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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恋日 寄欢 24623 字 1天前

“为什么?想让我陪你?”

顾蓁音心乱如麻,被人戳穿小心思的羞恼喷薄而出,顾蓁音倏然站起身,她强装镇定,有些仓皇:“我突然觉得客房挺好的,你睡客房吧。”

说完,顾蓁音砰地一声关门,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顾蓁音飞快回到自己的房间,裹着被子,开始在床上尴尬地打滚,从左侧滚到右侧,又从右侧滚到左侧,但心底的尴尬却没有消退的迹象,她依旧懊恼不已。

顾蓁音纤长的眼睫微颤,她只觉得自己疯了,从理山上下来的那一刻,她对景驰的态度就开始失控般,一点点发生改变。

她对他的依恋,她对他的在意,她对他的想念,好像不断疯长的藤蔓,将她整颗心都缠绕得密不透风,每一根枝叶,都写着景驰的名字,彻底占据她的心。

从开始偷偷亲他,再到分开的三天里,她总是断断续续地想起他,再到现在,顾蓁音都要觉得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了。

她不过只是和景驰分开了三天而已,她怎么就突然开始对景驰这么主动!对景驰这么好!

其他的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她干嘛要邀请景驰来她房间睡!

顾蓁音一把把被子盖住脑袋,整张脸都闷在柔软的蚕丝被里,房间内缓缓输送着新风,明明都是最适宜人体的空气湿度,但顾蓁音还是觉得很闷很热,闷热得她的脸像是在发烧,双颊漾出了玫瑰色。

景驰一点点引导她说想他,她就已经半推半就地沉沦了。

顾蓁音生长在健康幸福的家庭环境里,所以她从来不吝啬去表达爱,她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对对方好。

但在景逸琛那里撞得遍体鳞伤后,她对待感情更加小心翼翼,她初步定位她和景驰的关系,是没有感情的联姻关系,她从一开始没有交付真心的打算,但现在,她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顾蓁音不清楚。

但,她只知道,景驰和景逸琛不一样。

景驰像是横冲直撞的阳光,毫不避讳地照耀着她,将她的心彻底晒化,让她又忍不住心软。

她开始在意他,开始控制不住不对他好。

发展到现在,她好像,有点喜欢上景驰了……

因为她贫瘠的感情经历,每当涉及到感情问题,顾蓁音又开始回想她那段失败至极的明恋,会下意识拿出来比较。

顾蓁音纠结地轻咬指尖,如果她对景驰是喜欢,那为什么会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在和景驰结婚前,对她而言,喜欢往往伴随着苦涩,心动的时候,也会让她心痛。

和景逸琛的这段感情,像是阴雨连绵的梅雨季,她的心情永远只有极少数时间在放晴,晴朗的心情在这段感情里,是很奢侈的存在,大部分时间都是阴沉的状态。

她总是会惴惴不安,担心景逸琛会不高兴,会生气,她会苦涩,会悲观,会不断内耗,在希望和失望中频繁切换,但大部分时间都会停在失望的状态,感觉像是看不到头的潮湿,漫长得让人麻木,让她元气大伤。

但和景驰在一起,却截然不同。

他像是冰雪消融的春天,让她的世界开遍五颜六色的小花,生机勃勃,会让人心生期待,景驰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萌生无端勇气。

可能是因为景驰事事有回应,他总能接住她的所有情绪,在所有需要他的时候,在危险的时候,他总是能及时出现在她面前。

或许在山上获救的时候,她对景驰的想念和依恋还可以用吊桥效应解释,但吊桥效应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她和景驰分离后,这种心跳失控的感觉却越发强烈,顾蓁音就知道,她这种状况,并不是什么吊桥效应。

顾蓁音一把掀开被子,坐在床上,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被她遗忘在床头柜上的礼物,才打开景驰送的礼物,是一枚很小的艳彩蓝钻裸石,颜色很好看,一打开都是金钱的味道。

放置在床头的手机不断震动,像是有消息进来,顾蓁音点开手机,看到景驰的消息。

景驰:【我是豌豆王子,在客房完全睡不着,硌得我全身难受。】

景驰:【我想睡老婆香香软软的公主床。】

顾蓁音的脸再次腾地泛红。

想什么想!!

顾蓁音啪地一声,将手机彻底翻转,直接不理他。

但只是过了两分钟,顾蓁音就忍不住心软。

算了,要不……还是让他过来睡吧。

顾蓁音翻身下床,将反锁的房门解除反锁,随后又重新回到床上,纤白的指尖有些迟疑地悬在屏幕上,但一瞬后,还是不可抑制地在键盘上跃动起来。

【过来】两个字还没发出去,昏暗的房间内吹起户外的寒风,新鲜的冷空气灌入室内,但很快归于平静。

顾蓁音正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床榻下陷,顾蓁音落入一个满盈薄荷沐浴露香气的怀抱,还有些未消的潮湿水汽,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宝宝。”熟悉慵懒的嗓音轻笑了一声,“生气了?”

顾蓁音一睁开眼,就看到景驰正坐在她的的床边,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彻底将她禁锢在小小的空间里,清浅的目光却饶有兴致地往向顾蓁音来不及发出的消息上。

不是,这个死变态是怎么进来的?!

顾蓁音震惊地抬眼:“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景驰唇角微勾,示意顾蓁音看阳台:“我翻阳台进来的,估计是你开阳台门看我的时候,忘记阳台门没锁。”??

顾蓁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不是,景驰他半夜cos蜘蛛侠吗?居然还直接翻阳台进来!

她房间的阳台和客房的阳台挨着,但相隔的距离并不短,他居然还敢翻阳台,顾蓁音只需要想想翻阳台的场景,就觉得触目惊心,心惊肉跳,他黑灯瞎火的,居然还敢翻阳台过来,真的胆子太大了。

顾蓁音突然坐起来:“这样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万一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你翻阳台之前,就不能来看看我的房门有没有反锁吗?”

顾蓁音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景驰却只是静静看着她,嘴角还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的房间门根本就没反锁。”

房间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顾蓁音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好像说漏了嘴。

顾蓁音疯狂地脚趾扣地,啊啊啊啊她怎么一下子全部都说出来了!

果不其然,景驰低低笑了。

“宝宝,你还给我留了门?”景驰颇感遗憾,他倾身叹气,“早知道我就不翻阳台了,翻阳台过来还是有点冷的。”

顾蓁音:“……”

说完,他极其自来熟地掀开柔软丝滑的蚕丝被,钻进她香喷喷的被窝里。

他伸手,将人揽入怀里,低声附在顾蓁音的耳边:“宝宝,我喜欢你对我主动。”

“我很开心。”

他一字一句道:“你对我好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幸福。”

顾蓁音愣住了,有些怔然地仰起头,在昏暗中,默默和景驰对视。

景驰眼眸很亮,顾蓁音想要从中找到一丝一缕的虚伪,但她望向他的眼眸,在他的眉眼中逡巡许久,只有炽热得发亮的眸光,都没有寻找出假意。

幸福吗?

这是从未得到的评价。

原来,她的心意不是无关紧要,不是微不足道,不是累赘,不是随手可以抛弃的东西。

原来,她会让人感到幸福。

不知为什么,她的鼻子霎时有些发酸,她很想哭。

如此直白,毫不遮掩地表达,像是一捧热烈明媚的阳光,兜头直直浇下,让她彻底沐浴在温暖里。

她深陷在从前的失败感情中,像是迷雾重重的迷宫,但现在对于感情那点疑窦,自我怀疑,那些曾经让她深陷怀疑的迷雾,此时好像像是晨起的露水,被属于景驰的强烈阳光直接照射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曾经那些不愉快,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恍如隔世。

“景驰。”

顾蓁音轻轻地出声:“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过去我一直觉得,我的心意,可能对于别人来说,是累赘。”

景驰低笑了一声问:“因为小叔?”

“他懂个屁。”他语气又痞又坏,压得极低,“那是他不懂得珍惜。”

顾蓁音纤长的眼睫短促地眨了眨,窸窸窣窣地往前挪动,柔软湿润的唇瓣轻轻覆上他的唇,从唇往下,细细密密地落在他的冷白锋利的喉结上。

一瞬间,景驰只觉得小腹传来难耐的燥热,他的嗓音也不自觉地染上了暗哑。

“这是什么?”

顾蓁音小声解释:“晚安吻。”

顾蓁音愈发愈发大胆,一路往下,细细密密地延续到锁骨,但景驰却伸手轻轻扶着她:“宝宝,先别亲了。”

顾蓁音嗯了声,是疑问的语气:“什么?”

他的嗓音有些压抑:“再亲下去,就要出事了。”

顾蓁音的膝盖不小心撞到了某处,有些硬有些烫,顾蓁音才意识到,他好像被她亲得起反应了。

顾蓁音讷讷地往后退,脸颊烫得不像话。

“你不早说!”

“我不是说了吗?”相比起顾蓁音,景驰没有任何的窘意,直接掀开被子:“我去洗个澡。”

景驰的澡洗了很久,顾蓁音还在刚刚的尴尬中,久久没有回神,她居然把人亲得起反应,不过结婚这么久,景驰好像还没有和她进行下一步的意思,居然选择去洗澡……顾蓁音半梦半醒的时候,感受到身侧再次下陷,顾蓁音下意识挪过去,挨着他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顾蓁音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自己的温温热热的人形抱枕要离她远去,顾蓁音下意识抱紧,不让“人形抱枕”离开自己的怀抱。

景驰被她下意识挽留的小动作取悦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低声笑道:“宝宝,早上了,我要回去了。”

顾蓁音哼哼唧唧:“去哪儿……”

“你忘了吗?我昨晚应该睡在客房。”

顾蓁音蹙着眉,终于找回了些清醒,想起昨晚景驰翻阳台进了她房间,在她房间过的夜,她有些遗憾地松开手,再次闭上眼,含糊道:“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我爸有晨跑的习惯,别被我爸发现了,我感觉他的气还没消。”

景驰笑了笑:“放心,我知道了,哪里有这么倒霉,还能碰到岳父两次。”

景驰刚刚打开顾蓁音的房间门,一抬眼,撞上了刚刚晨跑回来的顾观。

两人相对无言。

景驰很自然地关上顾蓁音的房间门,再次扬起唇角,礼貌打招呼:“爸,早上好。”

顾观:“……你跟我来书房。”-

景驰离开后,顾蓁音迷迷糊糊睡了半个小时。

手机亮了亮,震动声把顾蓁音吵醒,顾蓁音四处摸索,最后拿起,本来还很困,但顾蓁音看清内容后,就变得格外清醒。

因为顾观转了一大笔零花钱给她,还给她发了消息。

顾观:【我对小驰这个孩子有些误解,你们俩好好的,我和你妈就放心了。】

顾蓁音仅存的那点睡意也彻底消失,昨天还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天就放心了?

她爸是什么变脸王?

顾蓁音立刻起床,找到景驰,惊奇道:“你和我爸说了什么?他的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

景驰牵着她:“我给岳父送了一罐头采的银针,是以你的名义送的。”

“虽然岳父表面没说什么,但我能看出来,他很高兴。”

“我又和岳父大人保证,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岳父担心是对的,一方面是担心我对你不好,另一方面是担心你有了我,就不再关心他,父母的心思很好懂。”

顾蓁音有些愧疚,她没景驰想得这么细,考虑到老父亲细腻内敛的小心思,也没想到景驰会用这种方法,去调和她和她父亲的关系。

不得不说,景驰在和长辈相处的方面,相当得心应手。

梁筝留两人在家里吃了午饭,景驰去公司,顾蓁音下午也有事,安唯下午约了顾蓁音去逛街。

景驰开车送顾蓁音去安唯见面,景驰再三吩咐她,等她逛完街,他就过来接她回家。

安唯一见面,就拉着顾蓁音左看右看,说完,她就很感慨,絮絮叨叨和她说起录节目的意外:“我就是随手一算,算出你不应该去山上,结果转头你就出事了。”

顾蓁音睨了她一眼,幽幽道:“那是因为你坏事一算一个准。”

安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怎么知道我算坏事算得这么准?”

安唯挽着她,说着给她买礼物赔罪。

顾蓁音说的话也是开玩笑,两人很快就说说笑笑地逛了起来,两人逛街也是比较固定,都是挑常去的店,逛了一圈出来,顾蓁音分别收到她姐和景驰的转账,让她好好逛。

顾蓁音没有特别想买的,她倒是陪着安唯血拼了两个小时,两人一路逛到一家快闪店门口。

安唯惊奇:“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家快闪店?”

顾蓁音定睛一看,发现这是她常穿的睡衣品牌快闪店,主打真丝材质,裁剪合身精致,所以顾蓁音比较喜欢这个品牌的材质和设计。

顾蓁音的睡衣很多,暂时没有添置的需要,但顾蓁音却想起了景驰。

他睡觉时好像不喜欢穿睡衣,在家习惯穿卫衣和T恤,偏爱休闲风。

她对于景驰的穿衣喜好没有什么看法,但莫名其妙,她就是想给他买东西。

顾蓁音进了店里,逛了一圈,问导购:“你好,有男款睡衣吗?”

工作人员很热情地介绍:“有的女士,在这边,请跟我来。”

安唯突然定定地看着她,出声道:“顾蓁音,你变了。”

顾蓁音抬眼,不解:“我哪里变了?”

安唯盯着她:“你没发现吗?你变得很在意景驰。”

“你居然给景驰买衣服,你以前这么喜欢景逸琛,都没有给景逸琛买过衣服。”安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步步紧逼,“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顾蓁音的手一顿,随后开始无意识地扒拉着衣架上的衣服,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平静。

昨晚景驰的话,还是带给她不少触动。

经过昨天,她就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般,再次开始控制不住地对他好。

所以,她现在才想着给他买衣服。

顾蓁音的指尖轻轻划过睡衣,她垂眸,眼睫有些不规律地上下抖动,掩饰慌乱:“我才没有。”

安唯觑着她的表情,拖长音调:“真的假的?”

“宝,你开始沦陷了。”

顾蓁音不想聊这个话题,转移话题似的聊了些别的,随后跟着导购去给景驰挑衣服。

顾蓁音挑了三套喜欢的样式,涉及景驰的身体数据,顾蓁音犯了难,因为顾蓁音对景驰的身体了解,仅仅存在他身高188,有腹肌有人鱼线上,至于其他的数值,顾蓁音通通一无所知。

不得已,顾蓁音举起手机,随手拍了张睡衣店里的照片,发给景驰,又敲了一行字发过去。

顾蓁音:【你的尺寸多少?】

景驰回复得很快:【?我没量过。】

顾蓁音头大,景驰平时买衣服不量尺寸的吗?

景驰又发来一条消息:【而且,你确定要问我这么隐私的东西吗?】

顾蓁音觉得景驰莫名其妙:【这算什么隐私?】

景驰那边停顿了一两秒,随即再次发来消息。

景驰:【也是,我们都是夫妻了,这些确实不算隐私。】

景驰:【大概18吧。】

顾蓁音的脑袋缓缓飘出一个问号,18?这个是哪个部位的尺寸?

顾蓁音:【18?这是什么?】

景驰:【我的尺寸。】

景驰:【你不满意?】

电光火石间,顾蓁音终于意会出这个数字的真正含义。

顾蓁音气血上涌,对着手机屏幕噼里啪啦地打字,恨不得戳穿手机屏幕。

顾蓁音:【我问的是身体尺码!我在给你买衣服!】

景驰:【我知道啊,你不是给我买内裤吗?你拍的照片就是男士内裤。】

顾蓁音颤抖着手,往上滑聊天记录,点开,差点两眼一黑,她居然没发现,她随手一拍的照片居然是男士内裤!

顾蓁音:【谁给你买内裤了!我给你买的是睡衣!睡衣!】

景驰安静了几秒,随即发了一连串的身高肩宽数值过来。

景驰像是很遗憾:【原来只是睡衣。】

景驰:【但我还是很高兴,谢谢宝宝。】

高兴个头!

买个衣服让顾蓁音心力憔悴,顾蓁音让人包起她挑中的那几套睡衣,逛完最后一家,顾蓁音没了继续的心情,只是和安唯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聊天。

安唯好奇问:“你怎么突然想着给景驰买衣服了?”

顾蓁音下意识回答:“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晚上睡觉不穿睡衣,太粗糙了。”

“不穿睡衣?不是,你怎么知道?”

安唯顿时兴奋,像是嗅到八卦的味道,眼中顿时迸发出惊人的光亮:“你们俩,睡一起了?”

顾蓁音含糊道:“只是睡一起而已。”

安唯瞬间就没了兴致:“不是,你们居然什么也没做?”

顾蓁音垂眸,轻轻搅了搅手上的咖啡,他们的亲密接触,也仅限于亲吻,再深入,就没有了。

“接吻,没了。”

她端起咖啡杯,遮掩有些发热的脸颊,她没有忘记,昨晚不小心把景驰亲得起反应的事。

安唯啧啧两声:“景驰还挺能忍啊。”

她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突然站起身,急匆匆道:“对了,我好像没有送你和景驰新婚礼物,等我去买一份回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啊。”

说完,安唯就兴奋地离开咖啡店,看着背影就很雀跃。

顾蓁音没有阻拦,而且再拦也拦不住,她只是叹口气,任由安唯离开。

顾蓁音喝完一杯咖啡后,不到二十分钟,安唯也拎着新鲜出炉的新婚礼物,重新回到咖啡厅。

“你买了什么?”

顾蓁音好奇,但安唯却将包装纸袋往后藏:“哎哎哎,现在还不能看啊。”

顾蓁音见她坚持不给她看,只好作罢。

碰巧景驰发消息过来,说自己已经到了商场的地下车库,顾蓁音和安唯离开了咖啡馆,往地下车库走去。

顾蓁音买的东西不多,反倒是安唯大包小包拎着,顾蓁音见她辛苦,也顺手帮她拎了一些。

景驰靠在车边打电话,看到她,挂断电话,朝她走来,顺手接过她手上的大包小包:“宝宝,逛得开心吗?”

顾蓁音一僵,随后果不其然接收到来自安唯的揶揄表情。

她还不习惯在旁人面前和景驰如此亲昵,不动声色地将包装袋拉扯回来,直接递给安唯,声音很低:“嗯。”

安唯接过,她顺道撞了顾蓁音一下,挤眉弄眼:“哎,音音还给你买了一套睡衣呢!”

景驰:“怎么突然给我买睡衣?”

顾蓁音解释;“还不是你太糙了。”

景驰替她打开车门,轻轻慢慢地扯唇笑:“行。”

安唯神神秘秘的,朝顾蓁音递了个包装袋:“虽然现在有点迟了,但这是送给你和景驰的新婚礼物。”

她像是在憋笑,特地嘱咐顾蓁音:“先别急着打开,你们俩回家再看啊,信我,肯定能用得上。”

看着安唯手上的包装袋,包装袋和她刚买的睡衣一模一样,也是安唯刚刚在睡衣店买的。

顾蓁音疑惑:“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

“哎呀哎呀别管了,反正是好东西。”安唯推搡着顾蓁音,示意她上车,“和你家景驰回家去吧,拜拜!”

“我也要回家了。”

安唯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快步朝自己的大G走去。

景驰伸手,替她接过大包小包的纸袋:“内裤?”

旧事重提,顾蓁音脑海再次浮现出那些让人尴尬的聊天记录,整个人像是炸毛的猫:“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去把睡衣退了。”

景驰忍着笑,替她把包装袋送进后排驾驶座。

两人回到溪山樾,大包小包的礼盒被阿姨堆放在女主卧的衣帽间里,吃过饭,顾蓁音就有些迫不及待上了楼,想要看安唯送的礼物。

全部的纸袋都被放在一起,虽然顾蓁音买的睡衣和安唯送的礼物包装袋一样,但顾蓁音还隐约记得她的袋子上有折痕,她在衣帽间翻翻找找,找到了有折痕的袋子,伸手将包装袋递给刚刚进来的景驰。

“给你买的睡衣。”

顾蓁音拎着礼盒,把左手的袋子递给景驰:“你看看喜不喜欢。”

景驰闻言,也坐在地毯上,低头开始拆包装礼盒,

顾蓁音也没闲着,她按捺不住好奇心,伸手一捞,将安唯送的礼物拉过来,她打算打开看看安唯送的新婚礼物。

她拎过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包装,拆开包装精美繁琐的礼盒,打开礼盒盖子,映入眼帘的,却是她刚刚给景驰买的那套男士睡衣。?

顾蓁音盯着睡衣愣了两秒,她这里的是睡衣,也就是说,景驰那里,才是安唯送的新婚礼物。

顾蓁音抬眸,看向对面的景驰,只见他低着头,笑得肩膀微颤。

看到他这幅模样,顾蓁音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百分百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景驰抬眼,随后缓缓举起安唯送的礼物,语调意味深长。

“老婆,我挺喜欢的。”

顾蓁音盯着景驰手上那一小团蕾丝薄纱布料,他的五指一松,原本小小一团的布料顺势滑下,只剩细细吊带勾缠在他的长指上,短得离谱的薄纱裙摆随着动作左右摇摆,光线照射穿透下,布料近乎透明,顾蓁音血液上涌,只觉得五雷轰顶,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杀了安唯!

第57章 伴郎 “难道就不能是我暗恋你吗?”……

顾蓁音伸手扯过景驰手上的小裙子, 像是抓住什么烫手山芋,被顾蓁音扔进衣帽间最深处,直接打入冷宫。

景驰憋着笑:“唯唯姐的一片心意, 不试试?”

顾蓁音怒气冲冲:“试什么试?”

她保证, 那条睡裙将会永远沉睡在衣帽间深处,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景驰笑了, 他站起身, 伸手抱住她的腰:“宝宝,那我今晚还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顾蓁音还在气头上,很冷酷地拒绝他:“不行。”

本以为景驰会软磨硬泡, 但他却很罕见地顺从地松开手, 有些遗憾道:“行吧。”

她下楼陪Sunny玩了一会巡回游戏, 顾蓁音就起身回房间洗澡。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卧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幽暗地照着卧室小小一角,勾勒出床上微微凸起的轮廓。

怎么感觉, 这个凸起比平时要高出一点?

难道是视觉问题?

她的床上有一个鸭子抱枕,就放在被子下, 所以被面有凸起很正常, 顾蓁音没有多在意。

她走过去,刚刚掀开被子, 正要躺下,就触碰到被子下的“抱枕”,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这个触感,怎么温温热热的?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被子里的“玩偶”动了, 露出真面目。

是景驰。

顾蓁音倏然提高音量:“你怎么在我床上!”

他居然能做出爬床这种事!

景驰沉沉笑了,丝毫没有做坏事的心虚:“因为你不同意我和你一起睡,我只能自己偷偷过来了。”

顾蓁音抬眼,发现她的鸭子抱枕,被景驰随意地扔到沙发上,有种孤零零的无助感。

“我不比那个鸭子实用,我能暖床。”景驰一本正经地分析,“抱着我睡,比抱着玩偶好一百倍。”

顾蓁音:“……”

景驰:“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顾蓁音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景驰伸手把人拉进怀里,低声笑:“宝宝,我是真的有事。”

她的身上的香气又换了,不再是清甜的荔枝玫瑰香,随着天气渐冷,身体乳的味道变成奶香温暖的甜扁桃,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闻。

“我的师兄师姐过几天结婚,我要去给他们当伴郎,你陪我一起去?”

顾蓁音被他扯进被子里,她的注意力被他说的事所吸引,她仰起头,有些惊讶:“你一个已婚人士,怎么还要去当伴郎?”

“他们半年前就开始筹备婚礼了,所以给他们当伴郎是半年前定好的。”景驰将下颔压在顾蓁音柔软的发顶上,细小的碎发绒毛软软地掠过他的下颔,景驰说着说着,就笑了,“毕竟我也想不到,我居然能在这半年里闪婚。”

他垂首亲了她一下,哄她:“你也陪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顾蓁音不太想去:“不要,我又不认识你那边的师兄同学,很尴尬。”

景驰安抚她:“没事,我到时候让许师姐陪你,不会尴尬的。”

但顾蓁音还是迟疑。

景驰软磨硬泡:“陪我去吧,宝宝,就一次。”

景驰很会磨人,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长指轻轻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温热的呼吸轻轻浅浅地落在她的脖颈上,一下下地亲着她,弄得她很痒。

顾蓁音最后无奈推他:“好吧好吧,我陪你去。”

得到满意的答复,景驰终于放了手,他亲了亲顾蓁音,撑起身子,伸手直截了当把阅读关了。

“睡觉。”-

婚礼当天,气温不高,但天气很好,天空像是被水洗过,湛蓝无云。

新娘喜欢森系风格,新郎直接包场了一家庄园式酒店,用于举办婚礼和招待宾客。

景驰早早就去了现场,和新人一起做准备。

新娘并不是北城人,为了方便,接亲地点直接定在办婚礼的庄园酒店里,顾蓁音作为观礼的宾客,也一起跟着新郎去接亲。

新郎接亲少不了被伴娘堵门,新郎的红包发出去,但伴郎还是被迫玩了一轮游戏,活跃气氛。

景驰抽到了两个选项,他在公主抱伴郎和做俯卧撑二十个两个选择中,选了做俯卧撑二十个。

季淳也是伴郎之一:“公主抱不是简单得多吗?为什么不选公主抱?兄弟我又不介意被你抱。”

景驰懒懒散散答道:“因为我介意,我不想抱你。”

季淳不可思议:“咱俩认识七年,这么铁的关系,你还嫌弃我?”

景驰很干脆地承认了:“是有点儿,不过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季淳:“什么?”

景驰睨着他:“因为我只抱我老婆。”

季淳有些崩溃:“哥们儿,我是男的,男的!”

景驰毫不留情:“男的也不行。”

季淳:“……”

还是一如既往的铁石心肠。

即使景驰穿的是统一的伴郎服装,最普通的黑西装白衬衫,还是遮挡不住他挺拔颀长的好身材,在一众人中显得尤其显眼。

就连景驰的师兄都感叹:“失策了,我不应该让景驰来当伴郎的,我这个新郎,完全被景驰这个伴郎抢了风头。”

景驰又拽又欠:“谁让你请我当伴郎?”

他像极了玩世不恭的贵公子,气质卓然散漫,午后和煦的薄光透过阳光房的玻璃穹顶,温柔勾勒出他俊美的面容,他的骨相轮廓优越立体,在婚礼喧嚣热闹的氛围里,让他不经意中成了众人眼里的焦点。

顾蓁音的目光不自觉被景驰吸引。

景驰似有所感,转头和她四目相对,朝她挑眉笑,笑意带着些戏谑。

顾蓁音耳尖有些热,立刻移开视线,低头佯装喝了口热茶。

他今天打扮得有点过分帅了,怎么像个四处开屏的孔雀?

他到底要干什么?

景驰陪着新人继续走流程,顾蓁音没有跟着,而是在宾客休息区坐着休息,可能是景驰担心她在不熟的环境会不自在,特地拜托许露织照顾她,所以许露织一直陪她说话,还很热情地替她介绍人,多亏了许露织,顾蓁音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觉。

许露织很健谈,一场婚宴,也带动顾蓁音和周围其他人熟络起来,他们唯一相熟的人是景驰,所以聊天的话题也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景驰上。

许露织:“我们当时知道景驰闪婚,真的很惊讶,因为在我们眼里,景驰完全就是断情绝爱的状态。”

周于承笑道:“当时景驰很多人追,他长着一张让小姑娘沦陷的脸,但景驰铁石心肠,通通拒绝,让不少女孩子芳心暗碎。”

许露织附和:“他就长了一张不缺人追的渣男脸,招人得很,但拒绝人起来,毫不留情,秒拒,拒绝速度堪比火箭发射,直接杀得人片甲不留。”

“当时有个学妹,每天借着各种名义接近景驰,不到两天,就被景驰发现了,他直接问人学妹,是不是想追他,人学妹都被他的直白弄懵了。”

周于承忙不迭接话,显然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我也记得这个!我甚至还记得当时景驰说的话。”

顾蓁音好奇:“什么话?”

许露织清了清嗓子,开始学景驰当时的语气,很冷淡道:“如果不是,那我为我的冒昧说声抱歉;如果你是真的想追我,那还是直接放弃吧,我们不可能,我也不想吊着你,给你希望,这样没意思,浪费你的时间,也浪费我的时间。”

顾蓁音扯了扯嘴角。

确实像是景驰能做出来的事。

“但是见到你本人后,我们就不惊讶了,甚至觉得很合理。”许露织压低声音,“其实我们都见过你。”

顾蓁音想起来,之前季淳他们见到她的第一眼,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认识她。

但顾蓁音百分百确定,她在此之前没有见过他们。

“准确来说,是见过你的照片。”

许露织揭露了真相,“因为景驰读研的时候,把你的照片放在他的实验室工位上,所以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你的照片。”

“我们当时还以为是他随便找的美女网图,用来挡桃花,后来见到你才知道,原来真的有这个人。”

每一个字都轻轻敲在她的心上,顾蓁音有些愣住。

周遭的交谈声还在继续,但所有一切都被顾蓁音完全屏蔽过滤掉,像是纷纷扰扰的画外音,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许露织刚刚说的话。

把她的照片,放在工位上?

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景驰的嗓音在耳畔悠悠响起。

“在和师姐他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顾蓁音慢吞吞抬眼,看向今天有点帅得过分的景驰:“在听你大学时期的光荣事迹。”

景驰饶有兴致,拉她起身,往一旁走去:“和我单独说说,听到了什么?”

顾蓁音仰起头:“露织姐说你在大学的时候,拒绝起女生来,毫不留情,一点都不温柔。”

“还有呢?”

顾蓁音继续道:“他们还说,你还把我的照片放在你的实验室工位上。”

景驰顿了下,停止脚步,无意识单手揣兜,像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没有否认:“嗯。”

“景驰。”顾蓁音抬眸,轻声问,“你是不是故意拿我的照片去挡桃花?”

景驰难得有些沉默了。

“喂,顾蓁音。”

景驰再出声时,却叫了她的全名,他俯身,望着她的眼眸。

“难道就不能是我暗恋你吗?”——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

第58章 誓词 “我愿意。”

顾蓁音缓缓重复道:“你是说大学的时候, 暗恋我?”

景驰挑眉:“你不信?”

顾蓁音回答得很坚决:“不信。”

她露出了无言以对的小表情:“今天不是愚人节。”

景驰知道她没信,他也兀自笑了,给她拿了一块小蛋糕, 又牵着她往回走, 带她回到许露织身边。

景驰给许露织发消息:【你们几个,把照片的事说了?】

景驰在工位上放了顾蓁音的照片, 是被人无意间发现的。

他把照片藏得很好,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大张旗鼓宣传自己的情感经历的人,他更没兴趣和人分享自己的秘密,所以从来没有人发现这一秘密, 但打破平静的起因是一个师兄找他要资料, 景驰当时不在实验室, 就让他去自己工位的第二个抽屉找,但等他意识到那一层抽屉里还有顾蓁音的照片时,找到资料的师兄已经神秘兮兮地来问他, 照片里的美女是谁。

至此,景驰偷藏白月光照片的消息不胫而走, 先是在课题组小范围传播,后来越传越广, 反正也是事实, 景驰也懒得去解释,自从他心有所属的消息传出去, 世界都清净不少。

只不过顾蓁音的照片只有课题组的人见过,其他人只是隐约知道,计算机系那个帅哥系草有个苦恋多年的白月光,爱而不得。

将顾蓁音送回宾客休息区,他重新折返回新郎身边, 许露织却发来消息:【白月光妹妹好像很惊讶,你们都结婚了,她不知道这件事吗?】

景驰:【不知道。】

许露织:【那你读书时期就开始暗恋她,她知道吗?】

景驰:【她没信。】

许露织:【啊,为什么?】

景驰垂着眼眸,慢悠悠敲下一行字。

【可能因为,我那时候表现得太过于正人君子吧。】-

顾蓁音乍一听到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心中确实有瞬间震撼的波动,她心神俱震,差点也要以为,景驰真的在悄无声息的暗恋自己。

但她冷静下来后,她就否认了这种可能。

别的顾蓁音不敢确定,但顾蓁音肯定,景驰在读书时期,肯定对她没意思。

因为当时的景驰,会和她很有边界感地保持正常社交距离。

她和景驰,在当时充其量只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而已。

顾蓁音在伦敦读大一时,景驰就每个月都会来看她,他给的理由很合理,说是家里有海外客户需要定时维护拜访,是他妈出国定居的好友,他就顺便给顾蓁音带些东西。

景驰来的频率不低,几乎一两个月会来一次,所以有时候会撞上顾蓁音和同学出去玩,有次景驰来伦敦,顾蓁音和同学打算去樱草山野餐看日落,同学也热情邀请景驰一起去。

一来二去,顾蓁音身边的人都知道景驰的存在。

同是留学生的国人同学和顾蓁音开玩笑,用的中文调侃:“别人那些异国恋的情侣,最多半年见一次,都没有你竹马来得频繁。”

同学压低声音:“他是不是喜欢你?”

顾蓁音摇摇头,解释景驰是她的朋友,来这边是有事要处理,只是顺便给她带些东西而已。

景驰每次过来,顾蓁音都会请他吃饭,某一次,她和景驰在她学校附近的小餐车前排队买肉桂卷,顾蓁音有事走开了一会,景驰就被前面的女孩儿搭讪。

前面排队的是个荷兰女孩儿,她夸景驰:"So cute."

景驰的长相放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都会是亮眼的存在,这句话多少有些调情的暧昧意味,荷兰女孩相当直白,直接对景驰说:"You are my type."(你是我的菜。)

景驰当时用英语回答:“很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或许是景驰真的戳中了对方的审美点,荷兰女生没有放弃的意思,顾蓁音回来的时候,女孩还在尝试要联系方式,顾蓁音直接替景驰解围,说景驰是她的男朋友。

女孩终于遗憾放弃。

小小的解围话术,顾蓁音没当一回事,只是吐槽景驰:“你怎么到了国外还招蜂引蝶?”

但抓马的是,顾蓁音后来发现,搭讪景驰的那个荷兰女孩,居然是她的楼上邻居。

荷兰女孩显然也认出她,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夸顾蓁音眼光好,男朋友很帅。

顾蓁音打哈哈敷衍过去。

但那段时间,景逸琛偶尔也会来看她,虽然频率不高,周围的人也见过他。

当天景驰刚走,景逸琛又来了,这一幕让之前的荷兰女孩看见,对方很惊讶,朝她竖起大拇指,夸她厉害,显然,她是误会了什么。

因为景逸琛和景驰偶尔会出入她的公寓,这个事以讹传讹,最后离谱到有同学误以为她有两个男朋友,楼上的荷兰女孩让她传授经验,如何平衡两个男朋友之间的关系。

顾蓁音震惊至极,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她居然是这种形象。

顾蓁音解释了一通,说景驰其实只是自己的好友,才遏制谣言继续传播,至于景逸琛,她倒是没有隐瞒,说是她暗恋的人。

后来顾蓁音再和景驰见面,她随口说起这件事。

景驰听完来龙去脉后,很罕见地沉默不少,之后景驰降低了来找她的频率,像是和她避嫌,保持距离,来伦敦的频率变成两个月一次,见面也只是把带来的东西交给顾蓁音,东西送到就走,拒绝了顾蓁音的请吃饭邀请。

顾蓁音才发现,景驰好像很抗拒和自己传出些似是而非的绯闻。

原本还觉得景驰对顾蓁音有意思的同学,这下却摇摇头:“我真的完全看不出你竹马的态度。”

“说他喜欢你吧,但他对你又很有边界感,会刻意回避,不会越界,做让你误会的事情,甚至在被人误会后,还会主动和你避嫌;但说他不喜欢你吧,他每次都来找你,还会给你找齐你需要的东西。”

这种疏离的态度持续了好几个月,直到没什么人提及这个传闻,景驰又恢复了一个月一次的见面频率。

那些被她遗忘的过往片段,好像在此刻,变得渐渐清晰。

在她看来,景驰表达喜欢的方式很直接,对待不同的人,态度也泾渭分明,他在感情上比她坦荡,他根本不屑于去藏着掖着,他的喜欢,是看得到的。

相对应的,他的不喜欢,也是能看得到的,就像是他大学时期的追求者,他不喜欢,会拒绝得很干脆;又像是他被误以为是她的男朋友,他也会默不作声地减少接触。

她大学毕业后,跟随景逸琛定居江城,这段时间里,她和景驰的联系也近乎于无,相当于断联,她更不相信这个时候,景驰是在暗恋她。

但顾蓁音不知不觉开始好奇,景驰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改变的态度?

好像自从结婚后,景驰才开始一点点颠覆她对他的认知。

放在过去,她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景驰会没脸没皮地爬她床!

顾蓁音有感而发,给景驰发去消息:【突然好怀念大学时期那个正常的你。】

景驰:【?我现在怎么不正常了?】

顾蓁音:【你现在脸皮很厚。】

顾蓁音:【至少以前的你,道德感比较强,还有点素质,干不出晚上爬我床的事。】

景驰:【宝宝,什么身份干什么事,我们现在是夫妻,那只是我们之间的夫妻情趣。】

顾蓁音哽住,这是什么夫妻情趣?

这时,许露织弯身靠近她,打断她的思绪,提醒她婚礼仪式即将开始,带她往举办仪式的玻璃花房走去。

北城现在的气温偏低,无法在室外举办婚礼仪式,所以举办婚礼仪式的地点,是在庄园里的玻璃花房,玻璃花房四面都是通透的玻璃,午后的暖黄阳光透过花房,充满了明媚生机,光线极好,铺陈花房的每一处角落,并不像是初冬,像是进入了温暖的春季。

婚礼仪式开始,新娘身着洁白婚纱,挽着父亲的手,在漫天花瓣雨中,缓缓走向台上的新郎。

新娘新郎是高中同学,也是彼此的初恋,一起携手考入华大,又双双保研,毕业后也各自获得了心仪的工作,在各自的领域上有所成就,算是相当励志的校园爱情故事,从校园到婚纱,到现在事业有成,爱情也美满。

窥见别人美好温暖的爱情,从相识再到相知相爱,循序渐进地走入婚姻殿堂,顾蓁音莫名其妙就有些怅然。

她连恋爱都没谈过,跳过了很多人生步骤,就直接和景驰结了婚。

都怪景驰。

顾蓁音心里正腹诽着,罪魁祸首正好落座在她身边。

台上只留下来未婚的伴郎,景驰这个抢人风头的伴郎提前下班,正想要和顾蓁音说几句话,转头却看到顾蓁音眼圈红红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专心致志,没有分出一丝注意力给他这个正牌老公,无暇顾及他。

MV播放完毕,新郎新娘互相念了写给对方的一封信,不知道是名校学霸的叙述表达能力太强,太会渲染情绪,还是顾蓁音太过感性,顾蓁音听得认真,台上新人说到感动之处时,顾蓁音也为旁人的绝美爱情悄悄掉了几颗小珍珠。

其中还有几滴泪,是为自己而落,掺杂着对自己的遗憾。

最后誓词环节,司仪的声音在现场回荡:“请问新郎,你是否愿意谨遵誓言,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都永远尊重她,爱护她,并忠诚于她,直至生命最后一刻,永远爱她,你愿意吗?”[1]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恍如光束,斜斜穿过玻璃花房,连同一众宾客的视线,一起投射聚焦在台上的新人身上。

顾蓁音还沉浸在情绪中,放在膝上的手,却被景驰轻轻握住。

他附在她的耳边,呼吸热意温柔地扫过她的脖颈,轻声答道。

“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公主:请问谁问你了?

驰的暗恋是有仔细规划过的,他走的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包括避嫌也是,他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小男孩,后面会解释原因。

[1]婚礼誓词来自于网络。

迟到了,这章20红包

第59章 后悔 “等你。”

顾蓁音眼尾还残余着哭过的绯红, 她抬眼看他,景驰也在看她,落日最后的余晖将景驰的瞳仁染成浅浅的琥珀色, 似乎带着澄澈的少年意气, 台上的新人在漫天的花瓣里,深情拥吻, 周遭祝福的掌声雷动。

只有她和他在对视。

顾蓁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明明只是一场婚礼, 但却激发出她心底那股难以言说的遗憾愁绪,好像依旧萦绕在心头,挥散不去。

婚宴结束, 宾客尽兴散场, 顾蓁音跟着景驰回溪山樾。

回程的车厢里, 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车内难得陷入久违的寂静,空气像是混合了胶水, 连带着气氛也变得凝滞。

景驰主动开口:“怎么不说话?”

顾蓁音:“有点累。”

景驰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

一路无话。

回到家, Sunny叼着牵引绳过来,兴冲冲地围着他们打转, 顾蓁音摸了摸它, 换鞋上了楼。

顾蓁音刚刚换下衣服,许久没有出现的绿茶糯米糍却上线了, 和她聊了几句近况。

绿茶糯米糍:【你今天不开心?】

流泪咖啡因:【为什么觉得我今天不开心?】

绿茶糯米糍:【感觉。】

流泪咖啡因:【还好。】

顾蓁音也没料到对方能如此敏锐地察觉她的情绪,她想了想,还是将真实的情绪全盘托出。

流泪咖啡因:【就是去参加了一个婚礼,看到别人从恋爱到婚纱,和真正喜欢的人结婚, 有点感慨。】

对面沉寂了一会,不断显示“正在输入中”,这一行字明明灭灭,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来消息。

绿茶糯米糍:【婚后的生活,你过得不太开心吗?】

绿茶糯米糍:【他对你不好?】

反问句接二连三地砸过来,顾蓁音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她可以骂景驰混蛋,但景驰对她不好这种话,她实在说不出来,因为景驰对她真的很好,好得无可挑剔。

流泪咖啡因:【也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流泪咖啡因:【只不过好和喜欢,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流泪咖啡因:【我只是突然有些情绪低落,过一会就好了。】

片刻,房门被人敲响。

来人是景驰,他身上不再是伴郎的西装,而是换了一身衣服,俨然一副要外出的架势:“今天桑阿姨请假,没有遛狗,我现在要去遛狗,要一起吗?”

顾蓁音:“我也去。”

“好,我在楼下等你。”他多提醒了一句,“外面冷,穿多点。”

反正是在小区里,顾蓁音懒得再换衣服,她只是裹着一件毛茸茸的厚绒家居服就出了门,睡衣下摆很长,兜帽是小兔子造型。

晚上的别墅区没什么人,Sunny在前面好奇地东嗅嗅西闻闻,顾蓁音和景驰并肩走着,幽暗灯光将他们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遭静谧,景驰突然出声:“你后悔嫁给我了吗?”

顾蓁音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

“参加婚礼后的感慨。”景驰抬眸看她,“没有嫁给你真正喜欢的人,你后悔了吗?”

顾蓁音顿了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似是而非地问:“如果我后悔了,会怎么样?”

“我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的。”

他垂首直视她:“如果让你产生这种情绪,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他迎着光,眼眸很亮,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这是我对你的保证。”

景驰重复问:“所以,还会后悔吗?”

顾蓁音移开视线,缓缓把双手插入睡衣的口袋里,掩盖心跳失速带来的慌乱。

她呼吸变得很轻,难以言说的酸软猝不及防填满心脏,每次她想要后退,对这段关系有些犹豫的时候,景驰总是会朝她前进一步。

他的承诺,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历历在目,她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她也不想后退。

他观察着她的神态,弯了弯唇,拖长音调反问:“真的后悔了?”

顾蓁音和他拉开距离,口是心非地小声抱怨:“后悔死了。”

他读懂她的口是心非,又开始无赖:“后悔也没用。”

他伸手牵着顾蓁音:“办婚礼的主纱想要用什么牌子的?意大利还是法国,到时候我陪你去挑。”

顾蓁音被他跳脱的话题弄得有些懵,她问:“怎么突然说这个?你想办婚礼了?”

“有点,看到我师兄的婚礼,我有点羡慕。”他倒是很坦诚,“但这种事急不来,时候还没有到。”

顾蓁音以为他说的是良辰吉日:“你还讲究良辰吉日?”

“我说的不是这个时候。”

他笑了,转而看向她,突然有些认真:“是等你能心甘情愿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的时候。”

她喜欢一切精致美丽的东西,包括婚礼。

刚刚领证的时候,婆婆还问她婚礼和蜜月的计划,对于当时的她来说,真的没办法违心和景驰扮演恩爱夫妻,更没办法在婚礼上,在司仪说出这一长串深情承诺后,违心地对景驰说“我愿意”。

好在景驰也不会勉强她。

小径上的灯光掠过他的眉眼,顾蓁音听到他问:“会让我等很久吗?”

万籁俱寂,只有细微的寒风裹挟着顾蓁音柔软的嗓音,轻飘飘地飘入耳中。

“应该,不会让你等太久。”

他愉悦地勾唇,伸手捏了捏她睡衣帽子的兔耳朵。

“等你。”-

进入十一月份,北城的天气温度越来越低,安唯的生日也随之到来,在安唯开始大张旗鼓地呼朋唤友,邀请大家来参加她的生日宴时,顾蓁音突然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她居然差点忘了,安唯比景驰大一个星期,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景驰的生日了。

安唯的生日宴定在四合院的会所里,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和十几个好友一起吃了顿饭,顾蓁音专门为她亲手做了个蛋糕,庆祝生日。

顾蓁音做甜品的手艺是公认的好,不算大的蛋糕被大家瓜分得一干二净,就连往日吵着要控糖不吃甜食的名媛千金们,此时也把这些条条框框忘到九霄云外。

生日宴的间隙,景驰发消息过来,问了生日宴的地址,说一会来接她回家。

生日宴接近尾声,顾蓁音陪安唯去结账,但会所的工作人员却说:“安小姐,景少已经替您买过单了。”

安唯讶异一瞬,旋即转身看向顾蓁音:“景驰来了?”

顾蓁音“嗯”了声:“他来接我。”

安唯:“说起来,景驰的生日也快到了吧,你想好给你老公送什么了吗?”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顾蓁音很久,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景驰给她一种什么都不缺的感觉,虽然知道她送什么,景驰都不会挑剔,但她也不想敷衍了事。

“还没有。”

顾蓁音问她:“你有什么建议吗?”

安唯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我上次送你的新婚礼物——”

她怎么忘了这件事!

“你还有脸提这件事?!”

顾蓁音立刻强行打断安唯未说完的话:“好了,你还是别建议了。”

顾蓁音意识到这个人早就和景驰沆瀣一气,不知道她到底是景驰的闺蜜,还是她的闺蜜。

安唯笑着叫她:“哎,你真的不听一下我的建议?”

顾蓁音没好气:“听什么听!你出的都是馊主意!”

懒得和安唯胡扯,顾蓁音兀自出了四合院,北城的冬天干燥寒凉,华灯初上,胡同里的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枝干横七竖八地生长,今夜天空清朗,繁星点点,错位点缀在树枝上,像是刚刚绽放的星星花。

景驰站在车外等她,顾蓁音见到他,忍不住快走几步,停在他面前:“走吧,回家。”

景驰嗅到她身上的气息:“喝了酒?”

顾蓁音小小声:“只喝了一点点。”

景驰对她说的一点点存疑,担心她难受,让她上车:“在车里等着我,我去便利店给你买些酸奶。”

顾蓁音乖乖上了车,她的思绪还很清醒,透过车窗,看到景驰离开的身影,她开始反思了自己,景驰对她太过了解,但反过来,她却发现她确实不够了解景驰。

绿茶糯米糍最近和她聊天的频率高了起来,顾蓁音坐在副驾驶上,休息了一小会,随后打开手机,顺势和糯米糍提了这件事。

流泪咖啡因:【我老公生日快到了,我在给我老公准备生日惊喜,但感觉他什么都有,没什么可送的。】

流泪咖啡因:【为了他的生日礼物,我头发都掉光了,但还是没什么头绪。】

流泪咖啡因:【你有什么建议吗?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礼物?】

对面安静过了一会,悠悠发来一行字:【我这里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想到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可能因为糯米糍的这个主意而得到解决,顾蓁音决定洗耳恭听。

流泪咖啡因:【您请讲。】

绿茶糯米糍:【很简单,你给自己身上绑个蝴蝶结,把你自己变成他的生日礼物,打包送给他。】

绿茶糯米糍:【他应该会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糯米糍你……

还有一章,迟到,20红包

第60章 确定 23:50分,她确定,她真的喜……

话题好像突然不对劲起来。

顾蓁音将这句话读了两遍, 终于读懂对方的暗示,白皙的小脸突然发烫。

他们一个两个,怎么都不正经!

驾驶位的门在此时打开, 新鲜干燥的空气也随即灌入, 景驰坐上驾驶座,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停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你很热?”

顾蓁音若无其事:“有点。”

景驰将买的桃子酸奶递给她, 莫名的, 顾蓁音感觉到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顾蓁音接过他递来的酸奶,小小地抿了一口,微凉的酸奶稍微缓解了她脸颊的烫意。

景驰出声:“我明天要出差, 大概要出差一个星期左右。”

“一个星期?”顾蓁音忍不住多问几句, “你大概几号回来?”

“大概22号回来吧。”

那不就是他生日当天吗?

景驰往后靠, 好整以暇:“怎么?关心我?”

顾蓁音试探问道:“不是快到你生日了吗?你打算怎么过?”

景驰答道:“我很少过生日。”

他转过脸,光线半明半暗地镀在他脸庞上:“因为我觉得没什么意思。”

顾蓁音回想了一下,景驰好像确实不怎么过生日, 每年只是固定地收各种生日礼物,没听说过他大操大办过什么生日宴。

“但是。”

他话锋一转:“要是你想陪我过生日, 那就不无聊了。”

顾蓁音本想是送他生日礼物,怎么就突然要陪景驰过生日了?

她含糊道:“看情况。”

景驰没勉强:“行。”

第二天, 景驰早早就离开了溪山樾, 景驰刚离开,顾蓁音就悄悄进了景驰的书房。

很多时候, 她很少去打扰景驰,更是很少主动踏入他的私人空间。

这是她第一次踏足景驰的书房。

因为她想去主动了解景驰,她好像对景驰产生了窥探欲。

景驰的书房是冷色调,装潢简洁,办公桌还是繁琐的电脑配置, 后面直接是一整面墙的书柜,除了书籍资料,还摆满了其他东西。

景驰的爱好很多,他收藏了一柜子各种各样的游戏机,还有各种车辆模型,有机车,也有跑车,属于很典型的男生喜好。

她像是走进了景驰的世界。

顾蓁音有好奇,也有些微不可查的兴奋,她一点点看过去,但酷酷的冷硬风格里,意外掺入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他的书柜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个带着圣诞帽的小狗玩偶,毛茸茸的制品坐落在一堆线条冷硬的模型里,很特别。

原来他还喜欢毛茸茸的小玩偶啊?

顾蓁音正想着景驰还挺有反差感,一边走过去,但她盯着看了三分钟,却越来越觉得这个玩偶很眼熟。

怎么好像……她也买过一个?

顾蓁音迟疑地打开手机相册,一直翻到了六年前的相册,终于在过往照片的缝隙中,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小狗。

顾蓁音勉强认出来,这个小狗,是她送给景驰的。

应该是大一的时候,景驰过来给她带东西,顾蓁音请他吃饭,之后在伦敦某个商店里,顺手给他买下的伴手礼。

带着圣诞帽的小狗被摆在书柜最显眼的位置,打理得很干净,崭新依旧。

过去了这么多年,景驰还保存得这么好。

落地窗的阳光洒入书房,细碎明亮,像是驱散了冬日肃杀的寒意,送的礼物被人很好地珍藏着,这份心意,本身就弥足珍贵。

被情绪驱使着,顾蓁音第二次,主动拨打了景驰的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顾蓁音垂眸,眼睫微微颤动:“生日那天,你想吃什么味道的蛋糕?”

景驰饶有兴致:“你还给我订蛋糕?”

顾蓁音小声纠正:“不是订蛋糕,是亲自给你做。”

他沉默了,再开口时,景驰的嗓音有些哑:“亲自给我做?”

“嗯。”

景驰知道,顾蓁音很少给别人亲自做蛋糕,除了家人外,能享受到她这种高规格的特殊待遇的,只有安唯和景逸琛。

她在某些时候,界限分得很清。

景驰明知故问:“宝宝,为什么要给我做蛋糕?”

顾蓁音轻声道:“我想陪你一起过生日。”

她又补充道:“就我们两个。”

景驰笑了。

“好,我一定会在生日当天回去的。”-

原本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按照计划,景驰本应该在下午落地北城。

但每当计划太完美时,总会出现些意外。

因为天气不好,景驰的航班延误,到晚上十点多,景驰才落地北城。

樊朗接到景驰时,景驰因为航班延误,脸色就不太好看,他言简意赅:“开快点,我要在零点前回到溪山樾。”

但上到机场的高速,景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因为机场的高速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樊朗语气很为难:“老板,现在路况很不好,堵车严重,可能没办法在零点前回到溪山樾。”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晚不知道为什么,从机场出来,就开始堵车。

景驰:“怎么回事?”

樊朗:“前面好像是发生了追尾,所以一直堵着……”

“追尾?堵车?”

这四个字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他整个人阴郁得要命,冷笑了声:“今天我生日,怎么就偏偏今天航班延误,又偏偏是今天堵车?玩儿我呢?”

樊朗有心缓和气氛,他脑子一抽,硬着头皮:“那个……老板,生日快乐。”

景驰抬眼,眸色沉沉地盯着他,那眼神直接让樊朗后背发凉,很好,老板现在心情更差了。

这一句祝福,完全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只起了个火上浇油的作用。

景驰往后靠,手机在他的长指间来回转动,有些焦躁。

樊朗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来自老板的低气压,不由精神一振。

不得不说,老板现在有点恐怖。

景驰性格看似跳脱,但关键时候,他的情绪很稳定,干什么都极其游刃有余,有条不紊,极少见到他因为什么事而乱了分寸,乱了节奏,但今天,他算是看到了。

景驰有些焦躁地半靠在后座,他抬手捋了下额发,如此焦躁的时候,他解锁,点开手机,给季淳打去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怎么了?”季淳不明所以,“我在公司,刚准备下班。”

景驰突然问:“淳哥,咱们俩的关系怎么样?”

“之前读研的时候,少爷每次来实验室查岗,见到你不在,都是我给你打的掩护。”

少爷是他们导师的外号,因为他们导师有很严重的大少爷脾气,同门都偷偷叫他“大少爷”,他要求很高,又经常神出鬼没,抓他们那些翘班的人。

景驰自顾自总结:“所以咱们是过了命的交情。”

一上来就打感情牌,季淳就意识到景驰肯定没憋好屁:“停,直接说正事。”

景驰:“公司停车场停着我的杜卡迪,车钥匙在我办公室左下第二个抽屉,你现在骑我的机车过来机场找我。”

季淳:“?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大冬天,你还要让我骑机车!你知道公司到机场要多久吗?起码也要四十分钟!”

景驰:“我有很急的事,但我现在被堵在机场高速上。”

不得已,季淳挂断电话,还是骂骂咧咧地去找车钥匙。

景驰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些,他双手抱臂往后靠去,不知道前面是发生事故,还是别的原因,整条路都被堵着水泄不通,整整三十分钟,长长的车龙只挪动了几百米。

景驰垂眸看向时间,现在将近十一点。

不绝于耳的喇叭声中,一辆机车穿梭在车流中,夹缝行驶,车还没停稳,季淳的怨气已经要冲破天际:“景驰,大晚上的,我差点冻死在路上,真的要和你成过命的交情了,这个鬼天气谁骑机车!”

终于到了。

景驰弯唇,打开车门下了车,真情实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真挚:“谢了淳哥,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

“你上车吧,让樊朗送你回去。”他扬了扬下颔,示意季淳上车,“我先走了,你替我在路上堵着吧,一会你去走OA流程,明天开始,带薪休息一周,和嫂子去马尔代夫玩一周,全部费用我报销,不用替我省钱。”

他屈指叩了叩车窗,和樊朗说:“一会送小季总回家,这个月加奖金,辛苦了。”

“好的,谢谢老板。”

交代完一切,景驰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好,长腿跨上机车,开始戴手套。

季淳上了车,温热的空调勉强缓和了他冻僵的身子,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没问景驰到底什么事怎么火急火燎,他降下车窗,忍不住问道:“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急事,值得你十万火急地往回赶?”

“十万火急。”

景驰拎起头盔,咔哒扣上。

“我老婆等着我吹生日蜡烛。”-

溪山樾,餐桌上,已经摆满琳琅满目的菜品,刚出炉的热气却早已变得稀薄,但依旧色香味俱全,只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

顾蓁音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她垂下眼睫,静静看着手机屏幕。

北城今天下起雨夹雪,顾蓁音看了眼导航,可能因为天气,今晚的路况很糟糕,北城不少路段都变成堵车的红色。

早在景驰说明他的航班延误时,那种不安隐隐浮现,直到景驰说他堵在机场高速上,她确定,她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景驰大概率是赶不回来了。

顾蓁音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知道景驰没办法及时赶回来,她还是有些难过,但理智告诉她,这件事怪不了景驰,完全是不可抗力导致的,但她的心情会无可避免地低落一瞬。

溪山樾开着地暖,温度比较高,顾蓁音盯着餐桌上的生日蛋糕,脑海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景逸琛生日的画面,她枯坐在餐厅里,精致无比的生日蛋糕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一坨丑陋黏腻的不明物体,平整的奶油融化坍塌,白腻奶油顺着蛋糕体流淌而下。

顾蓁音倏然抬眸,看向餐桌上的栗子红茶伯爵蛋糕,浅褐色的栗子泥奶油依旧坚|挺,完美无缺。

她的视线落在蛋糕上,片刻才移开。

得知景驰航班延误,再加上这糟糕的路况,顾蓁音知道,他大概率是赶不上零点前回来的。

别墅内温度很高,放到景驰回来,估计会融化。

顾蓁音默然站起身,她把蛋糕装好,送进冰箱里保存。

明知道景驰要很迟才能回来,但顾蓁音不想在别墅里枯等,她披上外衣,无意识地走到地下车库。

好像这样,就能让等待的时光流逝得更快些。

顾蓁音刚刚踩下最后一节阶梯,站在地下车库,一阵机车急骤的轰鸣声,像是裹挟着疾风,由远及近传来,一辆红色机车风驰电掣地驶入溪山樾的地下车库,出现在顾蓁音的视野里,风鼓动着来人的冲锋衣,发出烈烈声响,也勾勒出颀长挺括的身形。

顾蓁音的心脏开始乱跳,即使黑色的头盔看不清来人的面容,独属于她的第六感愈发强烈,几乎要冲破胸腔。

机车裹挟着疾风,稳稳停在顾蓁音面前,来人的嗓音是熟悉的慵懒,相较平日,多了一丝哑,但显然带着笑意。

“23:50分,没有迟到。”

是景驰。

他抬手,嶙峋修长的手托起头盔,将满是水痕的头盔摘下,露出俊美深邃的面容,他看到顾蓁音怔然的神情,不由笑了,他朝她微微挑眉。

“不认识老公了?”

他跨步下车,拉开衣服拉链,将藏在冲锋衣下的花束递给她,他墨色的冲锋衣湿透了,甚至肩头还有未化的雪花,但给她带的花束却没有沾上一点水。

顾蓁音握住他递过来的花束,慢半拍般:“你真的回来了……”

“嗯,宝宝,我回来了。”

地下车库的灯光明亮,映照着景驰的眼眸泛着亮光,眸光熠熠,像是被水洗过,清亮勾人。

“说好和你一起过生日,我当然不会失信。”

顾蓁音仰眸看向他,有些怔然,那种久违的悸动情绪,携带着心跳杂乱无章的节奏,随着血液不断蔓延至全身,比以往来得更为鼓噪,无法遏制,无法停歇,强烈得她无法忽视,也无法再逃避。

23:50分,她确定,她真的喜欢上景驰了——

作者有话说:是两个真诚的好宝宝,恋爱就应该让两个真诚的人来谈!

最后一句化用于《初恋那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