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元旦后一天, 陈扬数在晚上做作业的时候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试探着开口邀请大家去看他周末的比赛。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跟他们提自己的比赛。虽然私底下大家都知道, 但陈扬数从来没多说过这件事。每次到了比赛前他都沉默地背着自己的装备出门再沉默地背着自己的装备回来, 像个冷酷的独行侠。

而混在一起时间久了到底是有变化的，独行侠也会希望比赛的时候有人给自己加油吧, 就如同现在看着他们几个兴高采烈的开着淘宝商量着要做一个小条幅要买荧光棒要买一样的衣服再写上陈扬数应援小队时，陈扬数的小梨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脸上。

周末早晨江文文在温瞰家给蛋糕房打电话开始远程操控设计晚饭的蛋糕，温瞰听见江文文最后说：“上面的字先别写，等我电话，万一万一…要是输了就写个失败是成功它妈之类的吧。”温瞰笑了一下, 沈霈在一旁斜着嘴角：“她还知道准备planB呢。”

除了陈扬数以外几个人先到温瞰家集合，换了同款的黑色T恤，前面写着小小的“陈扬数应援小队”, 后面龙飞凤舞的“必胜”两个字都快要飞出衣服的布料了。这是张晋超建议的, 用他的话来说：“必须要让每个看见咱们的人都喊一句卧槽才行。”

张晋超这话说完江文文接了一句：“卧槽, 必胜客的员工耶。”引来一片笑声之后大家还是决定采用这个“必胜”。

陈扬数跟队友们坐在比赛台上，莫名地有点紧张, 握着耳麦的手心有点潮湿。程俸瞄了陈扬数一眼, 意外地摸了摸下巴：“怎么还紧张上了？”

陈扬数张了张嘴想回答结果听到一阵尖叫, 抬眼的时候愣了一下。

大屏幕上是摄像捕捉到的穿着一样T恤走进来的他们，江文文还挥舞着两个应援棒对着镜头飞吻，程思楠跟张晋超勾肩搭背地笑着, 陆纯边走边跳冲着镜头指她衣服上印的“陈扬数应援小队”的字样, 孙孟非常妇唱夫随转过去嚣张的冲着镜头指背上的“必胜”, 温瞰一脸笑意的跟在后面，身旁是斜着嘴角的沈霈。

其他的观众看见屏幕上颜值超高还高调嚣张的几个人入场的画面疯狂地尖叫着，他们几个进来的架势瞬间燃起了全场的气氛。陈扬数短暂地愣神之后抿起嘴角，把手搭在额头上：“俸啊，我怎么觉得我像是在参加全国比赛啊。”

程俸笑了一下：“想得美，先赢了这两场再说。”

“啊，速战速决吧，我的应援队等我回去一起吃蛋糕呢。”陈扬数露出梨涡，看了眼对手席那边坐着的五个人，垂下眼眸嚣张一笑。

程俸嘶了一声：“真他妈的令人羡慕，操。”

快要开始的时候镜头扫过每一个队员的脸，陈扬数戴上耳麦恢复了一贯比赛时的面无表情。之所以会想让他们来，是觉得今年一定能赢，想让这群温暖的人陪自己一起开心，想让他们来给自己加油，不是爸爸醉醺醺的“天天就知道打游戏”，不是妈妈永远冰冷的“我很忙，晚点说”，是真的为他欢呼和真的为他开心。

第一场比赛赢得很顺利，3:0全面碾压对方，第二场比赛就吃力一些了，1:1然后是2:2，到最后一场决胜局的时候场下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陈扬数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去年就是在这里输的，今年不能输，想打职业的话，先把这场比赛赢了让主办方的DE职业队老板看到他的实力才行。

终于推掉对方水晶的时候陈扬数脑子里空白了一下，他木然地把耳麦摘下来好像听见满场的欢呼，又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他站起来想看看场下的人，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被程俸扑上来抱住，接着是其他队员，五个人抱成一团，程俸激动的喊“操，我们赢了！”的时候陈扬数才终于有点反应，赢了…赢了啊！

等到所有的环节都结束，陈扬数把采访的事情交给程俸就冲着他们几个跑了过来，孙孟、张晋超、程思楠、沈霈每个人都抱了一下，抱到沈霈的时候感觉到沈霈的不情愿陈扬数兴奋地说：“别动，我就是从你这儿蹭点我女神的气息。”

结果被沈霈踢了一脚嘲讽他是不是打游戏的时候把脑子烧光了。

温瞰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陈扬数：“要不要邀请你的队友一起来？你们赢了不用聚一聚么？”

陈扬数摇摇头：“其实都不是特别熟，有两个家伙真实名字我都不知道，就经常约局一起打游戏而已，只有程俸熟一些，但他要跟女朋友庆祝。”

一群人兴奋地回到温瞰家，今天没有煮火锅，陈扬数赢了比赛是有奖金的，奖金是6万，之前说好的赢了比赛奖金平分每人12000块。他挑了一家不错的酒楼点了一堆外卖。孙孟和张晋超去楼下买了一堆啤酒和饮料回来。

陈扬数有点兴奋，笑出一对小梨涡：“如果有一天我得偿所愿，DE的人真的联系我让我去打职业，那我退学的时候希望你们谁也不要阻拦我。”

谁都没说话，但没有人想出口阻拦这个有点疯狂的想法，一个想退学的高中生，听起非常符合青春期的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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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都知道陈扬数的叛逆只是想好了自己究竟想做什么而选择的放手一搏。

张晋超笑了笑：“退呗，打游戏就打呗，有一天没钱了哥几个还能陪你一起去流浪。”

程思楠指了指温瞰家的书柜：“看那儿，你女神的书柜第二层左侧，有个挺大的硬币，我查了一下价格，够你买套小房子的，你要是感觉自己要栽了过来把它偷走就成。”

沈霈啧了一声：“不是，我女朋友身为未来的文学巨匠就这么小气么？还用偷？随便拿，拿穷了就在家等着我包养她就行。”

陈扬数笑得不得了：“我这么严肃跟你们讨论终身大事呢，不是挤兑我就是秀恩爱你们几个意思？”

“终身大事？嫁吧，哥同意。”孙孟酒量比以前好点，还没开始抹眼泪，就是有点大舌头，但大舌头又不耽误调侃人。

温瞰耸耸肩：“你看，我早说了你交友不慎吧？没人阻止你退学呢。”

陈扬数这边赢了比赛之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DE战队的经纪人的电话，陈扬数跟经纪人在咖啡厅见面之后带回来一堆材料和模拟合同，几个人帮着研究了两天之后陈扬数给妈妈打了电话。

实际上爸妈离婚之后他是跟着爸爸的，但这件事跟每天喝得连家门都会走错的爸爸谈还不如跟冷漠但理智的女强人妈妈谈谈。妈妈什么都没说，认真看了资料之后冷笑了一声：“也行，我以为你跟你爸一样胸无大志等着混日子呢，这事儿我跟他谈吧，你不用管了。”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不会有任何阻力了，递交退学申请的时候却意外的被阻拦了。

阻拦的人竟然是之前拍着桌子喊“反正我是教不了！要么他走要么我走我教不了！”的灭绝师太，灭绝师太把陈扬数叫到办公室，两个人想对着沉默了几秒之后她先开口了：“退学的事情真的想好了？”

“嗯，想好了，我想要做一名职业的电竞选手，退学之后就会进公司进行相关的训练。”陈扬数其实是不想说那么多的，他印象中灭绝师太这种古板的老师不可能接受学生退学去打游戏这种事情，但毕竟以后也见不到了，多说一点就多说一点吧。

灭绝师太犹豫了一会儿：“陈扬数你的心思从来没放在学习上，但成绩一直在中等，这说明你聪明。”灭绝师太顿了一下，看着陈扬数的眼睛，“聪明是好事。但有的时候聪明不是资本，选对道路也很重要，我儿子大学退学的时候我就没管，我想当一个开明的家长。但后来呢，没成功啊卖保险成天喝酒喝多了就抱怨，我不希望我的学生跟我的儿子一样。”

陈扬数愣了一下，他没想过灭绝师太还曾想做一名开明的家长，更没想过灭绝师太会跟自己说这些。

“我这有两个建议，一个呢，你那个什么训练开始之前，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在学校把课再听听到明年这个时候高三总复习不学新内容了再退学。一个呢，你那个职业应该也有试用期吧，去试试，过几个月发现自己不适应了不喜欢了赶紧回来，降级重读。”灭绝师太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不灭绝师太，甚至有点和蔼有点温柔，像个真正的开明的家长一样，让陈扬数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痒。

陈扬数笑出他的小梨涡：“李老师，我的计划跟您的第二条建议一样，我去试试，真的不行我会回来继续念书的。”这是陈扬数第一次叫灭绝师太李老师，以前他要么不叫要么直接叫老师。

灭绝师太也笑了，笑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慈祥的老太太：“有计划就好，出去了别横冲直撞的社会不比学校，没人拿你当孩子看。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后果要承担，千万别自怨自艾的。”

“好的李老师，我会的。我有个朋友跟我说，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去做结果也不一样，您就别替我担心受怕的了，我觉得，我应该比你心里怨的那个人做的多少能强点。”陈扬数想跟她开个玩笑，他看出灭绝师太心里对她儿子的叹息和难过了。

灭绝师太脸一板：“臭小子，我看你们这帮孩子真是不能给你们好脸色看。”然后又微笑着拍了拍陈扬数的肩膀，“希望我上次的话没有引起你对学习这件事的反感，希望你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不是去逃避学习的。”

陈扬数离开办公室前深深的对灭绝师太鞠了一躬：“李老师，真的，谢谢您。”谢谢您，您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的关心我跟我认真讨论这些的长辈。

陈扬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四个月前她还在这里跟灭绝师太互相看不上的吵架，四个月前他还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的打瞌睡，四个月前他还在心里不屑地想就灭绝师太这样也能当老师。

今天一切都结束了，他迈出校门的同时等于迈进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里没有人会因为他上课睡觉上课玩手机上课发呆暴跳如雷了，那里甚至再也没有课可以上了。

陈扬数抬起手遮了一下刺眼的阳光，怎么突然觉得有点惆怅啊。

第42章

年前陆纯艺考之后自信满满地攒了个局子, 在一起聚了一番, 依然是百吃不厌的火锅。

自从陆纯艺考聚了一次之后小团体很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 高三真的是非常忙非常忙, 陈扬数退学之后开始训练了也很忙。一忙就忙到了年后快要开学的时候，开学前一天几个人终于能够凑齐了, 早晨起来几个人就开始兴致勃勃的在群里讨论着中午煮火锅的时候要买什么什么材料。

温瞰在群里发了一句：“不好意思各位，中午晚点开饭，我这边有点情况。”之后就没再说话了，几个人顿时开始不安的讨论，事实上温瞰从来没出过任何情况, 她就像个女超人一样万事OK，这会儿突然说有点情况大家都担心的不行。

沈霈给温瞰打了个电话：“温瞰？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亲妈和小妈撞上了，你们稍微晚点来就行, 一会儿她俩就走了。”

温瞰语气非常正常, 这让沈霈从看到群里温瞰的那句话就开始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沈霈又问了一句：“会有冲突么？”

“不会, 一个心大一个蠢萌，性格还没我爆炸呢。”温瞰半捂着话筒小声跟沈霈说。

沈霈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那我们一会儿先去买东西, 晚点你家见。”

“好的。”温瞰挂了电话转头去看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亲妈和爸爸的女朋友, 完全没有共同点的两个女人并没有因为她出来阳台接电话而产生任何独处的尴尬。

温瞰靠在阳台门上看着她俩, 温瞰的妈妈周乔感受到温瞰的目光转过头来：“干嘛，跟男朋友通过电话了，要开始赶人了？”

爸爸的女朋友瑶瑶笑起来：“东西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瞰瞰, 下次见, 高考之后请你吃饭，带上你男朋友吧，男朋友很帅啊，我已经看腻了中年老帅哥啦。”说着就起身拿起小手包准备离开了。

温瞰笑着冲着摆在沙发桌上的一张合影扬了扬下巴：“知道哪个是我男朋友？不会是认错了吧。”照片是陈扬数打比赛赢了那天照的，小团体里所有人都在，温瞰左边是拿着奖杯的陈扬数右边是沈霈，她真的很怀疑瑶瑶这种类型的女人会不会把陈扬数认成她的男朋友。

周乔也起身：“我猜的，右边的那个。我也走了，过两天要去做新研究项目了，能不能联系上我也不知道，随缘吧。”

温瞰点点头：“好的，照顾好自己。”又转头对瑶瑶说，“开车慢点。”

瑶瑶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拉着周乔：“姐姐你去哪？研究所么？我送你吧。”

周乔大咧咧地跟在瑶瑶身后：“好啊，麻烦你了。”

温瞰送她们俩走到门口，又目送她们走到电梯间的门前，两个人回头跟温瞰摆了摆手，温瞰笑了一下，关上房门靠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又化成了一口叹息。

看上去一切都很好的是家里无论出现什么事都和和睦睦的粉饰太平，没有争吵没有战争。但其实不怎么好的是，越是这样越是没有家的味道，没有热闹没有其乐融融没有生活的气息。

温瞰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温瞰看了一眼，居然是妈妈的微信，这个一年都联系不到两次的妈妈，今天不但来了，走了之后还给她发了信息？温瞰疑惑地划开信息，只有一行字：“你男朋友在楼下。”

温瞰猛地瞪大眼睛跑到窗户旁打开窗往下望，感觉不到冰冷的空气，感觉得到看到楼下靠在小区健身器材上抽烟的沈霈带给她的温暖。沈霈似乎有所察觉，向着温瞰家窗户的方向抬起头望了过来。

隔着十七层的距离，甚至都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在一点都不温暖的二月春风里，深情的凝望，足以融化所有对生活的不满意不甘心不足够。

电梯到17层的时候靠在电梯里的沈霈站直了准备出去，结果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温瞰像小钢炮一样冲了进来，直直撞进沈霈的怀里。沈霈背撞得后退了半步，无奈地笑了笑，力气还挺大，伸手把温瞰揽进怀里，垂眸看到温瞰就穿了件薄薄的家居服：“先回家，我身上都是凉气。”

温瞰没理沈霈，沈霈身上的确是很凉，也不知道他在楼下站了多久，这些凉气是他对自己的关心吧，很凉，但这是最温暖的拥抱。

电梯自动关上又被人叫到了8楼，温瞰用眼角余光看见8楼进来的拎着垃圾的大叔正好奇的打量着她和沈霈，温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还穿着家居服呢，她把头埋进沈霈怀里时听见头顶上沈霈的一声轻笑。

其他几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吃菜敲门的时候打断了正在沙发上热情相拥并吻得难舍难分的沈霈和温瞰，沈霈啧了一声帮温瞰擦掉唇边的吻渍不爽的绕过客厅里的东西把门打开，于是小分队进屋的时候除了对温瞰微红的脸抱有怀疑态度外，也被堆在客厅里的一大堆箱子雷了一下。

温瞰爸爸的女朋友瑶瑶送人礼物非常有个性，就是以多制胜，不打听任何收礼人的喜好，“反正我送的数量多，总有一样半样的是你能喜欢的态度”非常明显。过年的时候温瞰已经体会过一次瑶瑶的这种态度了，今天是第二次，在瑶瑶的这种态度里温瞰还感受到一些些她想嫁进温家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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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箱即食海参，两箱即食阿胶，两箱即食燕窝，两箱核桃粉，两箱哈根达斯冰淇淋，两箱膳食纤维软糖，两套护肤品。所有的东西都是两箱，连膳食纤维软糖这种一般人都买一瓶，买两瓶都叫囤货的东西也买了两箱，好事成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个成双的法子。

相比之下妈妈周乔拿的东西就非常简单了，一个蓝色的盒子，里面都是现金，一兜子螃蟹，没了。不但没有其他的，走的时候还顺手拿了一罐膳食纤维软糖放书包里了。

如果说喜欢的话，温瞰还是喜欢亲妈的风格，周乔跟她说过：“真正珍贵的美丽的都在大自然里，你有空多观望。我能给你的只有钱，拿了钱你想干什么都随你。买口红或者买经历，做什么样的人都随你。”

陈扬数和江文文坐在地板上把哈根达斯拆开一箱，两个人嘴里嘟囔着：“再不吃就化了再不吃就化了…”

温瞰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分赃，赶紧着，分完吃饭，我饿死了，早饭还没吃呢。”

吃饭的时候江文文问了一句：“是阿姨来了？来看你了？”

温瞰磕着螃蟹腿点点头：“嗯，亲妈和未来的小妈同时来了，你刚才吃的冰淇淋是小妈买的。”

程思楠夹东西的手顿了顿，沈霈瞄了一眼程思楠抬手把香菜末都倒进了自己的蘸料里，张晋超大喊了一声：“卧槽！霈哥，你把香菜末都倒自己碗里这样好么？”

程思楠笑了一下：“我去我去，我去给各位小姐少爷切。”本来切东西是女生这边要做的准备工作，但陆纯和江文文的刀工实在是令人发指，她俩掌刀之后就再也没吃过规则的土豆片红薯片山药片只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块状，程思楠主动揽下了切香菜末的细活儿。

程思楠走进厨房拿起香菜洗了洗，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叹了口气。

“啧，切东西还胡思乱想，不怕断指？”沈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厨房，这会儿正靠在门边抽烟。

程思楠被突然说话的沈霈吓了一跳，回过神冲着沈霈笑了笑，淡淡的说了一句：“我那有那么脆弱。”不是我哪有那么脆弱切香菜也会断指？是我哪有那么脆弱听到小妈的事情就会崩溃？

沈霈冲着程思楠吐了口烟：“但愿吧，温瞰都比你看得开。”

程思楠脑海里浮现出小妈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嘴上还是逞强了一句：“我也很看得开好么？”

沈霈把烟放在水龙头下面冲灭丢进垃圾桶里，拍了一下程思楠的肩膀：“看得开就赶紧下刀吧，张晋超夹了一碗肉等着蘸料呢。”

程思楠端着香菜末回到屋里的时候关于小妈的话题还没停下，陆纯正夸张地叫着：“那她没跟你妈示威么？没挤兑你妈么？”

温瞰笑着，“你就是脑残电视剧看多了，和平着呢，走的时候还开车送我妈呢。”温瞰总跟着沈霈在一起偶尔说话的时候也会带出一些B市话的口头语。

江文文用筷子指着陆纯：“她没准儿以后还得去演脑残电视剧呢。”

“还真是，小演员不都得从脑残剧开始么，跑龙套。”孙孟说到一半接收到来自陆纯的眼神威胁赶紧转移了话题，“那你爸这个女朋友还挺有心机，知道讨好你和你妈。”

温瞰点点头：“这年头有谁真的傻么？我爸也不傻，温昙他妈妈是商业联姻，我妈妈是白月光，现在这个瑶瑶阿姨呢，说是爱情反正我是不信，有利可图吧，他们大人整天打着爱情的幌子哄骗小孩儿。”

程思楠喝了口饮料，妆似不经心地开口：“你不难受？”

温瞰看了程思楠一眼，冲着他笑了一下：“其实会有一点羡慕正常的家庭。”然后又随意地询问了一句，“对吧？”

程思楠在温瞰这句“对吧？”问出来的时候瞳孔微缩。

“但不同家庭有不同的烦恼吧。也许他们也并不想当一个成熟严谨的大人呢，偶尔任性一下排解排解生活的苦恼，就不要给他们定罪了吧。能改的就自己努力改，不能改的，就算了，何必难为自己难为别人，开心点呗。”温瞰笑着对程思楠说。

陈扬数揽着程思楠的肩膀：“至少你们没像我似的有个成天酗酒每次接儿子电话都叫错儿子名字的爸，知足吧少爷小姐们。”

程思楠啧了一声：“那你妈也成天给你打钱呢，落魄的富二代也他妈还是富二代，装什么可怜。”

陈扬数露出梨涡：“是我先装得可怜？怪我咯？”

“我女朋友天天就负责安慰你们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都没空理我。”沈霈往温瞰碗里夹着肉慢条斯理的说着。

孙孟冲着沈霈抱了一下拳：“论见缝插针的秀恩爱，我孙孟就服您。”

一群人笑起来，程思楠在笑声里垂眸勾起嘴角，真好啊，有这样一群人。

第43章

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 高三下半学期显得格外忙碌, 连孙孟这种对成绩无所谓的学生都被高三整体的大环境带的有点紧张兮兮的。

温瞰第二本小说收尾了之后就没再动笔写过小说了, 总复习十分紧张, 温瞰再骄傲这会儿也需要谨慎一些，理科的总复习温瞰也已经放弃了, 经常是坐在理科教室里看着跟程思楠同款的文科资料。

物理老师出于习惯每次有难题都会叫温瞰来回答，温瞰也是很给面子的拿过沈霈的资料一本正经的跟物理老师发表自己的想法，物理老师反应过来之后会、无奈的摇着头说：“你说你去文科班多好，在这我总想叫你。”班里的同学就会发出善意的笑。

江文文在拼命复习的之余的唯一解压方式就是设计温瞰的生日蛋糕，平时风格粗野惯了, 突然想来个优雅的女神风她还有点设计不出来。

三月初B市终于有点春天的样子了，陈扬数盯着沉静了很久的群叹息了一声，看来高三折磨人真不是传说。陈扬数最开始训练的时候还经常感觉到手机在兜里没完没了的震来震去, 他都是淡笑着等凌晨训练完了再打开看一遍聊天记录再睡觉的。现在群里已经没人说话, 是真的很忙吧。

凌晨五点陈扬数训练完洗了个澡出来, 坏心眼的在群里发了群视频邀请，没想到瞬间就被接起来了, 江文文, 程思楠, 沈霈，张晋超，温瞰, 陆纯, 孙孟, 操？连他那么爱睡懒觉的表哥都接了？而且只有陈扬数自己是一副头发湿哒哒准备睡觉的样子。

江文文把手机立手机支架里，正对着小镜子戴美瞳：“早啊各位，我已经练完一篇听力了。”

程思楠咕嘟咕嘟地把早餐牛奶咽下去：“啊，早，我刚背完历史。”

沈霈斜了斜嘴角：“早，我正在边看资料边给女朋友送早饭的路上。”

张晋超耳朵上夹了支笔，不知道手机放在哪，谜一样的角度摄像头里只有他的下巴和鼻孔：“早早早，我发现昨天发的卷子里有一道题绝对是答案错了，我刚又算了两边，绝对是答案错了！”

温瞰应该是在阳台上：“早，男朋友我要吃肉烧饼，两个，还要一个茶叶蛋。一背地理就想去旅行啊，赶紧毕业吧。”

陆纯的短头发被她揪了一个冲天辫：“啊，早，我一背英语就困啊，表弟这个视频要是不过来，我差点就睡着了，妈的。”

孙孟搓着脸：“早，一样，我其实已经睡着了，脸都压出书印了。”

陈扬数惊讶地看着视频里这几个人一个一个的跟自己问早，清了清嗓子，啧，幸亏他不是个偷懒的：“早，我刚训练完准备睡觉。”

张晋超睁大眼睛对着屏幕：“卧槽，这么辛苦？当电竞选手居然比高考还要折磨人么？卧槽！”

陈扬数笑起来：“啊，痛并快乐着吧，我的目标是中国第一电竞皇帝！”

程思楠把牛奶杯送到厨房：“我的目标是当个大学教授。”

江文文对着屏幕眨眨眼：“我的目标是中国第一的外科医生。”

张晋超咧了下嘴：“善变啊，昨天还说想跟我一起当牛逼的程序猿呢。”

陆纯把冲天辫放下了揉了揉头顶;“我的目标是中国第一的表演艺术家。”

温瞰笑了笑：“我的目标是家喻户晓的大作家。”

沈霈在早点店里排着队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嚣张，他轻咳了一下压低声音：“我的目标是当个霸道总裁吧。”

孙孟哈哈哈大笑着：“霸道总裁和家喻户晓的作家的爱情故事啊，我的目标，开个B市有名的俱乐部吧。”

几个人有笑着互相调侃了几句，最后约了明天也就是周六的晚上一起吃饭才陆续挂断了视频，在这样的一个早晨，天才刚亮起来，没有人脸上带着疲惫，他们兴奋地诉说着自己的目标。陈扬数挂断视频把手机丢在一旁，闭上眼睛睡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梨涡。

很普通的一天，甚至很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天，早自习焱哥又开始给大家带牛奶，还扬言要一直供奶到六月。在一片欢呼和哀嚎中大家一起举着牛奶cheers。

温瞰笑着把政治复习题打开继续刷，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政治了，沈霈靠在椅子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阳光明媚的三月，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发生，温瞰甚至会觉得这是极好极好的一天。

但很多时候，噩梦都来得猝不及防。

沈霈突然把手机扣到桌子上的时候温瞰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什么，她跟所有同学一样茫然得看着沈霈，跟其他同学不一样的是，她是沈霈的同桌，她不止听见了巨响，她还看见了沈霈屏幕爆裂成蜘蛛网的手机平静的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