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亲力亲为 我没说要嫁给你!
四目相对, 明枝吓得身体猛一颤。
她干脆也不装了:“迟砚川,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迟砚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双眸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澎湃汹涌。
他踱步走过来。
明枝见他上身赤.裸, 精壮的身躯只在腰间系着一条浴巾。
她眼皮一跳, 想起此前和他不太匹配吃的苦头, 她有些害怕地往后躲,后腰撞上玄关柜发出突兀的一声响。
迟砚川停在她面前。
他身上还带着刚沐浴过后的水汽,冷白皮显得整个人干净纯良, 实则不然。
身高差的缘故, 明枝双眼直击他挺括胸膛, 上面还沾着几颗水珠。
她抿着唇,默默别过脸。
“害羞了?”
迟砚川握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腰腹上,“以前最喜欢坐在我这里了,不是吗?”
熟悉的触感,硬朗光滑, 轮廓分明,还带着一点余温。
克制着内心的躁意,明枝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抬眸瞪着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陪我吃饭。”
“不吃。”
“让厨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我不饿!”
迟砚川不再多言, 直接把她打横抱到餐桌, 把人放腿上圈着。
大手包裹她的腰身:“你瘦了很多。”
才四天,她能瘦到哪里去!
“这里倒是没瘦。”
迟砚川忽然伸进。
饶是明枝再警觉也料不到他会如此直接,“你松开…!”
她咬紧唇, 想要挣脱却反而变成往他掌心送,“松手啊……”
眼睫猛抖,身体开始不受控发软。
迟砚川沉笑, 不仅不松,反而用指尖刮弄,“除了我,谁还能让我们枝枝这么开心,嗯?”
手指深陷他手臂,明枝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低咛。
听到他轻笑,被他含住耳垂的瞬间,明枝闭了闭眼,咬牙道:“多得很,寻开心还不容易,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没听过吗!”
“是吗。”
迟砚川冷冷勾唇,开始用双手,“有多专业,像我这样吗?”
明枝惊叫一声,颤抖着不断摇头。
“是吃饭,还是继续?”
“吃饭……”
“松开……”
“好,听你的。”
迟砚川把她侧抱过来,拢在臂弯,垂眸看她湿漉怒瞪的眼睛。
她的眼睛总是像星星一样亮,无论何时,从来都干净透彻,不染一丝尘埃。
他吻去她眼睫的泪珠,“揉一揉就哭,娇气包。”
“还敢找专业的人,你找一个试试?”
明枝:“……”
再专业都没你变态!
明枝在心里狠狠腹诽。
“放开我,我自己吃。”
迟砚川把她抱放到另一把椅子上。
明枝捂着自己缓了缓,无视迟砚川夹过来的菜,她拿起筷子自己夹。
吃第一口,她稍稍愣住。
“让这里的厨师按照林姨的菜谱做的。”
迟砚川说:“你走了,她们都很想你。”
明枝沉默着,继续吃饭。
一顿饭食不甘味,吃完,外面天黑尽了,她再不回去,明天的拍摄该怎么办。
明枝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盯着迟砚川给她倒水的背影,脑海中闪过分离焦虑几个字。
她觉得他大概也需要去看看医生,但他本来就很变态,也不一定是病。
迟砚川拎着水杯过来,往他身旁坐下。
明枝没接:“你到底想怎么样?陪吃陪睡,你还要我陪你做什么?”
“你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有,放我走。”
“不可能。”
“你——”
这时迟砚川的手机响了。
“三少,宋先生的保镖找过来了。”
迟砚川蹙眉:“还用我教你们做事?”
“不行!”
明枝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宋先生现在是我的甲方老板,你们不能起冲突!”
迟砚川看着她,不为所动。
明枝低吼:“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点我的工作!”
迟砚川把手机从她手里抽回来,淡声道:“不用动手,把人赶走。”
他挂断,看着她:“可以了吗?”
明枝缓缓跌坐回去,一脸颓然,“是不是以后每件事我都得这么求你?”
迟砚川说:“从你进来到现在,没有问过我一句病好了没有。”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静得近乎淡漠,可字里行间却好像受到天大委屈在控诉。
“钻戒我送去清洗了,很快就能拿回来。”
想到昨天顾灼的那句,明枝抿了抿唇,“我不要”三个字到底没说出口,以沉默拒绝。
迟砚川把她的身体掰过来,彼此目光直视,“不用你求我。”
他如同深渊的眼瞳里映着她的身影:“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可以听你的。”
明枝冷冷扯唇:“有区别吗。”
迟砚川把她按在怀里抱着,他低下头,沉重的呼吸落在侧颈,“只要不离开我,你可以跟我提任何要求。”
明枝无力垂眼:“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迟砚川颔首:“好,刚好浴缸水放满了,你去洗澡,我不进去。”
“……”
*
水汽氤氲中,明枝趴在浴缸边缘,双臂随意搭着,任由温热的水漫过肩背浸泡。
她把下巴抵在交叠的手臂上,缓缓吁了一口气,局面似乎陷入了胶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进门前顾灼那句好好聊聊,明枝心里就泛起一阵无力感。
她和迟砚川哪里是能心平气和沟通的关系,彼此都不愿意退让,根本无解。
好在迟砚川没有疯到连她的手机也没收,明枝用毛巾擦了擦手心,伸过去把放在洗漱台面的手机拿了过来。
她点开聊天群,发送了语音邀请。
“枝枝——”
盛亦舒和唐矜的声音传来。
无论什么时候她们都会立刻接通。
明枝暖心之余又叹了口气,和她们说了自己眼下的境况。
盛亦舒听完连连咋舌:“天呐……你三哥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你了?”
明枝说:“是我一开始没考虑周全。”
如果是她一个人,目标还小点。
现在是这么大的摄影团队,踪迹太容易查了。
早知道她就该选择一个城市独自待着,说不定迟砚川还没这么快找到她。
一步错,到现在也没办法挽救了,而且她本身就是来救场的,要是转头人就消失,实在太不负责任。
“枝枝,”唐矜说:“先冷静下来。”
“你别再跟他硬刚,找到办法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
“什么办法?”
“适当服软。”
“不可能!”
她现在完全一副只想踹迟砚川五十脚的战斗状态,根本服不了一点软。
“不是让你真的跟他低头。”
唐矜柔声给她分析:“你想想,如果你们再争吵下去,你三哥不管不顾直接把你带走,带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那你就更加走投无路了。”
明枝忽然想到迟砚川那句要把她关起来的话,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慌。
她眸光闪烁道:“有用吗?”
唐矜顿了顿,悄声说:“亲测有用。”
洗完澡,明枝穿着浴袍出来。
迟砚川直起身朝她走过去,“我帮你吹头发。”
他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拨弄她的长发,从发根到发尾顺着吹,吹完再在发尾涂抹精油,很熟练。
外人眼里的迟砚川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迟三少,但是在明枝这里,从小到大,无论是给她扎马尾,熨裙子,吹头发。
还是她当年第一次来例假,他看似镇定却不让佣人动手,自己手忙脚乱给她冲红糖水。
所有关于明枝的事。
迟砚川都乐意亲力亲为。
面前的桌子上也泡好了一杯红糖水。
迟砚川关掉吹风机,把杯子端过来给她:“这次怎么提前了,今天是第几天,难受吗?”
明枝没吭声,握着杯子喝了一口就忍不住拧眉:“太甜了。”
迟砚川把杯子拿回来,去茶水台那边加了点开水:“再试试。”
“太烫!”
迟砚川又去加冷水。
“味道都淡了!”
“我给你重新泡一杯。”
“算了。”
明枝把杯子夺过来,一口气喝完。
“三哥,我们能谈谈吗?”
迟砚川看她一眼,“好。”
他把她抱到床上,盖过被子,拿过自己的手机,“刚好我也要跟你谈。”
“看看这个。”
明枝垂眸:“什么?”
迟砚川:“婚礼布置方案。”
明枝错愕扭头。
一句我没说要嫁给你!!
已经喷到了嗓子眼,但她知道要是说出来彼此又是一顿争吵。
想到唐矜的叮嘱,明枝忍了又忍。
她权当没听到他那句话,自顾自展开自己的:“三哥,我和宋太太已经成为朋友,所以现在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已经不仅是一份工作这么简单!”
“而且我的搭档也是我的朋友,她才被人放鸽子我不能又这么做,所以我必须回去。”
“你不是想开摄影工作室吗?”迟砚川慢条斯理道:“选址就在岚城最热门的地段,整栋楼层数你任选,设备全部进口,想要什么团队我帮你挖。”
“那是以后的事,我在说现在。”
“还有,明明是你有问题,你先是监视我,现在又绑架我。”
明枝从他怀里转过身,忍着想扇他一巴掌的冲动温柔地用双手捧着他的脸。
她挺起腰与他平视:“三哥,你不是喜欢我吗?”
迟砚川回望着她。
四目相对,四周骤然静默。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开始逐渐放大。
扑通扑通,越来越快,强劲而清晰。
迟砚川说:“我爱你。”
明枝双眸倏地睁大,身体也跟着抖了下。
她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喝的不是红糖水而是酒,不然为什么现在脑袋有点发胀。
明枝缓了缓,继续问:“那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又是良久的对视。
迟砚川说:“是我不好。”
听到这句,明枝心里总算升起了希望:“那就让我回去。”
“不行。”
“你——”
明枝气得差点掐他一把,她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果然,迟砚川油盐不进!
根本无法沟通,她还不如跟他打一架!
明枝垂下手臂,低下脑袋,一股没来由的酸涩像细密的针戳着她,发疼。
迟砚川凝视着她发顶,他握过她的手重新按到自己微凉的脸颊上。
“明天早上,我送你过去。”
明枝愣了愣,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又道:“现在来看看婚礼布置喜不喜欢。”
“……”——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插翅难逃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下午刚睡过, 晚上睡不着。
明枝靠在床头刷手机。
迟砚川掀开被子上来,环住她。
明枝没理他,继续低头看手机。
迟砚川开始变本加厉,薄唇时不时吻她侧颈, 鼻尖紧贴深嗅。
明枝蹙眉:“你又要干嘛?”
“身上没我的味道了。”
他舌尖轻舔她耳廓, 齿尖若有若无地厮磨着。
明枝缩着脖子伸手制止他:“别咬, 疼啊……”
“别叫。”
他揽住她肩膀,声音里带着烦躁,“勾引我又不负责。”
明枝抬眼瞪他:“我什么时候勾引你?”
“现在, 你在看我。”
明枝气笑了, 真想抄起枕头砸他。
她用力顶开他, 扯过被子背对着他躺下。
迟砚川关掉灯,也躺下,从背后拥住她,将人紧紧贴在胸口。
“婚礼布置喜欢吗?”
“不喜欢。”
“好,我会让他们多出几个方案。”
“……”
安静片刻, 窗外传来嘀嗒雨声。
“又下雨了。”
迟砚川说:“小时候每次台风天,你都会过来敲我房门,要我陪你。”
“现在我们还在一起。”
他轻吻她发顶,“枝枝, 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明枝垂眼:“没有谁会陪谁到永远。”
“我会。”
他在她耳畔坚定低喃:“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不爱你。”
身后沉默几秒,手臂骤然收得更紧,“别说让我不高兴的话。”
迟砚川把她身体掰过来, 面对面,他握住她手心,“宝宝, 摸我。”
明枝猛地睁眼警惕:“你别想!”
“不是它。”迟砚川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像刚才那样,捧着我,摸我。”
明枝一时心情复杂,但为了不惹到他,为了明天能顺利出门,她照办。
她只是静静地将手心贴在他脸颊上,没有多余动作。
迟砚川握住她的手,轻吻她的手心,吻她的指尖,在她无名指空荡的位置盯了片刻,咬出一个齿印。
明枝嘶了声喊疼,想要抽回手。
迟砚川扣住她手腕,从她手臂往上开始吻。
他翻身把她压在枕头,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从手臂开始,一寸寸吻向肩膀,再从肩膀向下。
他最渴望,是吻住她乱跳的心。
隔着单薄的睡衣,他低下头,动作像臣服,黑发轻扫过她雪白的锁骨。
他炙热的呼吸缓缓靠近。
“……不行!”
明枝拼着一丝清明抬手抵住他的胸膛。
迟砚川只是撑起身看她,人没退开。
明枝神情冷却下来:“我说了不行。”
她已经和他分手,哪怕他不同意,分手本来就是单方面,陪他睡一张床已经是她迫不得已的最后底线。
就算她身体真的有渴望,也绝不会再和他发生这样模糊的关系。
就像当初,他们也是这样不清不楚,被欲望裹挟理智的开始,最后彻底失控。
她不要再重蹈覆辙。
迟砚川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终翻身侧躺回去,但手臂仍环过她的后颈,将她揽入怀中。
但,他抵着她。
很明显。
明枝不适地挪了挪:“你能不能……”
“它只听你的,我也没办法。”
“那你去浴室。”
“冷水澡吗,可以,刚好退烧药还剩半包。”
“……”
“还要我去吗?”
明枝闷闷咬牙:“别说话。”
迟砚川低笑着,凑近她耳边:“枝枝还是心疼哥哥。”
明枝想踹他:“再说你就去地上睡。”
第二天。
迟砚川如约送明枝到景区。
下了车,明枝头也不回,过去跟林雪应汇合。
两个小时后,明枝放下相机,转身朝停在远处树下的车走去。
她一脸不善,抬手用力敲了敲驾驶座车窗:“能不能别再监视我!”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的是迟砚川那张淡淡含笑的脸。
“忙完了?”
明枝完全没料到迟砚川也在。
迟砚川打开门,明枝转身就走,没走掉,被他拦腰抱上车。
“你又要干嘛!”她挣扎着问。
迟砚川把她横抱过来,一只手熟练脱掉她的鞋,把她双腿放上座椅。
接着,他用指腹揉捏她紧绷的小腿肚,力道均匀舒适。
“你站了足足两个小时。”
他蹙眉,语气里带着不快:“我忍了很久,才没直接过去把你带走。”
“我是摄影师,不站着难道坐着,我不累。”明枝说着便想缩回脚。
迟砚川眼神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再乱动,我会考虑不再让你做这个。”
明枝无语瞪他:“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工作!”
迟砚川看着她,语气平静:“从小到大,我没让你吃过一点苦。”
明枝一怔,胸腔像是被什么抚摸了一下。
她垂下眼睫,沉默几秒,语气不自觉放缓:“我没觉得辛苦。”
迟砚川没接话,继续帮她揉捏小腿。
明枝看了眼手机时间,从他怀里下来,她要回去跟林雪应商讨下午的拍摄主题。
“吃完饭再走。”
迟砚川打开专门给她准备的几个食盒。
明枝:“我们有员工餐。”
迟砚川:“能吃?”
明枝睨他:“我吃了几天,还活着,怎么说?”
迟砚川:“……”
“开门,我要下车。”
“吃完再走。”
明枝把饭盒拎起来:“我拿去和同事一起吃,行了吧。”
各退一步,迟砚川没意见,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等你收工。”
“我天,这么多菜……”
林雪应往车窗外看了眼:“所以那位是你男朋友吗?”
明枝摇头。
林雪应抬了抬下巴:“懂了,追求者,够坚持的啊,咱们拍三天他也跟了三天。”
林雪应是在摄影交流群里认识明枝的,她不是岚城本地人,对明枝的背景一无所知,再加上明枝穿着简单,性格随和。
林雪应便自然而然地认为她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族。
这三天,迟砚川每天早上送她过来,收工后再把她接走。
第二天收工的时候,明枝就想过要躲一躲,结果没走多远,迟砚川的保镖就冒了出来,精准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大概是吸取了经验,这几天明枝怎么都跑不掉,周围仿佛布下天罗地网。
今天是拍摄周期的第八天,早上他们转场来到了藏区秘境的国家公园。
这里海拔较高,号称神的后花园,高山湖泊,雪山与森林,美得像油画。
明枝一下车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得应对高原反应,但她是真的喜欢这样的景色,眼睛仿佛看不过来。
拍完今天的镜头,宋先生和宋太太自由行,下午的时间依旧给他们放假。
车里开足了暖气,一进去明枝就脱下了厚重的外套。
她垂着眼,正一张一张地翻看今天拍下的风景照。
车外小雪飘落。
迟砚川盯着她的侧脸:“你喜欢这里,我们也可以在这里举行婚礼。”
明枝没接话,淡淡地回了一句:“工作跟生活我分得很开。”
迟砚川又看了她片刻,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没多久,他捧着一个雪人回来,圆滚滚的一个堆在他掌心。
“还记得我们看的第一场雪吗?”
明枝眸光闪动,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她心血来潮,说想去看雪。
迟砚川二话不说直接带她飞去了雪城。
可真到了地方,明枝又怕冷,怎么都不肯出酒店房间。
最后,迟砚川用雪堆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雪人,捧回房间,放到她面前低声哄她:
“小雪人来邀请你出门陪她玩了,我们枝枝要不要答应呢?”
后来迟砚川带她去滑雪,手把手教她,明枝胆子大,又爱玩,趁着迟砚川不注意直接挑战高坡。
结果她刹不住了,一路冲下去,是迟砚川冲过去接住了她,最后两个人一起滚成了雪球,摔进雪堆里。
他冷着脸斥她:“怕了没?”
她说:“反正有三哥在,我才不怕!”
迟砚川显然也想起了这些,他这几年忙着工作,已经很久没带她去滑雪。
“什么时候想去,带你去。”
明枝侧过头:“再说吧,我想去的地方可以自己去,不需要人带。”
迟砚川看着她,半晌,他勾起唇:“那你带我去,我需要你带。”
明枝:“……”
雪越下越大,车子往回开。
明枝在车上修片子,迟砚川在处理工作,两人难得有这么和谐的场面,就连何乐都忍不住回头。
猜测他们到底是真和谐,还是又冷战上了。
洗过澡出来,明枝听见迟砚川在讲电话。
新年假期将尽,他的工作安排接踵而至,不可能不忙,可人却盯在她这儿。
明枝在岛台边开电脑修图。
手机突然弹出雪应姐的消息:「枝枝,宋先生说行程缩短,再拍最后三天冰川湖景就结束。」
明枝回了个OK。
迟砚川挂了电话,走过来问她:“你们还要拍几天?”
“七天。”明枝不假思索。
“你有事要忙就回去吧。”
明枝轻嘲:“你的保镖轮班盯着我,我能跑到哪里去,跳湖游走吗。”
跳湖怕是都不行,最近天气冷,跳湖会把她冻僵,她现在分明是上不得也下不去,插翅难逃,但她也只能和迟砚川维持表面平和,先把拍摄任务顺利完成。
迟砚川说:“有个政企会,需要我本人出席。”
这简直是好消息。
明枝抬头,一脸善解人意地说:“工作要紧,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迟砚川低笑,掐过她脸颊俯身吻下去,撬开她唇舌扫荡一圈。
“宝宝。”
迟砚川抵在她唇边,“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再敢跑,我就把你关起来。”
他的指尖慢条斯理划过她腕骨,“这么漂亮的手,戴手铐一定也好看。”
明枝一脸惊愕。
再次对迟砚川的变态想法感到震惊。
迟砚川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到她肩膀:“又要睡不好了。”
明枝:“失眠去看医生。”
“没用,只有你能救我。”
他嗓音低哑,带着不满的控诉和深重的执拗。
笔记本电脑被迟砚川单手阖上,他把她抱进浴室。
明枝不愿意跟他一起洗。
尽管她昨天生理期已经结束,但不代表她愿意跟他做。
“不要…!”
她反抗明显:“我说了不要迟砚川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它没听到,怎么办?”
“你别蹭我!”
明枝羞怒,话还没说完又被他吻住,“枝枝不想要我吗?”
他吮着她舌尖,低沉着嗓音说:“我们已经很久没做。”
“以前,你的双腿缠在我腰上,都不愿意下来。”
他吻她的耳朵,在她身上敏.感处揉动,明枝很快就不受控软了下来。
迟砚川把她翻面,从后掐抬她下巴,迫使她看向面前镜子。
两张格外出众的脸。
单从长相看,绝配。
“夫妻相,听过吗?”
“谁跟你像!”
“没关系,等你身上重新有我的味道,我们就会越来越像。”
迟砚川的视线从她脸开始下滑,另一只手掌控她腰。
视线往下,手掌同步跟随。
明枝眼眶逐渐泛红,被他从后牢牢抵住,这个姿势太具侵略性。
她声音发颤,带着压抑的委屈和愤怒:“你敢这样对我,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迟砚川盯着镜子,看见她泛着湿意的眼尾。
他松开钳制,却不是打算收手,而是一把将她抱上洗漱台。
“好吧。”他微微俯身,鼻尖抵上她的蹭了蹭,“我舍不得让你哭。”
“不过——”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看着我。”
“看你什么……?”
明枝错愕,很快,她就知道了。
迟砚川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仍然灼灼地落在她脸上。
“你——”
明枝像是被烫到似的,死死闭上了眼睛,睫毛紧张乱颤,整张脸迅速红透。
“眼睛睁开。”
迟砚川偏着头,语气带着戏谑。
明枝不肯睁开,甚至抬高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你疯了…!”
声音都在颤抖。
迟砚川走过去,握住她手腕强行把她挡着眼睛的手拿了下来。
“乖,看看我。”
明枝紧闭的眼睫微微颤抖,迫不得已地睁开了一条缝。
对上迟砚川深不见底的目光,她立刻扭开头,眼睛慌乱地四下乱飘,无处安放。
可以不看,她却不得不听。
迟砚川的呼吸变了。
越来越沉闷,越来越重。
明枝的耳根红得滴血,她想后退,可身后是镜子,根本无路可逃。
最后,他全部弄到她膝盖。
顺着膝盖往下滑,滴到她脚背。
明枝僵着,整个人都处在状况之外,她从没见过迟砚川这样放肆的模样。
见她耳朵动了一下之后,他更加故意压低嗓音,喘给她听。
他没碰到她,却像在逗弄她,或者说,他在引诱她。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性感得要命,又放浪到毫无顾忌。
他把她弄脏,也帮她洗净。
“够了,你出去……”
明枝浑身烧热,被迫看了场限制级,她吃不消。
也不想和迟砚川单独待在浴室这个狭窄的,随时可以触碰到彼此的空间里。
明枝把他赶出去,关上门,后背抵着冰凉的玻璃门,胸口剧烈起伏。
她用沐浴球搓洗双腿。
然而那种湿黏滚烫的触感仿佛渗进了她皮肤里。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身上仿佛真的重新沾到了他的气息,洗不掉了。
第33章 他的生命 腿放上去,躺好。
一早明枝醒来, 床上就剩下她一个人,迟砚川已经在飞回岚城的路上。
明枝刷着牙,回想昨晚,他抱着她睡得很沉, 今早又吻了她许久才放开。
他说她不在身边他就会失眠。
那他在清迈那几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明枝一下就想到了那满屋子满墙的照片, 她板着脸, 握着牙刷刷得飞快。
洗漱完,明枝走出客厅,目光扫过这些天她和迟砚川‘恢复同居’后, 两人在这个空间里留下的琐碎生活痕迹。
她抿了抿唇, 移开目光。
司机把明枝送出门。
主驾是司机, 副驾是美其名曰保护她人身安全的保镖。
迟砚川离开的这三天,明枝没有一刻能脱离保镖的视线。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他们拍摄的最后一天,一早,明枝照例只背了个小包出门, 里面却装好了她所有的证件。
抵达目的地,明枝跟大家汇合,商讨最后一天的拍摄主题。
今天在冰湖公园拍摄,气温冻人, 但景色实在美丽。
群山皑皑, 湖面如镜。
蓝色的冰湖与白色的雪山,每一帧镜头都是独一无二的电影质感。
“好点了吗?”
明枝伸手摸了摸林雪应的额头,还是很烫。
她撕开一片退烧贴贴到她额头上, “今天我拍,你别下来了。”
“没事儿,我缓一缓就行。”
“我来吧, 最后一天了没问题的。”
“那好吧,辛苦你了枝枝。”
林雪应戴着口罩,吸了吸鼻子,整个人蔫蔫的。
“走吧。”
明枝穿着厚实的黑色防寒外套,肩上挂着相机包,带着灯光师和摄影助理们往景区走。
站在冰湖边上,明枝哈了一口白气,脸上带笑,她忍不住先拿起相机拍了几张风景照。
今天虽然气温低,但没下雨,天气好,来这里拍照取景的游客也不少。
甚至有不少人踩着冰面走到了湖中心拍照。
明枝看向他们,观察了片刻,随即取下相机递给助理。
“宋先生和宋太太还在房车上妆发,我上去定位,你盯着光线和角度,找几个构图点。”
“好,明枝姐你慢点啊。”
助理小晴接过相机站在岸上。
明枝踩着岸边的砾石,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看上去坚固厚实的冰面上。
冬日的阳光映在冰面上,照出淡蓝色的光层,很漂亮,是这个地区独有的美。
“明枝姐,往左边再走半米。”
小晴举着相机,仔细地调整镜头,把光位,反射,每一个影响拍摄效果的因素都要考虑进去。
“这里吗?”
“对!”
明枝站好,定点结束,就在她准备往回走时。
“——咔嚓。”
一声极轻的冰块破裂声从脚底传来。
明枝身体一僵,下意识垂眸。
眼前的冰面竟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从她站立的位置猛然裂开!
“啊——!”
明枝甚至来不及呼救,整个人便从冰块断裂中间掉了下去。
噗通一声响。
刺骨的冷意瞬间像千万根针扎进她的皮肤。
冰水迅速灌入她的鼻腔,口腔。
“救……救命…!!”
明枝本能地开始挣扎,四肢拼命划动,可这水太冷了,根本不是寻常泳池的温度。
周围已经迅速嘈杂开来,呼喊声,脚步声,然而水下的世界安静得可怕。
明枝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
可她呼吸不到空气,冻得身体都快失去知觉。
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糊的这一刻——
“枝枝!”
一道急切到近乎嘶哑的声音穿透过来。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一道身影飞快地跃入了湖中!
看见她在湖中挣扎的那一刻,迟砚川的心脏几乎停跳,没有丝毫犹豫,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纵身一跃。
冰水比想象中还要刺骨。
迟砚川沉着脸面不改色,他用最快的速度全力游过去,一把扣住明枝的手腕。
“我在这,别怕。”
他的声音几乎被水声吞没。
明枝已经意识模糊,只能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里裹着恐惧。
“三哥……”
迟砚川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环住她的腿弯,用力将她朝最近一块坚硬的冰面推了上去。
他的动作很快,也很果断,几乎在几秒钟内就完成。
明枝没有拖后腿,颤抖着抓住边沿用力爬了上去。
可当她回头时,却看到迟砚川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尖锐的冰角上。
“三哥!!”
明枝惊恐地大喊,可他已经沉了下去。
所有人已经闻声赶来,拿了绳索往这边抛,迟砚川的保镖等不及,立刻跳进水面。
明枝浑身发抖,她的手部有轻微的擦伤,迟砚川已经昏迷,两人一起被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
“三哥……”
车里,明枝紧紧握着迟砚川的手。
尽管车内的暖气已经开到最大,但她的心是冷的,比掉进冰湖的那一刻还要冷。
她不断呵热自己的手心,轻轻贴到迟砚川的脸上,捧着他的脸。
她想起那晚,他让她摸摸他。
明枝垂下眼眸,滚烫的热泪一颗一颗,无声地落在他的脸颊上。
*
医院的走廊,白炽灯刺眼。
明枝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用力到泛白。
她盯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
等待的这漫长半小时,明枝的脑海出现了许多画面。
迟砚川用尽全力托住她时的双手。
迟砚川沉入水中前,那双深邃的,想要再深深看她最后一眼的眼眸。
和迟砚川的第一次见面,她初来乍到,察觉到他的敌意,她惧怕他。
后来,他们关系渐渐变得友好。
再后来,她悄悄在心里视他为重要的人,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迟叔叔在自己心里的分量。
然而从那晚开始,他们的关系变了,迟砚川变了,他用尽手段把她留在身边,而她也千方百计想要逃离他。
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漫长。
“小姐,我先帮你处理手上的伤吧。”
明枝浑身湿透,然而只换过衣服,手上的擦伤没有处理。
明枝摇摇头,说没事。
她一刻也不想离开手术室。
顾灼着急忙慌赶了过来,也通知了迟正庭和顾臻。
迟砚川受伤是大事,消息绝不可外泄,很快,迟正庭和顾臻乘坐私人飞机抵达。
迟砚川从手术室出来,转入病房。
病房门被急切推开,一群人蜂拥而入,医院的院长领着主治医生跟在身后。
迟正庭和顾臻疾步走到病床前。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迟先生因为失温和撞击导致轻微脑震荡,我们已经紧急实施了处理。”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病人目前的情况已经稳定。”
医生解释会在七十二小时内恢复意识,并强调病人只要后续加以静养,就能逐步康复。
闻言,迟正庭一路紧绷的眉梢总算舒展开来,他这才注意到站在病房里所有人之外的明枝。
“枝枝,你怎么样?”
迟正庭关切道:“出来度假遇上这样的事,肯定吓坏了吧?”
明枝离开的真正原因,至今只有顾臻知情。
明枝眼睫低垂:“迟叔,臻姨,很抱歉。”
迟正庭宽慰她:“来的路上我都听说了,这事儿怪不得你,你是砚川的未婚妻,保护你是他分内的事。”
顾臻的目光掠过明枝手背上的擦伤,眉头微皱了一下,最终只是沉默,转头望向病床尚未苏醒的儿子,眼中情绪复杂。
明枝低着头:“我先出去了。”
明枝在医疗室处理伤口,顾灼倚在门外墙壁。
待她出来,顾灼说:“三哥现在昏迷,如果你还想离开,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七十二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明枝随便买一张飞机票飞到国外,再找个小镇躲起来,迟砚川想找到她都不容易。
林雪应过来看望她,宋先生和宋太太也表示了关切慰问。
助理小晴把她的包拿了过来,里面是她的证件。
顾灼说得对,这次是她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迟砚川大概早就知道他们的拍摄周期就到今天,才会赶回来。
如果这次她再不走,往后就真的再难有机会,迟砚川一定会牢牢看紧她。
*
夜色昏沉,高级病房里只亮着柔和的顶灯,四周静谧。
窗外是浓黑的夜,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迎来了晨光。
天际泛白时,迟砚川沉睡的面容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的手指动了动,眼睛随之睁开,视线迅速聚焦。
“枝枝……”
顾灼刚眯会儿眼,听到声音立刻从沙发上起身,“三哥你终于醒了!”
“枝枝呢?”
迟砚川撑着手就要起来。
“她没事,你先别起猛了!”
顾灼连忙按住他,但按不住。
迟砚川沉着脸追问:“她人呢。”
顾灼抿着唇,沉默下来。
迟砚川睨他:“我问你她人呢?”
顾灼说:“她走了。”
迟砚川立刻掀开被子,手臂肌肉用力紧绷,像是应激般就要下床。
顾灼拦住他,语速极快:“三哥,你就让她走吧,再这样下去你们只会两败俱伤!”
“你有没有想过,你都躺在病床上了她还是选择离开你,因为什么。”
迟砚川停下动作,长久地沉默着,像被抛弃的落水小狗。
他的双眸昏暗下来,没有了一丝光亮,如同暴风雨前不见天日的厚重阴霾。
他想抓住什么,手心在床单上牢牢攥紧,又缓慢松开,什么也抓不住。
良久,他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终于淡淡开合,声音却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不爱我。”
他早就知道,她不爱他,以前说过的话都是因为怕他,骗他,哄他。
她只想离开他。
可分明是她先闯入他的生命,是她先往他怀里撞,是她先吻他,是她先紧紧抱着他。
凭什么,现在又不要他。
“三哥,你干什么——”
“出院。”
“不行你疯了!”
“乱动什么。”
一道平静的嗓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迟砚川抬头,那双前一秒才坠入黑暗的眼睛瞬间重燃灼热的亮光。
明枝缓步走进来,看着迟砚川:“腿放上去,躺好。”
第34章 被他爱着 宝宝,欢迎回家。……
病房里安静下来。
顾灼极有眼色, 见明枝进来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并轻轻带上了门。
迟砚川靠坐在病床上,眩晕感还没消,但他从醒来满脑子都是明枝,忽略了不适。
直到现在看到她出现, 脑子里那股眩晕才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
他缓缓躺下, 却从被子里伸出手, 牢牢握住了明枝的手。
迟砚川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明枝,薄唇微勾, 眼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明枝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下意识想抽回手, 却被他反扣得更紧。
明枝只好不动,免得拉扯到他,她抿了抿唇:“你好点了吗?”
迟砚川的脸色虽然不再苍白,但眉间依旧看得出浅浅不适。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上也找不到半分落魄的样子, 眉眼依旧锋利,轮廓鲜明。
尤其在看到她之后,那双暗敛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就像蛰伏的猛兽被唤醒。
眼底翻涌着晦暗的兴奋和得意。
迟砚川:“现在好了。”
明枝无声地瞥了他一眼。
迟砚川目光灼灼:“宝宝, 你是为我留下来的。”
明枝垂下眼睫:“你是因为救我才昏迷, 我不可能这时候一走了之。”
迟砚川握紧她,声音发沉:“我不会让你走。”
“别说话了,继续休息。”明枝不想再聊这种话题,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
迟砚川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他侧身往床右侧挪了挪,腾出位置,掀开被子:“你躺上来。”
明枝瞪大眼睛:“这是病床!”
迟砚川盯着她:“不抱着你, 我没法休息。”
“那你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吧。”
“你不管我了?”
“宝宝?”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声音突然就沙哑了几分,“感觉头很痛。”
“……”
诡计多端。
“我去叫医生。”
“医生没用,你躺上来让我抱,我就不痛。”
明枝咬唇恼怒:“迟砚川。”
他面不改色重复:“上来还是我下去抱你?”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可以,”迟砚川看着她,漆黑的眼睛亮亮的,“宝宝,陪我睡吧。”
“……”
VIP病房的床很宽。
明枝脱了外套躺下去,迟砚川长臂一伸,把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嵌进怀里。
男人宽阔的手心一下下抚摸她的后脑勺和后背,像在给小猫顺毛。
“昨天是不是吓到了?”
明枝微微一愣。
昨天的意外发生后,现场一片混乱。
迟砚川的情况比她严重得多,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在他身上。
昨天他怀里的冰冷让她害怕。
而现在是温暖的,有力的。
明枝沉默下来,用两根手指揪住他病号服的一角。
迟砚川把她的手握过来,擦伤的指背上了药,但仍然有些轻微的红肿。
他眉头微蹙:“我该早点过来的。”
明枝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今天收工?”
“嗯。”
“那你是不是……”
“嗯,我知道。”
迟砚川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你又要离开我。”
他捏住她的下巴:“是不是以为我舍不得把你关起来。”
他顿了顿:“如果他们没把我救上来,你就能彻底离开我了。”
明枝瞬间脸色微变,下意识抓住他的病号服衣襟:“你别说这种话!”
迟砚川淡淡勾唇,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某种不计后果的平静疯狂。
“只有这种情况,我才会放开你,否则,永远不可能。”
他眼神里的决绝让明枝心头一震,她愣愣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除非我死了。”
他直白地说出来,握过她的手,轻轻贴到自己的胸口,“除非我看不见你了,抱不到你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放手。”
迟砚川的眼底是近乎偏执的执着。
他温柔地眷恋着她,同时也偏执地霸占着她。
明枝怔住了,心口不受控地泛起了细密的酸涩与恍然。
她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的确被他不讲理地占有着,逃不掉,挣不开。
但也的确,被他爱着,毫无保留的,近乎极端地爱着。
“看到你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甚至后悔了。”迟砚川的声音缓缓低下去,“不该逼你,这样你从一开始就不会来云城,不会接这份工作。”
“但我更后悔的,是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他低眸看向她,眼神带着淡淡的,压抑不住的幽晦:“早知道,就该再狠心一点,在你身体里装个定位芯片。”
“这样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明枝眼里闪过惊恐。
“我知道你不喜欢。”
他立刻改口,“从今往后,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我不会再监视你,也不会再逼你。”
“除了结婚。”
“你——”
明枝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坐过山车,忽上忽下,最后卡在了半空,惊愕到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我要和你结婚,组建我们的家。”迟砚川认真道。
明枝深呼吸:“你根本不会改。”
“会。”
他埋首下来,在她肩窝蹭了蹭,低沉着嗓音道:“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我会改,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掉。”
明枝:“……”
看在迟砚川还需要静养的份上,明枝忍了又忍,没再和他争辩下去,但也没让他抱着太久。
迟正庭和顾臻进来病房了。
明枝有点不好意思,起身穿上大衣外套退了出去。
迟砚川坐起身,看似应和着父亲的话,目光却黏向病房门口。
直到明枝的背影消失,他淡淡开口:“爸妈,我没事了,不用守着我。”
“臭小子。”迟正庭哭笑不得:“这是怪我和你妈妈打搅了你们。”
三个儿子从小被教养得必须成熟稳重,鲜少对他们做父母的露出这般像撒娇似的抱怨,倒让他心头泛起一丝暖意。
顾臻说:“原本我和你爸打算让你转院回岚城,但医生说你最好不要挪动,好在这儿的医疗条件不差,你先静养着,一周后回岚城,让你二哥给你做全面检查。”
迟砚川:“嗯,知道了。”
顾臻转向迟正庭:“你先出去,我和砚川有话说。”
迟正庭纳了闷:“你们母子俩还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顾臻淡淡瞥他一眼。
根本不算秘密,是你自己没看出来,怪谁?
迟正庭还是出去了,在走廊上和明枝说话。
病房里,迟砚川目光直视母亲,语气平静却坚定:“妈,如果您是想劝我放手,不必开口了。”
顾臻沉默半晌:“你和你父亲一样,又不太一样。”
当年明檀要离开,迟正庭迫于家族压力,加之明檀的心意已决,终究选择放手。
可迟砚川,哪怕明枝选择连夜逃跑,他照样不管不顾地追到这儿,甚至弄得进了医院。
顾臻眼神微不可察地软了软,表态:“你们的事,我不会再插手。”
*
下午,迟正庭和顾臻从云城离开。
顾灼两手靠在住院部露天花园的围栏边上,看着楼下开远的车子。
“我想我老婆了,但姑姑的意思说我是‘从犯’,不让我回去,要等到三哥康复出院。”
顾灼见明枝没说话,他侧头看她:“我还以为你昨天真的打算离开。”
明枝抿了口温水,淡道:“别演了。”
她抬眸直视他:“你昨天那些话,根本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你知道我不会走。”
哪怕救她的是个陌生人,她也绝不可能在对方昏迷不醒时抽身离开。
更何况,那个人是迟砚川。
顾灼这个人,表面看是花花公子大草包,瞧着人畜无害,实则不然。
他昨天那番话,根本就是在逼她做选择。
“我总算知道表嫂为什么愿意回头。”
“你表嫂愿意回头是因为我爱她。”顾灼坦然道。
见被她察觉出来,顾灼也不装了,他单手插兜,唇角微勾看向她。
“那你呢,愿意留下的原因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因为他救了你,你心存愧疚。”
“你很清楚,一旦留下,你的四周就是天罗地网。”
顾灼抬手指了指外边:“外面全是盯着你的保镖,你再也跑不掉了。”
再也跑不掉了。
明枝心头发沉,复杂情绪填满胸腔。
不安,茫然,忐忑,最终都凝聚成迟砚川看她时的那道决然的目光。
——非她不可的决然。
*
迟砚川吃不惯医院的餐食,一日三餐都是何乐给他送来。
医嘱要求他至少卧床静养一周。
但如今刚开年,迟砚川的工作很多,那些必须由他亲自处理的工作进程,他每天都会远程处理。
明枝也带着电脑在沙发上修图。
从电脑屏幕移开,明枝用余光打量迟砚川,当他们各自安静做事时,病房里的气氛是出奇的和谐。
但只要迟砚川一张嘴气氛就变味了。
“枝枝,过来。”
“不过,你自己休息。”
迟砚川不吭声了,但还是看着她。
没一会儿,他就掀开被子下床,把她连人带电脑弄到床上去。
“你又要干嘛!”
迟砚川将明枝安置在自己面前,从后方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
“你修,我不打扰你。”
“……”
他知不知道自己快一米九的身高存在感有多强烈,本身就是一种打扰。
更别提他的手根本不安分,总在揉她的肚子。
不过比起以前,也算是收敛了那么一点,以前他总是不到半分钟,他的手就会探进衣内,然后,往上使坏。
但这次只是隔着毛衣揉她肚子。
迟砚川的眩晕症状日渐消退,但折腾明枝的本事与日俱增。
每天变着法儿把她弄到床上,抱着她不放,晚上更是要抱着她才能睡。
明枝有去问医生关于分离焦虑症的症状,医生说不太像。
医生微笑着说:“大概是迟先生刚经历过危险,太害怕失去你了。”
闻言,明枝沉默了许久。
晚上回到病房,明枝洗漱完,躺到病床上,任由迟砚川抱着。
迟砚川这个人极其擅长得寸进尺,当他察觉她的松动后,便不动声色靠了过来,薄唇在她后颈吻着。
不轻不重,痒酥酥的触感。
明枝微微挣动。
他继续,环在她腰间的双臂收紧。
“不许亲我。”
明枝从他怀里转过身,在黑夜中,借着清冷的月色直视他:“闭上眼睛,睡觉。”
迟砚川扯着唇角,看向她。
那股平静中透着掌控一切的气场又出现了。
“宝宝,你想管教我?”
明枝回望他:“你不是说会改吗,那我不喜欢的事你一样都不许做。”
“可你喜欢我亲你。”
他垂眸,用手指轻搅她粉嫩的唇瓣:“每次我吮你舌尖,你的身体都会轻颤,还会主动张嘴,舌尖也会回应我,很热情。”
“……你闭嘴。”
明枝扭开头,面红耳赤,她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反正现在不喜欢,别说话,睡觉!”
迟砚川眨了眨眼,用舌尖舔她掌心。
明枝炸毛,一推他下巴:“变态,你收敛点行不行!”
“行,你说,我听。”
迟砚川握住她手腕:“你想管教我,我当然会,好好配合你。”
所以他的意思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只是在配合她,哄她。
金尊玉贵的少爷。
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能做到听她的已经不易。
至少行动上不再那么强硬。
勉强算是个进步吧,明枝努力往好处想。
明枝重新转过身,背对着他睡。
迟砚川没再闹她了,病房安静下来。
明枝的眼皮渐渐耷拉下来,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枝迷迷糊糊听到周遭有声音,但她的眼皮很沉。
“我在,睡吧。”
后背被轻轻拍着,节奏舒缓。
是迟砚川的声音,明枝放下心。
“这是哪儿?”
再醒来时,明枝看着周遭的房间布局,似曾相识,她有点懵。
迟砚川推门进来坐到床边,端着水杯喂她喝了两口水,说:“飞机上。”
“什么?”明枝错愕抬头。
“还有十分钟落地。”
“宝宝,欢迎回家。”
“下午一起去看婚礼场地怎么样?”
第35章 新婚礼物 请新娘为新郎戴上戒指。
飞机稳稳降落在岚城机场。
再次回到这片在明枝心里可以称之为故土的城市。
她的心情五味杂陈。
离开那晚, 她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回来,哪怕要回来也得很久之后。
而现在,她眼睛一闭一睁。
人就已经在这里了。
迟砚川的手段真是快准狠,她怎么都没想到, 他人还在病床上休养着, 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
不给她丝毫逃跑的余地。
“医生说了要你静养一周, 谁准你提前出院的?”
电话里,顾臻得知他们提早回来,务必要他们先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迟砚川:“妈, 我早没事了。”
顾臻懒得理这个逆子, 她道:“枝枝, 你管他。”
迟砚川开着扩音,明枝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
电话一挂断,迟砚川懒洋洋靠在车座椅里,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脸上就差没写着‘老婆快来管我’几个大字。
活像一只等着主人顺毛的大型犬科。
明枝:“……”
见她久久没动, 迟砚川凑过来揽着她腰,喉结贴着她肩滑动:“不管我?”
“谁让你把我带回来的。”
明枝一掌拍开他放到她腰间的手,“还有,为什么我会睡得这么熟, 你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
迟砚川轻啄她脸颊,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你在我怀里一向睡得很熟,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明枝掀眼看他,根本不信。
“真的, ”迟砚川直视她,突然正色道:“我不会伤害你。”
车内又是片刻的沉默。
明枝扭头看向窗外:“去医院。”
迟砚川就笑,笑不掩饰那种, 很欠,即便明枝看不见他的脸,但能听出来。
笑完他又靠过来吻她脖侧。
迟景明接到电话后便把时间空出来,特地到一楼大厅等着他们。
“二哥。”明枝乖巧喊人。
“出去玩还遇到这样的事儿,没吓到吧?”迟景明走上前,揉揉明枝脑袋。
明枝摇摇头。
“你呢?”迟景明看向自己三弟,“妈说你擅自出院。”
迟砚川目光淡淡落在明枝的脑袋上,他上前一步,揽过她肩。
“我没事,是她非要我来。”
他的尾音拖得漫不经心,薄唇却微微上扬。
言外之意是,明枝担心他。
非要他来检查一趟,他没办法,只能听老婆的话。
明枝:“……”
迟景明笑:“行,来都来了,刚好送你俩一起做个全身体检,就当婚检了。”
明枝:“啊?”
她不知道还有自己的事儿。
就这样,明枝和迟砚川被各自负责的护士带去了体检大楼。
男女体检项目不同,体检大楼一共五层,一个多小时后,明枝才和迟砚川碰头。
迟景明拿着报告过来:“恭喜二位,身体状况非常好。”
“不过,”他转向迟砚川,“你这一周还是别太劳累,婚礼考虑改期吗?”
“不改。”
迟砚川握过明枝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语调极其坚定:“我们会如期举行婚礼。”
明枝脑子里有嗡声而过,她垂下眼睫,情绪翻涌不定。
*
从医院离开,回知景园吃午饭。
踏进熟悉的门厅,明枝一阵恍然。
自己好像只是出门逛了逛街,再像往常般回到家。
吃过饭,明枝上楼。
推开门,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原样,什么都没变,所有的物品都静待原处,等着她回来。
换完衣服,迟砚川来敲她门,迟清淮和安遇也一同陪着前往看场地。
婚礼布置是户外森系草坪仪式。
清新春意,亲近自然。
迟砚川说是她亲自选定的方案,但明枝记得自己那晚根本就睡得迷迷糊糊,全无印象,但迟砚川言辞凿凿。
仪式在草坪上举行,宴席则设在酒店的宴厅内。
宾客预计四百人,与迟清淮和安遇当初的婚礼规模相似。
明枝闻言,长久地沉默下来。
安遇就是再迟钝,结合这些天的疑惑,也察觉出来不对劲。
“枝枝,我们去试试宴会甜点。”
明枝和安遇单独离开,来到草坪树荫下的餐桌。
安遇反复打量明枝的神情。
她的表情怎么都不像一个和恋人两情相悦,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娘。
“枝枝,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安遇握住她的手:“方便告诉我吗?”
自春节那天开始,安遇就联系不上明枝,就算有顾灼在一旁解释,迟砚川和明枝出去蜜月旅行,保持二人世界。
这话怎么听都牵强。
看见安遇眼神里的担忧和关切,明枝心神微动,决定不再隐瞒。
和迟砚川的纠缠,从头讲起也不过只需要十来分钟的时间。
对面的安遇却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微微张着嘴巴,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等等,我先喝口水!”
安遇端起水杯猛喝了半杯。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明枝在说话,最后口干舌燥,头皮发麻的反倒成了听的人。
“所以你现在是被强行带回来的?”
安遇眉头紧蹙,眼中满是担忧。
她低头沉思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压低声音对明枝说:“我站在你这边,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明枝心里一暖,眼眶有些发热。
她忽然意识到,哪怕与迟砚川无关,她也舍不得离开岚城。
这座城市里有着太多对她好的人。
到这一步,明枝知道迟砚川已经在自己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将她的所有退路都堵死。
他同样也没有回头路,除了得到她。
“我……没办法了。”
最终,明枝微微张口。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叹息。
她对迟砚川没办法了。
她再如何都狠不下心,而迟砚川只要察觉到她的心绪稍有一丝的软化。
就会立刻攥住,再毫不犹豫反扑。
安遇把她的所有神情尽收眼底。
“枝枝。”
她轻轻唤了她一声,明枝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草坪那边,迟砚川正在和婚礼设计师商讨细节,每一处他都要亲自过目。
安遇的声音放得很柔,不给她一丝一毫的压力:“如果后天,站在那里和迟砚川宣誓永远的人不是你,而是别的女人。”
明枝呼吸一滞,目光微微闪烁。
“现在,想象那个画面。”安遇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然后告诉我,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
明枝垂下眼睫,眼眶被微风吹得泛起了一层酸意。
即便是很淡,很淡的酸意。
可这种感觉就是存在,强烈地存在。
安遇语气放缓,带着一种类似感同身受的语气对她说:“枝枝,当你最终没法狠下心做选择时——”
“不妨就顺着命运的安排走下去。”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就像当初,安遇明知道,迟清淮娶她只是因为家族联姻,他不会爱她,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
晚上,吃过饭。
明枝和迟砚川都留在了知景园。
按照婚礼流程,明枝会在酒店出嫁,明天一早她就会住过去,盛亦舒和唐矜,还有远在宁城的肖月明天都会过来陪她。
她们全都是迟砚川亲自打电话邀请的。
明枝是过后才知道,迟砚川一个个拨通电话,语气温和,十分绅士。
盛亦舒:[说真的,我有一瞬间怀疑对方是诈骗电话!]
盛亦舒:[从电话里听起来,你三哥跟你平时描述的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唐矜:[猫猫点头.jpg]
明枝看着群里的消息,并不意外。
人前的迟砚川虽然矜贵淡漠,但毕竟是培养出来的家族继承人,举手投足的分寸与礼数,以及该有的尊重与风度都有。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卸下所有伪装,变成肆无忌惮的大混蛋。
这时,手机银行进来一则转账信息。
明枝看到金额比之前商定的多了一倍,她直接打回电话过去。
“雪应姐,是转多了吗?”
“没有没有,就是这个数,”林雪应连声说:“是宋太太定的,说让你受惊了,而且他们后续的婚礼也希望我们过去拍摄。”
“对了,视频就交给我来剪辑吧,你好好照顾你未婚夫。”
也是在云城医院里,林雪应才知道他们的关系,以及明枝的背景。
明枝:“他已经没事了。”
“那行,视频你来剪辑,片子我来修,枝枝,这次和你合作太顺利了,除了最后那个意外,不过我们的配合简直完美,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合作。”
“雪应姐,你之前说想找合伙人一起经营工作室,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没呢,怎么,枝枝你有兴趣?”
“嗯。”
林雪应当即难掩兴奋:“那太好了!不过我这边店租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期,等到期后咱们再好好聊聊细节。”
“嗯,不急,你先忙。”
挂断电话,明枝抬起头,就看见迟砚川站在她房间门口,不知站了多久。
他偏头看她:“我能进来吗?”
明枝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以前他压根当她房间门不存在,撬锁都不知道撬过多少回。
“……不能你就不进了?”
迟砚川轻笑,迈步进来,“等婚礼结束后我带你去挑工作室地点。”
“再说吧。”明枝头也不抬,直接赶人:“我今晚睡自己房间。”
迟砚川说了个“好”,抬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转身出去了。
明枝盯着他的背影,狐疑蹙眉。
洗过澡,明枝关灯躺下。
没多久,房门便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闭了闭眼,无声地咬了咬牙。
后背传来熟悉的体温,两条手臂将她圈进怀里。
明枝回头瞪他:“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没不让你在自己房间睡。”
迟砚川面不改色,蹭了蹭她的发顶:“我是来加入你的房间的。”
“……”
“不抱着你我睡不好,头也会痛。”
“你能不能别装可怜。”
“不这样,你不会心疼我。”
明枝动了动唇,沉默下来。
他最后那句话,不是故意的,她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真实的落寞。
谁都没再开口,渐渐地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良久,久到迟砚川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听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
“枝枝,能不能试着,来爱我?”
明枝闭着眼睛,看似也睡着了,浓密的眼睫却不受控地微微颤了一下。
*
次日,吃过早餐,迟砚川亲自把明枝送到待嫁酒店,这家酒店隶属迟家产业。
顶层总套已经被精心布置过。
温馨浪漫,处处充满着婚礼的氛围。
临走前,迟砚川当着盛亦舒她们的面,自然地俯身吻了吻明枝的额头。
“等我明天来接你。”
他目光热切锁定她,像是恨不得马上就到明天。
明天,就是婚礼。
迟砚川走后,盛亦舒忍不住幽幽感叹:“这似曾相识的磕到了邪教CP的感觉……”
盛亦舒知道明枝和迟砚川之间的纠葛,但这回乍一看,又不得不说,这两人实在是配一脸。
从彼此挺拔的身高,到精致的颜值,这些往开了说都算寻常了。
真正让人感到意外的。
是那种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氛围。
可能是因为一起长大的缘故。
当他们各自分开时,没什么感觉。
可一旦这两人同框。
旁观者就会莫名生出一种‘这两个人天生就该一直在一起’的视觉冲击。
他们之间不经意倾斜对方的站姿与相视的目光,都自带一种微妙的匹配度。
很快,婚纱与礼服陆续送到了房间,婚礼跟妆师也过来了,今天主要是进行试妆。
不一会儿,何乐也将与婚纱搭配的钻石冠冕和钻石项链送了过来。
当明枝换上婚纱的瞬间。
整个房间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连连的惊叹声。
明枝看着镜中的自己,恍然。
她第一次见到婚纱,是小时候陪妈妈去参加同事的婚礼,她也曾想象过自己穿上这条‘漂亮裙子’的样子。
但一想到自己要穿着婚纱嫁给迟砚川,她便感觉,脚下的每一步都是虚浮的。
夜深,大家忙了一天都休息了。
明枝睡不着,从房间出来,独自坐在阳台,静静凝望着星空。
唐矜瞥见这一幕,没过去打扰她的思绪,她把自己的车钥匙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
春和景明,天朗气清。
今天是宜嫁娶的好日子。
迟正庭与顾臻已经率先抵达婚礼场地,亲自迎候即将到来的宾客。
整个岚城的媒体都想争相报道这场婚礼,但现场严禁拍照,媒体也不得入内。
更有专人驱赶偷拍无人机。
安保森严,几乎做到滴水不漏。
楼下,何乐挂断电话,脸色变得凝重,他急匆匆上楼,推门而入向迟砚川汇报:“三少,明小姐自己开车走了,保镖的车追不上。”
迟砚川眼底暗色一闪,却仿佛早有预料,他扣上袖扣,转身疾步下楼。
“三少,婚礼怎么办?”
现在取消估计全城哗然。
“婚礼继续。”
迟砚川的声音冷沉,透着不容置疑,他坐进车里,油门一踩疾驰而去。
旭日初升,一缕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拂过明枝的脸庞。
很快,那抹光又被云层遮蔽了。
明枝握紧方向盘,加快车速。
最后一次。
如果还是跑不掉,她就认了!
明枝的车技是迟砚川教的,寻常保镖未必追得上,她一路都在甩开他们。
然而没过多久,后方传来了熟悉的引擎轰鸣声。
是那辆黑银色迈凯伦!
迟砚川坐在驾驶位,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但他竟然没有拦截,只是跟在后面,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掌控距离。
明枝咬牙,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再次加速,车子没有出城,一路驶向山上,最终在半山腰停了下来。
三秒后,迈凯伦无声滑停在她身后。
迟砚川推门,长腿大迈下车,神情是极致的冷峻。
他走到主驾驶旁,打开车门。
明枝深吸一口气,双手松开方向盘。
她穿着婚纱从车里出来的这一刻,阳光也终于穿透厚厚的云层。
柔和的光晕洒落在两人身上。
迟砚川扣住她腰,护着她后脑勺把人撞在车身用力吻了下去。
明枝承受着,眼泪无声滑落。
一吻结束,两人喘息未定。
迟砚川抵在她唇边,阳光耀眼,可他的目光只深重地落在她身上。
就像从前每次,只要明枝出现在视线里,他的目光永远只会为她停留。
明枝忽然扯开他的领口,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锁骨上。
茫然,委屈,挣扎。
还有……舍不得。
迟砚川纹丝不动,任由她发泄。
他从车窗倒影里看到那抹咬痕,甚至渗出血丝,“是送给我的新婚礼物?”
他轻笑:“谢谢,我很喜欢。”
明枝复杂地看着他。
她最后问:“一定要结婚吗?”
迟砚川的答案没有变过:“一定。”
保镖们也终于追了上来,其中一人负责将明枝的车开回去。
明枝坐进迟砚川的车里。
路上,迟砚川始终握着她的手。
抵达婚礼现场时,宾客已经全部到齐,就等他们。
尽管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五分钟,迟砚川已经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