他许诺,“虽然我不是你的家教了,但是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发题目来问我。或者平时你在生活上遇到什么事情,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和我说。”
“啧啧啧。”葛朝越感慨,“保姆啊保姆。”
葛思宁假装没听到,跟江译白确认:“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不是题目也可以?”
“当然了。”
“有些事你觉得不方便和前面那位司机说,怕他泄密的话,可以和我说。我嘴巴严。”
葛朝越:“……”
葛思宁认真想了想自己的秘密。
发现都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的。
尤其不能和江译白说。
但她还是很想行使这个权利。
于是在那个周末过完的下一个月,京都的天气已经转冷,需要穿上厚外套的季节,她尝试性地给江译白发了一条微信。
“收到了这个。”
她拍了照片发过去。
是一封匿名情书。
葛思宁点击发送以后,就立马把手机锁进抽屉里开始写作业。
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她恐怕就没心情学习了。
情书是她在抽屉里发现的,被夹在练习册里,葛思宁不怎么用那本教辅,所以一直到今天才发现。
张月看到了,捂着嘴说太浪漫了吧,这个年代还有人写情书!还说手写信是很有诚意的表现。
然而葛思宁看着这个信封,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位置可能被人翻过。
她犯恶心,夹回书里不打算看,也不想追究何时何人。
张月比她积极,一直怂恿,每个课间都守着她、催她:“思宁思宁,你就看一看嘛,又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葛思宁被烦得受不了,好几次想骂人,忍住了。后面直接丢给她,让她自己看。
结果等她写完一道证明题,抬头,张月都给感动哭了。
“哇塞,文艺青年爱上我……葛思宁,你艳福不浅啊!”
神经。
葛思宁接过她递来的信纸,草草扫了一眼。
首先,字很丑。
其次,废话连篇。
所谓文艺的部分,都是金句摘抄。葛思宁看过原著。
她跟张月说你那么想要就送你。
张月讪讪地摆手,似乎是终于看出了她的不悦,“不要不要。谢谢。我开玩笑的。”
学校会定期检查学生的课桌和储物柜,以免他们私藏电子设备,葛思宁为了不留后患,放学前把情书带回了家,打算撕了再扔。
但是一回到家,她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计上心头,说干就干。
她捏着笔在默写文言文,力度比平时要紧,手里都是汗。
她在试探了-
江译白原本一直在等学校附近的公司的回复,但是没想到先收到了梦中情司的邀请。
唯一麻烦的地方在于住宿,实习单位离学校很远,甚至是跨区,每天的通勤费都快赶上租房的费用了。
葛朝越看了下那个地址,跟他说:“这个地方离我家就几站地铁,你介意的话,住我那?葛思宁一定很高兴。”
江译白拒绝了:“不好意思打扰你父母。”
“你客气什么,干儿子。”
江译白又说了几次谢谢,但最终还是没同意。
他和葛朝越,甚至是葛家人关系虽然不错,但是还是要保持边界感。
这是教养问题。
葛朝越问他那咋办,“我实习的地方和你不在一起,不然还能和你合租。”
江译白说:“没事。”
“刚好陈安远前几天和我开口,说舍友磨牙吵得他晚上睡不着。我公司离他们学校不算远,我折中租个房子。”
“那费用?”
“放心。”
江译白平时虽然比较节省,但是真有什么事,他也拿得出钱。
只是他不爱和别人讨论自己的私事,所以葛朝越一直刻板地以为他被家里人吸干了血。
他开玩笑说:“没钱了就继续给妹当家教。”
葛朝越呵呵道:“那你住我家岂不是更方便?”
江译白还真想了下这个可能性。
最后他得出结论:“有距离才有美。我可不想最后和思宁两看相厌,地位沦落成你。”
“你他妈说的是不是人话?”
看好了房子,签了合同,也没什么要搬的。
只有陈安远这个死心眼的小孩比较棘手。
江译白加完班回家,还接了私活赚外快,没那么多功夫理他。
他下了晚自习给江译白打电话,江译白开门见山地说:“两室一厅,你住不住都是这个价钱。还是说你已经习惯磨牙的声音了?”
“……”
僵持半晌,陈安远说:“我明天去跟班主任申请走读。”
江译白得到想要的答案,直接把电话挂了,连个哦都没说。
他这段时间连轴转,论文、搬家、入职,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忙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