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病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
梁满仓将油纸包放到桌上, 一边脱去军装一边问:“我听说,陶晓灵下午来找你了,她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就说是来赔罪的, 还带了一对发卡, 不过我没要。”梅锦上前帮着把衣服挂好。
“别要她的东西。”梁满仓转过来, 认真说,“我感觉她跟校长不太一样, 我们跟她还是少接触为好。”
梅锦笑着答应:“好。”
“快尝尝这绿豆糕好不好吃。”梁满仓把油纸包拆开,拿了块糕点要递给她。
梅锦下意识后仰, 蹙着眉嫌弃:“你还没洗手呢。”
梁满仓一愣, 将绿豆糕整个塞自己嘴里,笑着说:“瞧我, 一进来光顾着跟你说话,都忘记了,那我先去洗手, 你自己拿着吃。”
梅锦看着他边走边举着小臂挽袖口的背影,垂下眼笑了笑, 伸手捻起一块绿豆糕咬了口,口感绵软甜蜜。
梁满仓洗完手, 斜斜倚在门边,姿态随意松弛, 与平常穿着军装的紧绷感截然相反,薄唇带着丝向上的弧度,眼角含笑:“好吃吗?这次是在同学给我推荐的一家糕点店买的,跟之前不是一家,你待会儿再尝尝桃酥, 味道应该也不一样。”
“好吃。”
“那吃完了我再去买。”
“嗯。”梅锦吃完绿豆糕,又拿起一旁的桃酥,像在梁家时一样掰开一半递给他,“我晚饭吃得有点饱,吃不下这么多,这块你吃。”他这人不知道是节省还是不爱吃,家里买的这些东西,他从来不主动碰,但她分给他时,又见他吃得挺香。
梁满仓走过去,用嘴接过那半块桃酥,两口就吃完了,点点头说:“好像是比之前那家卖的好吃,下回买的时候我带你一块儿去,认认路,这样我要是没时间,你又想吃,就可以自己去买。”
“好。”
两人洗漱完,顺手开始洗衣服,梅锦出去把他的军装拿过来闻了闻,皱着鼻头道:“衣服上都是汗味,你今天是不是体能训练课比较多?”
“这衣服又硬又重,我自己洗就行。”梁满仓把衣服放到盆里端过去,不忘回答她的问题,“今天总共就一节文化课,明天一节都没有,明天要拉练负重五公里。”
“真辛苦。”梅锦感叹。
梁满仓笑笑:“跟战场上比起来,这点算不了什么。”
他搬个小马扎坐在盆边搓衣服,人高马大的,显得厕所都拥挤了,梅锦站在旁边帮着递个肥皂,看着他小臂上结实的肌肉,忍不住蹲下来上手戳了戳,光戳还不够,还要用指头捏一捏。
梁满仓嫌痒,笑着要躲,“别闹,等我把衣服洗完。”
梅锦不怀好意:“你这样不行噢,怎么能这么简单就被我影响呢?作为军人的定力去哪了?”
梁满仓深深看她一眼,并不多言,只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和力度。
梅锦下意识觉得不妙,眨巴着眼就要逃,跑回房间“啪”的一声关上门,梁满仓也不追,慢条斯理将洗好的衣服拿到阳台晾,凉凉的夜风吹过来,衬衫因此鼓出风的形状。
等他将事情都做完,检查一遍见没什么遗漏的事情后,把外面的灯全部关掉,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朝房间去。
梅锦躺在床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明明是自己丈夫,心却跟着紧张起来,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她做贼心虚般把被子猛地拉过头顶,掩耳盗铃的把自己藏起来。
梁满仓看着鼓囊囊的被子,轻笑一声。
笑声在小而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声音中带着暧/昧与压迫,梅锦脸颊更热,一动不动,活似千年乌龟。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梁满仓欺身过去,粗粝的指腹在她耳边摩擦,用气声道:“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让你重新认识一下什么叫作为军人的定力。”
耳边像有鸦羽在挠,痒得人不成形,梅锦赶忙双手合十讨饶:“我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梁满仓不为所动,唇部似有若无地在她脸颊边触碰,声线如人鱼般蛊惑,说出的话却十分干脆:“不行。”
他伸出手,将房间里的灯拉灭,黑暗中,衣物摩擦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粗喘声也更引人遐想。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又热又累,梅锦背对着窝在他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在他手背暴起的青筋处游移,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问:“你想要小孩吗?”
梁满仓紧抱着她,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他下巴在她头顶处蹭了蹭,慵懒道:“现在不急。”
“为什么不急?”梅锦撑着胳膊坐起来,诧异地看向他,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她以为这个年代的男人都是迫切地想要孩子的。
梁满仓也睁开眼,手上稍稍用力,又将她拉回怀里,小臂搭在她腰上,解释说:“养育一个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们说是结婚两年多,但实际上你我都知道,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个月,这时候谈要孩子还太早。”
“哪里早了?我看多的是刚结婚就怀孕的。”梅锦不满。
梁满仓笑了下:“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嘛。”
“那要是我想要呢?”梅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想到下午陶晓灵说的那番关于责任心的话,心中就莫名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的不安源自于什么,明明他已经对她够好,会记住她的喜好,会跟她一起承担家务,从不与她争吵,两人那方面也很和谐。
可为什么他明明就躺在身边,她却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离开?
她盯着他的脸,迫切地想要从上面找出一个答案。
梁满仓语气温柔,耐心哄着:“乖,你现在也还小呢,我们先不着急要孩子。”
梅锦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低低“嗯”了声,翻身背对着他。
“不开心了?”梁满仓抱着她的肩头,将头凑过来。
“没有,我困了,睡吧。”
她紧闭着眼,一副不愿再继续交流的模样,梁满仓抿了下唇,也就不再逼迫她,柔声道:“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第二天照常到来,太阳从窗缝中洒进来,梅锦睁开眼,身边的人如往常一样已经去早训。
她轻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间有些失落。
她起床洗漱,准备早饭,就听隔壁吵吵嚷嚷的,隐隐约约间听到些只言片语,像是林大哥和林大嫂夫妻俩在争吵。
梅锦有些担心,顾不上还没吃饭,就赶紧到隔壁去,她到的时候,林大哥正站在窗边双手掐腰背对着门,林大嫂坐在椅子上抹泪。
梅锦赶忙关心问道:“大嫂,你们这是怎么了?林大哥,你今天怎么没去早训?”
林大哥听到她声音转过身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是弟妹啊,我们没事。”
两人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梅锦可不相信,她掏出手帕帮林大嫂擦了擦泪,林大嫂摇摇头,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梅锦无法,又看向两个站在房间门边大气不敢出的俩萝卜头,对他俩招了招手问:“你俩吃早饭了吗?”
俩孩子摇摇头。
梅锦皱起眉,觉得实在不像话,她起身拉起他俩道:“大哥大嫂,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你们之间解决,我先把俩孩子带我家吃饭去了,等你们解决好,我再带他们回来。”
林大哥看着他们,有些讪讪,没说话,任由她将孩子们牵走。
俩孩子脱离掉父母争吵的环境后,也慢慢放松下来,梅锦将梁满仓昨天买的糕点拿给他俩,说:“你们今天就先在这玩,晚上再回去。”
梁满仓早训完回来,一进家门就看到俩小子,乖乖坐在桌边,跟平时的调皮样子简直不像一个人。
他把帽子挂到墙上,解着扣子用眼神问梅锦怎么回事。
梅锦进厨房把早饭端出来,挤了下眼摇摇头,无声道:“待会儿跟你说。”
吃完饭,梅锦将梁满仓拉进厨房,看了眼外面,小声说:“隔壁不知道怎么回事,吵起来了,我过去的时候,夫妻俩谁也不搭理谁,也问不出什么。我看俩孩子还没吃饭,站在屋里又局促又可怜,就带回来了。”
梁满仓点头,想了想道:“要不我去隔壁看看吧?”
“你还是别去了,刚才我去的时候他俩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去也没用,等他俩气消了再过去劝劝吧。”
“也好。”
早上吵的架,晌午林大嫂就来叫孩子们回家吃饭。
梅锦看着她两只泛红的眼,关心问:“大嫂,你跟林大哥怎么回事啊,早上真把我吓一跳。”
林大嫂叹口气:“其实说起来也没啥事,就是早上起来拌了两句嘴,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翻旧账,然后就吵起来了。”
听到是这个原因,梅锦有些哭笑不得,但同时也松了口气,道:“行,没什么事就好,以后你们吵架可要注意点了,孩子们大了,能听懂话了,我早上过去的时候,他俩吓得跟鹌鹑似的,瞧着都让人心疼。”
林大嫂摸了摸俩孩子的脑袋,点点头道谢:“嗯,早上谢谢你了,我就先带他俩回去了。”
“哎。”
俩孩子被接回去,房间内重归安静,梅锦无奈摇了下头,电光火石间突然意识到她和梁满仓之间的问题出在哪。
他对她是很好,好的无可指摘,但也正是因为太好,反而显得很客气虚假,从来不脸红发脾气,倒不像是夫妻,反而像互相包容忍让的室友。
毕竟哪有不吵架的夫妻,两个生长环境生活习惯都不同的人突然被捆在一起生活,怎么会不产生摩擦呢?而产生摩擦后又怎么会不发生矛盾呢?
当然也不是一定要吵架,三天两头地吵更是不好,吵架不是目的,交流才是。
不过这一点她也有很大的不对,她其实很喜欢逃避,有什么问题不知道怎么沟通时,就回把自己缩回去,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可就算意识到了问题也不能如何,毕竟本性难移,再发生同样的事情,被情绪控制着头脑时,她还是会下意识躲避。
……
暖和了一阵的天气因为一场连绵的春雨又冷了回去。
梅锦早晚都要再加一件衣服才行,就这她还有点咳咳的。
梁满仓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心道:“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感觉你这不太像是普通感冒。”
梅锦仰头吃药,又喝了口温水顺顺,咳嗽一声后哑着嗓子说:“再看看,今天要是还没有好转,明天就去医院。”她也奇怪,自己这一年都没怎么生病,怎么这回咳得这么厉害,而且这段时间换季,她一直都很注意保暖的,从没让自己冻着。
梁满仓还是有些不放心:“算了,我今天请一天假吧,你这样我实在有些不放心。”她本身就瘦,再加上生病,虚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真不用,别耽误你上课。”梅锦不同意,把他的军帽从墙上拿下来,踮着脚要给他戴上,见他不配合,还伸手压了压他肩膀。
梁满仓没法儿,只好弯下腰。
帽子戴上去,梅锦后仰仔细看了看,又给他调整了下角度,笑道:“戴好了,快去吧,别迟到了。”
“你自己在家真的行吗?”梁满仓看着她欲言又止。
“林大嫂就在隔壁呢,我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马上就去找她。”
“行,那我上课去了?”梁满仓有些迟疑地转身,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
“嗯。”梅锦瞧着他那放心不下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不过就是有些咳嗽,但还没到需要人守着照看的地步。
梁满仓悬着心一步三回头地去上课,心里存着事,上课也就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地朝窗外看,这一转头正好瞧见外面一脸焦急四处扭头找人的锄头,他本能地感到不妙,这边是上课区域,家属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往这边来的。
下课铃响,他东西都来不及拿就跑出去,锄头看见他总算是停下来,扶着膝盖直喘气,话都说不连贯:“梁、梁叔,小锦阿、阿姨晕倒了……”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眼前的人着急地跑了出去,锄头连忙在后头跳起来喊:“现在在旁边的医院呢!”
梁满仓到医院的时候,梅锦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但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
他也没开口,等医生检查完后才问:“医生,她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天就是感冒,一直咳嗽,怎么会突然晕倒?”
那医生闻声看过来,本来不虞的脸色在看到他身上的军装后变了变,但语气还是不太好,道:“身子亏空的太厉害了,她这几年间是不是生过一场大病?病得下不来床的那种。”
梁满仓怔住,他对此不清楚,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人。
医生见他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病历本,解释说:“病人现在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再加上之前生过一场病,没能得到根治,之前看起来一切都好是因为强撑着,这次是一个小感冒让所有问题都暴露出来了,不过这也算是好事,早发现早治疗,还能根治。现在先住两天院观察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它问题。”
“好好,我们都配合,只要能把她的身体调理好。”
梁满仓态度诚恳,医生点点头,也缓和下来道:“给她多吃点有营养的,煲点鸡汤、猪蹄这些给补补。”
“好。”
等医生走后,病床边就剩了梁满仓一人,他从床底掏出凳子坐到床边,将露缝的被子掖了掖,又把她的手握到掌心暖着,柔声问:“刚才医生说的生了一场大病是怎么回事?”
梅锦眼神闪躲了下,小声回道:“就是你刚走后差不多一年嘛,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病得起不来床了,躺在床上被娘照顾了半个多月才好。”
梁满仓默了良久,才继续说:“应该是你之前逃荒饿太久,把身体拖垮了,所以后来才会生病,之后也不能说是痊愈,只能说是能从床上起来做事了,但一直也吃不上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就一直没能全养好。”
梅锦也是这么觉得的,认同地点点头。
却不料梁满仓画风一卷,猝然问:“这么重要的事,你之前怎么一直不告诉我?要不是这次感冒暴露了,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着我?”
“啊?”梅锦眨巴下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尬笑一声说,“也不是瞒着你吧,那不是没有机会嘛……”
迎着他照得人简直无处觅行的眼神,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她承认,这件事不告诉他,是有她心虚的成分在的,毕竟大家都是很现实的,谁找对象不看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啊,万一要是有什么重大疾病,或者一辈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可都是一辈子的事,这种事情瞒着不告诉都能算得上是骗婚了,在后世是要被网友们谴责的。
梁满仓看着她心虚地要把自己缩起来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误会了,他好气又好笑,屈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下:“天天净胡思乱想,我的意思是,你早点告诉我,我们也能早点把身体调养过来,这种事情不能拖的,拖的时间越长,对身体越不好。估计爹娘也是没意识到,想着你都能干活了,应该就是好全了,这点也不能怪他们。”
“不怪的。”梅锦慌忙摇头,当时她病的那么重,家里那么穷,李贵珍还愿意花钱找人给她瞧,给她抓药吃,甚至还照顾了她那么久,她心里已经很感激,觉得很麻烦了,怎么可能会怪罪。
梁满仓抿唇,在她额头处又轻敲了下,“笨蛋,光知道为别人想,也不知道为自己想一想。”
“疼!”梅锦伸手捂住额头,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梁满仓瞬间坐不住,起身要去摸:“我看看。”
梅锦放下手,笑出声,拽住他袖口,半撒娇道:“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嘛。”
梁满仓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又看了看她苍白的唇色,又叹口气,轻声问:“饿了吧?我去买只鸡拜托林大嫂给你熬个鸡汤吧。”
梅锦摇头:“不用你回去了,大嫂刚才就说要给我熬汤,你就在这陪我一会儿吧。”
“好。”梁满仓又坐回到凳子上。
陶晓灵就在这家医院上班,听说梅锦来这边住院,趁着空闲的时候过来看望。
一进门看到梁满仓,笑道:“满仓,你也在呢,我听说梅同志病了,就过来看看。”
梁满仓站起来,礼貌打招呼:“晓灵姐,坐,没什么大碍,还麻烦你跑一趟。”
“话不是这样说的,你是我爸爸的好学生,那你老婆病了,我又正好在这里上班,理应过来瞧一瞧。”陶晓灵浅笑,走到床边微微弯腰对梅锦关切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边问边观察她的脸色,见她真的面虚无力,心中疑惑有了解释。
她就说前世的时候,听说梁满仓的原配早就在乡下的时候病逝了,怎么重生后,人又活生生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而且看着健康十足,弄得她还担心了一阵子。
现在看来前世传言不假,只是这一世不知道什么原因,梅锦没有死在乡下,但看她这个样子,恐怕也是真的活不长的。
人之将死,她也不是铁石心肠,于是在看向她时,眼中不由带上了些许怜悯,最后的这些时日,还是过得开心些吧。
“已经好多了,多谢你关心。”梅锦眨了眨眼,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她只是营养不良外加感冒,怎么她要这样看着自己。
陶晓灵这次过来只是为了验证一下心中猜想,得到确定后,她点头笑道:“我还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我就在楼下,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去楼下找我。”
“麻烦你了。”梁满仓起身送了送。
等人走后,梅锦没忍住吐槽:“她好奇怪。”
梁满仓笑,倒是没反驳。
梅锦总共在医院躺了三天,这期间除了被拜托帮忙做病号营养餐的林大嫂,陶晓灵也送了几次饭,还都很丰盛,她这一举动,搞得大家都很迷惑,但又拒绝无效。
而且每次来,还都是一副真诚热心的样子,跟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弄得梅锦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毕竟都是书中世界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出院这天,天气一扫连日来的阴沉,暖洋洋的太阳笼罩大地,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梁满仓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回到家,瞧着她这副健康的样子,悬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半。
在医院躺着的这三天,又加上一直下小雨,梅锦觉得自己差点跟着发霉,这一到家,呼吸着熟悉的气息,整个人都顺畅多了。
她把自己之前看的小说翻找出来,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边晒太阳边看,惬意得很。
梁满仓忧着心,生怕她又冻着,急忙拿了毯子过来要给她盖上,问:“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菜。”
那想吃的可就太多了,梅锦一连串地报菜名:“我想吃红烧肉、糖醋排骨、焖猪蹄、鸡蛋羹……”
“怎么都是肉菜啊,医生可说了,要营养均衡,不能只吃肉,也要多吃蔬菜。”
“哎呀,那你就看着弄嘛,我又不挑食。”
梁满仓失笑:“这还不挑食呢。”
梅锦没说话,心里腹诽那你是运气好,没见过我挑食的时候。
梁满仓买完菜回来做饭,厨房里不时发出声音,一会儿是洗菜时哗啦啦的水声,一会儿是菜刀和菜板的碰撞声,一会儿是锅铲和铁锅的摩擦声。
梅锦听着这些声音,盖着毯子吹着轻柔的晚风,手中缓慢地翻着书页,只觉心中无比宁静。
要是这时候旁边能有个小几,上面放着杯暖乎乎甜腻腻的热可可和小蛋糕就更享受了。
等梁满仓做完饭,天已经快黑下来了,放眼望去,世界呈一片静谧蓝色,路上是三三两两结伴下训的军官们,解开外腰带拿在手中,动作随意,身形却挺拔;楼下有聚在一起玩耍的孩童,或蹲或站,或笑或闹,甚至有的身体不自觉扭曲着,呈现出一种几乎不属于人类、或者说不属于成人的灵活感。
梅锦还是头一次发现,这里这么有生活的诗意。
梁满仓将饭菜都端上桌,扎着围裙过来,见她盯着外面发呆,从背后环住她撑在躺椅两侧,顺着她的视线朝外望,问:“看什么呢?看得这么专注。”
“看外面充满生机的大家。”
梁满仓听到这话以为她是因为生病而对健康的人产生艳羡,安慰道:“等你养好了身体,也能像他们一样生机勃勃。”
梅锦笑了下,知道他跟自己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也不纠结,掀开身上的毯子,张开双臂道:“你抱我过去。”
梁满仓顺从地弯下腰,让她环住自己脖子,手伸向她腿弯,将人打横抱起,望屋内走。
“好香,我坐在阳台上的时候就闻到了,你做了什么?”梅锦耸耸鼻翼,勾着头望桌子上望。
“红烧鳜鱼,鸡蛋羹,炒春笋。”梁满仓将她放下,把椅子拉开让她坐下,道,“我本来是想割肉的,结果路上看到有人拎了条自己钓的鳜鱼,瞧着特别肥美,我就上去问能不能卖给我,我付肉票,就这样,买了条鱼回来红烧。”
梅锦笑:“那幸好你买到鱼了,要不然你傍晚去割肉,肯定要空手而归。”
“是啊,真是凑巧。”梁满仓坐下给她夹了块鱼背上的肉,并仔细地挑去刺。
两人吃着饭,梅锦说:“我住院这几天,不少人都拎着东西去看望,我现在出院,是不是得找个时间请他们吃饭?尤其是林大嫂,这回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是她,我也不能那么快就被送到医院,而且她还费心给我做了好几天的饭。”
“这你不用担心,我过两天出去看看有什么饭馆,到时候凑个时间请大家一块儿吃。或者就在食堂,给钱和票,让师傅烧一桌。”
“行,这些你看着来吧,反正我也不懂。”
两人吃完饭,梁满仓也不让梅锦帮忙,而是给她兑好了热水,让她泡脚,自己将碗筷洗干净,又把卫生打扫好。
梅锦冲着他笑:“突然感觉生病真好,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就等着人伺候就行。”
“呸呸呸。”梁满仓皱眉,严肃起来,“生病能是什么好事?这几天还不够你难受啊?以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瞥着他认真的神色,梅锦嘟了下唇,拖长声音道:“知道啦——”
梁满仓手上的活干完,过来洗了手,放到盆里试了试水温,又沿着盆边缘处小心兑了热水进去笑起来说:“也不知道是谁,还说想要孩子呢,身体弱成这样,还怎么要孩子?”
“那我说要孩子,你不是不想要吗?”梅锦不满。
“之前是不太想要,现在是不能要。”梁满仓将手插进水中,搅了搅,将水搅匀,他抬头,盯着她的眼睛,慎重道,“至少这两年内不能要,想要孩子,起码得等你身体养好后。”
梅锦有些沉默,问:“那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梁满仓想了想,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孩子,再加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养育孩子,更不知道怎么样去当一名合格的父亲。”
他这话说的坦诚,梅锦心底那点子别扭散去,撇了下唇玩笑说:“做父亲还要合格?我看不是很多男人生了孩子就当甩手掌柜,把孩子都交给老婆管吗?远的不说,就隔壁的林大哥,你看他几时管过锄头和镰刀。”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梁满仓重复这句话,“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一直觉得,人在做出某种决定后,就要为此负责。我有了孩子肯定是要认真管教,当一名负责任的父亲,而不是像林大哥这样,被外人谈起来,都被说是甩手掌柜。”
“这想法真棒。”梅锦满意地笑,向前倾身,双手搂上他脖颈,用力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奖励你。”
“那只这点奖励可不够。”
梅锦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看着他:“我可还病着呢,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小脑袋瓜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呢,我是这么禽兽的人吗?”梁满仓无奈,凑上去用唇堵住她的,辗转间呢喃道,“要这种奖励。”
梅锦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身子都软了大半,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处,嗔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呢?”
梁满仓闷闷笑,手指摸着她发尾:“那你现在发现了也不算晚。”
第23章 停电 “因为有你陪着我啊。”
经过要不要孩子一事, 梅锦深刻认识到两人之间的确缺乏深度沟通,她咬着笔头看着日历,皱着眉冥思苦想。
梁满仓端着碗经过,瞧着她的样子, 问:“这是思考什么国家大事呢?”
“我在想找个日子……”
“找日子?找什么日子?”梁满仓疑惑, “咱们家有什么事吗?竟然还需要专门找日子。”
“不是。”梅锦回头, 眼睛看着他,有些严肃说, “我觉得咱们得定一个固定的家庭交流日,唔, 差不多每月一次吧。”
“家庭交流日, 那是什么?怎么表情还搞得这么郑重。”梁满仓走到桌前坐下,这个名词光从字面上也能听出点意思来, 但他仍有些不明白,家里就他们两个人,想交流随时就交流了, 还要费心专门搞个什么交流日。
梅锦把日历从墙上拿下来,跟过去, 坐到他旁边,解释说:“就是每月选出一个固定的时间, 让我们进行深层次的交流沟通,在这个时间点里, 我们互相之间要坦诚相待,就像你不想要孩子一样,我们要把话说开,不能够产生误会。我想想,一个月一次还是太少了, 这样吧,一周一次,一周一次刚刚好。”
梁满仓姿态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自然交叠,穿着拖鞋的脚晃了晃,长臂曲起搭在椅背上,眼底含笑地看着她,哪怕他心里认为她这个方法不适用,但仍配合地点头:“好,那就选在周六晚上吧,正好我每周日休息。”
不过在他看来,交流还是即时的比较好,要是都攒到同一天去,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但设立一个家庭日,却真是一个不错又新颖的想法,哪怕两个人不是用来交流问题,只是相互陪伴坐在一起看看书也挺好。
梅锦想了想,认同:“可以。”她拿起笔把日历上这个月的周六全都圈了起来,圈圈画的又圆又认真,瞧得人不住想笑。
“那现在我们可以吃饭了?”梁满仓眉头轻抬,俯身看着她温柔询问。
“吃吧。”梅锦很是满意,将日历重新挂好,又去洗了手后回到桌前坐下,一块儿吃起早饭。
今天外面出太阳,也是个好天气。
两人吃完早饭,梁满仓穿好衣服,拿上帽子要出门,梅锦送到门口道:“我今天想出去转转。”
梁满仓停下,问:“那等我晚上结束带你去。”
“不用,我白天去,你中午跟同学在食堂吃吧。”梅锦拒绝,“我想去百货商店买点东西,感觉家里缺的东西还有点多,估计要下午才回来。”
“你自己可以吗?”他主要是担心她的身体,病刚好不久,一个人出去别出了什么意外。
“放心吧,我现在壮得能打死一头牛。”梅锦说着,突然举起胳膊要向他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姿势搞怪,两个人都没忍住笑。
“行,那你小心点,我上课去了。”
人走后,梅锦伸了个懒腰,刚要关门回房,就听隔壁的门被打开。
林大嫂从里面露出头,啧啧摇头打趣:“我要出来倒垃圾的,就听你们俩在门口腻腻歪歪,吓得我头都不敢冒,果然还是小夫妻,就是感情好。”
梅锦在外人面前脸皮薄,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大嫂瞧她这样,也就不多说,问:“我刚才听说你待会儿想去百货商店?”
“嗯,我想去买东西,大嫂你要不要去,你要去的话,咱俩一块儿。”
“那行,正好我陪你去瞧瞧,我还没去过百货商店呢,你知道在哪吗?”她们买东西都是在学校周边的商店里买,百货商店可有名,据说好几层楼呢,里面卖什么的都有,她倒也想去,但不识路,自己一个人也不敢。
梅锦点头:“之前满仓带我去过,离得不远,坐几站公交车就到了,都不用转车。”
“哎,那你等我下,我换身好点的衣服。”林大嫂笑眯眯的,也不倒垃圾了,把簸箕放下,又回了房。
梅锦也换了身衣服,拿上挎包,将钱和票小心放进夹层,她想买的东西有点多,也就多带了些钱。
这时的百货商店跟后世的商场虽然不能比,但也已经足够让第一次过来的林大嫂感到震惊了。
两人也不嫌累的楼上楼下逛了个遍。
梅锦看到想买的东西,花起钱来毫不手软,毕竟以梁满仓的职业,穿衣住宿看病都被国家包了,发的津贴除了寄回家给爹娘,剩下的目前也没有全部存起来的必要,毕竟现在还没有孩子要养,完全可以拿出一部分用来改善生活条件。
她大手大脚的样子,看的林大嫂直叹气,欲言又止的,就差明说她不节省了,忍不住担忧问:“大嫂劝你还是少买一点,要不然你花这么多,回头梁连长心里犯嘀咕。”
“大嫂,没事,满仓不是那样的人。”梅锦笑,转头又买了只陶瓷杯,她感觉家里杯子太少了,一人就一只杯子,喝水喝茶都用那一个。
不过她也理解林大嫂节俭的生活习惯,只是她到底是从后世过来的,哪怕前两年因环境而过了段缺衣少食的日子,可手里一旦有钱,到底还是改不了骨子里想要过好生活的想法。
两人买完东西,回来路过一棵大树,大树下坐着几个看孩子的妇女,都是她们这前后两栋楼的邻居,其中一个姓黄的嫂子问:“手里拎着这么多东西,去哪了这是?”
林大嫂笑呵呵的提高音量回道:“去百货商店了,小锦带我去的,哎呦,那可真气派,好几层楼高呢,里面卖啥的都有。”
她回话,梅锦就在旁边跟着笑着点头。
这时,锄头和镰刀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嘴巴噘得能挂油瓶,一脸的不高兴,谴责林大嫂道:“妈!你跟小锦阿姨出去玩,怎么不带我和镰刀,我们也没去过百货商店呢!”
“就是,这出去玩,怎么能把孩子落家里呢?锄头,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妈。”树下的人哄笑凑趣。
林大嫂看看他们兄弟俩,又看看大树下几个笑得玩味的邻居,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压下眉头:“去去去,哪儿都想去,我是去买东西,又不是去玩的。过来,帮我拎东西,给你俩带了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俩兄弟瞬间被哄好,开开心心地上前去帮忙,甚至还争着抢着比谁手里拿的东西多。
林大嫂冲树下的人笑了下,道:“那我们上楼了。”
“哎,快上去吧,提这么多东西。”树下的几人互相之间对了几个眼神,随后热切地笑着。
梅锦一到家就将买的东西都拿出来归置,把家里沉闷的窗帘拆下来,将刚买的一块带小碎花的浅绿色布料用绳子穿孔,挂在窗户上。
天气越暖,窗帘就要越清透,生活中有这样一点小仪式,会感到更幸福的,这些都是妈妈教她的。
折腾完窗帘,她又把杯子都掏出来洗洗干净后全部摆在桌子上晾着。
梁满仓回来时,就看到房间里这副壮观的景象,“嚯”一声笑道:“还没上楼,就听嫂子们跟我说你买了好多东西回来,大包小包地拎着,我还猜你是不是又买了什么新鲜的吃的。”
梅锦笑起来,上前挽住他胳膊,将人拉进屋,手臂向前一扫得意洋洋问:“快看,有什么不一样了?”
梁满仓一眼就看到窗帘,手指着说:“你自己换的?”
“对啊,是不是很好看?很有春天的气息。”
梁满仓忍俊不禁,认同地点头:“好看,的确非常有春天的气息。”
他又想起外面那么多杯子,问:“家里不是有杯子吗?怎么又买那么多。”
“这样我们杯子的用途就能分开了,有喝水的,有喝茶的,还有招待客人的。”
梁满仓没想到她脑子里想法还挺多,摇头笑了下:“行,只要你喜欢就好。”
他眼睛扫过那一个个漂亮精美的杯子,突然想起什么说:“学校有个地方,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什么地方?”
“有个咖啡厅,特别提供给苏联专家们的,我看他们用的就是那种特别好看的小杯子,喝黑乎乎的咖啡。”
梅锦将晾干水分的杯子一个个转移到橱柜里,好奇问:“那你喝过咖啡吗?”
“喝过一点。”梁满仓笑起来,迎着她的眼神解释,“是打仗的时候,缴的美国佬的一包,大家都好奇什么味道,就泡了一杯,分着一人喝了口,喝得大家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乌漆嘛黑的,比中药还苦,也不知道那些外国佬怎么会这么喜欢。你要是好奇,这周日咱们去咖啡馆,买一杯让你也尝一尝。”
“好啊。”梅锦答应,咖啡这东西她还真没少喝,尤其是高中,为了提神,一天喝两杯,上午一杯,下午一杯,刚开始还觉得苦,后面都习以为常了,不过喝了那么多咖啡,她依旧品不出这豆子那风味,所有咖啡在她口中都只有一个味道。
不过她更好奇整张脸都皱成一团的梁满仓是什么样的。
两人吃完晚饭,坐在灯下读书看报,光秃秃的树木都已经长出了叶子,风一过,“莎啦啦”响,鸟被吓得扑棱着翅膀离开。
梁满仓若有所感地抬头看了眼外面,放下手中的报纸,回屋把毯子拿出来,披在她身上:“起风了,我们回屋吧。”
梅锦转头朝外面看了看,打个哈欠点点头:“好,正好我也有些困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毯子,合上书起身。
房间经过下午的一番布置,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温馨。
梅锦刚仰起脸想要求表扬,屋内突然“啪”的一声陷入黑暗,电流滋滋啦啦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她不由惊呼出声。
梁满仓瞬间牵住她,下意识安抚:“应该是停电了,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拿蜡烛。”
电路不稳定,突然停电是常有的事,家里也因此备了许多蜡烛。
梅锦摸到床边坐下,听着外面他的翻找声,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小时候家里也经常停电,而她又怕黑,妈妈就会在她屋里点上蜡烛,但又担心蜡烛会烧到其它东西发生火灾,于是停电的那天晚上就会在她房间里搂着她睡,手在她背上轻轻柔柔地拍,口中唱着摇篮曲,自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怕过黑,只要身处黑暗,就会不自觉想起妈妈身上的香味。
梁满仓用手护着烛光进来,将蜡烛倾斜,使蜡油融化滴到桌上,随后将蜡烛插到蜡油上固定。
烛光跳跃,梅锦笑盈盈地看着他,眼中带着爱慕。
梁满仓好笑:“怎么停电还这么开心?”
“因为有你陪着我啊。”梅锦毫不遮掩,上半身都倾过去,双臂架在他肩膀上,黑暗让人滋生勇气,她凑过去,主动在他唇上吻了下,不吝夸道,“你真好。”
“嗯?”梁满仓看着她,有些疑惑。
梅锦却是不再继续往下说,只是不停地笑,她今天故意花了他那么多钱,买的还是目前在大众看来完全不必要的东西,但他一点都不生气,而且还顺着她,随她胡闹,甚至从她喜欢漂亮的杯子中推测,觉得她应该也会喜欢苏联专家们常去的咖啡馆。
梁满仓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手上一用力将人一把捞在怀里,有力的胳膊环住她的腰,将人紧紧禁锢,紧密贴合,脑袋埋在她脖颈间轻轻嗅了嗅。
灼热的呼吸细细密密地喷洒在上面,梅锦痒得缩着身子要逃走。
梁满仓却不肯松手,挺翘的鼻尖在她颈窝流连轻蹭,时不时光顾一下耳垂、面颊。
他不说话,两人离得这样近,他的喘气声被听的一清二楚,暗夜中暗流涌动,梅锦闭上眼,抱着他呼吸不稳。
梁满仓动作有些急切,精准找到她的唇,吻上去,勾着她汲取涎液。
梅锦腰间被他大掌束缚,挣脱不开,只能无力后仰,任他在她身上掠夺。
烛光摇曳间,两人都有些失控,但梁满仓还记得她的身体状况,强行停下来,与她额头相抵,微微喘着粗气,平复汹涌的心绪。
梅锦轻笑出声,暧/昧呢喃:“其实我身体没什么事了,你要是想要……”
“不行。”她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抱着她躺下,嗓音低哑,带着还未缓解的情/欲,“现在不能胡闹。”
梅锦抬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依然俊美,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刀削斧刻,硬朗中带着温柔,她低声道:“其实,我可以帮你……”
她说着,手向下,梁满仓一怔,紧接着背部绷紧,嘴边控制不住地溢出闷哼。
两人玩闹一番,灯泡突然又亮起来,梅锦眼睛被刺到,微眯起来,惊讶:“今天这么快来电了。”
梁满仓起身将蜡烛吹灭,灯也关上,随后在她眼睛处亲了亲,拉出她的手缓慢的揉着。
梅锦忍不住偷笑,明知道他羞涩,还是故意凑过去问:“喜欢吗?”
梁满仓没回答,良久后才轻轻“嗯”了声。
……
这天,梅锦正在林家,跟林大嫂俩人一块儿做鞋子,就见锄头气喘吁吁地进来,一脸的义愤填膺。
林大嫂见状笑他:“你这是怎么了?又跟徐家那小子吵架了?”
“才不是。”锄头双手叉腰,愤愤不平道,“是我跟镰刀在单杠那边玩,听到黄阿姨在跟其他阿姨说小锦阿姨的坏话!”
梅锦放下手中的针线,和林大嫂对视一眼,笑道:“怎么会呢,她怎么会说我的坏话,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锄头见两人都不相信自己,更生气了,低着头鼓着脸,两臂防备一抱,活像个小青蛙,眉头也皱得紧紧的,大声说:“我才没听错,镰刀也听见了,镰刀,你说是不是!”
镰刀在旁边跟着连连点头,昂着头举手作证:“我也听见了,她们就是说小锦阿姨的坏话了。”
梅锦顿了下,瞧他们俩这副模样,心中大致明白,他们应该是不会撒谎的。
林大嫂眼睛看看她又看了看自己俩傻儿子,问:“那你们都听到啥话了?她们怎么说你小锦阿姨的?”
“她们说小锦阿姨是懒婆娘,整天就知道在家里睡大觉,也不做饭也不洗衣服,就知道吃。”锄头把自己还记得的话,有模有样的学出来,“还说,说小锦阿姨这样不好,要被男人打的,说娶老婆不能娶这样的,不会过日子。”
镰刀补刀:“还说梁叔叔迟早要嫌弃小锦阿姨。”
俩孩子无所顾忌地学完,林大嫂脸上的笑也实在是挂不住了,她看着梅锦,忙安抚道:“小锦,你别往心里去,他们俩孩子知道什么,指不定就误会了,大家邻里邻居住着,而且这没凭没据的事,你就是找到人家面前,人家说不认就不认。”
锄头见她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一跺脚,气哼哼地跑了。
“你去哪?!”林大嫂盯着门口喊,想去拽住他,又看向明显生气的梅锦,这下是彻底顾了头就顾不上腚。
梅锦将半成品布鞋往筐里一扔,想下楼去找人算账,但她还没走两步,就被林大嫂死死拉住,拼命劝道:“小锦,你听嫂子一句,你现在找她没用,她要不承认,你能有什么办法?这里到底不比乡下,难道你还能抓着她的头发跟她打吗?到时候闹大了,梁连长的脸往哪儿搁?”
她这话很有用,梅锦停住脚,站在原地,气得长出一口气,转过身一屁股坐下,看向她不解道:“大嫂,你说怎么能有这么过分的人?早上还跟我借盐,说家里没盐了,站在我门口,一脸的笑模样,瞧着要多和善有多和善,结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跟人编排起我的不是了?这还是锄头听见的,那锄头没听见的,指不定说的有多难听呢!再说,我花我自己家的钱,在我自己家睡觉,关她什么事?她自己没办法睡,整天跟老黄牛似的干活,所以就嫉妒我?”
她生起气来,机关枪似的,听的林大嫂都忍不住笑,无奈摇摇头:“别看你结婚了,其实啊,还是小孩子脾气。”
她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到梅锦前面,说:“喝点水,顺顺气,回头把身体气出病了,梁连长又要心疼。”
梅锦喝口水,追问:“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林大嫂点头,接着劝,“你说的都对,但有的人就是这样没脸没皮的,你对他稍微好点,他就顺杆子往上爬,你越是给他笑脸,他越觉得你好欺负,你还是太年轻,见得少了。”
见梅锦还是不懂,她继续解释道:“那黄嫂子住在楼上,同楼又不是没有邻居,你说她借个油盐酱醋的,为什么不找她自己隔壁的人,反而要下楼一趟来找你?”
“因为我好欺负?”
林大嫂点点头:“是啊,梁连长是咱们这里最年轻的连长,你呢,也是这些家属里最小的,有些人的大闺女都要比你大了。大家都知道你年纪小,面皮薄好说话,那黄嫂子想占个便宜,当然就找你了,因为她知道,她找别人没用。也就是你,她来借一次,你就给一次,比谁都大方。你自己想想,她那说是借,真是借吗?你见她还过吗?你们家就你跟梁连长两个人,也没什么负担,所以你不在意这点小东西,从来不放在心上,她就是瞧准了你这点,才净逮着你一个人薅。”
梅锦听完这番话,简直气个仰倒,指指自己鼻子:“没想到我竟还被人当成冤大头了!”
可能是她受到的善意太多,不提已经建设的很文明的前世,就说她来到这世界,这两三年里,梁家一家子都是好人,待她向来不错。
以己度人,她就觉得大家都是好人,她想着大家一个楼里住着,远亲不如近邻,互相之间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只是没想到,她这样想,有些人不这样想。
她眯起眼,觉得自己不能白白吃这个亏。
林大嫂见她明白过来,很是欣慰,说:“有句老话不是说吗,上一回当,长一回心眼儿,吃吃亏,对你们年轻人来说,也不算是啥坏事,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就明白了。”
梅锦笑笑,却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不能因为她善良,就被别人当蠢货吧,闹大不好,那她也有不闹大的法子,总归不能平白被人算计。
她拿起筐子里的布鞋,戴上顶针,静下心继续做着。
这马上天就彻底热了,梁满仓穿的鞋都是国家发的,她的鞋就需要自己买,她也买好了两双,但总归也闲着,又已经学会了做鞋的手艺,干脆就给自己再做一双布鞋,穿起来也轻巧。
她没把这事闹出来,黄嫂子也就还不知道自己背后说人的事情已经被当事人知道,仍笑眯眯地下楼敲门。
梅锦开门见是她,嘴角立刻垂下去,问:“黄嫂子,是有什么事吗?”
黄嫂子咧着嘴巴笑,笑容大得能让人看到后槽牙,她拿出手里的空玻璃罐子,说:“这不是家里的糖吃完了嘛,嫂子想先来跟你借一点,等明儿买了再还你。”
“明儿就还我?”梅锦轻笑一声。
黄嫂子一点不觉心虚,眼睛看着她笑道:“是啊,家里正红烧呢,想跟你借点糖提提鲜。”
“嫂子,不是我不想借你,主要是有句话,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啥话?我这没念过书的,还真不一定听过。”
林大嫂听见动静也从屋里出来,她怕梅锦年龄小被欺负。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梅锦勾起唇,贴心解释道:“这话是说想要跟人家借东西,那借了就得还,这样下次再去借,也能张开这个嘴。”
林大嫂听到她这话,忍不住笑了声。
黄嫂子看看她,变了脸色:“你这是啥意思?你不想借就不借,没必要在这拿话刺挠我。”
“嫂子,您这话就严重了,我哪儿敢拿话刺您啊,实在是你之前问我家借东西从来没还过,我这真是被你借怕了,毕竟谁家也不宽裕,我还等着您什么时候能把我家之前借走的东西还回来呢。”梅锦拍拍两只手,又摊开,“结果等到现在,都没见影儿。”
有旁人在边上看着,还被这么个小丫头怼的下不来台,黄嫂子也有些羞恼,脸上的笑放下来,哼道:“你们家还不宽裕?不宽裕你还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真是没见过哪家的小媳妇像你这样的。”
“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那是我自家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就是全都扔河里都不管你的事。而且咱们现在说的是你什么时候把问我家借的东西还给我,不是讨论我家的钱怎么花,更不是讨论我怎么给人家当媳妇。”
“不借就不借,我还不稀得找你借,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黄嫂子见说不过她,扭头就要走,绝口不提还东西的事情,甚至还要倒打一耙。
梅锦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她伸出胳膊拦住她:“你先别走,你说清楚,你借的东西准备什么时候还?你要是不打算还,我可就要找你家去了,反正你们就住楼上,那么两步路,好走得很。大哥他们快下课了吧?到时候你就不怕你男人丢脸?”
黄嫂子面色一僵,其他事情都好说,但让男人丢脸肯定是不行的,在军校里,不是同学就是领导的,在大家面前丢脸,是要影响前途的,孰轻孰重她心里有数,她气急,狠狠瞪她一眼,语气也很差:“小妮子,年龄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你放心!就借你的那丁点东西,还值得催催催,我明天就还给你!”
她说完上楼,梅锦也不管她,轻哼一声,心情大好。
林大嫂听着被踩得当当响的楼梯,有些担心:“你这样可算是把她得罪狠了。”
“狠就狠吧,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趁早得罪了,以后也少相处。”
林大嫂看着她叹口气,“还是年轻,火气大,你把她得罪了,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后面恐怕要有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
“什么麻烦我也不知道,但反正她瞧着像是个爱记仇的。”
“那不管,反正我今天出气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梅锦笑起来,陶晓灵她不敢惹,是顾忌着陶校长既是梁满仓的爱重的领导又是学校的校长,他一句话事关学员的分配。
相较之下,黄嫂子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作者有话说:因为小锦目前的圈子,所能接触到的都是女性,所以会有女性负面角色,后面也会有男性负面角色[抱抱]
小锦是有事业线的,只是要随着故事的发展慢慢展开[让我康康]
就让我们随着小锦一起慢慢成长叭[抱抱]
第24章 难过 “我不会不理你,只是我现在很难……
第二天黄嫂子就没好气地把之前借过的东西都还了回来, 梅锦大致扫了眼,也没管她还的够不够数,假笑道:“嫂子,这些我就收下了, 下次你家要是突然又缺了啥, 再来我家借啊,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黄嫂子“哼”一声,阴阳怪气说:“哎呦, 我可不敢再跟你借了,瞅你昨天那样, 就差把我活剥了。”
梅锦表情不变, 皮笑肉不笑:“行,嫂子, 这楼道黑,你上楼小心。”说完利落将门关上,也不管外面人作何反应。
黄嫂子吃了个闭门羹, 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扭身就走。
梅锦才不管她怎么样, 心里出了口气,关上门就哼起调来。
她是高兴了, 黄嫂子却咽不下这口气,坐在楼前的大树下跟几个人边做鞋边聊天, 撇着嘴道:“就那梁连长家的,真是不行,小小年纪,抠门得很。”
有好奇的立马顺着问:“你说小锦?我咋觉着她还挺大方的,那小孩子去她家玩, 没回不是摸几颗糖出来就是给两块饼干。”
另一人也道:“我也觉得,你们讲,咱们谁家不是几个孩子,男人那点津贴又得寄回家,又得过日子,都紧巴巴的,小锦家就俩人,她自己喜欢去商店买好吃的,对小孩子也大方,咱这栋楼的小孩儿都喜欢往她家跑,每次人家还都是笑眯眯的,从来不赶人。”
黄嫂子见她们都跟自己唱反调,脸往下一拉,声音也沉下来:“啥呀,那是你们不知道,人家呀,可有心机了。”
“那咋回事,你倒是说啊,别说一半留一半的。”
几个人都瞧过来,一脸疑惑。
黄嫂子见大家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总算是高兴起来,轻咳了声,因生了几个孩子而走样的腰板挺了挺,说:“那人可小家子气。咱们这天天又干活又带孩子的,那有时候家里盐啊糖的用完了,一忙忘了也想不起来买,我就跟她借了两回,结果你们猜她说啥?”
“说啥?”
“说让我先把之前借的还了再说!”
“啊……这样啊……”众人互相对视几眼,原本因好奇而往前凑的身体又都缓慢退回去,重新拿起东西,低头穿着线。
大家住的这么近,相互间都相处这么久了,不说对对方多熟悉,但大致性格人品还是知道点的,黄嫂子在她们这也是出了名的抠搜爱占便宜,她嘴上说借了两回,那具体借了几回谁清楚,且梅锦就是个爱笑的面人性子,她都能把她给惹恼,里面不定还有啥门道呢!
黄嫂子沉浸在自己气愤的情绪里,没注意到大家听到她这句话的异样,还在持续输出:“你们自己说,咱们这邻里邻居的,谁家能保证一直不少油少盐的,那楼上楼下住着,我问她借,一次能借多少?至于抠成那样子吗?还给我拉拉着个脸子,我还比她大这么多,真是没一点礼数。”
旁边人含糊附和两声:“哈哈,是是。”
黄嫂子见状,以为大家都跟自己想法一样,更是越说越激动:“不说她抠门,就说她当媳妇儿,那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你说咱们这几楼,哪个媳妇像她那个样子,就是城里人也没见过那么娇惯的。”
这点大家倒是都认同,有人接腔说:“主要是人家好命啊,梁连长人多好,性子也好,见谁都带笑,瞧着就好说话,咱们这谁都没他疼媳妇儿。”
“可不是嘛,人家不光疼媳妇,长得也是最好的。”另一人轻叹,又摇头啧一声,“不过小锦长得也好啊,我要是长她那样,我男人不疼我,我立马把他踹了再找。”
其他人跟着肩碰肩,嘻嘻哈哈笑起来,聊着一些妇人间的私密话题。
黄嫂子皱眉,不明白怎么又夸上梅锦了,她刚想重新拉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就见路口走过来个人,她定睛一看,不正是梅锦男人——梁连长。
她眼珠一转,等人走到跟前,昂着头就迎了上去,先是好声笑着:“梁连长,下课啦?”
“是,嫂子。”梁满仓对她点头,笑了下指向身后说,“我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徐大哥了,他估计一会儿就回来到了。”
“哎。”黄嫂子皱着眉作为难状,支支吾吾的,“梁连长,这我比你大这么多,你叫我一声嫂子,我心里也真是把你当亲弟弟看,有件事呢,我也想告诉你一声,关于你家梅锦的。”
“嫂子你直说。”梁满仓拎着公文包,转向她站正,心里担心着,以为是梅锦出了什么事瞒着他。
“是这样。”黄嫂子叹口气,那样子,真是比谁都忧愁,“这本来是你们自家的事,我也不应该管,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徐大哥天天跟我夸你呢,说你这么年轻就是连长了,以后可厉害……”
梁满仓看着她,点点头,等着她接着往下。
后边树下坐着的几个女人也都做不下去工了,都支着耳朵往这边张望。
黄嫂子又是幽幽一叹:“在俺们老家,这男人们要下工要干活,那当媳妇儿的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做饭,等把送出家,还得回去继续割草喂牲口带孩子,从早忙到晚不带停的,也都没人偷懒。”
梁满仓听到这面露不解,但出于礼貌,并没有打断她。
后面瞧热闹的几个女人却是一撇嘴,早已预料到她想说什么。
黄嫂子偷瞄他一眼,继续道:“你家梅锦这一点就实在是不像话,天天都睡到日上三竿,也不干活,净乱花钱,前几天我们还瞧见她去百货商店,好家伙,买那么一大堆东西回来,可都不便宜,也不知道得要多少钱。”
她说在兴头上,没注意到梁满仓已经变了脸色。
“这些不说吧,她还有一点,实在是不地道。”黄嫂子竖起手指撇嘴,“都说这远亲不如近邻,我做饭没盐了,到你家借点,哎呦,可把她难坏了,恶声恶气地不借,还……”
她“还”没说完,就被梁满仓打断,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垂眸牵了下唇,道:“嫂子,小锦对别人一向客气好说话,从来不做得罪人的事情,这点想必大家也都清楚。”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看向后面几人,几人尴尬地点点头,“是、是啊。”
“至于嫂子说的她偷懒爱花钱。”梁满仓收回视线继续,皱了皱眉,“小锦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刚从医院出来,你们也都去看望过的,我不觉得她多睡点觉少干点活有什么不好,而我赚的钱就是给她花的,只要她花的开心,心情好,那就没什么问题。她好说话,但不代表她好欺负。”
他平日里好脾气,大家都觉得他是年轻好说话的,下意识忘记他也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立了不少军功回来的人,这时板着脸,压着眉,表情严肃,又穿着一身板正的军装,扣子和外腰带都没有因为下训而解开,那股慑人的威严从身上散发出来,唬得黄嫂子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树下的几位妇人也咽着口水不敢说话,心里直后悔,早知道这梁连长这么吓人,她们就应该一开始就走,说什么也不留下了凑热闹!
梁满仓也不喜欢吓人,他低下眼,冲大家抿出一个笑来,态度有所缓和道:“几位嫂子都在,我也就厚着脸说几句。”
“没事没事,你说你说。”
“小锦她身子虚,干不动重活,她又不是多活泼爱说话的性子,朋友也不多,以后得多麻烦几位嫂子帮我照顾照顾她,多跟她说说话聊聊天。”
“咱这一栋楼住着,梁连长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俺们之间关系都好着呢。”
梁满仓对她们笑着点了下头:“几位嫂子聊,我就先上去了。”
“哎,去吧,去吧。”她们巴不得他赶紧上去,那面无表情的也太吓人了。
等梁满仓离开后,她们才觉得自在起来,黄嫂子瞧瞧楼梯口,又瞧瞧她们,只觉得难堪得下不来台,愤愤往地上呸了口,小声嘟囔:“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口子没一个好的。”说完一把拿走放在台子上的筐子,也扭着腰上楼。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突然都笑出声来,施施然又坐下去,碰着头穿着针线侃天说地。
那边梁满仓两个台阶并作一个,长腿一抬,三两下就到了门口,开门进屋。
饭香味扑鼻,他将东西挂到墙上,走进厨房找梅锦。
梅锦此时正系着围裙做饭,听见声音,偏过头笑着看他一眼:“回来啦。”
“嗯。”梁满仓点头,过去打开水龙头洗手,手沾湿后打肥皂,搓出泡沫来,他低头看着水池,拿毛巾擦干净水分,走到她旁边,拿过她手里的铲子说,“我来。”
梅锦笑了下,为他腾出位置,问:“今天训练得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我待会儿帮你捏捏肩膀?”
梁满仓没回答。
梅锦有些诧异,往常他可从来不让她的话落在地上,她踮脚伸长脖子过去看他,就见他面无表情,一双眼黑得滴水。
“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教官又说你们了?”她有些担心,手搭在他小臂上要把他拉出来。
“没事。”梁满仓甩掉她的手,摇头继续炒菜。
他这哪像是没事的样子,分明就是有事,还是大事!
梅锦头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外露,有些担心,难得强硬一回,不管他拒绝,硬是把他从厨房拽了出来,眉头皱着不平道:“你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找他去!你说你平常训练得多用心,上课也都认真的很,就算是骂你也得有个由头吧?”
梁满仓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像只露出獠牙要咬人一样的小狼,仿佛他真被谁设局欺负了,十分为他打抱不平,但她越是这样维护他,他心中就越是难受。
他唇角牵动了下,上前一步将她抱紧怀里,脑袋在她颈窝蹭了蹭。
梅锦瞪大眼,这都自动往她怀里钻寻求安慰了,可见事情不小啊,她磨着牙,眼睛恶狠狠地眯起来,手在他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没事,我在呢。”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梅锦眨巴眨巴眼,从他怀里出来,看着他迟疑问:“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难道他跟陶晓灵好了?准备跟她离婚了?!
梁满仓心里刚难受起来就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梅锦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手臂用力推开他,从他宽大温暖的怀抱里出来,气鼓鼓地抱臂看着他:“你最好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你跟陶晓灵之间发生了什么!
梁满仓虽不知道她曲解成了什么意思,但就看她表情和身体动作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上前要去牵她的手,被她挣开,他无奈,问:“你为什么不把黄嫂子欺负你的事情告诉我?”
梅锦一愣,呆呆问:“是这事啊?”
“不然还能有什么事?”
梅锦长舒一口气,又重新回到他怀里,双手抱着他,仰着头下巴戳在他身上,笑嘻嘻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就能解决好,你天天那么忙,就不用麻烦你啦。”
她这种不需要他的态度,让他很不满,梁满仓伸出根手指抵在她额头,稍微用力,将人推开:“这都不算大事,那怎么才算大事?你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人家还找到我面前告状,结果我还什么都不清楚。”
“什么?她还找你了?”梅锦很会抓重点,压着眉很是不高兴,“她这人真是玩不起,我们俩之间的事,干嘛还告状,真幼稚,镰刀现在都不告状了,她还不如镰刀呢。”
梁满仓微微弯腰直视着她,眼睛黑压压的,嘴角也向下瞥着:“所以要不是因为她找我了,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瞒着我?”
梅锦瞧着他,总算是迟钝地察觉到了危险,讪讪笑了下,摸摸鼻头,“……当然不是啦。”
“呵!”梁满仓不信,冷冷道,“也不知道谁还要设立家庭交流日,说夫妻间要深度沟通,有什么话都不能瞒着,结果自己就做不到。”
见他是真生气了,梅锦不由有些心虚,大眼睛乱瞟,贝齿轻咬下唇,指头勾过他的大掌,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轻声问:“生气啦?”
梁满仓也不收回手,别过头不搭理她。
“真生气啦?”梅锦跟着绕过去,让自己始终在他视线范围内。
梁满仓紧绷着脸,但一双刚毅的眼睛里这时充满了委屈。
瞧得梅锦也有些于心不忍,他什么时候这样子过,她软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嘛,我就是觉得这都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而且她也算不上欺负我,我都找回去了的。”
“那你还有理了?”梁满仓总算是不沉默了。
但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梅锦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见他不为所动,整个人都往他怀里钻,哄道:“我不是故意的嘛,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肯定不瞒着你了,我第一个就告诉你,等着你帮我找回场子,好不好?”
梁满仓叹口气,也放缓了语气:“我不是生你气,我是气我自己,你都被人欺负了,我却不知道,身为你的丈夫,也没能帮到你。”
他越说越觉得难受,手揽上她的腰,紧紧搂着她,将人压向自己。
梅锦察觉他情绪低落,刚想着要怎么哄他,就感到脖间有些湿润,她像触电般怔住,眼睫颤了颤,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她是真的觉得这就只是一件可以自己解决的小事而已,而且他平时也有很多事情要忙,要操很多心,所以她就没想着用这些芝麻大的事情麻烦他。
她的手放在他身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良久后,她温声开口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要自责了好不好?我真的没事,跟你说,黄嫂子才被气得不轻呢!要不然她也不能找上你对不对?”
“那也不是你瞒着我的理由。”
听着他声音里的滞涩,梅锦连忙认错:“我错了,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不生气了好不好?看你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
“小骗子,我可不信你会难受。”
“你说这话我可就不服气了啊,就许你心疼我,还不许我心疼心疼你啦?”梅锦从他怀里出来,梁满仓猝不及防被她看到泛红的双眼。
梅锦顿时有些无措,掏出手帕要帮他擦。
梁满仓别过头:“我没事。”
饭桌上,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梅锦时不时就抬头看他一眼,咬着筷子有些愧疚。
梁满仓感知着她的视线,但就是不理她,自顾自吃着饭,等她吃完后,沉默起身抽走她手中的碗筷,端到厨房洗刷,过程中也不跟她说一句话。
梅锦吃瘪,叹口气,谁让她先不跟他说的呢,她跟上去,讨好地笑笑。
梁满仓背过身,专注地刷碗,就是不看她。
两人直到上/床睡觉,梅锦都没能跟他搭上一句话。
她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背影,有些气闷,坐起身下床。
梁满仓听见动静,视线不自觉跟过去,想看看她怎么了,就见人正站在床尾。
梅锦笑起来:“你看,你还是放心不下我的,所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她说着蹲在他床边,借着月光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梁满仓眼睛紧盯着她,但就是不开口,就在梅锦要等的泄气的时候,突然被他按住脑后,带着前倾。
嘴唇被堵住,那张熟悉的脸在眼前放大,近到能看到皮肤上的细小毛孔。
舌头被勾住,梅锦看着眼前轻颤的长长的睫毛,逐渐沉溺进去,缓缓闭上眼睛,手指揪着男人的衣领,任由他辗转碾磨。
她半趴在床边抱着他,仰着头承受,双腿酸软,整个人都使不上力。
一吻结束,她眼眸湿润晶亮,嘴唇上还残留着一丝可疑的银线,她问:“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嗯。”男人闷闷应声。
梅锦高兴起来,扑到他身上,将他拱到床里侧,躺进他怀里,抱着他劲窄的腰,语气可怜兮兮道:“你晚上都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
“不会。”
“瞧你这惜字如金的样子,分明就是会。”梅锦嘟着唇,不满意他的回答。
梁满仓寻到她额头亲了下,轻轻重复一遍:“我不会不理你,只是我现在很难过,我不知道应该跟你说什么。”
他这话说的梅锦心都酸了,不住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不告诉你的。”
梁满仓抿出露出一个浅笑,看着她充满歉疚的眼神,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理了理,随后拍拍她的背道:“太晚了,睡吧。”
梅锦犹豫着闭上眼,双臂抱得他更紧,将头紧紧埋到他胸膛处,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入睡。
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眼睛轻轻闭着。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睡颜,眸色渐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梅锦这一夜睡得不算安稳,早上跟着梁满仓一块醒来,她双眼惺忪,迷蒙中抬头,看着床边已经穿好裤子,裸着上身正准备穿衬衫的男人,道:“你要走了吗?”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哑意。
梁满仓放下衬衫,弯腰过来在她脸颊处蹭了下,腰腹间肌肉因轻微发力而分明,笑道:“你再睡会儿,我去早训。”
他语气与以往并无不同,梅锦意识到这点,终于放松下来,也从床上起来,拿过他的衬衫说:“我帮你穿。”
梁满仓低头看着认真给自己扣扣子的女人,心中微动。
梅锦将他脖间的最后一颗扣子扣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下,眼睛亮晶晶的,笑道:“等你回来吃早饭。”
“嗯。”——
作者有话说:带一下预收:《穿书不攻略年代文大佬》,疯批美强惨但卑微男主×嘴硬滑跪但心不软女主
大家感兴趣的收藏一下呀~[抱抱]
文案:江拒霜被拉进了一本年代文里,并被强行绑定了一个名叫成为大佬小娇妻的攻略系统。
系统一来就给她下达三个任务:
1、攻略本年代文中名叫萧望的反派大佬,成为他的小娇妻
2、夺取本书原女主的气运,顶替她成为攻略年代文中的新女主
3、抚平年代文大佬萧望的悲惨过往,让他拥有幸福的余生
系统温馨提示:只有完成三个主线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噢~比心~
江拒霜听完系统的废话,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利落转身:“这活儿您爱找谁找谁,反正我不乐意干。”
系统(程序性八齿微笑眨眨眼睛):电击惩罚就绪。
顶着一头焦发的江拒霜嘴里缓缓吐出一口烟,转身滑跪(假笑谄媚):您老请说,准备让我攻略谁,怎么攻略?
攻略对象萧望:一款年代文里常见的有着悲惨经历的阴郁疯批反派大佬
江拒霜按照系统给的攻略路线,日常对他嘘寒问暖,并出现在他每个困难的时刻。
*
萧望身边出现一个人,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对他处处关心,说出的话也甜的像蜜,好似比谁都爱他,可他看得分明,她眼中冷得要结冰。
他觉得有趣,对她的蓄意接近并不制止,等着看她露出真面目。
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想法变了,他不想看她露出真面目,他只想让她爱他,就算是演的,也要接着演下去!
*
我江拒霜的字典里就没有妥协俩字!
被电击:但有识时务者为俊杰(假笑)!
第25章 槐花 “你闻闻我现在是不是很香?”……
早上梁满仓吃完早饭刚出门, 林大嫂就来家叫梅锦,兴冲冲地问:“小锦,大家说待会儿去旁边树林子摘槐花,你要不要去?”
“摘槐花?”
“对, 这时候槐花都长出来了, 可漂亮呢!昨天就有人去摘了, 回来跟大家说的,咱不经常出去, 都不知道。”林大嫂瞧着十分感兴趣,“你去不去?你要去待会儿咱跟人家一块儿, 你要不去, 我就先去了。”
“去去。”梅锦生怕她“抛下”自己跑了,她指指面前的碗说, “我收拾好过去找你。”
“行,你快点啊。”
“哎。 ”
林大嫂回去后,梅锦加快速度把碗筷都洗刷好, 又把桌子擦了地扫了,随后换了身更干练点的衣服拿上筐子出门。
林大嫂此时正在家里等着, 瞧见她道:“好了?咱下去吧,她们等不及, 刚才先去树林子了。”
锄头和镰刀也都兴奋地跟在二人身后,蹦蹦跳跳地扛着大筐, 拎着镰刀和竹竿。
树林子就在军校后面,几人从后门过去。
前几天刚下过雨,现在地面还有些湿润,多走几步,鞋底就变得厚厚一层, 越走越重,得用树枝把粘在上面的泥块刮掉才行。
这边槐树长了好几棵,又高又大,洁白的槐花挂在枝头上,光是瞧着就让人眼热。
她们来的稍晚了点,早来的嫂子们都已经开始够了,有的直接爬到树上摘,有的把镰刀绑在竹竿上,站在树下举着把槐花一串串地割下来。
林大嫂瞧着她们,笑起来问:“小锦,你会爬树不?”
梅锦遗憾摇摇头,她小时候跟小伙伴们一起玩,人家出溜一下跑树上去了,就她愣是死活上不去,唯一能上去的树还是村子里那棵长歪了、倾斜六十度的树,就那还得助跑一段路呢。
“呦,那你只能站树底下了。”林大嫂把绑着镰刀的竹竿给她,“举着这东西也不太好够,准头不行,你看看你能割下来多少算多少吧。”
说完她搓搓手,朝手心吐了吐唾沫,抱着眼前的树就往上爬,看得梅锦目瞪口呆,仰着头不住担心道:“大嫂,你小心点。”
林大嫂爬着树还能一心二用,轻松地笑着:“放心吧,这么点高的树还难不倒我。”
锄头和镰刀在地上看着也跃跃欲试,梅锦赶忙拉着最小的镰刀哄着说:“镰刀你就别上去了,你们都上去了,就剩我自己在下面,多孤单呀,我割下来的你帮阿姨捡到筐里好不好?等回去我给你两颗奶糖,奖励你帮助我。”
一听有奶糖吃,镰刀眼睛一亮,立马点头:“好!”
她们来得晚了些,长得繁茂的槐树都被早到的嫂子占着呢,而她们这棵槐树上的槐花有些还没开花。
林大嫂和锄头在树上面摘起来可是方便,一绺子一绺子摘下来扔进树下筐里,相较之下,梅锦可就难多了,槐树长得都高,竹竿绑着镰刀举起来又容易晃,也就不好对准,更不好使力,也幸好带的镰刀利,减轻了点难度。
林大嫂边摘边跟她聊天:“小锦,你这摘着回去准备做啥。”
梅锦眨巴眨巴眼,她还没想好做啥呢,毕竟本来今天会来摘槐花也是意外安排。
林大嫂见她没想法,笑道:“这槐花做法可多了,回去蒸着吃,用蒜和香油一拌,那是真香!炒鸡蛋也行,炒鸡蛋也好吃。”
几棵槐树离得不远,其它树上的人听见她的话,也跟着笑:“就是呢,现在正是槐花长得好的时候,多摘点回去炒菜吃,我家那口子搁老家时就喜欢吃这个。”
“煎槐花饼也好吃,跟面粉鸡蛋一裹,放点盐调味,往油锅里一煎,槐花香味一激出来,真叫个香。”
梅锦听着大家边摘槐花边讨论吃法,忍不住笑了笑。
此时正值初夏,树林子里生机盎然,蝴蝶也多,几乎都是黄白色的小蝴蝶,偶尔飞过去一只大点的红色蝴蝶,引得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怪叫,捂着手就要扑上去。
一阵清风过,蝴蝶被惊动,忽闪着翅膀飞得更高,失手的小孩又转为一声幽叹。
不知谁先开了头,嫂子们一块儿唱起歌来。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共产党辛劳为民族,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他指给了人民解放的道路,他领导中国走向光明……”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梅锦也加入进去,大家伙一块儿唱着歌摘着槐花,想着待会儿这些槐花的做法,心也轻飘飘的像是刚才飞走的蝴蝶。
“你们干嘛的!怎么摘我家的槐花。”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打破这份美好。
梅锦举着竹竿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来人,是一位中年男性,面容粗糙,指关节粗大,衣服和鞋能看出穿的很久,磨损明显,又因为穿行于林间土地,上面沾了灰,能看出是个常年侍弄庄稼的劳力。
他又身材魁梧,眼神中透着丝凶狠,吓得几个妇女孩子都不敢大喘气。
他似乎有些不耐,又重复了句:“你们来这干嘛,这槐花是我家的,不能乱摘!”
梅锦离他最近,反应过来,忙放下手里竹竿笑道:“大哥,我们是前面军校的家属。”说话先介绍自己身份,别被人当坏人打起来。
果不其然,农民大哥一听她们是军人家属,脸色和缓下来,语气都热情了起来:“你们都是八路军的家属啊,那你们摘吧,那边我还种了韭菜呢,长得可好,正是吃的时候,我也给你们拿上。”说着就要带着她们朝那边去,一点不作假。
“大哥,不用不用。”梅锦赶忙拦住,面带歉意看了眼脚边的槐花道,“我们这真是不知道这槐树是您家自己种的,就是看它开得好,想摘些回去吃呢。”这树林子不大,还就在军校后面,边上也没其它村庄,大家都以为这地方就是军校的,她一听有槐花摘就跟着来了,根本都没想过这槐树还能有主儿这回事。
其他人这时也赶忙从树下下来,齐齐整整地站在梅锦边上,腼腆笑起来,“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摘了你这么多槐花,要不这槐花您拿回去吃吧,都是刚摘下来的,新鲜,还省得你们自己个儿爬树了。”
农民大哥慌忙摆手拒绝:“嗐,摘点子槐花算啥,你们拿走吃就是,那树上不还有吗?我们自己想吃再摘就是了。”他是昨天过来了一趟,见槐花被人摘了不少,有些生气,于是今天就想再过来看看能不能逮住偷他家槐花的人,没想到会是八路军的家属,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嘛!别说摘几筐子,就是都摘走也不费啥事。
梅锦知道她们不被怪罪是沾了军人家属的光,大哥愿意给是因为爱重军人,那她们就更不能因此胡乱来,不能坏了军人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纪律,但她在几个嫂子里年龄最小,于是先对嫂子们道:“几位嫂子,我是这样想的,咱不能让男人们跟着丢脸,这槐花既然已经摘下来了,咱们肯定就是做错了,都还给人家,人家一时也吃不下这么多,那咱们不如给些钱就当是买下来的,行不行?”
她们都点头:“行,小锦,就按你说的办,咱不能让男人们挨通报。”
“小锦,你说。”
迎着嫂子们信任的眼神,梅锦硬着头皮上前说:“大哥,这槐花我们也是才知道是有主儿的,之前是误会了,现在误会解开,那就不能白拿,我们给钱就当是我们买下来的行吗?”
一说给钱,农民大哥的脸色都不好了,口气干脆:“不行,哪能要你们钱,要了你们钱,回去要被老娘骂死的!再说,就是些树上长的槐花,不值几个钱,你们尽管拿去吃。”
“大哥,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不能带走,只好都还给你了,这军人是有纪律的,我们作为家属也得遵守。”梅锦一脸为难,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其她人见状也忙把钱递过来,让她一块给出去。
农民大哥没办法,接过钱说:“你们这些够不够?我再帮你们摘点下来吧?”话没说完呢,人就热情地想上树了。
众人连忙拒绝:“够吃了够吃了,谢谢大哥。”
几人背上筐回去,路上都还心有余悸,七嘴八舌道:“真没想到这槐树是有主的,那看来这片林子都是有主人的,以后可不能随便过来乱摘东西了,要被人抓住,可是丢脸!”
“是啊是啊,那人刚才出来吓我一跳,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还是小锦胆子大,跟人家有商有量,一点儿不带怕的。”
梅锦摆摆手谦虚说:“没有没有,这不是我离他最近嘛,其实人就是瞧着凶了点,但看着还是好说话的,要是那不讲道理的,一看见咱们就该上手撵了,所以我就大着胆子跟他商量了。”
主要也是因为当时那种情况,几个嫂子几乎都在树上,就剩下不撑事的孩子在树下,她不上前总不能把他们推上去吧。
林大嫂看看筐子里的槐花笑:“这还说摘点槐花炒菜能省点菜钱呢,结果最后还是花钱买的。”
“没事儿,就当尝个新鲜了,这槐花一年也就吃这么几天,过段时间老了就不能吃了。”其她人安慰她。
“也是。”林大嫂也不沮丧,乐呵呵笑着,“等我回去炒鸡蛋,炒好给你们端去尝尝。”
“行啊,那我就蒸上拌拌。”
刚才提起槐花饼的嫂子也笑:“我就做槐花饼,大家都尝尝我的手艺。”
一群人笑嘻嘻的,三言两语间敲定谁家做什么,做完了大家一块儿分享,把刚才发生的一点意外都抛到了脑后。
梅锦要做的是槐花饭,做法也简单,就是和米饭一块儿蒸熟,吃的时候可以再撒点白糖,甜甜的就着花香。
她一回到家就把槐花清洗了,又淘了米一起上锅蒸上。
但槐花摘得多,光是用来蒸饭,肯定是用不完的,她看向橱柜里的一罐蜂蜜,有了想法。
她准备把剩下的槐花做槐花蜜。
做法也简单,找个干净的罐子,在沸水里杀杀菌,空干水分后,一层槐花一层蜜,装满一罐子,放在阴凉处发酵两三个月就算是成了。
她干的热火朝天,梁满仓晌午回来时就闻见满屋子槐花清香,疑惑道:“你上午出去摘槐花了?”
“你回来了?”梅锦从一堆槐花里抬头,一双眼睛清亮,人比花更娇,看得梁满仓愣神。
她继续道:“后面树林子里有几棵槐树,早上嫂子们说去摘,我就跟着一块儿去了。”说到这她笑起来,“你猜猜后面发生了什么?”
这梁满仓如何能猜得中,他诚实摇摇头,等着她往下说。
梅锦笑出声,一五一十说了,还觉得有些好玩,又心生感慨:“我们都说呢,我们是沾了你们的光了,人大哥一听我们是军人家属,别说送槐花了,自己种的韭菜都想摘了送给我们。”军民一家,军护民,民拥军,正是因为军人们的真心付出爱护,百姓们才会这么的尊重爱戴他们。
梁满仓坐下帮她一块儿处理槐花,放到鼻下轻轻嗅了嗅,毫不掩饰地夸赞她:“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我们是一定不能白拿百姓的东西的,不知道的时候还情有可原,但知道了一定一定要付钱,百姓们生活不容易,一树槐花就是好几顿的饱饭。”
梅锦觑他一眼,哼道:“好了,你就别说教我了,我还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吗?身为军属,别的不说,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梁满仓抿唇笑笑,眉目含情。
两人正说着,门就被敲响,梁满仓起身去开门,门外锄头端着一盘槐花炒鸡蛋,咧着嘴说:“梁叔叔!这是我妈炒的,让我端过来给你们。”
梁满仓接过,摸摸他的头:“好,替我们谢谢你妈妈,待会儿我家的饭蒸好了,就给你们送过去。”
“嗯!”锄头还赶着给其他家送,点个头就跑了回去。
梁满仓将盘子放桌上,笑说:“林大嫂厨艺好,这闻着可真香。”
“那你先拿了筷子吃,练了一上午了肯定饿了。”梅锦笑道,“不过别吃太多,留着肚子,等下还有其它的呢,今天晌午是大家一起做的一桌槐花宴。”
“槐花宴。”梁满仓轻声咀嚼了下这个名词,轻轻笑出来,看向几乎被槐花包围的梅锦,满室的花香都往鼻孔钻,心也像浸在花间一样,“我现在还不饿,等你弄完,咱们一块儿吃。”
大家的槐花制品被陆陆续续地送上门端上桌,梅锦蒸的槐花饭也好了,锅盖一掀开,雾气先蒙了眼,嗅觉更加灵敏,槐花香混着米饭香,香得让人食欲大开。
梅锦将其盛到碗里,上面又毫不吝啬地撒了白糖,白糖遇热微融,晶亮亮一层。
他们家没有可以跑腿的小孩,于是送饭这个活就落在了梁满仓头上,等他将饭都送出去后回来洗手坐到桌前,家里的槐花宴正式开始。
一顿饭吃完,两人几乎都要被槐花腌入味,梅锦冲着他调皮地凑过去道:“你闻闻我现在是不是很香?”
梁满仓被她扑得后仰,紧紧撑住她笑着回道:“香,很香。”
到了周日,两人早说好了今天要去苏联专家经常去的咖啡馆。
梅锦一大早就起床,又是挑好看的裙子,又是编头发,还要不停问梁满仓的意见:“你觉得是盘起来好看还是垂下来好看?”
梁满仓实在看不出来两条辫子盘起来和垂下来的区别,道:“都好看。”
“敷衍。”梅锦嘟起唇,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梁满仓冤枉:“我真觉得都好看,你长得好看,怎么样都好看,头发扎着好看,散着也好看,穿裙子好看,穿裤子也好看,一点没有敷衍。”
他这话可算是把梅锦哄开心,笑起来:“你现在怎么这么会哄人。”
“我说的是真话,怎么能算是哄人呢?”
梅锦笑着轻哼声,对着镜子把头发盘了上去,并在两边别了蓝格子布艺发卡。
两人正准备出发,家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陶晓灵看着他们,笑了笑:“二位这是准备出门?我过来没打扰到你们吧?”
她会过来,两人都没想到,对视一眼笑说:“没事,陶同志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刚好休息,就想着来瞧瞧梅同志的身体,这是路上买的水果。”陶晓灵笑意加深,将水果放到桌子上,关切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梅锦摇摇头:“多谢你的关心,还麻烦你跑这一趟,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你们这是准备去?”陶晓灵歪了下脑袋,眼神疑惑。
梁满仓礼貌回道:“我们准备去学校里的咖啡馆。”
“你们要去喝咖啡啊,那地方我熟,去过很多次,梅同志应该还没去过吧?我带你们去吧。”陶晓灵话说完,不等他们拒绝,就率先出了门。
梅锦和梁满仓交换了个眼神,都有些无奈。
梅锦看着她背影,觉得头大,本来今天算是他们俩第一次偏正式的二人约会,她跟着算是什么事啊!
结果偏偏她又狡猾的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路上,陶晓灵一人走在前面,梅锦和梁满仓落后半步,气氛微妙,陶晓灵像是没察觉般,神色如常地介绍起咖啡馆的来历。
“这个咖啡馆建国前就有了,后来这所学校被当作军校,咖啡馆也保留了下来,但来往的苏联专家比较多,他们喜欢喝咖啡。”陶晓灵问,“你们喝过咖啡吗?”
梅锦没动,梁满仓点了下头。
陶晓灵没想到他竟然喝过,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喝不太习惯。”
陶晓灵笑,安慰说:“正常,没怎么喝过咖啡的人突然喝咖啡是很难喜欢上的。”
她又问梅锦:“梅同志,你待会儿可以尝试一下。”
梅锦笑了下,点头:“好。”
三人到达地方,来来往往都是苏联人,梁满仓甚至还跟其中几人用俄语打了招呼,而且俄语说的还很熟练。
人走后,梅锦挽着他好奇地小声问:“你认识?”
梁满仓回道:“刚才那几个是我们的授课老师。”
“哦。”他们的学习内容有些比较敏感,所以梅锦从来不问他学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竟然还有俄语授课内容,更惊讶于梁满仓的俄语竟还说得很好。
这才开学多久,他就能把俄语学成这个程度,只能说,大佬不愧是大佬。
梅锦感叹。
她都不知道的事情,陶晓灵就更加不清楚了,哪怕因为前世的记忆让她知道梁满仓很厉害,但不知道人家竟优秀到这种地步,怪不得未来能够平步青云,想到这,她眼眸幽深,只觉得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错过他,可就很难再有如他一般的人了。
三人落座,陶晓灵熟门熟路地拿过菜单,笑着问二人:“你们想喝点什么?”
梅锦回:“都行。”她今天过来本也不是好奇咖啡的味道,是想跟梁满仓约会,但约会已经被搅乱,那喝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陶晓灵见他们都没什么想法,就点了自己常喝的,又点了奶油小蛋糕,笑说:“今天是我不请自来了,所以我请你们。”
梁满仓微微摇头:“你今天是来探望小锦,理应我们请你才对。”
“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住在学校里,离得也不远,过来很方便。”
说话间,咖啡被端上来,陶晓灵自然地用镊子夹起一块方糖教道:“你们喝不习惯这个苦味,可以加点糖……”
她话没说完,手还顿在半空,梅锦已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梁满仓见状忙关心:“怎么样,苦不苦?”
梅锦笑笑:“我喝着还好。”高中时常与咖啡作伴,为了提神效果好,都生嚼了,还真不怕这一点苦味。
陶晓灵看着他们眉目传情,眼中好像只能看到对方的样子,微冷了脸。
第26章 奖状 因为你是我老婆啊,我们夫妻一体……
对面夫妻俩还在旁若无人地聊天, 陶晓灵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看着他们不由想起自己,忍不住皱了皱眉。
前世的这个时候, 她已经答应了须祁的追求, 跟他成为一对恩爱小情侣, 志同道合,每天都是说不完的话。
须祁是个很擅长交际的人,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一流,每回都能把她哄得喜笑颜开, 要不是因为有后来的那些事, 她想,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伴侣。
而这一世, 她拒绝了须祁的追求,天天对他都没有一个好脸,甚至可以说是处处针对, 同事们对她的行为都感到诧异,有些还私下向她打听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怎么会是误会,她现在是丝毫不加掩饰地讨厌他。
但她还是想岔了, 她以为自己的讨厌足够直白,没想到须祁竟会视此为她对他的考验, 越挫越勇,更加费心地靠近讨好她。
她有时候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也会感到困惑,她能感受到他这时候对她的感情是真的,眼睛骗不了人, 奔涌而出的热烈证明他心里是真的有她,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前世他要背叛她,两人最后又会闹到那种地步呢?
她不解,也懒得再去探究,她早已过了向往爱情的年龄,她现在想要的只是安稳又荣华富贵的未来。
思及此,她抬眸看向对面尚有些青涩的男人。
她想要的,只有他能给。
陶晓灵眼瞳轻轻转动,说起来,前世她们家在那个特殊时期的遭遇也和家中的成分有关,父母都是出身资本家,他们年轻的时候投身革命,她更是被祖父母养大,与资本家密不可分,哪怕家中资产已大部分上交,但国家动荡,父母又在学校任职……
她虽然已经极力劝说父母不要再在学校担任职位,但他们无法预料到未来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现在国家需要更多经受过培训的精英军人,而他们本身的知识能力让他们义不容辞。
看着他们坚毅的表情,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她劝不动,最后的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而在前世那个时期帮助他们家最多的就是梁满仓,这个从农村走出来,却又有无限造化的男人。
陶晓灵本是想嫁给他,让他成为家中的一份子,让他在她家遇到困难的时候更加推脱不开,可她看了眼面色红润的梅锦,光从外表看,怎么都不像是寿命将尽的样子,她皱眉,难道是京城的医资力量比乡下好,所以她的身体已经被治疗好了?
梅锦和梁满仓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也不过问,把咖啡喝完后,就起身告辞。
两人这回因被外人打扰,谁都没有玩尽兴,到家后还有些遗憾。
梁满仓面带歉意:“等下周我们再去一次吧?我看你还挺喜欢那里的。”
“好啊。”梅锦倒是没多在意,虽然有陶晓灵在,但她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在走神,也没怎么说话,所以打扰的程度并不太深,她拆着辫子道,“咖啡厅里的奶油小蛋糕好吃,下回我们去再点一个。”
“你喜欢就好。”
梅锦对着镜子将头发梳顺,突然想起什么来,眉眼弯弯笑着问:“你俄语说的这么好,我都不知道。”
“苏联专家们不会说汉语,国家花了大价钱请他们给我们上课,那我们不管怎么说都得把俄语学会,把课程学精,不能让国家的钱白花不是。”
“你说的有道理。”梅锦走过来向他竖起大拇指,一脸赞赏,但又话音一转道,“我之前都没怎么听你说过俄语,有点好奇,你现在说一句让我听听呗。”
“在咖啡厅的时候你不是听到了吗?”梁满仓有些可疑地脸红。
梅锦绕到他面前,笑嘻嘻地撒娇:“你说一句嘛,就说一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梁满仓背过身,扒拉了下桌上的东西,就是不肯说。
梅锦不达目的不肯罢休,扯着他衣摆凑过去,“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怎么会,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梁满仓不承认,但耳垂却红了起来,在妻子面前说俄语,莫名就让人觉得张不开嘴。
“我都不会说俄语,你说一句就当是教我了,我想想说句什么好呢。”梅锦眼珠子转了转,坏心眼儿瞬间就从心底涌了上来,脸上差点没憋住笑,“‘我喜欢你’怎么说?”
梁满仓耳垂红到发烫,眼神都不敢往她身上放,梅锦瞧着他这副纯情的样子,调戏他的兴趣更深,他不愿意说,她就更要缠着他说。
“怎么说怎么说?你说一下嘛,你教会我,我也能对你说。”
“你、你,女孩子家不要说这种话。”梁满仓被她这一番厚脸皮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害羞什么,咱俩不是夫妻吗,夫妻之间说些这种话不是很正常吗。”梅锦脸上笑容更大。
她大有一副只要他不说就不放过他的架势,梁满仓没办法,红着脸道:“??Мнеты нравишься”话一说完扭头就进了卧室,看着背影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梅锦没忍住笑出声,舌头动了动,别扭地将这句俄语重复了遍。
其实她还想上去问他有没有糊弄自己,毕竟她不懂俄语,他就是随便找一句话说是“我喜欢你”,她也辨别不出来,不过瞧着他那样子,她决定还是放过他吧,否则再为难为难他,他估计就要把自己变成红焖大虾了。
第二天梁满仓照常去上课,梅锦将屋里打扫干净后,就到隔壁跟林大嫂边聊天边做活。
林大嫂会好多东西,会做鞋还会做衣服,梅锦就买了布料跟着她一块儿学。
梅锦现在准备给自己缝一条睡裙,款式简单,做起来也更快点,主要就是要把布缝合到一起。
林大嫂道:“听我家那口子说,隔壁203要搬人进来住了,结完婚就搬。”
“谁啊?”
“说是姓李,具体叫啥我还真不知道。”林大嫂停下手中动作笑起来,“你猜猜他这个婚是什么情况?”
“结婚还能有什么情况?”梅锦不理解,思维开始朝狗血剧情发散,挤着脸问,“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吧……”
她话还没说完,林大嫂就变了脸“呸呸呸”道:“可不敢这样说,被人家听到该说咱们咒他们了。”
林大嫂无奈摇头笑了下,又看向手中的针,仔细地扎进布料里,打趣说:“小锦,我说你这个脑袋想法真多,我让你猜是因为他们是在之前那个联谊会上认识的。”
“哦哦联谊会。”梅锦反应过来,挠了下脑袋不好意思笑笑。
林大嫂继续道:“听说那姑娘就是医院的当医生的,大学生,可厉害了。”
“不对啊。”
“咋了,啥不对?”
梅锦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问:“这联谊会也没过去几个月吧,那时候刚认识,互相之间都没怎么相处过呢吧,现在就要结婚了?”她对此表示不理解,两个人结婚是大事,那恋爱不得谈的时间长一点,彻底确定对方的为人后才考虑结婚吗?
“这有啥稀奇的,两个人都认识几个月了,能结婚了。”林大嫂一脸她这想法才奇怪的表情,“俺们乡下多的是见一面就结婚的,他们这还认识了好几个月呢。”
梅锦默然,好吧,是她见识少了,她又问:“那他们什么时候搬进来?”
“快了吧,估计也就这个月,说是下星期就办婚礼了,梁连长没跟你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