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营救 “已经没事了,宝宝。”……
手电筒苍白的光线打在纸上, 山林幽静,“滴答”一声,枝叶上的雨水打湿了纸张, 晕开了字迹。
顾蓁音再次划掉, 她的大脑转动慢慢减缓,像是齿轮被卡住, 有些昏沉。
她将纸拿起, 想要将它折叠起来,只是她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再也无法将纸张对齐, 一张纸被叠得乱七八糟, 顾蓁音最终放弃, 把叠得歪歪扭扭的纸放入口袋里。
顾蓁音四肢像是浸入寒潭中,渐渐僵冷,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顾蓁音虽然没有野外被困的经验,但残存的最后一点清醒告诉她, 此时保持清醒才是最好的。
她叫了声身旁的季蕊:“蕊姐,别睡, 想些人或事。”
季蕊嗯了声, 模糊道:“我现在在想我讨厌的人,感觉自己要被气得回光返照了。”
季蕊笑了笑, 强打起精神:“你呢?”
“你在想谁?”
顾蓁音还未回答,此时,一簇强劲的白光晃过,穿透层层枝叶,形成丁达尔效应, 细小的颗粒在光柱中漂浮,也照入了众人的心中,彻底驱散了盘旋在心底的阴霾黑暗。
刘哥是状态维持得最好的,还很清醒,他率先出声呼救:“这里有人被困了!”
有人声立刻回应:“队长,人找到了!”
踩踏落叶的沙沙声渐渐靠近,手电筒的强光照亮了这一小片地面。
顾蓁音抬眼,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人群里,他身着黑色冲锋衣,高大的身躯衬得那抹黑很有压迫感,表情是少有的冷峻,眉眼极冷极沉,锋利似刀刃,像是一块经久不化的寒冰。
但在目光接触到顾蓁音的一瞬,他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意才倏然消散一大半。
是景驰。
原本逐渐停止转动的大脑好像一瞬间清醒了一瞬,四肢发沉的顾蓁音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她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扑进他的怀里。
景驰稳稳地接着她,用厚羽绒服将人裹起来,低声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蓁音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温暖伴随着熟悉的柑橘气息如影随形地缠着她,之前强迫自己保持的冷静,在景驰面前顿时溃不成军,坍塌得一干二净,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顾蓁音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
喜悦,惊喜,上一秒还在想的人,下一秒那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顾蓁音的心情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值,所以她抱得很紧,目光近乎贪婪地停在他的脸上。
心脏里种种情绪不断碰撞,好像组成一种名叫“悸动”的感觉。
顾蓁音白皙娇嫩的小脸溅上了泥点,额前的碎发也被雨水打湿,一缕缕凌乱地黏在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脸颊上,纤长的眼睫沾上泪水,黏在一簇簇,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怎么会?”
他没有嫌脏,扶住她的腰,微微垂首,用温热的唇瓣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声音很柔:“已经没事了,宝宝。”
他的动作好温柔,像是在触摸失而复得的珍宝。
顾蓁音有些晃了神,一起跟来的还有救援医生,检查了一遍众人的情况,除了韩复扭到了脚,伤得有些重,其他人都只是轻度失温,问题不大。
医生给每人发了保温毯,贴上了暖宝宝,就去处理韩复的扭伤,一番检查休整后,大家恢复了一些体力。
顾蓁音全程被景驰抱着,她依偎在景驰怀里,景驰撕下暖宝宝,细致地给顾蓁音贴上,又给她喂了些温热的葡萄糖水,顾蓁音的脸色才渐渐泛起些红,原本那股冷意终于驱散些。
顾蓁音抬手摸了摸脸颊,一摸却是泥点。
她的脸还沾着泥点,景驰刚刚居然还能亲得下去。
景驰又用湿巾一点点将她的脸擦干净,湿巾被他随身放着,熨烫上他的体温,湿漉漉地擦拭而过,擦完脸,他牵着顾蓁音的手,替她擦拭干净。
顾蓁音很乖地任由他摆弄,但无论如何,都会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像无人依靠的小动物,生怕他抛下她离开。
景驰抬手,摸了摸她光洁的脸,调侃道:“抓这么紧干什么?”
他的手有些凉,顾蓁音闻言垂下眼,有气无力:“我害怕……”
景驰看着她恢复干净的小脸,但因为刚刚哭过,眼角眉梢都是泛着红,心底的怜惜和怒火有些无可抑制地涌上来。
“我在这儿,别害怕。”
救援队的队长走了过来,像是认识景驰:“景少,大家都休整得差不多了,可以返程了。”
“嗯,辛苦了。”
景驰揽着顾蓁音:“好点了吗?我们现在去停机坪,如果不能走,我背你。”
理山很有名,每年都有不少的徒步爱好者慕名而来,人一多,就容易出问题,例如时常有驴友徒步被困,所以理山设有救援专用的直升机停机坪。
山路难行,如果让景驰背她,还是很容易摔倒,顾蓁音觉得没必要:“不用,我自己能走。”
景驰没有勉强,只是替她整理了衣服,才牵着顾蓁音的手,往前走。
但顾蓁音还有种没有脱离困境的迟钝,刚走几步,脚有些发软,险些摔倒。
景驰扶了一把,闷闷笑了,他弯下腰示意她:“别逞强了,上来。”
在被困的时候,一直都坐在草丛泥地里,又刚刚下过雨,顾蓁音看了眼自己身上满是泥点子的衣服,犹豫:“我身上很脏。”
景驰闷笑:“没有,公主都是香的。”
顾蓁音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一行人被救援人员搀扶着走在后面,只有顾蓁音是被景驰背着,稳稳当当地走在前方。
顾蓁音软软地趴在景驰的后背,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了救援直升机的停机坪。
景驰把人抱上飞机,飞机里有随行医生,给顾蓁音做一个做了个更详细基础的检查,确定顾蓁音已经没什么大碍,景驰才放心。
理山山脚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被困艺人的经纪人助理都在焦急等着,他们心里忐忑,没想到录个综艺还能出事,还有救护车闪烁着蓝红光,严阵以待,十几分钟后,季蕊的经纪人等到虚弱的季蕊,立刻迎上来。
“怎么样?”
季蕊被人扶下直升机,她恢复了些力气:“还好,救援队来得很及时。”
经纪人压低声音:“这次多亏你们和那位顾小姐在一起,她老公知道你们被困理山,从北城直接飞来,差点把节目组给掀了,而且他神通广大,直接动用了好几拨力量,砸钱砸人脉,叫来两架救援的直升机,和最权威专业的救援团队,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你们。”
季蕊好奇:“她老公是什么人?”
“北城景家的人,但他更厉害的身份是星澜互娱的老板,市面上那款爆火的《星境乐园》,就是他公司旗下的游戏。”
众人对景驰顾蓁音的八卦甚嚣尘上,但当事人却直接避开了人群,悄然离开。
顾蓁音和景驰单独坐一辆车回酒店,为了防止有人打扰顾蓁音,景驰让人升级成顶楼的行政套房,顾蓁音的东西也被两个助理提前收拾好,全部送上新开的套房里。
直到回到酒店,顾蓁音才觉得有“已经安全了”的实感,但她还死死牵着景驰的手。
顾蓁音立刻松开手,情绪稳定下来后,她单独面对景驰,就有些不太自在,顾蓁音无法忍受她身上脏兮兮的,直截了当地丢下一句“我要去洗澡”,就急急进了浴室。
浴室水声渐起,景驰坐在落地窗前,先是给顾蓁音叫了好消化的粥品,景驰又分别和舒苒和顾韫珠通了电话,给顾家和景家报了平安,告知顾蓁音没什么大碍,安抚了两家人后,才挂断电话。
他站起身,却看到顾蓁音沾了泥巴的外衣正扔在脏衣篓里,他订的酒店是最大的行|政套房,房间里有洗衣烘干机,景驰捞起顾蓁音换下的外衣,正想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她的外衣口袋却掉出两张折叠得皱皱巴巴的纸。
景驰顿住,弯腰捡起,打开,却看到了硕大的两个字。
——遗书。
第52章 遗书 【我希望能时时刻刻看到你,不止……
顾蓁音没有洗很久, 浴室的玻璃门后,就影影绰绰透出景驰的身影。
玻璃门响起“叩叩”两声,他的声音模糊响起:“洗好了吗?”
“别洗太久。”
顾蓁音从浴缸起身, 裹上浴袍, 滴着水的湿发胡乱地披在身后,发梢水珠滚落, 洇湿绒面的浴袍, 水珠消失不见。
玻璃门打开,雾气漫出,景驰沉默地站在浴室外, 他俨然也在另一间浴室洗过澡, 换上了一件干净清爽的白T, 他示意顾蓁音过去:“我给你吹头发。”
顾蓁音乖乖过去,站在洗漱台前,景驰按照之前顾蓁音说的步骤, 有条不紊地帮她吹着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不大,枯燥单一的嗡声在两人之间穿行, 衬得他们很沉默。
顾蓁音抬眼,看向浴室的镜子, 浴室的镜子宽大清晰, 将他们两人的身影完全地映照出来,他的脸庞也在镜子里一览无余, 高眉弓,深眼窝,他此时半垂着眼眸地操作着,柔光由上而下打在他的眉骨上,像是一副打上阴影的素描画。
和景驰相处久了, 顾蓁音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异样,发现今天的他其实不太对劲。
刚刚找到她的时候,景驰的情绪还算是正常,在山上的时候,还能很平和地和她说笑几句,只是一路上有些沉默。
但,在这种情况下,太平静正常的他,其实并不像真正的景驰。
此刻的平静,更像是像是看似安全的薄冰下,封存着看不见的危险暗流。
不知何时,吹风机的嗡声停了,景驰挑起一缕长发,问她:“可以了吗?”
顾蓁音抬眸和镜子中的景驰对视,她“嗯”了声,“可以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顾蓁音只觉得身子一轻,她就被景驰抱上了洗漱台。
“那就轮到我了。”
大理石台面冷硬,她的背脊抵在光洁的镜子上,他箍住她的脸,直接倾身吻上来。
这个吻,比以往的任何时候还要凶,舌尖强势地抵入,厮磨的力道很重,来势汹汹,彻底封住她的唇,被他吮吸得有些发麻。
他像是彻底撕下方才伪装的平和平静,在此刻,终于不再压抑,对她露出了真实的汹涌情绪。
这个吻,和平时不太一样,他更像是在对她宣泄情绪。
顾蓁音被吻得缺氧,她的掌心抵在他的肩上,没有用力推开,只是闭上眼承受着,他的脸颊冰凉湿润,似有液体擦过她的脸颊,顾蓁音不可置信,颤巍巍地抬起眼睫,但景驰却在此刻放开她。
他向前,伸手紧紧抱着顾蓁音的腰,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上。
他的嗓音很闷很沉,像是夏日下雨前蜻蜓低飞的低气压,压得人无法喘息。
“我很担心你,担心得我要疯了。”
“下次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不好?”
顾蓁音缓缓垂下眼,视线落在景驰露出的一小截冷白脖颈上,她呆呆问:“你哭了?”
景驰嗓音低低:“我没哭,那是我头发上的水。”
他的墨发只是吹得半干,似有若无的湿凉蹭过她的脖颈,也像是把她的心包裹起来。
她从未见过景驰脆弱的一面,对她来说,还挺有反差感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景驰难过,她也有种抑制不住的低落,顾蓁音心里也有些酸酸涨涨的。
有个人,居然在为她而哭。
顾蓁音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只能轻声安慰他:“那你先别哭了。”
“我没哭。”景驰没动,“宝宝,你还没有回答我。”
顾蓁音无法,应了声:“嗯。”
他这才松开顾蓁音,他没抬头,只是低着眸扯过洗漱台上的纸巾,很潦草粗糙地抹了一把眼睛,随后他将纸巾团成团,利落了当地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做完这一切,景驰才抬起眼看顾蓁音。
他的眼皮冷白且薄,此时却像晕染了胭脂,双眼皮的内褶连带着眼角都泛着微红,往日不羁英气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破碎感,所以顾蓁音还是确信,景驰刚刚真的在哭。
顾蓁音再次出声:“你刚刚,就是哭了吧?”
景驰否定:“没有。”
顾蓁音:“那你拿纸巾擦眼睛干什么?”
景驰淡然道:“我刚刚那是眼睫毛掉眼睛里了,揉一揉。”
顾蓁音无言,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样子也相当理直气壮。
他上前,正欲继续,但洗漱台是大理石台面,触感冷硬,顾蓁音身上的浴袍不算厚,凉意穿透布料,顾蓁音冻得有些不舒服,她轻轻推了推景驰的肩。
“不要,这里很凉。”
景驰不再继续,将她抱下来:“换好睡衣,出来吃点东西。”
顾蓁音换上了长袖长裤的睡衣,从浴室走出,看到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景驰替她拉开椅子:“我已经和家里报了平安了,安唯那边也说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安心吃饭休息。”
顾蓁音确实饿了,不一会儿,一小碗皮蛋瘦肉粥见了底,景驰又端起柠檬水给她清清口。
顾蓁音喝了几口,此情此景,温馨得顾蓁音觉得有些不真实,明明不久前,她甚至连葬礼都想好了……
想到葬礼,顾蓁音终于记起她还写了遗书,她下意识摸了摸睡衣两侧,才意识到她的两封“遗书”还在之前外衣口袋里。
顾蓁音问:“我换下来的衣服呢?”
“在脏衣篓里。”景驰放下柠檬水,“怎么了,是想现在拿去洗?”
“别!别……别洗。”
顾蓁音磕磕巴巴:“现在很晚了,明天再洗。”
顾蓁音打算一会悄悄把那两份遗书拿出来,要是被景驰看见,那也太丢人了。
但景驰却起身:“还是现在洗。”
“你衣服口袋里有东西吗?我帮你拿出来。”
顾蓁音急切地把人按到沙发上:“不许洗!”
景驰勾唇笑了,倾身将下颔靠在她的肩上,懒懒问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景驰刚刚透出的脆弱稍纵即逝,仿佛从未来过,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他的那股子熟悉的混劲儿。
顾蓁音都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口袋里的东西。
顾蓁音偏过头,躲避他的视线:“我要睡觉了,洗衣服会吵到我睡觉。”
景驰低笑:“不洗也行,再给我亲一会儿。”
顾蓁音愣了愣:“刚刚不是已经亲了吗?”
他将人抱坐在大腿上,咬住她的唇,语气很混:“不一样。”
顾蓁音好像渐渐明白他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他像是在弥补彼此的情绪空缺,亲得很投入很缠绵,他的吻很温柔,好像也勾缠出她的想念,她也缓慢地迎合,顾蓁音任由他亲了好一会,他低低喘着:“有没有想我?”
顾蓁音只是揪着他的衣摆,嗓音很轻,回答得模棱两可:“还好。”
他又笑了:“还好是什么意思?”
“刚刚在山上,哭得像只小花猫,乱七八糟的,还说以为永远都见不到我了。”
顾蓁音垂着脑袋,一下下地拨弄着他的T恤下摆,有些赧然。
之前还能说得出口的话,现在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景驰却只是拍拍她的脑袋;“以后出远门,要和我报备。”
“好了。”
景驰松开她:“不是说想睡觉吗?去睡觉。”-
顾蓁音洗漱护肤,进了其中一间卧室,片刻,景驰也跟着进来,套房里有两个卧室,本来可以一人睡一张床,但景驰直接过来和她睡一张床,顾蓁音看了他一眼,没出声,默许了他的行为。
可能是今天才经历了生死攸关的危险,顾蓁音心理还有些脆弱,有景驰在身边,她会觉得更安心点。
不知不觉间,她对景驰的依赖,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她的手机被景驰用湿巾仔细擦干净,此时放在床头柜上充着电,手机的电量差不多充满,顾蓁音拿过手机,解锁看消息。
顾蓁音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有父母姐姐的,有助理的,还有节目组的,有安唯的,还有婆婆舒苒的,一大串红色,顾蓁音翻不过来。
其中打得最多次的,是景驰,他直接给她打了近百个未接电话。
顾蓁音点开微信,里面也是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看得她头晕,顾蓁音回了几条,就放弃了。
最后,顾蓁音还是选择发了条全体可见的动态,表示自己已经安全,让大家不用担心。
动态刚发出去不久,节目组那个拽天拽地的导演主动给她发了道歉,很长的一大顿道歉,言辞恳切,不清楚情况的,真的会为他的文字所动容。
但顾蓁音没有那么天真,觉得对方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能得到这一大段道歉,大概率是景驰对导演施压了。
“不是说睡觉吗?”
景驰的话打断她的出神:“消息明天再回,睡觉。”
顾蓁音应了声,放下手机躺下,他松松地揽着顾蓁音的腰,直到她靠近,顾蓁音这才发现,他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
她抬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下眼睑,问:“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
景驰微微抬眼看她,声音有些低:“还好。”
顾蓁音慢吞吞地“哦”了声,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叫了声:“景驰。”
对方有了些睡意,语调懒懒的:“嗯?”
顾蓁音:“……没什么。”
景驰阖上眼,笑了声:“没什么就睡觉。”
但顾蓁音却没有睡,她侧躺着,酝酿了很久,终于把想说的话问出口。
她小小声问:“其实我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只是因为,我曾经帮过你?”
但这次无人应答。
顾蓁音震惊抬眼,发现景驰早已闭上眼沉睡,浓密的眼睫垂下,掩盖了往日的不羁。
他怎么在关键时刻还睡着了?!
没有问到答案,顾蓁音有些失望,她动了动,脑子终于想起正事,她差点忘了,她还有遗书要找出来。
顾蓁音窸窸窣窣掀开被子,她将景驰搭在腰上的手臂移开,蹑手蹑脚地下床,往洗衣机房的方向走去。
洗浴区灯光如昼,几乎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纤毫分明,顾蓁音却没有在脏衣篓找到脏兮兮的外衣,她目光移动,发现烘干机上方,找到两张被展开的纸,被人用东西压着。
顾蓁音心下懊恼,景驰果然早就发现了。
顾蓁音拿过两张纸,正想要直接偷偷撕掉,毁尸灭迹,但视线不经意落在纸张上,目光一顿,发现多了些东西。
皱皱巴巴的纸上,她的字迹凌乱歪扭,但纸张的空白处,却被景驰在旁边重新写上字。
【不会,音音公主是最漂亮的可爱鬼。】
【但我不希望只在梦里看到你,我希望能在梦醒以后,看到真正的你。】
【我希望能时时刻刻看到你,不止是梦里。】
他的字迹秀逸有力,一撇一捺都落笔清晰,顾蓁音逐字阅读,字一个个蹦进她的大脑里,她缓慢地接收解析,她的体内像是渐渐漫上一团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滚烫,最后烧得她脸颊发热,像是高热,久久无法消退。
他到底在写些什么东西呀?情书吗?
居然搞得这么肉麻……
顾蓁音心脏跳得还是很快,她的心脏像是一块沁满蜂蜜的蜂巢,轻轻一压,蜜糖也随之流淌溢出。
她刚刚没得到的答案,好像在这里得到了。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珍视,是这种感觉。
像是在胸腔里淋了一场温暖的太阳雨,心中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种子,在此刻噼里啪啦地发了芽。
原本渲染着悲伤色彩的遗书,因为景驰写上的几句话,连带着黑色的字迹都洋溢着温暖的色彩,莫名成了一封情书。
顾蓁音低头,仔细将纸张折叠整齐,收好,悄然地回到卧室,她趴在床边,卧室昏暗,顾蓁音看着景驰的睡颜,小小声地自言自语。
“景驰,你真的好肉麻……”
“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不管如何,顾蓁音会永远记得看到那一段文字的时刻,像是可以反复咀嚼的记忆碎片,也像是生活中的止痛片,每次难过的时候回想起今晚,她都可以从中汲取到温暖幸福,得到短暂的止痛。
顾蓁音想起她加了景驰助理的联系方式,她从手机列表里翻找到樊朗,给对方发去消息。
顾蓁音:【你好樊助理,我想问问景驰这几天工作忙吗?】
樊朗显然没睡,很快回了消息:【太太晚上好,前几天公司这边游戏的线下封闭测试出了些问题,老板他从理城回来后,就一直在公司忙,没有回家,晚上就在公司的休息室睡,偶尔会和技术部的同事熬夜,一般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一直忙到今天上午,中午我正准备开车送他回溪山樾补觉,结果半路上,他就听说您出事了,立刻让我转道去机场。】
顾蓁音仔细看完樊助理发来的一整段话,才看向熟睡的景驰。
难怪他这么困。
顾蓁音掀开被子一角,重新上了床,她窸窸窣窣地靠近景驰,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臂,轻手轻脚地钻进他的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腰。
景驰动了下。
顾蓁音吓了一跳,僵着身子,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因为靠得很近,独属于景驰的柑橘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莫名像是安定剂。
顾蓁音真的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晚上又是最容易冲动感性的时候,像是被他蛊惑般,顾蓁音觉得自己自从看了景驰写下的那些话后,就变得很不清醒,好像变得晕头转向,又有些飘飘然。
具体表现,就是行为和平时相悖。
但景驰却只是动了下,就没了动静,见景驰没有醒,顾蓁音重新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又往他的怀里挪了挪,她不太敢动作太大,她怕会不小心弄醒景驰,但顾蓁音转念一想,要是不小心把景驰弄醒,她到时候就倒打一耙,说是都是他睡觉不老实,抱着她睡觉,害得她挣扎不了,把锅扣他身上。
反正新婚夜的时候,他也干过这种事。
想着把黑锅扣景驰身上,顾蓁音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坏。
但也仅此而已,她不会像面对景逸琛那样,会惴惴不安地担心,景驰会不会生气。
顾蓁音莫名觉得,好像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真正生她的气。
心底窜起酥酥麻麻的痒意,她抬眸盯着景驰的脸,总感觉失温的后遗症还在,亦或是感动使然,那股不清醒的感觉还在驱使着她,在她的心口横冲直撞,她顿了下,没忍住冲动,仰起头,飞快地亲了景驰一下。
下一秒,顾蓁音只觉得腰间一紧,景驰将她径直揽入怀里,她的脸庞贴着他的心口,这一举动,直接把顾蓁音吓得心脏骤停。?!他醒了?
但顾蓁音等了许久,景驰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慢慢抬起脑袋,发现景驰始终都闭着眼,似乎没有醒的迹象。
她松了口气,刚刚应该只是景驰睡着后的无意识动作。
顾蓁音渐渐放松警惕,她又起色胆,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故技重施,又在同一个地方亲了一下,这一次,景驰却低低笑了,他的嗓音慵懒带笑,悠悠响起:“宝宝,你是啄木鸟吗?”
“能不能换一个地方亲?”
第53章 了断 “有我在,你还想和他有什么可能……
顾蓁音闻言一僵, 想要开始装死,她正想要往后撤退,和景驰拉开距离, 但景驰的动作更快。
他的手臂一伸, 稍稍用力,他直接把正欲逃跑地顾蓁音重新捞回怀里:“你跑什么?”
“顾蓁音, 有胆子偷亲, 没胆子承认啊?”
“刚刚为什么要亲我?”
景驰的诘问一句句砸下来,她躲无可躲,脑子不知道怎么突然一抽, 想起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心一横, 直接躲进景驰怀里。
显然,顾蓁音这一神奇操作,也让景驰难得沉默了几秒, 随后被她逗笑了:“我问你话,你躲在我怀里干什么?”
景驰垂眼, 看到缩在他身前的小小一团,从他的角度, 他只能看到顾蓁音的露出的半张侧脸, 乌黑长发下,白皙如玉的耳垂早已染上红, 像是熟透的石榴。
顾蓁音依旧拒绝和他对话。
她就不明白了,她不过就是鬼使神差地偷亲了景驰两下而已,至于被他这样追问到底吗?
而且问她为什么,顾蓁音也难以启齿,她之所以偷亲景驰, 不过就是看了景驰写的那些话,就被横冲直撞的冲动驱使,导致她色心大发,所以才情不自禁亲了他,让她说出实情,会显得她像一个流氓。
更何况,她自己也说不明白那股横冲直撞的冲动到底是什么。
顾蓁音鼓着脸,不说话,继续龟缩在景驰的怀里,像是要把自己闷死。
景驰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尖,戏谑道:“你要比赛憋气?”
“不说?”
顾蓁音闻言,又沉默地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像是寄居蟹,用行动回答了景驰的问题,一副他再继续追问,她就誓死缩在他怀里永远不出来的架势。
顾蓁音本以为还要和他对峙一会,但景驰却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那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一直装死的人终于抬起脑袋,瓮声瓮气地出声:“真的?”
景驰睨着她:“这时候就会说话了?”
顾蓁音又开始装聋作哑。
景驰笑了下:“还有,找到你的遗书了?”
顾蓁音讷讷:“那些是以防万一写的。”
“我又不是想笑你,在那种情况下,很正常。”他稍微正色,“虽然这次没有出事,这只是代表这次比较幸运,才幸免于难而已。”
“问题在节目组身上,他们在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情况下,居然敢放任你们和一个没有任何资质的向导,跟着上山。”
“我已经让我的律师跟进这件事了,肯定让节目组给你一个合理的说法和赔偿。”
顾蓁音慢吞吞地“嗯”了声。
这些事,景驰总是安排得事无巨细,不需要她操心。
但话锋一转,景驰有些遗憾:“就是你划掉的部分,我看不到你写的是什么。”
顾蓁音神经一凛:“……其实没写什么。”
听他提及那些被她划掉的内容,顾蓁音的羞耻心混合着庆幸不断涌起,幸亏被她划掉了,要是被景驰看到,说不定又要成什么样了。
顾蓁音没有提起他写的内容,景驰也没有说,两人都很默契地跳过了这些话。
渐渐有了困意,顾蓁音窝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本以为她会做噩梦,但可能因为有景驰在身边,顾蓁音这一晚睡得极其安稳。
第二天,顾蓁音醒来时,身边的床榻早已空无一人,顾蓁音以为景驰在外面办公,她也没有急着起床,而是捞起一旁的手机,躺在床上刷了起来。
安唯一大早给她发了消息,说他们昨晚被困山上的事上了新闻,现在网上已经炸开锅了。
出现了这么严重的播出事故,节目组的官博也发了暂停拍摄的公告,但这条公告下,却全是各家艺人粉丝的讨伐,纷纷让节目组给个说法。
其中韩复伤得最重,崴伤脚还在医院住院修养,所以韩复粉丝也吵得最凶。
顾蓁音点开了自己的社交账号和视频平台,果不其然,已经有粉丝在评论下问她有没有事,但两位助理昨晚已经在群里发了通告,替她报了平安,所以群里的气氛还不错。
玩了一会手机,顾蓁音也彻底醒了,顾蓁音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却听见了景驰轻微的说话声,顾蓁音好奇探头,发现景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高大身影逆着光,背对着她,似乎在和人打电话。
“我一个人去就行,音音昨天受了惊吓,还要休息。”
“嗯,我知道了。”
刚刚结束这通电话,顾蓁音悄声走到他身边:“谁的电话呀?”
景驰放下手机,言简意赅:“爷爷。”
“他说小叔在理城出车祸了,爷爷让我去医院看看他。”
“出车祸”三个字重重敲打顾蓁音的神经,她愣了好一会,才问:“严重吗?”
景驰垂眼,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顾蓁音的脸上:“不严重,只是追尾而已,小叔受了轻伤,轻微脑震荡。”
顾蓁音默然片刻,最终只是干巴巴地“哦”了声。
这未免有些过于蹊跷,前脚她被困在理城的山上,后脚景逸琛就在理城出了车祸,顾蓁音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一切并非巧合。
顾蓁音稍稍握紧手机,下一秒,她的手机屏幕也弹出了陌生来电,来电号码显示是江城的电话,顾蓁音接起:“您好?”
对面传来夏霜的声音:“顾小姐,我是夏霜。”
她嗓音有些艰涩:“景总目前在理城的医院,您方便过来看看他吗?”
“他听说您在理城录节目,被困山上,连夜从江城赶过来,但在从理城机场出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
景驰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绕到她的身后,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背脊上,脑袋紧紧埋在她的脖颈里,似在和她亲昵,又似在借机偷听她打电话。
顾蓁音迟迟没有答复,夏霜的语气难得带上一些恳求:“顾小姐,景总很想见见你。”
半晌,顾蓁音才终于出声。
“给我发医院地址和病房号,我去看看他。”
话音刚落,顾蓁音感觉到后脖颈传来很轻微的疼意,她的脖颈被景驰不轻不重地咬了下,细腻的皮肤被他叼起,轻轻地在齿间左右磨着,他在不满。
他属狗吗?怎么乱咬人?
直到顾蓁音挂断电话,景驰神色有些焦躁:“就一定要去?”
“嗯。”顾蓁音轻声道,“毕竟他是因为我而受伤的,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而且,我有话想和他说。”
这才是重点。
景驰一顿,缓缓松开她,没有出声,半晌才嗯了下,不冷不热:“那就去。”
说完,他冷冷抱怨:“我说小叔一把老骨头,非得过来折腾,他以什么名义过来见你?”
“现在受了伤,还要让你去看他,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蓁音少见他如此嘴毒,她眨眨眼,转身去换外出的衣服,景驰也跟着进了衣帽间。
顾蓁音看她:“怎么了?你也要出去?”
“你可以去。”景驰面无表情地强调,“但我要和你一起去。”
顾蓁音弯唇:“好。”
顾蓁音叫了车,一路前往景逸琛所在的医院,到了医院楼下。
顾蓁音看着亦步亦趋跟着的景驰,反问:“你要上去?”
“不然?”
顾蓁音看了看他,试着和他商量:“要不你在楼下待着吧,我一会结束下来找你。”
景驰:“凭什么?”
顾蓁音讷讷:“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俩一言不合又打起来吗……”
景驰脸色不太好看,从牙缝挤出几个字:“行,我在下面等你,反正我也不想看到小叔那张脸。”
顾蓁音踮起脚,飞快在他侧脸亲了下,就进了住院部大楼。
医院单人病房内,午后和煦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亮病房。
顾蓁音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她静静叫了声。
“小叔叔。”
景逸琛看上去精神尚可,穿着病号服,就是有些疲惫,像是没休息好,他顿了顿,看向顾蓁音。
顾蓁音拎着果篮走进来,今天她看起来很好,好像比前段时间更漂亮了,小脸艳若桃李,光彩照人。
他像是透过她,想起往事:“你以前总是喜欢叫我的名字,不喜欢叫我小叔叔。”
顾蓁音难得如此坦荡地聊起从前:“因为那时候很喜欢你,我觉得只要叫你的名字,我和你之间的距离就没有这么远了,我好像也和你更靠近了。”
她率先笑了笑:“很幼稚的小女孩心思对不对?”
景逸琛苦笑了下:“没有。”
以往那些幼稚无畏的行为,现在都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也仅仅只能是回忆了。
景逸琛像是在回忆往昔:“你到老宅寄住的时候,才十五岁,还很喜欢偷偷哭鼻子,我总是要上天台去找你。”
“你真的太小了。”
“音音,当时的你对我来说,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景逸琛沉声道,“我没办法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起绮思。”
“我那段时间对你,真的只是很单纯的长辈对小辈的感情。”
“后来你成年了,去伦敦上学,你的喜欢很明显,我不可能视而不见,但我真的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我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顾蓁音笑了笑,有些自嘲:“可是我当时也很喜欢你,也真的很心疼你,我想尽我所能,让你开心点,教你去喜欢我,但我做什么,你都觉得幼稚,觉得不满意。”
当时的她,真的很天不怕地不怕,很直白地缠着景逸琛,或许是那段感情对她的伤害太惨烈,直到现在,她对待感情也丧失掉那部分无畏,变得畏手畏脚。
景逸琛宁愿她会怨怼地质问他,有情绪,说明还有期待,但顾蓁音没有,她只是很平静地阐述着过去。
顾蓁音眼眸乌黑:“小叔叔,从前我觉得,我可以教你怎么去爱人,但现在我累了,我不想教了。”
景逸琛垂眸:“所以现在,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顾蓁音直视着他,很平静很坦然:“嗯,已经不喜欢了。”
爱才会忐忑,才会患得患失,一旦不爱了,好像一切都不在意了,曾经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少女心事,也能坦坦荡荡地摊开来,给他看。
她抬手,拿起果篮里的雪梨,开始削起来,雪梨的皮长长一条,从她细白的指缝间蜿蜒垂下,清甜的汁水沾湿她的指尖,她将雪梨分开,切成小块,放置在柜子上的小碗里。
“下次别再为我做这种事了。”
顾蓁音淡声道:“因为没什么意义,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自我感动而已,我也不会为此而心软,也不能挽回我。”
“你这种迟来的深情,本身就不合时宜,只会对我,对景驰,都造成困扰。”
“我的一生,好像都不合时宜。”
景逸琛有些颓败:“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被人嫌弃,再到现在,你也不要我了。”
景逸琛喃喃道:“音音,我只是觉得,你的喜欢消失得太快,太彻底。”
顾蓁音:“喜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失殆尽的,我对你的喜欢像是沙子,可能在很早之前,那点喜欢就在经年累月里一点点偷偷溜走,只不过你我之间都没有察觉而已。”
“我在伦敦留学的时候,有一次在摄政街上,我的手机不小心被偷了,我当时第一次经历这件事,给你打电话哭诉,你当时训了我一顿,把我说哭了。”
“你当晚转了我一笔钱,让我去买新手机,还找了英国的代购,给我寄了礼物,我又觉得你是关心我的,我瞬间就原谅你的严厉。”
“但你总是这样,把关心包裹在尖锐的言语里,先给一棍棒,再给一个甜枣,周而复始,我觉得很累。”
“我能坚持喜欢你这么久,是因为那点深藏在尖刺里,微不足道的好,就像是吊在驴子头上的胡萝卜,只能看,却一直吃不到。”
只是他的关心总是藏在尖锐的言语里,如果想要感知到,先要经过一次的尖刺伤害的鲜血淋漓,才能看到那一点点不明显的关心。
就像是掉落在缝隙的糖,需要费很多的力气,才能藏到一点点甜味。
他好像一直在规训她成为他想要的样子,顾蓁音只能强迫让自己变得独立,痛苦和伤心就像是碎玻璃,她不断一个人往肚子里咽,无处诉说。
“所以直到你亲手把我的无事牌当作彩头,随意送人,你放任夏霜把我的无事牌摔碎,你带给我的伤害已经远远大于那些微不足道的好,我对你就不再有期待了。”
“那时候我对爱情也没什么期待,于是我选择遵循婚约,和景驰结婚。”
她抬眸,亮起了久违的光:“但我发现,景驰和你完全不一样。”
“和他结婚后,我才知道,原来喜欢是可以如此明显地感知到,不需要我去额外做些什么,他从来不吝啬去表达自己的爱和关心,即使我做错什么,我也不需要惴惴不安地去担心,景驰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高兴,我和他在一起,会很安心很放松。”
“以前经历的喜怒哀乐,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人,都是你。”
她轻声道:“但是小叔叔,你知道吗?”
“昨天我被困在山上时,我以为自己没办法活着下山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不是你。”
“而是景驰。”
景逸琛的脸色,更白了一寸,最后的血色尽数褪得干净。
“你喜欢上景驰了?”
顾蓁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垂下脖颈的瞬间,景逸琛看到她脖颈后一枚小小的齿痕,嫣红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显眼,更像是宣誓主权的标志。
“那你这一次过来——”
顾蓁音打断他:“我这次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之间,是真的没有可能了。”
“我只是想最后一次和你说清楚而已,仅此而已。”
“我也不想景驰整天因为你不开心。”
景逸琛手指微颤,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顾蓁音真心实意:“从始至终,我也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我受到无谓的伤害,你也一样。”
“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我已经向前走了,你也不要再沉溺在过去,也向前看吧。”
“小叔叔,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顾蓁音走出病房时,被人叫住。
“顾小姐。”
顾蓁音闻言转身,是夏霜。
她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夏霜了,相比起之前的她,现在的夏霜看上去更瘦了,可能因为在医院陪护,没怎么睡好,虽然化着淡妆,还是难掩疲色,黑色大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都有些苍白,空荡荡的。
顾蓁音虽然不太想搭理她,但出于礼貌,还是问了句:“有事?”
时至今日,夏霜那股和她明争暗斗的绿茶气质好像也荡然无存,她难得真真正正的低声下气:“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顾蓁音摇头:“该说的,我都和景逸琛说完了,至于我们,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如果你想因为你以前的所作所为,和我道歉,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景驰长腿交叠,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绿道种植着高大的树,遮蔽了瓦蓝的天空,空气清新,偶尔有家属护工推着病人在花园散步,静谧美好。
但景驰却臭着张脸,漠然收回视线,接起季淳的电话。
季淳和景驰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最后问了顾蓁音的情况。
景驰:“嗯,没什么事,就是见到人的时候有些轻度失温,今天已经活蹦乱跳了。”
活蹦乱跳地去医院看旧爱白月光了。
季淳:“弟妹没事就好,现在公司没什么大事,你多陪陪弟妹,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
景驰:“她现在不在我身边,她去医院探望我那个出车祸的小叔了。”
景驰没什么情绪地笑了:“我那位小叔,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老房子着火这一套,在这儿演追妻火葬场,想要挽回小姑娘的心,装什么深情?”
季淳也笑了:“你小叔还挺潮,这一招苦肉计下来,你小叔追的小姑娘这不得当场心软?”
确实当场心软了,还吵着闹着要去医院。
“确实挺潮。”景驰语气莫辨,意味不明,“只不过他追的小姑娘,是我老婆。”
季淳在对面沉默了几秒,随后直接很没良心地笑喷了。
景驰冷淡道:“很好笑吗?”
季淳止不住笑:“弟妹还挺有魅力的啊,该不会是弟妹还带着自己亲自煮的粥去看病号吧。”
景驰冷笑:“想什么呢?老男人还想喝我老婆亲手煮的粥,给他点一份拼好饭得了。”
季淳幸灾乐祸:“这么生气?你这个正宫就要被后来者代替了。”
景驰很随意地“啊”了声:“那倒不是,其实我才是那个后来者。”
他将手臂搭在椅背上,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老婆以前喜欢我小叔,但我把我小叔的墙角给撬了。”
季淳被景驰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那你这个小三上位的在狗叫什么?”
景驰啧了声:“什么叫小三上位?他们俩又没在一起过。”
“那你也不道德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景驰直接不耐地挂断,他抬起手看腕表,指针不断走动,显示顾蓁音已经离开他将近四十分钟。
他调出顾蓁音的电话,打了过去-
她刚刚走出医院大楼,就接到景驰的电话。
“探病结束了吗?”
“嗯。”
顾蓁音正要说她现在回去,但话到嘴边,她却换了句:“我有话想和你说。”
景驰无意识地放缓呼吸:“什么?”
他潜意识里,在紧张。
“景驰。”
她郑重道:“我今天之所以坚持来医院看他,是真的有话想要和景逸琛说。”
“我刚刚已经和他说清楚了。”
“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景驰安静片刻,才缓缓出声:“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顾蓁音将手蜷缩在大衣口袋里:“因为我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明确和你说过我对景逸琛的态度和想法。”
“包括之前家宴那晚,我在你面前哭,你没有问我为什么哭,而是说,如果我不想说,你不会问。”
“还有今天,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过来,我也知道你在不开心,但我还是坚持过来了,因为我想彻底和景逸琛做一个了断。”
“我对过去模糊不清的态度,有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婚姻。”她顿了下,“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说一声。”
景驰问:“会影响到我们的婚姻,是什么意思?”
顾蓁音小声道:“就是你整天都因为他不开心啊,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因为今天这件事,就会心软原谅他,和他重修旧好?”
景驰再次沉默,顾蓁音知道自己猜得没错:“景驰,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更不可能和他重修旧好。”
“所以,你别不开心了。”顾蓁音声音越来越小,“我不可能因为他,抛弃你的。”
景驰沉默半晌:“你是在哄我吗?”
顾蓁音承认:“对,我是在哄你。”
景驰轻笑一声:“首先,我很开心你能主动和我说这些。”
“但是,宝宝。”
他慢条斯理:“有我在,你还想和他有什么可能?”——
作者有话说:迟到太久了,抱歉,红包
明天也是6000
第54章 初雪 “景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蓁音握着电话, 垂眸望向地面,心跳如擂鼓。
一阵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稀薄的日光穿过斑驳间隙, 不断斑驳移动,变换出不同的图案, 像是一副不断变换的动态壁纸。
但随即一道人影斜斜遮蔽不断晃动的碎金剪影, 景驰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
他的手机还抵在耳边,唇角噙着笑,朝她伸出了手。
“走了, 宝宝。”
顾蓁音抬眼, 牵上景驰的手, 他的婚戒的戒圈微凉,轻轻地贴上她的指节,顾蓁音的体温很快将戒指熨烫变温, 彼此的体温融在婚戒上,是另一种缠绵悱恻。
因为有嘉宾受伤, 这件事在当地也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影响,节目组叫停拍摄, 估计短时间也没办法恢复拍摄, 不少有工作的艺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理城,去赶其他的通告。
景驰最近没什么事, 工作完全可以线上处理,他问顾蓁音要不要在理城玩几天,他可以陪她,只是因为被困山上这件事,导致顾蓁音对这个旅游城市有些心有余悸, 根本没有什么玩乐的心思,两人只是逛了几个集市,挑了些当地特色礼物当作伴手礼,就准备回北城。
第二天,顾蓁音和景驰落地北城,回到熟悉的城市,顾蓁音显然放松了不少,不同于理城的温暖如春,北城寒风凛冽,刚出机场,干冷的空气如刀割,顾蓁音一下子没适应过来。
刚刚关闭飞行模式的手机开始震动,顾韫珠的电话在此时打了进来,顾蓁音接起:“姐。”
顾韫珠言简意赅:“我现在在机场,李叔在出口等你,爸让我接你回家。”
早在登机前,顾韫珠就已经给顾蓁音打过电话,说顾父顾母想她了,让她下飞机就回家一趟。
手机还在通话中,在出口等候的李叔就已经看到顾蓁音,朝她大步走来:“二小姐,大小姐让我接你回家。”
说完,他朝景驰颔首:“姑爷,我先带二小姐回去了。”
“好。”
景驰要回公司一趟,他跟着出了机场,一路送顾蓁音到顾韫珠的车上,临上车前,他揉了揉顾蓁音的长发:“你先和韫珠姐回去,我一会儿去岳父岳母家接你。”
顾韫珠显然听到景驰和她的对话,但没说什么,顾蓁音刚一上车,她就说了一句:“你还是让景驰别来了,爸现在不想见到他。”
顾蓁音不明所以:“怎么了?”
顾韫珠吹了吹指甲:“你结婚后三番四次出事,爸觉得景驰没有照顾好你,现在对景驰很有意见。”
顾蓁音的脑袋冒出问号,这和景驰有什么关系?
似乎看穿顾蓁音的疑惑,顾韫珠像是想起什么,又补了句:“他觉得景驰克妻,所以你和他结婚后,才会频频出事,爸特地专门拿你和景驰的生辰八字去找大师算算,看看景驰是不是真的克妻。”
顾蓁音:“……”
不是,她爸到底在干什么?
顾蓁音有些无奈:“封建迷信不可取,让爸少信这些东西。”
顾韫珠手一摆,表示不归她管:“这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然后,爸算完回来,他更生气了。”
顾蓁音忍不住屏住呼吸:“怎么了?难道我和景驰真的八字不合?”
顾韫珠语气意味不明:“那倒没有,大师说你和景驰是正缘,天生一对,所以爸更生气了。”??
顾蓁音吊起来的心霎时松绑落地,她愣了下,呆呆问:“……真的吗?”
她凑到顾韫珠身边,小心翼翼问:“姐,这大师……算得准不准的呀?”
她姐将包包一挎,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你刚刚不是说封建迷信不可取吗?”
她盯着顾蓁音,似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喜欢上景驰了?”
顾蓁音缩了回去,答非所问:“我就是问问而已。”
顾韫珠斜睨她:“我记得某人之前还说过,我只是和景驰关系好,关系好不代表我对他有意思,是谁啊?”
顾蓁音:“……”
她解释:“我是为景驰打抱不平,他这段时间为我做了什么,我很清楚,爸就是喜欢断章取义,觉得景驰对我不好。”
顾韫珠支颐看着妹妹:“这话你留着和爸说去吧。”
回到顾家别墅,家里已经准备好午餐,都是顾蓁音爱吃的菜。
顾家夫妇也特地没去公司,在家等着顾蓁音回来,梁筝一看到顾蓁音,心疼地迎上来,拉着顾蓁音左看右看:“音音,没事吧?”
“没事。”顾蓁音笑着道,“一切都好。”
梁筝松了口气:“多亏小驰反应快,得知你出事,就立刻去了理城找你。”
顾观却冷哼一声;“这是他应该做的。”
岳父看女婿,越看越生气,这次顾蓁音差点出事,顾观看景驰,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既然回来了,那就别走了。”父亲顾观语气不快,不容顾蓁音反对,“自从你结婚后,先是被人持刀伤到后腰,现在又差点被困在山上,也不知道景驰怎么照顾的你,这段时间,你就在家住着,先别回去。”
顾蓁音试图和老父亲讲道理:“那只是意外,和景驰没关系,又不是他造成的。”
顾观冷哼一声:“怎么没关系?我把女儿嫁给他,他就是这样照顾你的?”
老父亲实在是固执己见,顾蓁音无话可说,她也没继续和顾观争辩,而是默不作声地回了房间。
顾观看向大女儿,问:“她又去干什么了?”
顾韫珠毫不留情地补刀:“去忙着安慰你的女婿。”
顾观:“……”
怎么一个两个,都戳他肺管子?-
顾蓁音躲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给景驰打电话,通风报信:“景驰,你一会先别来了,我爸现在对你很有意见。”
景驰多少也猜到了,之前和岳父通电话,岳父的语气就不冷不热的。
“他觉得我和你结婚后,我三番四次出事,是因为你没有照顾好我。”
顾蓁音语气恹恹:“所以他强制让我在家住一段时间。”
景驰倒没什么意见,反而很配合:“那先在岳父岳母那儿住一段时间,他们肯定也想你了,正好我最近也要出差几天,你也可以陪陪他们,我回来就接你回家。”
“我能理解,岳父也是心疼你,他说的也是事实,我确实没有照顾好你。”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以后我的女儿也遇到类似的事,我很难做到不迁怒女婿,我估计比岳父还不客气。”
顾蓁音却不能理解顾观对景驰的挑剔,毕竟相比起她,景驰更像是尽职尽责的丈夫,她觉得景驰做得已经足够多,足够好了。
包括现在,景驰还在安抚她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调和她和顾观的父女关系。
只是顾蓁音却始终有些蔫蔫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景驰像是感知到顾蓁音的情绪,他突然问:“宝宝,你在不高兴吗?”
他悠悠道:“是因为和我分开,所以才不高兴?”
他笑了声,很是愉悦:“没事,有你心疼我就够了。”
顾蓁音的脸腾地红了,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对面似乎有人在找景驰,顾蓁音不再打扰景驰,主动挂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顾蓁音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某个角落缺了一块。
顾韫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房间里,调侃道:“你和景驰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啊?”
顾蓁音:“……你在乱说什么?”
顾韫珠:“不然你怎么一副得了相思病的样子?”
顾蓁音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爸就是故意针对景驰。”
顾韫珠:“爸要是知道你这么偏袒景驰,估计又要气到了,说你和景驰结婚才多久,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顾蓁音据理力争:“我那不叫偏袒景驰,我只是实事求是,爸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无端迁怒。”
顾韫珠:“爸只知道,他的小棉袄又漏风了。”
梁筝也想顾蓁音留在家里住几天,一连两天,顾蓁音没有去工作室,而是在家休息。
但没有景驰的存在,顾蓁音后知后觉感觉到不习惯。
不知不觉间,顾蓁音已经习惯景驰陪在身边,习惯很可怕,不知不觉就入侵了她的生活,等到她发现,景驰好像无处不在,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住在家里的这几天,顾蓁音开始无意识翻看以往和景驰的聊天记录,她和景驰的聊天对话并不算多,一下子就翻到了刚刚结婚的时候,刚好那段时间,景驰也在江城出差,但她之前毫无感觉,之前景驰出差,她根本想不起景驰这一个人。
顾蓁音垂眸看着聊天记录,叹了口气,原来之前,她对景驰这么冷漠。
不知怎么,顾蓁音莫名觉得,景驰这一次出差格外漫长,明明她只是和景驰分开了三天,她却觉得好像分开了很久很久,度日如年。
当天夜里,万物俱寂,北城悄悄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小雪。
朋友圈霎时热闹起来,不少人拍了初雪的视频和照片。
但这些热闹好像和顾蓁音无关,她却觉得越发落寞了。
鬼使神差地,她主动拨打了景驰的电话。
电话接通,景驰却没有主动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透过微弱的电流来回传递。
顾蓁音知道,他在等她主动开口。
顾蓁音小声问:“景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景驰:“第一次,听到你主动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他轻笑一声:“宝宝,开窗,往下看。”
顾蓁音莫名心跳很快,似有所感,她打开阳台门,干燥寒冷的空气瞬间席卷全身,她走出露台,探头往下看。
家里人都睡了,别墅区很安静,只余门口的路灯安静屹立,光束洒下,照亮细碎的飘雪摇摇晃晃落下,有一辆车停在门口,一道熟悉颀长的身影倚靠在车边,他叠穿卫衣夹克,单手插兜,他抬眼,朝她扬唇笑了。
是景驰——
作者有话说:虽然是男二上位,但还是很有初恋的纯情味道
一更,还有
第55章 想他 “宝宝,有没有想我?”……
天空还在飘着雪, 明明是将要入冬的季节,顾蓁音的世界却仿佛入了春,原本萌芽的种子, 噼里啪啦地炸出五颜六色的小花。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披上外套, 穿着单薄的睡裙,就匆匆地下了楼。
景驰见她身着单薄, 用牛仔外套包住顾蓁音:“怎么没穿外套就跑出来了?”
顾蓁音气还没喘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呀?”
他伸手抱她, 亲了亲她冰凉的耳尖:“工作处理完了,不就回来了吗?”
景驰将礼物拿出,放在顾蓁音的手心, 他催她:“好了, 外面冷, 回去吧,”
顾蓁音抱着他的腰,语气里是她从未察觉的依恋:“你要走了吗?”
景驰捏了捏她的手:“嗯, 明天我再正式过来拜访岳父岳母,带你回去。”
顾蓁音心底缓缓涌起未明的遗憾, 他们相处的时间这么短,他就要回去了。
“你饿不饿?”
顾蓁音仰头, 眼眸澄净, 像是被雪淋湿般,湿漉漉的:“要不要进来, 我给你煮点吃的?”
顾蓁音在主动邀请他。
好像这三天是一个节点,短暂的分离反倒催化出顾蓁音的勇气,顾蓁音开始对他主动,主动给他打电话,主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主动邀请他留下。
他完全可以让顾蓁音上车,但他没有,他催她回去,本身就是欲擒故纵,现在完全是意外之喜。
他喉结动了动,溢出一声低笑:“就这么想我?”
他戏谑:“不然才分开了三天,怎么待遇就好了这么多?”
顾蓁音:“……你吃不吃?”
“吃啊。”景驰挑眉,“不过我怕岳父打我。”
他很微妙地顿了下:“毕竟岳父对我,好像还挺有意见。”
顾蓁音小声:“没事的,我在家住的这几天,已经彻底摸清我爸妈和我姐的作息了,他们现在都睡了。”
现在已经是将近零点,他们早睡了。
景驰把车停在别墅外,没有开进别墅内的车库,顾蓁音带着他,开门关门,轻手轻脚地进了别墅。
顾蓁音的房间在二楼,房间装潢是很典型的法式公主风,宽大的公主床,墙壁天花板都有精致的法式浮雕,甜美华丽,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花香,应该是她点的香薰蜡烛或者无烟香薰。
床上是奶白色的蚕丝四件套,枕头边缘是繁复的蕾丝花边,被面上还有精致的小花刺绣,很符合顾蓁音的喜好。
顾蓁音真正的闺房,他第一次进来。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独属于顾蓁音的幽香,她这样想着,景驰只觉得呼吸多了几分燥热。
顾蓁音让他坐着,嘱咐他:“你先在我房间待着,我一会儿煮好馄饨就端上房间。”
顾蓁音下楼,打开厨房的冰箱,翻找了一下,发现冷冻层有阿姨包的小馄饨,随吃随煮,顾蓁音打算给景驰煮点小馄饨。
阖上冰箱门,顾蓁音一转身,就看到高大的人影,才发现景驰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了?”
景驰垂眼看她,拖长音调:“我像是那种只让老婆干活,自己袖手旁观的人吗?”
他挽起衣袖:“我帮你洗东西。”
顾蓁音让他挑冰箱里的食材:“你要吃什么配菜?洗些小青菜?还要不要午餐肉或者虾滑?”
景驰本身就不太饿:“不用,晚上吃清淡些,吃点小青菜和馄饨就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顾蓁音让景驰洗了菜,洗好菜,煮小馄饨很简单,基本把水煮开,把东西丢进去煮熟,就没别的活了,顾蓁音担心父母他们突然下楼,会发现家里多了个景驰,小声催促他:“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回房间等我。”
但景驰却没有上楼的意思,他斜倚在中岛台,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三天没有见你了。”他黑熠熠的眸光清亮,弯了弯唇,表达得很直白,“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顾蓁音只觉得纤柔的神经像是被谁牵扯了一下。
他捏住她的指腹,向上轻轻蹭着摩挲,嗓音也很轻很柔:“宝宝,有没有想我?”
顾蓁音垂着脑袋,没说话。
她还是没有习惯如此直白地对景驰表达情感,她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怎么不看我?”景驰却双手捧起她的脸,哄她,“不是都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吗?不是因为想我?”
他刚刚碰过水,指腹泛着未干的潮意,抵在她的脸颊上,连带着他的嗓音落在安静深夜里,又轻又软,磨得顾蓁音心底发痒。
景驰见她不肯出声,俯身而下,细密的吻沿着白皙的脖颈往上蔓延,或许是在室外呆得有些久,他的唇瓣微凉,一下又一下,连带着鼻息,像是薄薄羽毛掠过心间,让她的理智也丧失在这场温柔围剿中。
顾蓁音终于细若蚊呐地“嗯”了声。
景驰很愉悦地笑了:“我也很想你。”
灶台上的小锅里的水早已煮开,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热气氤氲,模糊了厨房的灯色,顾蓁音的后腰抵在他宽大的掌心上,她的唇被景驰时轻时重地啃噬厮磨,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无法再抽出心思思考其他。
这个吻断断续续地进行了很久,直到顾蓁音发出轻微嘤咛表示抗议,景驰才意犹未尽地亲了亲她的唇,低声问:“宝宝,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顾蓁音被亲得有些懵然,听到景驰的话,才恍惚听见楼上传来沉沉的脚步声,不似女性的轻盈,她霎时清醒,推开景驰,背脊窜起毛骨悚然:“完了完了!好像是我爸下楼了!”
以她爸对景驰的不顺眼程度,要是发现景驰在家,说不定又要生气。
还是不能让景驰和她爸碰见。
顾蓁音听着渐近的脚步声,有些慌不择路:“要不你翻窗出去?”
景驰看着厨房宽度不到五十厘米的窗:“这么小的窗,我怎么翻?”
顾蓁音紧张地四处张望,找寻着能藏人的地方,她最后心一横,将人直接推进开放式厨房旁边的洗手间里,她压低声音:“算了,你先躲洗手间里,等我爸上楼,你再出来。”
一阵兵荒马乱,脚步声停止,随后传来顾观的声音。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这里干什么?”
顾蓁音欲盖弥彰地把馄饨加到水里,搅了搅锅里的小馄饨:“我……我突然有点饿,起来煮点小馄饨。”
话音刚落,顾观身后的梁筝也好奇探头:“音音,我怎么好像还隐约听到说话声?”
顾蓁音佯装镇定:“……妈,你听错了吧。”
“爸,妈,你们下来有事?”
顾观:“我和你妈听到下面有动静,好像还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有人来家里,特地下来看看什么情况。”
“没事啊,楼下就我一个,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吧。”
顾蓁音不动声色地催促父母回房,但却事与愿违,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一个倒水喝,一个莫名其妙开始巡逻,看她煮馄饨。
看着小锅里上下浮沉的馄饨,顾观皱眉,审视道:“你煮这么多馄饨,吃的完吗?”
顾蓁音煮的分量是按景驰来的,她是小鸟胃,但景驰不是,所以她自然而然就煮得多了些。
顾蓁音一僵,不知道她爸怎么突然这么敏锐:“吃得完吃得完!”
梁筝在喝水,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小驰是不是出差了?你问问小驰什么时候回北城,到时候叫他来家里吃饭,他还没正儿八经地来过咱们家,我们得好好招待他。”
顾观不满:“叫那小子来家里干什么?我不欢迎他。”
“小驰是你的女婿。”梁筝瞪了眼丈夫,“小驰不是挺好的吗?你之前不也挺满意的?人长得又帅,能力又出众,对音音也好,放眼整个北城,你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小驰还优秀的二代,全家就你事多,对小驰有意见。”
顾观:“那是之前,我现在发现他也不怎么靠谱。”
梁筝直接拍板决定:“别管你爸,让小驰放心来家里,我们很欢迎他,顺便问问小驰的口味忌口,我好让阿姨专门准备饭菜。”
顾观再次插话:“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不停被丈夫反驳,梁筝忍无可忍地拍了下桌子:“老顾,你是不是想和我吵架?”
顾观憋屈地站起身:“我去上洗手间。”
顾蓁音本来就心不在焉地听着父母说话,心绪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只想着躲在洗手间的景驰,希望父母赶紧结束对话,回房睡觉,以至于她听到顾观说洗手间时,她还愣了下。
等等,洗手间?!景驰还躲在里面!
顾蓁音慌乱上前,想要阻止顾观开门:“爸,等等!你先别进去……”
但顾蓁音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顾观已经按下洗手间的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开了,一抬眼,他和洗手间里的景驰四目相对。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止。
景驰很淡定地打了声招呼:“爸,晚上好。”——
作者有话说:老父亲:晚上坏
公主,对景驰差一点吧,他过得实在是有点太爽了,我嫉妒了(咬牙切齿)
这章红包
第56章 礼物 “宝宝,我喜欢你对我主动。”……
已经是夜半凌晨, 顾家别墅里却灯火通明。
景驰和顾蓁音坐在长餐桌一侧,另一侧坐着顾家夫妇,还有一个被吵醒的顾韫珠。
俨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顾蓁音没想到, 她只不过是偷偷让景驰进了家, 最后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
搞得她好像早恋被抓一样。
顾观严肃问:“什么时候来的?”
顾蓁音抢答:“就刚刚,你们下楼前。”
餐桌下, 景驰伸手牵着她, 安抚般捏了捏顾蓁音的手。
“爸,是我想音音了,所以刚下飞机, 就赶过来看她。”景驰不卑不亢, “音音担心我没吃东西, 才让我进来,给我煮些吃的,是我考虑不周, 打扰到各位休息,抱歉。”
顾韫珠的目光戏谑, 朝顾蓁音投射过来,无声做了个口型:“想你了。”
顾蓁音耳尖有些红。
顾观还想再问, 顾蓁音忍不住出声, 小声提醒:“爸,你别问了, 先让他吃东西,小馄饨要凉了。”
顾观:……
他什么都没说,顾蓁音就开始反驳他,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小白菜彻底被拱了, 现在都只知道向着她老公了,典型的有了老公忘了爹。
梁筝跟着嗔怪:“就是,我说老顾,你对小驰这么严肃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审犯人呢。”
梁筝跟着附和:“小驰,吃吧,别管他,就他事多。”
惨遭全家排挤的老父亲气闷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往楼上走去,梁筝问他:“哎老顾,你去哪儿?”
顾观:“我回去睡觉。”
顾韫珠也站起身:“我也回去睡觉了。”
梁筝很喜欢景驰:“小驰,楼上有收拾好的客房,现在很晚了,就别回去了,留下来住一晚。”
景驰笑:“好的,谢谢妈。”
梁筝交代了几句,随即也上了楼,一楼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景驰和顾蓁音两人。
景驰突然转头看她,出声道:“宝宝,我们的时间把控得刚刚好。”
景驰补充道:“再早几分钟,爸妈就会看到,我们在接吻。”
顾蓁音:“……”
经历了戏剧性的十几分钟,最后景驰成功留宿顾家,景驰将车开进顾家的地下车库,把后备箱准备的礼物和他的行李全部搬出来,大包小包地堆在客厅。
顾蓁音盯着堆成小山的礼物,陷入沉默。
顾蓁音这才发现这个人是有备而来。
梁筝说的客房,正好在顾蓁音房间隔壁,顾蓁音带着景驰进去,客房是中规中矩的布置,顾蓁音和他带他转了圈,和他简单介绍了房间:“洗漱用品都有,毛巾在柜子里,也是全新的,如果缺东西,可以和我说。”
顾蓁音转了一圈,却又开始觉得这个客房哪哪都不太好。
虽然是家里装的是统一的三恒系统,但顾蓁音总觉得这个房间的温度太高,体感湿度也不够舒服。
还有一点,那就是房间也不够大,她的卧室包括衣帽间、浴室、书房,近乎两百平,客房却很小。
顾蓁音坐在客房的床边,手指轻轻地扣在有些发硬地床单上。
她侧过脸:“其实我觉得我家客房的床有点硬,睡着不太舒服,你可能,睡得不太习惯。”
景驰扬起眉梢:“所以?”
她心跳有些紧张,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要不要,来我房间睡?”
景驰却轻笑一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在床边,突然提起另一件事:“你还记得我们的新婚夜吗?”
顾蓁音一时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是迟疑地点点头:“怎么了?”
景驰嗓音带笑:“你当时还很嫌弃我,让我去睡沙发来着。”
他暧昧地靠近,语气缱绻:“但现在,你已经开始主动邀请我睡你的房间了。”
景驰和她对视,眼底闪着细碎的笑意,漆黑的瞳仁像是铺陈着银河般的亮光,像是将她的所有小心思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