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插上吸管，喝了口豆浆，发现是甜的，眼底微闪。
她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吃甜食。
看来今天心情不佳。
方寒默默又喝了口甜豆浆，佯装随意问：“你想做什么？”
他周末放假，她忙的时候，他就去顾书杰公司兼职，她不忙的话，他可以陪她。
方寒这么猛然一问，高雯都有些茫然。
她想做什么？
说实话，高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这几年她把自己逼得很紧，每一天从学习到休息乃至睡觉，都有时间表，目的性很强讲究效率。
突然闲下来，她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
方寒见高雯在发呆，又喝了口豆浆：“要不要去爬山？”
“爬山？”
高雯下意识想拒绝，方寒就抿唇看着她笑道，“你去过双峰山吗？”
“没。”高雯摇头。
别说爬山了，她来A市几年，那些景点是一个都没去过，每天就是学校图书馆和瑜伽馆，鲜少浪费时间。
甚至在她一路成长的过程中，都没有这些娱乐放松的活动。
从小时候，她就被教育要努力，要漂亮，要嫁得好，要靠男人过好的生活，不然所有的投资，都会亏本。她甚至感觉自己是商品，要卖出一个好的价格。
“陪我去一趟？现在是看不到日出了，看日落也不错。”方寒征询出口。
这应该算他第一次和高雯提出要求，她没法拒绝。
看着方寒温润的笑意，好似昨天晚上的事情没发生过，让她心里越发过意不去。
“嗯。”高雯点头，站起身来，“应该要回去换一套运动装再去吧？”
“爬山是需要穿得舒适一点，重要的是要穿一双舒适的鞋。”
“好的。”
两人并肩往回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高雯换了一套豆绿色的休闲运动套装，外面穿着一件透气防晒衣，她将头发扎起，戴了鸭舌帽。
娇俏灵动，青春活力。
她开门走出来时，方寒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他的打扮更简单，一身灰色的休闲运动服，一个黑色的书包。
方寒长得清俊帅气，可能是性格温和，加上工作环境不磨人，他这身装扮，说是男大学生都毫不违和。
“走吧。”方寒起身去开门。
“嗯。”
出发之前，方寒建议先去趟便利店，买点小零食。
进入便利店后，高雯除了拿一瓶水还有一盒口香糖，什么都没拿了。
方寒则拿了很多，三明治、面包、饼干、还有她喜欢喝的牛奶
“山上没有吗？”高雯问。
“不知道。”方寒结账后，往书包里装，躲开她的视线含糊接话，“可能有吧？我不是很清楚。”
高雯知道他是个细心的人，没多说，只是道：“往我的包里装一些，你背得太多了。”
“不用，不重。”方寒合上书包，背着率先走出去，回头看她，“走吧。”
到了山脚下，迎面扑来一股清新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身心都舒畅了。
“你可以深呼吸几下，空气特别好。”方寒在一旁说。
高雯照做了，她闭眼深深吸气，缓缓吐出。
方寒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泛起，他把背包打开，在高雯睁开眼的时候，递过去一瓶驱蚊的花露水，“喷点，山上蚊子多，咬人疼。”
“好。”高雯往自己身上喷了喷，然后递给他。
方寒把花露水拿过去，对着自己身上也喷了几下。
他刚要把花露水收起来的时候，高雯出言道：“等一下。”
“嗯？”
“往脖子后也喷点。”高雯说。
“脖子后？”方寒笑，“不用吧，没事。”
高雯没多说，伸手从他手中把花露水拿走了，随即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靠近方寒的时候，伸手绕到他的后颈，喷了两下：“这里还是要喷一下，不然也会被咬。”
方寒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呼吸都慢了一拍，紧接着后颈一凉，鼻翼里都是薄荷的清香，还掺杂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高雯往自己手里喷了好几下，直接抹到自己的脖子后，还说道：“我比较招蚊子，还是得多喷点，要是被咬了，估计得红几天，我接受不了。”
方寒柔和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在她把花露水伸过来的时候，才快速回神，接过来放在包里。
“走吧！”高雯说着，步伐轻快往前，踏上台阶。
方寒满脸笑意跟上去。
山间的空气中，带着树木的幽香、湿土的清润、还有那环绕在耳边的虫鸣鸟叫，一切好像变得清净了。
高雯原本爬得很快，她体力好，这一点运动量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爬到半山腰时，她放慢了脚步，目光落在了四周，会因为一只鸟，一朵花，停下她的脚步，不再那么匆忙。
“这朵花挺好看的。”高雯停留在路边的一朵花前，往前走了几步。
“小心点，路滑。”方寒在身后提醒。
高雯的手伸出去半道，却没有把它采摘下来，而是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她收起手机，笑着对方寒道：“走啦。”
“喝点水。”方寒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牛奶，递给高雯，“没那么温了。”
买的时候加热了，但现在温度已经下降。
高雯买的那瓶水，刚刚就喝完了，她伸手接过方寒递过来的牛奶，喝了两口。
“要不要吃点东西？”方寒问。
“不，我不饿。”高雯说着就往前走，感觉没有半点压力，甚至还对方寒道，“你想吃的话，我可以等你。”
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吃点东西垫肚子了。
“我不吃。”方寒跟上她，“要拍照吗？”
高雯脚步没停，笑着道：“我自己拍就好了。”
他的拍照技术她见识过了，把她拍得那么丑，她接受不了。
大美女不可以有丑照！
“我进修了拍照技术，拍出来可能还行。”方寒又说。
高雯停下来，狐疑看向他。
“真的，”方寒笑，“不信试一张？”
他偷偷练了很久，技术应该还行。
高雯还是要给方寒这个面子，她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自己则左右看了看，站在了侧边。
方寒往后退了两步，举起手机，看着镜头里的她：“笑容再多一点，身子往右再侧一点。”
高雯扯动嘴角，眉眼弯弯。
“好。”方寒按下拍摄键，看了眼，走上前把手机拿给高雯。
高雯接过来，她刚刚脑子里都在想要怎么夸方寒，他才不尴尬受挫。
看到照片的时候，她略微诧异，他居然学会构图了？她又用手指放下看了看，表情抓拍非常好。
“我要再拍一张。”高雯把手机塞给方寒，用实际行动表示对他技术的认可。
“手举得稍微高一点。”
“好，就保持这样。”
“没关系，这样也很好看。”
“这张很自然，后面的树上还有只鸟，很应景。”
两人原本只是爬山，后半段方寒化身摄影师，高雯心情很好，难免想要多记录一下，就拍了很多照片。
在照片里，她笑得明媚动人。
方寒在拍摄中听着她清脆明艳的笑声，上翘的嘴角迟迟没消下。
两人爬到山顶。
一股清冽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拂而来，视野变得广阔，高雯感觉自己内心的燥热沉闷，倏然得到了滋养，这段时间身心俱疲的感觉得到释放，整个人都透亮了。
“哇——”她走到围栏边，看着山脚下，张开双手，笑得张扬明艳。
方寒对着高雯的背影拍了一张，快速把手机收起来，含笑走上前把旋开的牛奶递给她：“喝一口润润喉。”
高雯拿着牛奶，并不着急喝，她看向方寒，话语有些郑重：“谢谢。”说完，她低着头，沉吟片刻道，“昨晚我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事情太多，难免有些胡言乱语。”
她感觉她说的话很伤人。
他性格善良谦和，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质疑和否定，也不应该因为家境问题和个人发展问题，而被定义。
“还好吧。”方寒还想说什么，高雯就笑着打断，“那就过去咯？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你也不记得听到什么。”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轨迹和生活理想，人生短短，想怎么活，都没错。
方寒笑着点头附和她：“嗯。”
高雯的笑意陡然加深，她指着不远处：“再过一会，太阳就要落山了吧？有晚霞了。”她说完道，“我给你也拍点照片吧？”
“不用。”
“来都来了，总是要留念。”高雯环视一圈，看到一个绝佳地点，不过等着拍照的人也特别多。
她眼尖，看到拉着方寒挤进去，给他占了个位置：“这这这。”
方寒看着镜头，身子有些不自在。
面对高雯，他总是没办法做到毫不在意。
高雯看着手机里，放大后看到方寒的表情，迟迟没有按下拍摄，她侧着头，看向方寒，突然笑着开口：“我今天给你买的豆浆，甜吗？”
方寒微怔，而后笑着说，“甜啊。”
那一秒，高雯抓拍到了。
照片里，方寒看着前面唇角上扬，笑得清浅温柔，眼底都染上一丝愉悦之色
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会，高雯拍了段视频，正在剪辑。
方寒找个休息的位置，让她过来休息。
高雯低着头正在专心剪辑视频，方寒把撕掉包装袋的三明治递过去。
方才还说不饿的高雯，肚子都快咕咕叫了。
她停下动作，吃了一个三明治。
没饱。
爬山实在太费体力。
方寒又从包里拿出一根玉米。
“一人一半。”她说。
方寒：“我有饼干，不吃玉米。”
他的背包好似一个百宝箱，能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旁边有人摔倒了，方寒还送过去止血药和止血贴。
周围的人逐渐站起来，举起手机发出惊叹。
太阳落山了。
它收了炽热刺眼的光芒，变成了一颗红彤彤的火球。
西边的彩霞瑰丽，染红了半边天，交织形成了一幅流动绚丽的画面，让人再一次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高雯连连拍了好几个视频，沉浸在这一刻的美好中。
她在拍晚霞，方寒在拍她，他的神色，如同即将步入暮色的天际一样温柔。
落日后，就得赶着下山。
下山的时间好像比上山短，但他们走下来时，天也黑了。
这里地方偏僻，方寒约了车，两人刚下山，师傅就已经在等。
上车后，高雯在赶制她的视频，恨不得要把这一天的所见都记录下来，方寒没打扰她，甚至都没格外发出动静。
半个小时后，汽车才驶入市区，因为遇到下班高峰期，还堵车。
方寒看着窗外，时不时点开手机，看着前面的道路车况。
倏然，他的肩膀一重，呼吸跟着停滞。
高雯睡着了。
她的手往旁边一滑，落下来，碰到方寒放在一边的手。
肌肤接触的瞬间，方寒感觉到一股电流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他甚至不敢看向她，就这么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吵醒她。
方寒在这一刻，无比希望车能开得慢一点，回去的时间，能变得更长一点。
*
高雯直播过后，网络风向再一次变了。
有不少健身博主和养生博主都站出来科普，说高雯的教学方式其实没有问题，还有很强的专业性，是一个很专业的瑜伽老师。
不少网友为之前的行为道歉，默默删了评论。更有些原本是路人，全然是被高雯身上高雅的气质吸引，直呼她的气场真的绝了。
不断跪求开线上班，她们也要跟着练习瑜伽。
语禾瑜伽馆再一次爆火，有不少之前退费的会员又想重新缴费，但高雯的课程已经满了，暂时不收新会员。
在这件事之后，梵盈瑜伽馆的日子不好过，本来就受语禾瑜伽馆开业影响，她们就靠着老会员苦苦支撑。
如今恶评全网都是，很多老会员也不来了，之前的瑜伽老师得知馆长的真实面目，这些年一直在收割她们，心灰意冷，不仅辞职，还要求赔偿，甚至在网上曝光控诉。
馆里生意一落千丈，加上有凑热闹的网友，还来蹲点直播，要让馆长解释当时的行为，更是让馆里的课都没法上。
他们迫于压力和无奈，只能先关门。
馆长急得团团转，多次给姜舒妍打电话，都被她不耐烦挂断。
这一次，姜舒妍在林家，正要吃饭，看到来电，她本来想挂掉，林家人都看过来，她不得不接。
走到阳台，姜舒妍压低声音，语气厌恶烦躁：“你到底要做什么？”
“警察找我了，高雯拿到了盛夏内部报价单，还掌握了我去找盛夏营销公司的证据，他们公司在接受调查，你说，我去了警局，要把你供出来吗？”梵盈馆长在那头的声音很平静。
姜舒妍顿时瞳孔放大，脸色惨白。
第27章 第27章 你有没有看到我拍的视频？……
餐桌上。
林思悦孜孜不倦在说着瑜伽馆的事情：“我们现在馆里可忙了, 以前大闹特闹要退钱的人，现在又说要续雯雯的课，根本不可能了。老会员都在排队, 她的课根本约不上了。”
她说着笑得得意：“好在她对我好, 每天给我和张妮姐留了上课名额，帮我们调理体态。”
林母笑：“你现在身材气质是越来越好, 要坚持啊。”
林珩听着两人谈话，盛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那天，他给高雯发消息, 结果出现红色感叹号，他做梦都没想到, 一个实习生把他删了。
后来，林珩反思过, 高雯在瑜伽这一行, 是有天赋, 现在也做出成绩，估计是他说的话太重, 惹到她了。
但还是不得劲儿。
姜舒妍挂掉梵盈馆长的电话, 撑着脚软走进来，就听到林思悦说一句：“那当然, 我很听雯雯姐的话, 我最崇拜的人就是她了，她真的太厉害了！”
从林思悦口中听到她夸赞高雯，让姜舒妍面色再一次失控, 以前林思悦最看重最崇拜的就是她。
她咬紧牙，极力忍住情绪，匆忙去拿自己的包, 一脸歉意道：“伯母，我有点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你还没吃饭，吃完饭再走啊。”林母连忙起身说。
“不用了。”姜舒妍拒绝。
林母：“什么事这么着急？连饭都不吃了？”
姜舒妍找个借口：“我朋友出了事，在医院没人照顾，我必须要快点赶过去。”
林母：“让阿珩送你去吧。”
她话音未落，姜舒妍就慌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去，不麻烦了。伯母，我先走了。”
姜舒妍甚至没等到林母去送送她，脚步匆忙出了门。
林思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舒妍姐怎么奇奇怪怪啊？”
平时，对方都恨不得她哥接送。
今天怎么好像有点抗拒？
“朋友出事，着急了吧。”林母叹气。
林珩望向姜舒妍离开的方向，剑眉微微蹙起，眼底疑惑，但没多想，端起碗吃饭。
*
姜舒妍赶到约定的地点，没看到人。
她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梵盈馆长才姗姗来迟。
“怎么回事？”姜舒妍急得团团转，并且开始推卸责任，“是你自己要去诬蔑高雯，还找我要钱，关我什么事？”
“你先联系我，如果不是你暗示我可以找水军公司，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么大？”梵盈馆长提醒她，“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想把事情推给我一个人？”
她原本只是建立小号黑高雯，接受采访引导言论，是姜舒妍主动找到她，给她钱，让她尝到水军甜头。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姜舒妍怕被她供出来，强忍着后怕：“你想怎么样？”
“事情闹得这么大，我的馆是开不下去了，她现在指控我诽谤罪，我咨询过律师，后面调查起来，还可能涉及非法利用网络信息罪，转发量和浏览量太巨大，足够让我坐一年牢。”梵盈馆长说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
提及坐牢，下半辈子就都毁了。
没有谁能淡定接受。
姜舒妍浑身一颤，指尖都止不住发抖。
她就是个普通人，只是想给高雯一个教训，看不得林珩对她的关注。
在这本小说里，她才是主角，有女主光环，如今却要涉及违法犯罪，说不定也要坐牢。
“我找关系，到时候给你运作，不会让你坐牢的。”姜舒妍怕被供出来，赶紧出口保证，希望稳住对方。
梵盈馆长面色逐渐变得平静：“现在很多人都盯着我，等待这个事情的结果，律师让我放弃幻想。要是罪名成立，逃不掉，还不如认罪，从轻处罚，还能少判点，不要再引起太多社会舆论。”
“那，那，”姜舒妍局部不安，连忙抓着她的手哀求道，“你别把我供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一千五百万。”反正都烂透了，罪名也不很大，这些钱，就足以让她全盘接受坐牢的结果。
姜舒妍听到这个数字，表情凝住。
“我半辈子的心血没了，高雯向我索赔上百万，还要去坐牢。”梵盈馆长看向姜舒妍，一字一顿道，“一千五百万，不多。”
姜舒妍看着梵盈馆长镇定的神色，知道她来之前，就做好了打算。
她慢慢松开对方的手，苍白着脸：“我没有那么多钱。”
“这是你要解决的事情，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我要见到钱，不然，我去了警局，会全部交代，把你供出来，说不定还 能减轻罪名。”梵盈馆长说完，转身走了。
姜舒妍站在原地，只觉得凉气四起，脚软地跌坐在地上。
*
语禾瑜伽馆。
高雯下课，走出来接水。
林思悦立刻来到她身边，笑得格外殷勤：“雯雯姐~~~”
“干嘛呢？这副表情。”高雯又喝了两口水，笑着道，“一看就没好事。”
“好事，好事。”林思悦连忙说，她双手合十，“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帮你拍个视频呗？拍照片也行。”
“我要上课呢，你去拍其他老师。”高雯推脱。
林思悦苦着脸：“我和张妮姐是真没办法了，我们都连拍三天其他老师，点赞就没超过一千，上一条视频点赞都有百万！”
“这样下去不行啊。”
高雯又喝了口水：“是不是热度下降了？”
“不，我们想试试，不然不信，”林思悦拉着高雯的手哀求，“帮帮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把视频号做起来，愁得都要睡不着了！”
“我拍估计也一样。”高雯可不会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林思悦：“那我们就死心接受，不然不接受！”
“行吧，等下午再拍，我一会都是课。”高雯应下来。
“你最好了！我马上跟张妮姐说！”林思悦笑嘻嘻，蹦蹦跳跳又走了。
高雯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脸上露出无奈的笑，转身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傍晚。
休假的张妮都赶来了，要指导林思悦拍摄。
“还是拍内观流吧？那个点击量大。”张妮决定保守一点。
“行，不过我改了一下，换种风格可能新鲜点。”高雯说。
张妮：“听你的。”
高雯走到瑜伽垫上，做了热身动作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
林思悦举起相机，看着高雯做的动作，震惊之余，简直是狂喜。就连路过的老师和会员，都被音乐吸引停了下来，在门口观看。
林思悦拍完后，张妮冲高雯举起大拇指：“这一条估计又要爆了！”
“别抱太大希望，不然可能失落过大。”高雯提醒说。
张妮瞪大眼十分自信：“怎么可能！”
方寒关掉电脑，准备回去。
他今天稍微加了点班，因为高雯说她十点才回来，他就不回去做饭了，在公司蹭了个员工餐。
对面工位上，两个女职员正外放着动感卡点的音乐，兴奋道：“这是瑜伽吗？好优雅带劲呀，这个语禾瑜伽馆好像就离我们不远。”
听到熟悉的名字，方寒收拾东西的动作变慢。
“这个瑜伽老师上一次不是也出了一个视频吗？还特别火。”另一个女职员接话，“这段瑜伽跳得好好啊，看得我都想去练瑜伽了。”
“我打电话去问过，她的课排满了，最近半个月都约不上。”
“啊？这么火啊？”
“可不是嘛，好多人都抢课。她的粉丝都大几十万了，还是A大毕业的对吧？”
“方工不也是A大毕业的吗？问问他认不认识。”
几人聊着天，看向方寒的工位，发现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她们叫了一声，方寒充耳未闻，还走得更快了，脚步匆忙有点落荒而逃。
她们继续循环播放视频。
高雯上一次跳的内观流动作以柔美为主，音乐清缓，这一次截然不同，换了劲爆超燃的音乐，动作节奏加快。
卡点精准、音乐动感、连贯的姿势优雅利落。
视频上传仅仅不到两个小时，点赞就破十万了，评论更是被刷爆：
【感觉任何一个动作都能刷爆我的医保卡。】
【姿势标准，看似简单轻松拿捏，实则一点都不简单。】
【力和美的极致体现，柔软的运动美。】
【我感觉她360度启动关节，实在太牛逼了吧？】
【这么稳，核心力量真强，不是一般有韧性。黑她的人都是怎么想的？我一个外行都能看出她厉害。】
高雯回来的时候，刚打开门，就听到了熟悉的音乐。
许菲坐在餐桌上，正在外放她今天跳的那一段瑜伽视频。
看到高雯进门，她笑容满面：“我们的大网红回来了。”
“许菲姐，你就别打趣我了。”高雯失笑。
“你看看你拍的视频，这一次又要爆火了。”许菲把视频给高雯看，“现在大家都在争锋模仿你，我目前刷到的视频，还没一个跳的比你好！”
高雯上一段内观流，因为很火，不少人也在模仿，但都比不上她。
这个视频刚发出来，就有人嗅到爆火的气息，立刻开始模仿，拼的就是谁先发出来。
很显然，高雯这个原版的宝座，还是坐得很稳。
“生活不易，都是牛马。”高雯说是因为馆里需要宣传。
许菲拉着高雯的手，让她坐下，随后对方寒道，“你不是买了芒果吗？给我们切一个啊，还有牛奶，我也要喝。”
高雯刚要拒绝，许菲就道：“他买了很多，不用跟他客气，你快教教我，这个要练多久才能跳出来？我也想惊艳朋友圈。”
“应该需要一段时间。”高雯如实说。
“啊？不能速成啊？”许菲遗憾。
高雯：“这个还真不能，得慢慢来，你可以试试？”
方寒将切好的芒果端出来，放在桌上，他还细心准备了两个叉子。
许菲摇着头：“不，评论区说医保要刷爆，我加班赚点钱不容易。”
她尝了两块芒果，就起身回房了。
“小情侣”好不容易就接触的时间，她当什么电灯泡？
许菲回房后，客厅就剩下高雯和方寒。
高雯在翻看视频下面的评论，她都没看过，有些网友说话搞笑，把她都逗乐了。
方寒从回来，偷偷在房间刷了无数遍这个视频，上一个视频他也看了很多遍，他一直都知道她身上的光芒耀眼，现在只是更多人发现她如此优秀。
他知道她有多努力辛苦，打心眼里为她开心。
“你有没有看到我拍的视频？”高雯突然抬头问方寒。
“没。”方寒下意识否认，害怕被她发现。
不擅长撒谎的他，眼神不自然闪躲。
“你肯定没兴趣，你又不刷短视频，”高雯笑着说，她喝着牛奶，见方寒打开电脑，“你要加班啊？刚刚不是在公司加完班才回来吗？”
下午的时候，方寒给她发过消息，说他要在公司加班。
“开发的那个软件还有点收尾工作，这几天处理结束，要去馆里测试。”方寒说。
“这么快啊？你真厉害！”高雯冲他竖起大拇指。
高雯的表扬在方寒看来很受用，他的嘴角有些微翘，“要在非运营阶段，你们什么时候能腾出电脑？到时候我过去。”
高雯想了想，“白天人都太多了，要不你晚点过去吧？晚上十点后？我在馆里等你。”
“行。”
高雯喝掉最后一口牛奶，站起身：“那我先去休息咯？”
“嗯嗯。”
“你不要熬得太晚，身体重要。”高雯叮嘱。
“好，晚安。”
“晚安——”
高雯进房门后，方寒还要缓一会，他拿出手机，将音量关小，看着视频里的她好几遍。
就如同热评所说：【看的时候感觉到动力满满的运动美，只有欣赏，无关其他。】
之后的几天内，这个视频继续发酵。
好似掀起一股潮流，无论是专业的，还是不专业的，大家都纷纷开始录制。
为了方便大家跳，高雯还录了一个带口令的版本，网友被她身材硬控后，又紧接着被她声音硬控。
只要节奏响起，他们就知道是高雯的这套动作。
不过，能完整跳起来的真不多，能够跳得和高雯一样有美感的，更是寥寥无几。
林思悦调侃道：“雯雯姐都有自己专属的BGM了。”
该视频的点击量比上一个还猛，点赞急速飙升至两百万，张妮几人狂喜，前几天的流量下降，可不是视频号的问题，就是人！
她们以后都要拍高雯。
高雯当然不愿意，这相当于多打一份工啊，大美女也有包袱，哪能天天被拍，牛马都不这样。
她觉得其他老师还是得入镜，不能她一个人辛苦，现在好起来了，要换换人。
为了让她死心，张妮找了馆里另一个很专业的老师，拍摄视频发到网上，点赞勉强破千。
然后，她又把上次随意拍高雯练习后弯的照片发上去，点赞随随便便破十万。
“数据，是不会说谎的。”张妮对高雯说完，笑眯眯道，“雯雯老师，为了我们的新赛道，辛苦你啦。加油加油加油！！！”
高雯脸一垮，双眼都黯淡了。
虽说她不会放弃互联网的流量，但馆里的视频号要她一个人营业。这不是牺牲她一个人，幸福全馆吗？谁懂牛马的苦？
高雯在晚上结束课程后，脸上有些疲惫，张妮说要拍两个视频。
“我有点饿了。”高雯没吃晚饭，她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想吃什么？我去买。”林思悦立刻说。
“我自己下去买，顺便透透气。”高雯说完扯了扯嘴角，“稍等啊，很快回来。”
林思悦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高雯快速往楼下去，一楼就是大商场，不过她要走得远一点，她发现有一家卖减脂餐的店面，味道还不错。
她没打算多吃，浅尝几口就行。
高雯这段时间上了太多课，晚上多上一节，都感觉得吃点东西，不然不行。
她的脚步越走越快，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高雯。”
高雯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的林珩。
她神色微变。
林珩越走越近，高雯迅速调整心态，礼貌出言：“林副总监。”
每一次见林珩，她都会升起一股烦躁，但又不敢和对方杠上。
毕竟，前一世她就是惹怒男女主，才落得这么个下场。
谁知道他们有什么光环？
“好久不见。”林珩笑着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高雯笑得牵强，“你怎么在这？”
“等我妹下班，”林珩说完，看向她直言道：“我给你发过消息，发现某人把我删了。”
高雯装傻，面色诧异：“我吗？”
林珩依旧笑着，没接话。
“可能是误删了吧，微信好友太多了，不小心删错了，实在不好意思。”高雯话语歉意，一脸诚恳的样子。
“没关系，再加回来就是了，”林珩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随后看向她，等着她同意。
高雯只能把手机掏出来，又把林珩加上去，还要敷衍笑一笑：“加上了。”
得亏她的演技一直都很好，不然真装不下去。
“下次不会误删了吧？”林珩又半开玩笑问。
“不会不会。”高雯挤出几个字，极力维持着笑意。
林珩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小姑娘总是藏不住事，在高雯要找借口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道，“上一次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
高雯神色稍楞。
林珩清了清嗓子，垂眸道：“我在网上看过你的视频，比起我们这一行，你在其他领域更优秀，将来会有好的发展。”
“我说的话，你别介意。大家以后还是朋友，说不定会有什么合作呢？”
高雯没想到，林珩会跟她道歉。
他的语气还是有点傲慢，但这已经很难得。
不过，比起道歉，高雯希望能永远划清界线。这座城市那么大，听说绝大部分分手的人，一辈子都见不到。
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完自己这一生。
转角的咖啡厅内，戴着口罩打扮朴素的姜舒妍正看着这一幕，她紧握着拳头，指甲都要嵌入手心嫩肉里。
林珩对她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冷不热，却对高雯笑得那么灿烂。
高雯不应该是促进他们感情的燃料吗？
这些天，姜舒妍为了凑钱，把姜母给她留的一套房卖了，现在住的大平层是姜父姜传文名下的，她没资格卖。
姜传文可能是没儿子的命，这些年瞎乱搞，要么怀不上，要么生女儿。
姜舒妍只要嫁给门当户对的林珩，到时候姜传文东西都得给她，她只需要在自己和林珩的婚礼上大肆宣传，让网友羡慕他们的爱情，分分钟能起视频号，当大网红。
再之后，林珩会创业成功，当总裁，她就是总裁夫人。
这就是她完美的一生。
现在，姜舒妍为了不让梵盈馆长把她供出来，不仅要卖房，还要把自己的奢侈品都卖了凑钱，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变成和没穿书时一样，又要为钱发愁。
以前她最瞧不上来找自己的小广告商，现在也为了钱，拍摄几条视频，将劣质产品夸得天花乱坠。
这一切，都是因为高雯。
如果不是她——
姜舒妍收回视线，视线阴沉，盯着对面的人咬牙道：“我把钱给你了，这件事，就和我没关系，你清楚了吗？！”
“我拿钱办事，绝对不会把你供出来。”梵盈馆长起身，临走前道，“放心吧，所有的罪名，我会认！”
姜舒妍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她捂着头，虚惊一场后，又是无尽的气愤懊悔，外加怨恨。
那是她能拿出来的所有钱，她的底气，就这么全没了。
*
高雯没说几句话，两人就分开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几句话，高雯食欲大减，买回来的减脂餐，没吃几口。
她怕耽搁林思悦和张妮下班，先去配合她们拍视频。
高雯是个镜头感很强的人，两个视频都是一次过。
张妮和林思悦欢天喜地收拾着东西要回去，见高雯没动作，好奇问：“你不是没课了吗？还不走吗？”
“一会我朋友要来给系统做测试，我等等他。”高雯回。
两人听说过徐眉找人定制系统的事情，了然点了点头，热情和高雯道别，手挽着手就往电梯走，叽叽喳喳讨论着八卦。
瑜伽馆的人都下班了，两人一走，更加静悄悄，高雯的面色更添一丝抑郁和复杂。
就在她陷入自己压抑纠结的情绪时，手机收到方寒发的消息。
高雯不想打字，直接给他发了视频，那一头很快接听。
电话那头露出方寒那张清秀帅气的脸，他笑着问：“下班了？我现在能过去吗？”
“可以，你来吧。”高雯说。
方寒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一下能察觉她不太美好的心情，他接着问：“吃饭了吗？”
“买了减脂餐，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
果然，方寒猜对了：“我下楼了，现在过去。”
“嗯，我在馆里等你。”
“好。”
高雯挂掉方寒的电话，将手机丢到一边，有些蔫蔫趴在桌子上。
莫名感觉有些被抽到了力气。
高雯的低落情绪没维持多久，门口就传来动静。
她还没抬头，率先闻到了一阵食物的清香——
作者有话说：早安呀。
第28章 第28章 嫂子，我没女朋友。
方寒推开门走了进来, 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物打包袋，他走过来将袋子放在高雯面前，笑着说：“我给你买了点关东煮, 可能会让你有些胃口。”说完还特意补充, “这些都是水煮的，所以也是减脂餐。”
高雯闻着香味, 肚子突然就饿了，她看到方寒还拎着一小袋东西：“那是什么？”
“这个啊，”方寒打开包装, “我刚刚在楼下看到有卖水果糖葫芦，觉得挺有特色就买了几串。”
高雯看着精致的盒子里的几串糖葫芦。
乌梅番茄、草莓玫瑰、菠萝蜜酸奶、车厘子砂糖橘
她拿起其中一串, 山楂上面是一个可爱的米菲兔，还有一串山楂中间加了一块香蕉, 雕刻了财神爷的表情包, 喜庆招财。
“居然还有这个。”高雯细细看着这几串糖葫芦, 唇角扬起一抹淡笑，“哪买的？我都没看到啊。”
“好像是流动摊位, 刚好碰到了。”方寒没说自己专门去买的, 找了个借口。
“我要尝尝。”高雯舍不得吃那个米菲兔，也舍不得吃“财神爷”, 挑来挑去, 选了乌梅番茄。
一口咬下去，外层糖脆、果肉爆汁，酸酸甜甜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露出一个明艳灿烂的笑容，像个被糖果哄好的孩子。
方寒看到她这样，嘴角止不住扬起, 他往柜台走：“我先做压力测试。”
他走前，往她的桌上放了一瓶温热的牛奶，是她一直喝的那个牌子。
高雯看着那瓶牛奶，眼底闪了闪，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悄然滋长，但她并不反感。
她没吃太多糖葫芦，伸手打开了关东煮。
按道理说来，吃了糖，胃口应该有所减小，但她打开关东煮盒子时，被香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里面基本都是她平时喜爱的素菜，外加一小点粉丝。
方寒是那么清楚她的口味！
高雯在小口小口吃饭，方寒看着后台的课表轻声道：“你最近的课，比之前多了不少。”
“嗯。”高雯吃着白菜，“馆里推出我的小课，卖得不错，约课的人多了点。”
方寒：“要注意休息，身体重要。”
他看到她这几天的课几乎都被排满了，从早到晚。
“她们可能还有新鲜感，过段时间人就少了，我还好。”高雯说完，笑着举起一串糖葫芦，“学长，你也尝尝？”
“我忙完再吃。”方寒清楚她要强，没有多说劝阻的话。
高雯点头，继续品尝她的晚餐。
因为吃了糖葫芦，她原本只想吃几口关东煮，吃着吃着，汤都要见底了。
高雯倒不懊悔，还喝了半瓶牛奶，选了自己最喜欢的米菲兔和财神爷糖葫芦，剩下的几串拿过去放在方寒手边，“这几串是留给你的。”
“谢谢。”方寒看着电脑，手指放在键盘上快速点击着。
高雯眉开眼笑，语调流转：“不客气。”
她没有打扰方寒，默默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繁华多彩的霓虹灯，还有那来来往往的车流，静静等待着。
高雯举起糖葫芦，往嘴里送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味蕾，让她皱了脸，感触却越发真实。
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哪怕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但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高雯往后看了眼正在忙碌的方寒，他神色专注处理着程序。
她不得不承认方寒是个善良又温暖的人，他的到来，让她内心的忐忑不安得到极大地缓解。
高雯收回视线后，默默盘腿在窗边，继续小口小口吃着她的糖葫芦。
没一会，她的身旁坐下来一个人。
方寒捧着纸盒里她刚刚给他的那几串糖葫芦，他很有分寸，两人之间，隔了位置的距离，不远不近。
“测试好了？”高雯问。
“要等一会，看看负荷时的稳定性。”方寒回，“很快就好了。”
高雯了然，她举起剩下的半串糖葫芦，弯着眉眼看向方寒道：“谢谢你。”
方寒：“几串糖葫芦而已。”
“嗯这好像是我第二次吃糖葫芦，”高雯说完有些陷入回忆，“第一次是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我爸偷偷给我买的。后来家里还因此爆发了一场大争吵，后来我就再也没吃过，忘记是什么味道了。”
她从小都被严格要求，吃糖会发胖会长蛀牙，会变得不好看，嫁不了有钱人，“卖”不上好价格，投资会失败亏本。
第一个给她买糖葫芦的人是高父，第二个就是方寒。
说不感动都是假话，高雯开始意识到，原来她也需要情感，而并非感情冷漠的人，不知道这算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闻言，方寒心下沉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高雯瞧见他复杂的神色，故作轻松问：“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方寒摇头：“每个家庭的教育方式不一样。”
“你就不一样。”高雯每一次看到方寒身上的从容随和，都会让她自惭形秽，和他相比，显得她那么物质虚荣。
他们就像两类不一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
有时候，高雯甚至觉得，方寒是不是也有属于自己的“剧情线”，被迫于和她捆绑在一起。
“我从小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长大，当然和你不一样，”方寒说着笑道，“毕竟隔着一代人养育，总会有些代沟。”
高雯一听，略有些诧异。
她一直以为，方寒是在父母疼爱中长大的。
“这其实不太好，从初中开始，每隔几年，我就会经历一场离别，”方寒说着眸光有些黯淡，似乎触及了他不太愿意提起的话题。
高雯有些懊悔，为什么要提及这个话题。
方寒是孤儿吧？看来他的家境，比她的想象里，更要惨一点。
父母都不在了，所以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养育，然后老人相继离世。
她之前听到方寒打电话，说什么回去租房的事情，还以为只是家境差，没想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这也太可怜，比她都可怜。
“他们把你养得这么好，肯定很欣慰。”高雯吃掉最后一口糖葫芦，转移话题说，“今天热量超标，但没关系，要多吃点甜的！你也要把这几串吃完，不要浪费！”
“好。”
鉴于对方寒的怜悯，高雯在回去的路上话多了些，她尽量避免提及家世的事情，甚至不得不感慨，自己之前没有提及是相当对的事情。
夜晚寂静，微风徐徐，结束了一天忙碌的生活，适合在昏黄的灯光下慢慢散步回去。
奈何天公不作美，两人走到半道，下起了蒙蒙细雨。
方寒第一反应是寻找能够躲雨的地方，可别把她淋湿了，这季节容易感冒。
“有伞，我有伞。”高雯说着，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她的遮阳伞。
她打开伞，看到站在雨中的方寒：“学长？”
伞有点小，雨不大，也够用。
方寒站着没动：“走吧，雨不大。”
“下雨了！”高雯往前走几步，着急举起伞，遮在他头顶。
恰逢此时，雨突然变大，高雯不得不往前走半步，两人一下贴得很近，她皱着眉头，左右看着正在不断滴落的雨水。
方寒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心重重跳了两下，耳朵起了一层绯色。
庆幸在黑夜里，无人能看到。
*
周二。
高雯一大早起来，收拾好后，她从房间出来。
她没穿瑜伽服或者休闲装，而是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渐变裙，外面配一条简单白色开衫，收腰设计，配色温柔，看着落落大方又优雅。
高雯还化了一个淡妆，娇俏清纯，让人移不开眼。
她今天不上课，开学了，要回去见论文导师，和同学们一起提交纸质版开题答辩初稿，开个会。
高雯不是一个人回去的，她和方寒一起。
车上，高雯看着坐在旁边的方寒：“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同样是回学校，我只想顺利毕业，估计一会还得挨导师臭骂一顿，而你，算不算被八抬大轿请回去的？”
“哪有那么夸张？”方寒被她逗笑，“老师之前牵头的这个项目就是我负责核心算法，现在出现问题，我有责任和义务协助处理好。”
“反正比我好。”高雯喝着无糖黑芝麻豆浆。
今天起晚了，还没吃早餐，下楼的时候，方寒买了两杯豆浆，一人一杯。
“吃个面包？”方寒打开袋子，把面包往她面前伸了伸。
高雯不吃，继续低头翻看着她手中的纸质资料，时不时还要在嘴上默念巩固，加强印象。
上一世，论文答辩过程很不顺利，她无心写论文，都在和林珩“纠缠”，因为论文问题，被导师骂得狗血淋头，出了不少丑，险些都毕不了业。
饶是不太喜欢这个专业，高雯这几年也尽心尽力学好，绩点不错，这不该是她的结局和遭遇。
方寒看出了高雯的紧张，他瞥了眼她手中的资料，就势提出几个问题。
她立刻接上，随后更是直接把手中资料给他：“你问，我答，不然我怕一会导师突然问我，我答不上来。”
高雯说完还强调：“据说我们这个导师很严格，我还是有点小慌张。”
方寒拿着资料，翻看了几下，她的那些论文资料，他都看了不少，有些还是他帮她找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磕磕碰碰交流，方寒不是这个专业，当然不比高雯懂得多，她偶尔还要认真跟他解释，细细解答。
那双乌黑湛清的美眸提留乱转，思考得极其深入，身上充满认真的劲儿，让方寒嘴角笑意渐起。
他避开与她直视，假装看着资料。
高雯则一直在观察方寒的神色，生怕自己有何不妥，见他笑得频繁，略带迟疑出口，“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方寒摇头，笑容一点没收。
“你肯定在笑话我。”高雯一把将资料抢过来，低头默默在看，语气还有些愤愤不平，“学霸对学渣总是有一种天然的鄙视，真讨厌！”
方寒快速否认，“我没有。”
高雯把资料抬起来，抵着方寒的肩膀，把他往后推：“你失去了对我提问的资格，学渣也有自己的尊严。”
“我——”
“不要狡辩。”
“”
车正好停下来，方寒收获了高雯一个无情冷酷的背影。
他无奈失笑，下了车后，掏出手机，一条短信来回打打删删，在原地斟酌许久，最后才发送出去：【你准备得很充分了，不要紧张，一切顺利。忙完再联系。】
方寒其实想和她说，一会一起回去，但想到她可能要和同学聚一聚，不一定会和他一起。
他叹了口气，给导师打了电话，快步往另一头走。
高雯还没走到教室，一颗心就砰砰砰直跳，她的确很忐忑。
导师没变，还是赵丹琴教授，要求一如既往严格，好几个人都被骂得当起了缩头乌龟，高雯坐得端正，手机都没敢看一眼。
轮到高雯的时候，赵丹琴导师头疼揉了揉眉头：“心脏病迟早被你们气出来，以为开题答辩不是答辩，临时拼凑应付我是吧？我说修改的地方，全给当耳边风！”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阅高雯递过来的资料，板着脸随口提出几个问题。
高雯对答如流。
赵丹琴的脸色好了不少，抬头看了高雯好几眼。
从教室出来后，高雯如获新生，走出门的时候，深深呼了好几口气。
寝室群里的消息炸个不停，高雯找了个小树林的长椅坐着，低头看消息。
她先回了方寒的消息：【我结束了，你呢？】
紧接着，她开始查看寝室群里的消息。
她们寝室是四人寝，今天只有三个人回来了，除了高雯，还有两个室友，陈雅馨和张乐佳。
高雯把消息往上翻，她们激烈讨论的不是论文，而是陈雅馨偷拍的一张照片。
把照片点开，高雯直接坐直身子，瞪大眼睛再次确认。
陈雅馨：【我今天拍到的，张乐佳，你还记得是谁吗？】
张乐佳：【方寒学长啊，他不是毕业了吗？怎么回校了？】
陈雅馨：【不知道，估计有事吧，我看他和张教授站在一起，激动死我了。】
张乐佳：【我靠，他出现在表白墙上了，这么迅速的吗？】
高雯都不清楚她们认识方寒，不过细想起来，她在寝室的时间，多数只有睡觉，和她们也没讨论过这些话题。
听闻方寒出现在表白墙，高雯去查看表白墙。
有学妹拍了方寒的照片，跪求是哪个专业的学长，想要联系方式。
下面评论更是聊得火热：
【方寒学长回来？】
【又一个陷进去了，快放弃吧，那是你多少学姐得不到的男人。】
【以前每一届不都出现好多，我都佛了，各种风格都有，就没听说过谁拿下这位学长了啊。】
【这个真喷不了，方寒学长为人谦和有礼，人品嘎嘎好。】
【表白归表白，可别寻死要活啊，方寒学长毕业了，没人能救你。】
【哈哈哈哈——】
高雯看到评论有些疑惑，顺藤摸瓜，翻出她大一那年，学校出了一件轰动的事情。
有女同学和方寒表白被拒，寻死觅活？还跌入湖里？
最后还是方寒把她救上来，送到了医院。
他不仅垫付了医疗费，据说这位女同学还因为逃课先挂科，还是方寒给了她一份整理的资料，帮她补考过了。
就在大家觉得有戏的时候，方寒恳求导师不要让他再当助教，实在是多了很多无法应对的事情。
就这件事，张教授和每一届学生都痛心疾首说，让各位女同学克制一点，都吓到学长了，不然他都可能多一个博士生。得亏方寒人品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很快就传开。
那位女同学后来出来道歉了，说自己的确喜欢方寒，原先只觉得他长得好，脾气好，现在更钦佩于人品，她的确有心理方 面的问题，因家境的原因，无法得到救治，方寒学长已经帮她找了心理医生，她也吃药了，病情稳定很多，在此对方寒学长造成的伤害深表歉意。
高雯查看着当年的事情，她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方寒当时这么有名吗？看来她的大学，忽略了很多事情。
高雯点开和方寒的聊天页面，他还没回话，她正想着要说点什么，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声音：“方寒啊，这段时间还是要麻烦你多回校了。”
“应该的，时间上我能安排得过来，不耽误事。”方寒接话。
闻声，高雯抬头望去。
方寒和张教授正并肩走在校道上，隔着茂密的树林，两人谈论着项目上的事情，并未注意到背对着他们坐在石桌上的高雯。
正交谈着，张教授话锋一转：“对了，你有女朋友了吗？”
方寒微愣，随后答：“还没。”
“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张教授笑着夸，“是你师母的侄女，和你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小姑娘今年本科毕业，长得水灵灵，说话温柔，本地人，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书香门第。”
高雯竖着耳朵在听八卦。
听起来，条件不错，应该也是独生子女。
方寒要攀高枝了。
“老师，我刚工作，没那个心思。”方寒说。
张教授：“年轻人不要老想着工作，工作是要做一辈子的，慢慢来，但是谈恋爱得抓紧，再过几年，你都三十了，年纪也老大不小，时间很多的，你要是不抓紧，一晃就四十了。”
方寒：“”
他怎么就四十了？
高雯听得想笑。
看来长辈催婚的借口，都差不多。
张教授还在继续：“你师母把你的照片给那个小姑娘看，人家对你很中意，我这里也有她的照片，你看一下？你们年轻人啊，可以一起去吃个饭，逛个街。”
张教授说完，就把手机拿出来，要给方寒发照片。
“老师，你别，我暂时不想谈恋爱，别耽误了她。”方寒神色肉眼可见慌张，甚至往前走了两步，“我还有点事，老师，我先走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你这孩子，就是交个朋友，年轻人就应该多交朋友！”张教授提高声音说。
方寒再一次拒绝。
高雯都替方寒觉得遗憾。
本地人，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书香门第。
说不定，少奋斗十多二十年。
方寒和张教授分开没一会，就给高雯回了消息：【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我也忙完了，你还在学校吗？】
高雯：【嗯，我在五食堂这边。】
方寒：【你想在学校吃饭？还是回去？】
高雯想到他今天刚刚在学校被拍，她可不想和他一起上表白墙，但高雯好不容易回一趟回校，又想念学校附近的美食，和他约了在小后街远一点的地方见面。
那边有不少精致干净的小馆子。
高雯先到馆子里，方寒来迟一点。
他刚坐下，就见高雯看着他笑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方寒动作慢了半拍，瞧见她心情不错，没了上午的焦灼，应该是论文进行很顺利。
高雯没藏着掖着：“我刚刚听到你和张教授的聊天了。”
方寒拿过碗筷：“我没看到你，你在哪？”
“你别管我在哪，他要给你介绍对象。”高雯笑着说。
方寒脸上有些局促慌张，张口就要解释。
“你为什么不答应呀？那么好的机会，去见见又没什么，不合适就当交个朋友。”高雯诚心建议。
按照她的逻辑，人都没见，怎么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呢？
她甚至觉得，量变才能产生质变，只有见过足够多的人，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高雯是个现实主义者，她要不是已经放弃了婚恋这个想法，她的性子，只要有机会，都会见一见，认识不一样的人，寻求最合适自己的，相处最舒服，最能让她过得好的。
而且，对方还是个本地姑娘，条件不错，中意方寒。
他有学历，有能力，有长相，具备一切上娶的条件，人何必为难自己呢？自私不一定不快乐。
方寒眼底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声线平淡认真回她：“我打算去师哥的公司和他一起创业，这几年会很忙，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高雯了然：“比起工作，这些的确不重要，是我肤浅了，你就努力工作吧！加油！”
爱情哪有事业重要！
对她来说也是的！
*
高雯是真信了方寒的话。
毕竟对她来说，事业真的很重要。
她那么努力读书，拼命来到首都，想要在这里扎根，方寒应该比她更加不容易。
他不想谈恋爱，其实挺好的。
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更好。
不过，高雯坚信没有恋爱想法的方寒，此时正着急万分看着不远处的张妮，极力克制激动强调：“嫂子，我没女朋友。”
“你不是金屋藏娇吗？你师哥说的。”张妮审视他。
“我没有。”方寒话语笃定。
“真没有？”
“没有。”方寒毫不犹豫回。
“我相信你了，我给你看我们瑜伽馆雯雯老师的照片，我早就想把她介绍给你了。”张妮笑着走过来，强调道，“我是看你人品好，我才愿意的噢，别人我都觉得配不上！”
第29章 第29章 生姜白葱红糖水
张妮打开的照片里, 高雯一身象牙白的上衣配黑色的裤子，将头发绑起来，随意坐在瑜伽垫上, 冲着镜头浅笑, 眉眼弯成一轮半月牙状，娇憨动人。
仅一眼, 方寒心跳快得不行。
经历太多相亲局，张妮刚刚在试探他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张妮这段时间, 挂在嘴边的人就是“雯雯老师”，方寒有一种预感, 而他的预感的确对了。
方寒也仅仅看了一眼，张妮的手机就被顾书杰抢走了, 对方有理有据道, “你别捣乱, 方寒这才刚辞职，准备大干一场, 属于事业上升期, 不要被谈恋爱分了神。”
这个月，方寒才来他们公司入职, 为此, 顾书杰兴奋好几个晚上，生怕被鸽。
现在是工作重要，谈什么恋爱？
方寒默默看向顾书杰。
若是顾书杰细看, 就能看到方寒微微蹙起的眉头，那是他对师哥第一次生起小小一点不满。
“事业上升期怎么了？事业上升期就不能谈恋爱了？当初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不也没耽误你事业吗？你还说我是你事业前进的兴奋剂！”张妮大声反驳。
办公室内, 大家笑开。
顾书杰尴尬摸了摸鼻子，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开心就好。”
张妮嘀咕了几句，重新看向方寒：“嫂子就是觉得，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现在二十六，认识一个人半年，谈两三年恋爱，接近三十岁结婚，这不是刚刚好吗？”
“人家小姑娘优秀独立，和你一样是A大毕业，热心上进，人又善良，有什么不好？对不对？”
“你们这个年纪啊，就应该多认识一些朋友，哪怕谈不成恋爱，也会有更多交际，尤其是你们这个职业，天天加班，不通过介绍，去哪认识那么多新朋友？怎么谈恋爱啊？要勇敢迈出这一步！”
说句私心的话，张妮是为高雯考虑更多一点。
方寒和顾书杰认识多年，她算是比较了解方寒的人品，那是人性底色里有了谦和有礼，不傲不逊，淳厚善良，加上是本地人，家境看着应该不差，毕竟本地有房，还能从家里搬出来。
方寒还长得清秀帅气、学历高、能力强、待人真诚，属于有底子的潜力股，像这样各个方面都没短板的男人，十分不好找。要是让张妮理性分析，顾书杰的硬件跟方寒比，都还差一点。
这种男人必须要趁早拿下，不然等事业上更上一层楼了，多少有些功利成分存在。
谁要是嫁给他，日子过得准差不了。
张妮又苦口婆心说了好几句，拼命介绍高雯的优势和性格好，可算是把方寒“说服”了，他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嫂子说得对，我知道了。”
“那你是同意了吧？”张妮笑开颜，“我去问问雯雯的意思，可以的话，我就让你师哥组个局，叫上办公室的人一起聚聚餐什么的，不然怕你们尴尬。”
她话语间，带着考虑周到的自信，十分为两人着想。
在张妮走后，方寒又投入到了工作中，他克制紧张盯着屏幕发呆，一颗心砰砰砰直跳个不停。
顾书杰看着方寒认真工作的样子，压低声音对张妮道：“你又乱牵线，方寒不怎么接话，你这就属于乱点鸳鸯谱，我清楚他的，他不喜欢这些。”
方寒耳尖，听到顾书杰的话，点击鼠标的动作顿住，薄唇紧抿有些忐忑慌张。
“他没反对啊，你别管了！”张妮瞪了瞪顾书杰。
顾书杰没说话了。
方寒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一整天，方寒都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门口，期盼些什么。
只可惜张妮迟迟没出现。
当天晚，方寒下班回去时，在门口遇到了高雯。
高雯手上拿着好几个快递，难以空出一只手刷门禁卡。
方寒快步上前，刷了卡后，从她怀里接过快递，笑着道：“我来帮你拿。”
高雯没拒绝，她看着方寒笑得灿烂的脸，忍不住翘起唇角问：“看来你在新公司适应得很不错啊，笑得这么开心。”
她知道他已经辞职，去了师哥的创业公司，据说那家公司发展得不错，有前途。
方寒这个举动倒是出乎她对他的认识，不过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呢。
“之前一直都去兼职，算是很熟悉，适应得很不错。”方寒伸手按下电梯，看着她说。
他在想，张妮有没有和她说介绍对象的事？
她会同意吗？
“那很好啊，等周末，可以做顿大餐庆祝一下，叫上许菲姐一起。”高雯说完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是我们想吃烤肉了，我在网上买了个烤盘，都取回来了。”
高雯说着，指了指方寒怀里最大的那个快递。
她和许菲前几天就约好，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方寒。
之前都是方寒做饭，两人蹭饭，他们聚餐当然要叫上他，而且她们两个人都是厨房白痴。
“可以，到时候我再买点火锅底料，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去超市买。”方寒立即说。
高雯：“不了，是我们组局，当然要我们买，我和许菲姐约好早点下班一起去超市，我们买就好啦。”
方寒一听她们都约好了，没再多说。
回去的时候，高雯和许菲还在客厅讨论了一阵。
许菲前段时间在减肥，高雯则每天都是减脂餐，这一次周末要吃火锅烤肉，必须谋划很久，这可是她们的大事。
方寒拿出今天买的火龙果，给她们切了一个，默默不打断，认真听。
高雯偶尔拿起手机看消息时，方寒的心就会往上提一提，生怕是张妮发来的消息又希望是张妮发来的消息。
都过了一天，还没说吗？
高雯面色未变把手机放下，继续笑着和许菲聊天。
看来不是张妮发的消息，方寒有些失落，还得极力掩饰。
一晃，又过几天。
方寒这几天可不好过。
张妮来过公司几趟，愣是没提给两人撮合的事。
盼来盼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方寒罕见有些焦虑失眠。
周五下午。
张妮又来了。
她每次来，办公室的人都挺激动，因为她会给办公室的人带汉堡薯条咖啡可乐。
这一次，张妮带的东西更为丰富，除了那些，居然还有榴莲披萨，蛋糕千层，各种糕点零食还有鲜榨果汁，满满好几大袋子。
“谢谢嫂子。”
“嫂子你真的太好了。”
“嫂子，这个榴莲披萨不错，好吃。”
办公室里弥漫着香味，顾书杰啃着大汉堡，开始狠狠夸一夸自己的老婆。
张妮往方寒的工位走。
她走来时，方寒握着键盘的手心就开始冒汗。
“方工啊，”张妮叫了方寒一声，把一块慕斯蛋糕和一杯鲜榨橙汁放在他面前，笑着道，“你师哥说你不喜欢吃汉堡咖啡，你吃这个。”
“谢谢嫂子。”方寒放下工作，插上吸管，打开了蛋糕，吃了一口。
他不喜欢吃甜食，但今天的蛋糕不错，口感绵密，奶香味浓郁。
“我跟你说——”
张妮一开口，方寒握着勺子的手指稍微用力，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嫂子你说。”
“我问过雯雯老师了，她没打算谈恋爱，一心都扑在事业上，实在也是忙得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心里不要有负担了。”张妮说完笑着道，“这样也好，省得你师哥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叨叨叨，说我为难你。”
“你别放心上了啊，现在的确是事业更重要，说不定以后就自然而然遇到很合适又喜欢的人。你工作吧，嫂子不打扰你了。”
张妮后续还说了好多话，方寒一句都没听进去，期盼已久的一颗心徐徐下沉。
口里的蛋糕倏然变得一点都不香，他慢慢放到一边。
按道理说，高雯拒绝了陌生人的见面，应该是一件好事，方寒这么安慰自己。
但她不打算谈恋爱？这算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方寒看着电脑上的代码，调整呼吸。
算了。
他还是赶紧完成工作，一会还要回去聚餐，说好了一会做火锅和烤肉，他想去买点高雯喜欢吃的野生虾，做个白灼虾好了。
放在一侧的手机亮起。
方寒看到是高雯发来的消息，快速拿过来看。
瞧见消息的内容，方寒脸上失落的脸色难以克制。
高雯：【学长，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的聚餐要取消了。一会下班后，我要和馆长出去吃个饭，谈一谈后续合作的事情。许菲姐说她临时加班，只能下次了。】
方寒无声叹了一口气，给她回消息：【没事，我正好也要忙工作。】
高雯：【好的，下次一定约！】
方寒：【嗯嗯。】
方寒：【图片】
为了不让高雯有愧疚的心理，方寒还发了个表情包。
结束对话后，方寒看着电脑，工作的效率直接放慢，甚至还有点机械，心情不怎么美妙。
*
语禾瑜伽馆。
除了高雯，张妮和林思悦都有些激动。
这一次的聚餐，的确是徐眉突然通知，而且不是全部人，就只是私底下找了高雯和张妮还有林思悦三人，说是一起去吃个饭，谈一谈后续合作的一些股权问题。
徐眉是个聪明人，她属于瑜伽行业的老人，有一定的经验和人脉，但她很清楚，如今是流量的时代。这一家瑜伽馆如今能这么火热，大部分是靠流量起来的。
流量的巨大价值和变现能力，超乎了许眉的意料，甚至让她颇为震惊，感慨跟不上时代了。
这一波流量全靠高雯，换了其他人根本不行，直接绑定了个人。
既然蛋糕变大了，徐眉知道自己没有制作蛋糕的能力，那么就得把成果拿出来共享，不要指望用高一点的课时费或者那么一点提成，就能留住人。
一不小心，满盘皆输。
这一次聚餐，主要是谈合作，徐眉就在附近找了个有包间的餐厅，方便过去。
包间内，简单寒暄后，徐眉拿出了三份合同，分别给高雯、张妮、还有林思悦。她说得很明白，三份股权是不一样的。
高雯占的比例高一点，其次是张妮，而后是林思悦。
同时，高雯的那个百万粉丝个人视频号，属于她自己，和语禾瑜伽馆没有关系，她可以自己经营。
如果单单靠徐眉，语禾瑜伽馆撑死就是一家普通的瑜伽馆，走高端，有收益，平平无奇，但现在是网红瑜伽馆，名声很响亮，而且在不断吸引优秀的老师，明年可能就要开分店了。
徐眉做出了很大让步，但她不亏。
张妮和林思悦有自知之明，这一波流量她们实属没想到，大家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
“先吃饭吧，合同不着急签，你们先拿回去好好看看，有什么我们还可以再谈。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找个律师咨询。”徐眉说。
几人愉快吃了顿饭。
林思悦最为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饭后。
徐眉率先离开，她事情多，晚上最为繁忙，还有下一场饭局。张妮被她老公接走了，她拿着合同按捺不住激动，和两人道别就走了。
林思悦想叫上高雯一起走，“我哥要来接我了，我得出去等他，高雯姐，你要不要一起走？”
高雯正在接一个会员电话，压低声音道，“你先走，我一会直接从下一个路口就走回去了。”
“好吧，拜拜。”
“拜拜。”
高雯和客户打完电话，去了个洗手间，出来再往外走。
她沿着路，走得很慢，随意翻了翻手上的合同。
说实话，她自己都没想到，在这一行，她这么快就拿到了结果。
徐眉给的条件很丰厚，而且，刚刚在吃饭的时候，对方还说了上一次网暴的事情，梵盈瑜伽馆的馆长被带走调查了，据说都认了，事情发酵大，估计是要吃牢狱官司。
徐眉请了律师，提出索赔三百多万，但实际上拿不到那么多，估计也有百万，到时候，除去律师费和相关费用，剩下的钱会给高雯，毕竟她的确承受最多。
相比于前一世，那点网暴不算什么，说实话，高雯觉得还好，倒是赔偿像一笔巨款，还有许眉给的分成，按照她这样上班的频率，收入是相当可观。
有一种一下子从拮据，变成暴富？
高雯抬头，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小区，以前她觉得遥不可及的东西，或许，靠着自己的努力，还真能拼一拼。
想到此，高雯眼底染上笑意，步伐都轻快起来。
等着吧！
等过几年，她就会住上宽敞明亮，有大大落地窗的房子，靠自己的努力，在这个城市彻底扎根！
没等高雯继续规划美好未来。
下雨了。
先是几滴小雨，高雯打开书包要拿雨伞，结果没找到。
她快速往前走，想趁着没下大雨回到家。
雨越来越大。
高雯被迫躲到了商铺的屋檐下，躲雨的过程中，她本来想拿包挡在头顶，包里面还有笔记和合同，她只能把包抱在怀里。
初秋的季节，下雨刮风，气温猛降。
高雯拿着手机，着急下单网约车，迟迟约不到，显示正在排队中。
电话响起，高雯一惊喜，以为是网约车司机，结果是方寒。
方寒站在窗边，看着不断下大的雨，语气关切询问：“下雨了，你有伞吗？”
“我好像把伞落在瑜伽馆了。”高雯说。
“伞在家，餐桌上。”方寒就是看到这把伞，才着急给她打电话。
“可能是出门就忘了，我这脑子。”高雯说着，打了声喷嚏，她万分无语，“我在外面呢，风特别大。早知道就快点回来，现在都到家了。”
“你在哪？我去接你。”方寒说着就准备出门。
“不用，我约到网约车了，师傅正赶过来，马上到。”高雯说着又打了声喷嚏，“不说了不说了，师傅到了，我先挂了。”
方寒挂掉电话后，眉头拧得更紧。
他本来要出门，想了想，又折回来，走进了厨房。
没一会，厨房传来声响。
高雯本来就快到家了，车子不过往前开了几百米，就已经到了。
她打开门，方寒第一时间从厨房出来，他看到高雯头发半湿，鼻尖和眼底都有些泛红，一直在吸气，连忙道：“我煮了生姜葱红糖水，你喝一点，别着凉了。”
高雯还没说话，就打了好几声喷嚏，她摆着手往房间走：“我先去洗个澡，太难受了。”
“把温度调高点。”方寒在她身后不放心叮嘱。
高雯想要接话，却再一次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她有些气恼：“真是讨厌！呜呜呜——”
方寒望着紧闭的房门，时不时还能听到她不断在打喷嚏，他回到厨房，将煮好的糖水倒出来，端在客厅上放凉，又把小阳台和厨房的窗户都关上，避免有风。
半个小时后，高雯才出来。
她脸色有些憔悴，拖着身子，穿上了厚厚的冬天睡衣。
“穿上袜子吧，保暖一点，不然怕着凉了。”方寒说。
高雯再一次回房，出来时，穿上了袜子。
她坐在餐桌边，带着不吐不快的气愤：“我气死了，那些网约车平台实在过分！我约车的时候，分明显示前面只有几个人，却迟迟都等不到，还要一直加钱，加了两次才给我派单！”
“的确过分了。”方寒跟着蹙眉。
“投诉！投诉！那个司机嫌我距离太近，态度也不好！”高雯说着都捏紧拳头，在方寒开口的下一秒又道，“算了，懒得和他计较，听他说，他的压力挺大，估计觉得等这么久，这一单不怎么赚钱吧。”
“雨下这么大，刚刚我在小区门口看到一个快递小哥都摔倒了。”
高雯轻声又道：“你上次说我的课排得多，我刚刚就在想，没有风吹日晒，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还能有一份稳定可观的收入，就已经很好了。”
她的语气里，是对弱者的怜悯，方寒接话道：“你不能否定自己的辛苦，你很努力很辛苦，所有的收获，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他柔声说完起身，把放凉的糖水又拿去加热，端出来放在她面前：“喝点，出汗就好了。”
高雯以为是红糖水，喝了一口，五官顿时皱成一团：“这是什么味道？”
方寒：“生姜白葱红糖水，多喝点，预防受凉感冒。”
高雯端着碗，再一次喝了一小口。
她实在不适应这个味道，放下碗道：“我感觉还好吧，也没觉得冷或者头疼，应该不用喝？”
“你现在才刚刚受冷，不及时驱寒，明天感冒怎么办？那得拖几天才能好，”方寒又看了眼高雯面前的糖水，“慢慢喝，最少都得喝完这一碗。”
高雯做了很久心理建设，端起碗，又喝了两口。
为了少喝点，她拿出合同和方寒分享：“我们馆长今天叫我们去谈股权的事情，我现在可不是专职老师，我这算不算合伙人啊？”
方寒拿过合同看，诧异于她的进步，由衷恭喜道：“当然算，你这算事业有成，以后前途无量，在这条道路上，你肯定会越走越好，越爬越高。”
方寒夸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真诚，高雯被他说得心花怒放，笑得弯了眼。
“是不是冷了？”方寒见她迟迟不喝，伸手摸了摸碗，端起来往厨房走，“冷了不好喝，我去加热一下。”
方寒所谓的加热，就是往碗里再倒一点，立刻变得温热。
高雯看着又变多的难喝水，笑意瞬间消失，她埋着头，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小口喝，似乎都要对他有意见了。
方寒看着她问：“需要我帮你找个律师看一下合同吗？”
在他看来，高雯不过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他也不懂这个方面，还是得找专业的人看看。
高雯抬头，疯狂点头，喝了一大口红糖水：“我需要这么一个人！”
方寒笑：“我的高中同桌正好是律师，和我关系还不错，是B大法学硕士，在大律所就职，我可以让他帮你看看。”
“嗯嗯！谢谢学长。”
“不客气。”方寒含笑起身，去了一趟房内，很快走出来，在高雯喝完最后一口难喝的水时，打开一瓶彩虹糖盖子，把瓶子伸到她面前斜放。
高雯伸出白皙娇嫩的手心。
方寒的手抖了两下，一颗红糖果落在她手里，她快速往嘴里放。
甜味瞬间冲刷掉口腔里火辣的辛味，高雯眉眼染上愉悦笑意。
*
深夜。
林珩把林思悦送回去后，才把姜舒妍送回家。
一路上，他们两个人听林思悦激动说了一路，还拿着合同亲了好几口，说她现在也是瑜伽馆的合伙人了，虽然占的股份不多，但工资高，五险齐全，还能分红。
她现在也是有自己事业的人，得亏高雯，让她抱上了大腿。
林珩和姜舒妍的心情全然不同，林珩还会为林思悦高兴，也不断惊讶高雯的生长速度，对于姜舒妍来说，林思悦都有自己的事业了，她算什么？她比林思悦大那么多岁，还一事无成。
如今，林思悦一口一个雯雯姐，叫得亲昵，在林珩面前狂夸，让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夸奖的话，姜舒妍都说不出口，全程沉默，甚至悄悄捏紧了拳头。
林珩把姜舒妍送到楼下，她迫不及待想下车，生怕露出异样被察觉。
“你先等下。”林珩主动开口。
姜舒妍收回打开门把的手。
林珩打开手机，点了好几下，抬头对姜舒妍道：“我给你转了二十万，你先拿着用，有什么困难再和我说。”
“不用，我有钱。”姜舒妍连声拒绝，甚至提声道，“你给我钱做什么？我不需要！”
她最怕林珩看出她的窘迫，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一直维持的形象。
林珩脸色未变：“拿着吧。”
姜舒妍处理了那么多奢侈品，近期穿戴很简单，连个名牌包都没了，林珩怎么可能没听到风声。
她缺钱了，具体为什么缺，他不知道。
两家人是世交，关系不错，姜舒妍给林家两老还有林思悦都花过不少钱，也用了不少心思，林珩不能当作没看到，算是帮她一下。
姜舒妍拿着手机就要把钱退出去，可她怎么也下不了手。
她缺钱，真的很缺。
疯狂带货卖不了多少钱，还被骂，借了不少网贷都快还不上了，每天焦虑得睡不着。
“回去吧，早点睡。”林珩说。
姜舒妍下车后没关门，对林珩有些请求道：“阿珩，思悦都去上班了，我一个人很闲，要不，我去你公司上班吧？积累经验，也充实生活。”
这些都不是目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姜舒妍很心慌。
她不能失去林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握住他！
第30章 第30章 特聘项目顾问
高雯和徐眉的合同签得顺利, 更加激发了她工作热情，超有干劲。
她现在的课一挂上就抢完，导致很多老会员都没法上课, 所以, 馆里就上线了直播。
高雯每天早上的七点半到八点半，会上一节大课, 全程直播，网友可以跟着练。
她深知如今是流量市场，流量就是巨大价值, 来得快消得也快，必须靠其专业和真诚, 才能打动网友。
为了显得更专业，高雯备课在备课前, 都会考虑很多, 资料更是反复翻阅, 想尽自己最大努力，更受大家欢迎和认可。
结果是万万没想到, 率先火起来的, 居然是她身上穿的那几套瑜伽服。
林思悦兴奋地来找高雯：“雯雯姐，商家来找你带货了！”
“带货？”高雯完全没想过要带什么货, 那不是带货主播做的事情吗？
“对啊, 你身上穿的瑜伽服，都在网上卖疯了，店里都开始缺货, 商家来找你带货。”林思悦拿出手机打开给她看，“这一套，还有这一套, 还有这一套，你穿的每一套，都卖疯了！”
“好多商家都在后台联系我们，希望你能帮他们带货！”
带货收益高啊。
如今流量这么大，做什么都能变现。
“我是瑜伽老师，又不是什么带货主播，”高雯深知自己要做的事情，她想了想，轻声道，“这样吧，我们馆里常用好用的牌子，如果能谈下比较好的折扣，就卖那些好了，给需要的人也省点钱和免踩坑，剩下的就算了。”
她们所用的辅具和穿的衣服，自然是筛选留下来的牌子，最有性价比。
“好的，我这就去谈！”林思悦转身，蹦蹦跳跳走了，脑袋后的小辫子一晃一晃，进办公室前，她还探出头，冲高雯喊了一句，“雯雯姐！”
高雯回头。
林思悦露出大大的微笑，做了个手势：“加油！”
她最近是走路都带风。
从小到大，林思悦就被林珩的优秀笼罩，家里人觉得她是女孩子，也没什么过多期待，她碌碌无为也没关系，不工作不学习也没关系，大家都认为她不需要努力，只需要嫁给好男人。
谁又心甘情愿当个废物呢？
现在，她从大家都认为的啃老废物，变成前途无量的准毕业生！让人大跌眼镜，林父林母逢人就吹！
“加油。”高雯笑容明艳。
林思悦还 要表白一下：“爱你爱你！”
高雯笑开，觉得她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林思悦关门后，高雯也往自己的小教室走，等待会员来上课。
她坐在瑜伽垫上休息，方寒发了一条消息：【图片】
高雯点开消息，是徐眉发给方寒的尾款结清页面
她唇角上翘打着字：【方工，辛苦了啊，感谢你为我们瑜伽馆做的贡献，谢谢！】
爆火之后，瑜伽馆的会员激增。
要是之前那个约课程序，都不知道瘫痪几回了。
方寒设计的这个软件，既符合她们的需求，而且很好用。
他的工作效率又高，这么短时间内就定制出来，价格还便宜，徐眉别提多满意，今天才夸了一遍。
方寒看到高雯发来的消息，倒是有些见外了。
不过，她下一秒又发了一个表情包，竖起大拇指。
方寒笑了，打字问她：【今天补上烤肉和火锅，庆祝一下？】
上一次，中断的聚餐，他一直记着。
高雯过了会才回消息：【我问许菲姐了，行！可以安排的！不过，她没空去买菜，我去吧。】
方寒：【一起。】
傍晚。
高雯下完课，出门走到前面的路口处，就能和方寒汇合了。
两人往超市走的时候，她说道：“你在新公司怎么样？还算适应吗？”
方寒换了公司上班后，两人距离就更近了。
不过，她早上要很早起来，也不可能一起过来，倒是晚上，方寒下班后会去健身，偶尔能碰上一起回去。
“挺好的，一切都很顺利。”方寒说。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对物质有高需求的人，把事情做好，领到该领的薪水，对他而言就好了。
可，与高雯接触后，方寒总是在不经意间，会被传染。
看着她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闪闪发光，他总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想和她肩并肩，或者说，离得近一点，更有话题一点。
“顺利就很好啊。”
两人来到超市，方寒走到一旁，推出最大的购物车。
他清楚高雯，一来到超市，她就要控制不住购物了。
果不其然，高雯开始左看右看，觉得有趣的，不断往购物车放。
方寒则只对食材有兴趣。
来到蔬菜区，方寒更是要好好挑选。
高雯除了上面的价格和名字，什么都看不懂，她左看看，右看看：“我去看看有什么牛奶或者饮料，买几瓶尝尝。”
“去吧，”方寒温声说，他正在挑选带泥的胡萝卜，那双修长圆润的手指上，都染上了清香的泥土。
高雯走后，方寒继续低头挑选，他模样认真，做任何事都带着专注。
选了两根胡萝卜后，方寒又在挑选洋葱，排骨蒸芋头似乎也是一道不错的菜，明天周末，不知道高雯想不想吃，如果不想吃的话，蒸芋头也是不错的粗粮。
方寒看着大大的芋头，拿起来一个，正在翻看。
察觉到身边有人，他嘴角扬起，刚要开口问她买了什么，来人就弯着身子，直勾勾盯着方寒，来了一句：“方工？”
方寒当真是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笑意都僵硬住。
“你还自己做饭啊？”张妮看着正拿着芋头的方寒，还有购物车里装着的各种东西和调料，有些羡慕又诧异。
“嫂子。”方寒缓过神，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买这么多东西，一个人吃得完吗？”张妮左顾右盼，下意识问，“你谈恋爱啦？”
“没有。”方寒快速否认。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你有。”张妮更加好奇，随后笑道，“谈恋爱又没什么不好，大好的年纪，还会做饭，哪个小姑娘这么幸运能和你在一起，多好啊。”
张妮已经完全忘了上次要给方寒介绍高雯的事情。
在她眼里，方寒很好，但高雯同样优秀，很多老会员都想给高雯介绍，一个比一个优质，但高雯现在的确太忙，她都看在眼里。
谈恋爱做什么，当然是一起搞钱啊！她现在还得费心思阻止那群热情的老阿姨。
她现在都觉得自己结婚生子早了，影响事业！
方寒看到不远处正要走来的高雯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连忙否认：“嫂子，我没有。”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呗，”张妮拿起购物车中的薯片和奶片，眼神带着破案的犀利，“难不成这些是你吃的啊？你这购物车里，除了做饭的食材调料，都是女孩子爱买的零食！”
方寒后背冒汗，简直想当场扭头就走。
他的不对劲还被张妮发现了，她一下回头：“哪个小姑娘，我看看呗？”
方寒：“”
所幸，在张妮回头时，高雯看着牛奶又折回去了。
方寒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真是刺激，他再次否认：“嫂子，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喜欢的人啊？还是没有女朋友？”张妮什么都没看到，又回头看向方寒，低头看着他买的食材，“可以啊，买这么多，能做不少好吃的！”
方寒拿着他的大芋头很沉默。
“行了，我不逗你了。”张妮笑得很开心，“我先走了，祝你早日成功。”
一看方寒那个忐忑紧张傻样，她就知道肯定是还没在一起，要真在一起了，按照他的性子，绝不可能藏着掖着，肯定会大大方方介绍。
方寒一路盯着张妮下扶梯，一颗心那叫一个绷着，都快断了。
他刚扭头，就看到高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来，她手上拎着一瓶牛奶和饮料，黑白分明又清润的美眸正看着他。
方寒握着购物车的手收紧，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学长，这里很热吗？”高雯问。
“不热啊。”方寒摇头。
生鲜区都打着冷气，怎么会热？
“你的额头都是汗。”高雯疑惑不解。
方寒连忙抬手要擦：“今天穿的衣服太厚了。”
他自认为这句话是很好的解释，因为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还外搭了一条浅蓝衬衫。
“我有纸巾。”高雯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又拿起刚刚买的牛奶饮料，笑得明媚，“我刚刚在那边看到这个牛奶和饮料在做活动，半价！日期也新鲜，就买这个好了。”
“怒省几十！”
“好。”方寒点头。
高雯把牛奶和饮料放在购物车里，还有些小开心：“我觉得我已经学会精打细算了，毕竟赚钱不易。”
“一瓶牛奶和一瓶饮料就省了几十块，很厉害。”方寒给予肯定。
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一对夫妻，看着他们堆得满满的购物车，对视一眼，眼神很复杂。
要是真精打细算，根本就不会买这么贵的进口牌子好吗？！
平日里，方寒去超市购物，都会算着来。
一般都不会买超出使用范围过多的食材，避免造成浪费。
他今天可能有些心不在焉，一路挑拣，两人最后买了两大车，都拿不回来，还是超市送货上门。
回来的路上。
高雯看到一个背着孩子在卖鲜花的女人。
“美女，买束花吗？”女人笑得热情问。
高雯停下脚步，“我挑几束吧，这段时间忙，的确是很久没买了。”
“你挑，随便挑，真要的话，还能便宜一点。”女人放下桶，拼命在介绍。
她肩上的孩子戴着口罩，咳嗽了两声。
女人下意识往后退，伸手往后拍，在哄孩子。
高雯眼神闪了闪。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在晚上天气正凉的时候，带着还在生病的孩子出来讨生活呢。
鲜花量不多，也就装着半桶，高雯全买了。
“我给你打个折。”女人感激说。
“好啊，早点回去休息吧。”高雯扫了码，笑着说。
方寒瞥到页面，她还是如实付了。
“真香真好看！还便宜！”高雯捧着一大束鲜花，眉眼弯弯，步伐轻快往回走，还要催促方寒，“学长，走快一些吧，我肚子都饿啦！”
“好。”方寒眼底盈满笑意，快步跟上她。
*
许菲回来看到一桌子食材，旁边的两个架子都摆满了，方寒还在里面炒菜，她眼睛瞪圆：“你们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啊？”
说起这个，方寒才有点回神，他选择装傻，继续在厨房忙活。
最后因为食材实在太多，为了避免浪费，许菲都厚着脸皮，把那位很少露面的室友何大哥叫出来，一起吃个饭。
何大哥因盛情难却，还是出来了。
这算是他们这四个人，第一次聚在一起。
方寒和高雯算是后来才搬进来，何大哥和许菲，在这间房子住了三年，还真没一起吃过饭，顶多打声招呼。
但没关系，许菲找了几瓶啤酒，何大哥是干工程的，时常喝酒应酬，三杯酒下肚，彼此关系一下拉近不少，加上许菲还算多言，氛围还不错。
方寒不喝酒，他默默充当“服务员”的角色，甚至为了给高雯夹菜肉和倒牛奶饮料，贴心给桌上其余三人都这么做。
很公平，没人起疑。
这对高雯来说，倒也算一场奇妙的体验。
大学几年里，她都没和室友聚过餐，因为她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忙，总觉得这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适当的“浪费”时间，也是人生的另一种体验。
饭后是许菲和何大哥一起收拾残局，用他们的话来说，总不能白吃白喝。
高雯率先回了房，她现在每天洗完澡，就会在个人视频号上开直播，聊一聊瑜伽知识，答疑解惑，顺便在护肤，分享她的护肤经验。
每天都有几千人看，粉丝很热情。
今晚，高雯洗完澡出来。
在开直播前，她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单单看备注，高雯都没想起来是谁。
一看消息内容，知道了。
就是之前烫卷发的前同事。在公司时，对方和她说话夹枪带棒，不断说她对林珩有意思，看上了林珩的家境，想要靠美貌嫁给本地人，现在居然发消息，说误会她了。
高雯离职后，都把这群人忘记了，但自从她网上爆火后，隔三差五就有一两个联系她，多数是了解瑜伽，想要来上课，不过都被价格劝退了。
哪怕高雯给低价折扣，一节课的费用同样不低，不是普通上班族舍得上的课。
这个前同事倒不是来了解这个，对方在疯狂吐槽最近的“关系户”，新来的实习同事。
还说以前误会高雯了，见证了这个人，才知道什么叫挖空心思，不折手段想要嫁给林珩，简直是逮到机会就要往林珩身边贴，无时无刻都想着宣示主权，眼睛直溜溜盯着她们，生怕她们抢了林珩一样。
办事效率又低，没有眼力见儿，还懒散不勤快，眼里没活。
自从她来了之后，简直是添乱，还把办公室搞得乌烟瘴气。
高雯看着对方的吐槽，微微蹙起眉头。
听说林珩提前升为总监了，怎么会录用这样的一个人？
直到，对方说那个实习职员叫姜舒妍。
高雯眉头一下舒展。
姜舒妍啊。
这是件好事啊，剧情应该回到了“正轨”，姜舒妍去林珩公司实习，就是两人爱情升温的开始，距离在一起不远了吧？
祝他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永远和她没有交集。
高雯开播的时候，大家都能感受到她心情不错。
直播间来的人也比平时多，都达到了八千人。
高雯一边护肤一边看弹幕，笑着和大家互动，看到问题都会耐心回答。
比起高雯直播间的热闹，姜舒妍的直播间那叫一个惨淡。
姜舒妍自从去林珩所在的公司实习，非但没有缓解她的经济，反而让她更加拮据缺钱了。
实习工资低，由于上班了，花销还变大，她要吃喝要打扮。
她早就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以前是因为姜母去世前给她留的那套大房子出租，还留一些首饰和现金能理财吃点利息，就算不上班，日子都过得滋润。
上一次的事情，已经全把她掏空了。
林珩给她的那二十万，压根撑不了多久，姜舒妍又开始以贷养贷。
她深知这样不对，所以更加拼命想要带货赚钱，几乎每天晚上都在直播卖货。
由于想要快速赚钱，姜舒妍都是选了佣金很高的三无化妆品，一开始还有粉丝买账，后面发现被骗，纷纷差评。
渐渐地，二十万粉的账号，只有几十个人在。
一半的人还在骂：
【不要买她推荐的东西，都是垃圾！】
【关注几年的博主，突然烂掉了，怎么都是卖这种东西？】
【买回来用了烂脸，发了报告没人理会，太不负责任了！】
【拉黑，别买，大家都别上当了！】
【居然退不了，要么付高额邮费，我也是服了，感觉背刺。】
姜舒妍直播了两个小时，一单都没卖出去，看着不断刷屏的差评和讽刺，她再也受不了，中途下播，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她是这本书里的女主啊。
这些年，她都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根本不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一切的好运和光环就会偏向她。
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应该是女配的待遇才对啊，是那些不被剧情偏爱的人才这样！不是她！
姜舒妍想起了高雯，她在网上搜了搜，发现她也在直播。
距离上次，高雯的粉丝又涨了十五万。
她根本不需要卖东西，就有人不断刷礼物。
高雯对着镜头，正在擦面霜，她把头怼得很近，笑着道：“我没开美颜，就是这样的呀，不推荐护肤品，每个人的肤质不一样，大家可以多尝试，多感受，要选合规的厂家，不要购买任何三无产品，重金属会超标，百害无利。”
“多喝水，多睡觉，多运动，少内耗。”
姜舒妍看得更崩溃，她咬着牙想，高雯的下场她知道的。
等着吧，不会有多好！
深夜。
方寒上床睡下时，翻了个身，把手垫在脑袋下，看着书桌上那几朵康乃馨，鲜花开得正盛，如同他的心情，很美好。
那是高雯给他的，花朵被装在精致的花盆里，带着小精致，与摆放满各种专业书籍的书桌很是不符，却增添了一丝亮色。
就如同她给他的感觉。
高雯，就像他生命里的一道绚丽彩虹，丰富了他的世界。
方寒光想着，眉眼就变得柔和。
她不只是给他送了鲜花，其他两人也有。
高雯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她心情好的时候，总会买几束鲜花拿回来养着，会在她的房间放一束，在客厅餐桌上放一束，如果有多余的，就会给许菲一束。
今天是因为实在太多，客厅放了，高雯的房间放了，洗手间的台面上也放了，许菲也有了，方寒和何大哥，每个人也分了几束。
饶是这样，方寒看着那几束花，眉梢再次荡开笑意。
在花的旁边，还放着几盒巧克力，高雯上次拿回来给他的，他没舍得吃。
方寒有些睡不着，他坐起来倚靠在床边，拿起床头的书开始看，书的封面上写着：《摄影构图艺术》
这是他最近钻研的新方向，已经取得很大进步，被高雯夸了，但她就是太忙太忙，导致他们最近能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
翌日。
方寒刚来到工位，他看了看手机，今天早上给高雯发的消息，她还没回。
估计又得忙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
方寒叹气，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
顾书杰突然来到方寒身边，对他道：“之前谈的那个《AI瑜伽教练》项目要研发了，你来当负责人啊。这个项目简单，你上上手。”
“嗯。”方寒随口点头。
“对了，我让你嫂子找了她们瑜伽馆那个正在爆火的雯雯老师当特聘项目顾问，到时候你对接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沟通，我一会给你发联系方式。”顾书杰说完，拍了拍方寒的肩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