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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蓝 明开夜合 27449 字 17小时前

第41章 chapter41 我允许你流经我的……

梁净川沉默了一瞬, 却是先往路边走去。

蓝烟这才发现,他的车子方才就停在俞晚成那辆商务车的后面,难怪能将他们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

梁净川拉开副驾车门, 从座位上拿下一只黑色纸袋,没logo,看不出来是什么,她猜测可能是送给她的节日礼物。

随后,梁净川才朝着她走了过来。

蓝烟在前,梁净川在后, 隔着两步距离,脚步声一轻一重。

到楼下, 蓝烟拿门禁卡解锁,正要去拉门,梁净川上前一步, 将门拉开了。

蓝烟知道他是怕她又被静电电到。

有时候难免心生嗔念:他们既然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又为什么认识之初就被套上了一层身份的枷锁。

一前一后地上了楼,始终无人作声。

蓝烟推开房门, 请梁净川进屋,“没拖鞋, 你直接进来吧。”

梁净川却是把鞋子脱了下来,穿着袜子走了进去。

上一回进入这个空间,是帮蓝烟处理掉陈泊禹留在这里的东西,这一回,她是不是想“处理”掉他本人?

蓝烟将向日葵花束随意往茶几上一放,斟酌着问道:“你喝热水还是冷水……”

梁净川把手里拎着的纸袋放在了花束旁边,一手抄进口袋里,看她一眼, 语气泠然:“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蓝烟怔了一下,“……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是吗?”

“嗯。”

“既然你知道……”

“我要听你亲口说。”

蓝烟脸上,骤然现出一种栖栖遑遑的神色。

梁净川只觉得气愤:明明是她准备给他判死刑,怎么她自己,倒像是率先挨了一记冷-枪。而更气愤的是,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他还是会心疼。

蓝烟张口,声音艰涩:“……我们还是退回到原来的关系吧。”

梁净川轻嗤一声:“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居然还有回退的余地?”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使蓝烟的喉咙更哽一分,“……一定要抠字眼吗?你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说清楚。”

“好,我说清楚。以后除了家里必要的聚会,我们不要联系,不要见面。”

空间好似被谁按下了暂停,静滞得让人心惊。

梁净川低下头来,眼睛里生出冰冷的薄怒:“什么时候做的决定?跟俞晚成见面以后?”

“……跟他没关系。我都说了今天不是跟他单独。”

“他都送你花了。”

“那只是向日葵!”

“任何人都有资格在今天送你花,只有我没有。”

“你没送过吗?我阻止得了你做任何事吗?”

梁净川嘴唇紧抿,“……你真的认真阻止了吗?”

“什么才算认真?那天你让我做选择,我讲的话不够认真?难道不是你在出尔反尔,不是你预设了某一天我一定会接受你吗?”

“我不能做这种预设?”梁净川少见的眼里浮现戾气,“你跟我接吻不享受?”

“你!”蓝烟胸口起伏,脸色发白,愠怒、羞愤又难堪。

“你可以不接受,蓝烟,我无所谓。反正你不接受也摆脱不了我,过年你得回家跟我一桌吃饭,你结婚我坐娘家人那一桌,甚至你小孩出生了也得管我叫舅舅……”

蓝烟蓦地扬起手臂。

而他直接低下头来,把脸朝向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手掌悬滞在半空,最后还是垂落下去。

“……你就是个疯子。”

“你应该说,我怎么今天才疯。”梁净川的声音骤然地哑下去。

一切高亢的情绪,也都断崖似的从蓝烟脑中退潮。

默然许久,蓝烟咬了咬唇,别过目光,惨然说道:“……我爸准备跟阿姨补领结婚证。”

梁净川一震。

他不再说话了,脸上也浮现出一层惨淡的神色。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哑然开口:“……元宵那天跟你说的。”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的句式,蓝烟“嗯”了一声。

“他们不领证,你就能接受我吗,烟烟?还是说这件事恰好给了你一个彻底推开我的理由?”

……他这个人,在某些事情上,简直敏锐得可怕。

蓝烟鼻尖发酸,有个问题她一直想问,却并不想在这个时机问出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高三。见你第一面。”语气没有一秒钟的迟疑。

蓝烟愣住,一时间不知自己是想尖叫还是想哭,生理替她做了反应,“……那你能跑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别领证吗?你做得到吗?……你直到现在才对我挑明,不就是因为你一直清楚知道我们的身份不可能……”

“错了,烟烟。因为你一直讨厌我……而如果陈泊禹是那个能让你幸福的人,我一辈子也不会让你知道……”

梁净川话音渐低,因为看见似有水滴大颗地砸在了地毯上,又瞬间被吸收,消失无无形。

他愣了一下,抬眼往蓝烟脸上看去,她却立即别过了脑袋。

梁净川靠近半步,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想把她身体转过来,僵持的力道只持续了一瞬,她肩膀最终塌落,头也低垂下去。

他伸臂,径直将她往怀里一揽,她手掌撑在他胸膛上,额头抵住自己手背,哑声说道:“……你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做,这件事才可以了结。”

梁净川不说话,伸手抬起她的脸。

蓝烟感觉到他微凉的嘴唇挨上了自己的眼角,似乎是想蹭掉不断涌出来的眼泪,氤氲的一团呼吸,浮在鼻尖,片刻,向她的嘴唇挨近。

“不要……”蓝烟扭头,更是哽咽,“……不要。”

呼吸停顿片刻,离远了。一只手抬起来,拊住她的脑袋,将她按向他的胸口。

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开口:“你问我能不能阻止他们领证,我可以告诉你,烟烟,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你不选我,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我不知道,在你的心里,这些困难到底有多难克服,我只清楚我对你不重要,我做再多努力,都不足以使你下定决心跟我一起对抗这些困难……”

他声音愈发苦涩沙哑,静默了好一瞬,才继续说道:“不要哭了,烟烟。如果这就是你的真实意愿,我不会再勉强你。我辞职之后,会考虑接受国外的公司,美国或者加拿大,正好我舅舅就在加拿大……除了偶尔过年回来,你不需要再跟我见面。”

梁净川张了张口,仿佛还有很多的话,可别的也似乎没什么必要再说了。

他抬手,一下一下轻抚蓝烟的后背。

他都已经什么都按照她说的做了,为什么她还是在哭,是不是他才是最不称职的那一个。

心里只有茫然。

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定,也有彻底迷航的时候。

口袋里手机骤然振动。

顿了一瞬,梁净川伸手摸出手机,接通。

蓝烟听见他说:“好。马上。”

她立即把头抬了起来,转过身去,拿手掌抹了抹脸颊。

梁净川手机放回口袋,手也一并抄在里面,他看向她,情绪和语气都变得格外冷静:“我走了。”

蓝烟垂眸,只是沉默。

梁净川向着茶几看了一眼,“礼物……”

他似乎想介绍那是什么,却又觉得没必要似的住了声。

退后一步,又站立一霎,这回什么都没再说,直接转身往门口走去。

蓝烟背身而对,听见大门被不轻不重的力道关上了。

脚步声渐杳。

似乎有更庞然的情绪,挤占了痛苦的位置,她说不出那是什么,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空茫。

力气也好似被抽空,她坐了下来,手臂搭在茶几上,脑袋枕了上去。

屋里空调没开,气温很低,她感觉不到冷,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好像有一个自己抽离了出来,腾空在审视这一切,所有的情绪,都隔了一层玻璃,变得模糊难辨。

怎会有这样的“战争”,输赢两方,没有任何人觉得高兴。

明明梁净川已经如她所愿,为什么仍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使她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困难。

不知过去多久。

蜷坐的双腿被压得有些麻木,蓝烟抬起头,将要起身,看见了向日葵旁边的黑色纸袋。

手指勾住提绳,拉到自己面前。

纸袋里面,还有个浅蓝色的绒布抽绳袋,拿在手里捏了捏,里面的东西软绵绵的。

她解开抽绳拿出来,顿如石化一般地僵住。

毛绒企鹅,深蓝毛发,白色肚皮。

只是,它没有记忆中那样光秃黯旧,捏起来肚皮里面也不再那样硬硬邦邦,满是缠绕的结团。

但是,从它划痕遍布的塑料材质的蓝眼睛,可以确切知道,它就是她的那只企鹅,她的朋友“袅袅”。

它充盈、柔软,一如小时候把它抱在怀里时那样温暖。

蓝烟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抱住它,继续翻找布袋,里面果然有一张卡片。

【烟烟:

你的朋友“袅袅”,叔叔一直没扔。

我问他要了过来,找人做了修复。

不要着急跟任何事物强行告别。

人生很长,你想要的释然、忘却,总有一天会自然而然地降临。

L】

蓝烟霍然起身,双脚一阵针刺似的麻木,她没等完全消失,就跑向门口,一把抓上钥匙,打开门。

摔门,飞快往楼下跑去。

从来没有哪个瞬间,如此时这样迫切。

心脏想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自己长出翅膀,飞到楼下去,把人叫回来。

……他已经走了吗,还来得及吗?

“你在找我?”

——从楼上传来的声音。

蓝烟诧异地刹住脚步,仰头望去。

他正坐在,六楼通往天台的台阶上。

蓝烟立即转身,在他的注视中,咚咚咚地往上跑。

她在他面前的台阶上,停了下来,手掌搭住铁质的栏杆,长长地呼吸。

来不及把气息喘匀,耳膜尚在鼓噪,她听见自己声音颤抖:“问你两个问题。”

梁净川仰头看着她,搭在膝盖的手,手指交握起来。

“嗯。你问。”

蓝烟看着他的眼睛,“可以做到一辈子喜欢我吗?”

“可以。”

“你变心了我可以杀了你吗?”

“可以。”

两次一模一样的回答,每一次都没有分毫的犹豫。

感觉到心脏的搏动,蓝烟才意识到,它仿佛停拍了不止一次。

她朝梁净川伸出手。

梁净川目光下移,从她的脸,到她的手。

手心向上定格,在等待他,将她握住。

是他长久期待而无望的邀请:

我允许你流经我的生命。

允许你爱我。

梁净川握住她的手,指腹所感的温度,与他一样冰冷。

蓝烟往上轻轻一拽,他身不由己地站起身。

就这样被她牵着,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回到了门口。

手冻僵了,蓝烟连试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她另只手在后方牵着梁净川,单手开门有些费劲,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将他的手松开。

锁打开,她手掌轻推,把门推开,把梁净川牵进屋里。

门被他阖上,下一瞬,他便往前一步,手臂揽住她的腰,往后把她抱进怀里。

他一直坐在楼梯上,穿得单薄,此刻浑身冰凉,散发一股寒气,只有呼吸是温热的,落在耳后。

声音微微颤抖:“烟烟。”

“嗯。”

“喜欢我吗。”

“喜欢。”

顷刻感觉到一股潮湿的热意,她转过头去,看见他眼睛被苍白的脸色衬得幽沉深黑,眼眶泛红而潮湿。

她转身,两臂搂住他的腰,“我喜欢你。”

如果还不够让他确信:“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梁净川嘴唇微微颤抖起来,睫毛更是变得簇湿。

蓝烟踮脚,像是情不自禁地,去亲他的眼皮。

她感觉到他眼睛也在颤抖,她尝到了一点咸味,她想她可能也有点变态。

脚跟稍落,呼吸悬滞,她把微凉的唇,印在他的嘴唇上。

一瞬,梁净川抬手紧紧掐住她的腰,闭上眼睛,舌尖强势分开她的齿关,径直闯进去。

氧气从未如此迅速地耗尽,心脏蔓生愈发剧烈的痛感。

所有模糊的感知,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心跳、呼吸、气息、体温,溺沉的思绪,无法克制的颤栗,以及互相摧毁的欲-望,全部都在确认这样一个事实:

他可能不止是喜欢她。

而她也是——

作者有话说:我要听一听呼声,呼声高的话晚上就再更一章[菜狗]

520个小红包[害羞]

第42章 chapter42 “我妹妹就是我女……

蓝烟站立不住, 整个人好似在融化,只能如爬藤植物一样地攀在梁净川的身上。

双脚陡然悬空。

梁净川干脆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客厅沙发走去。

而这样短短的几步路, 他都没有舍得离开她的嘴唇。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自然而严丝合缝地嵌进他怀里,继续绵密而强势地占夺她的呼吸。

空调没开,蓝烟手掌所触及到他颈侧的皮肤,已经渐渐地回温。

就好像他的心脏, 也正以同样的过程死而复生。

她第一次知道,接吻可以持续这样长的时间, 追逐、纠缠,不知疲倦,也仿佛永远不觉得满足。

直到梁净川终于产生了一些确认的实感, 他才稍稍退开, 以嘴唇珍重地轻碰蓝烟的唇角、脸颊,而后偏过脑袋, 把脸埋进她的颈间。

心跳久不平复,温热呼吸一湃一湃地贴着她耳畔的皮肤。

她喜欢他这样抱她, 就好像她是他的氧气一样不可或缺。

蓝烟轻声问:“你冷吗?我把空调打开。”

梁净川摇头,但蓝烟还是伸臂在他肩膀上一撑,他或许以为她要站起身,下意识抬手扣住了她的腰。

她只是转过身去,从茶几上捞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将温度和风量都调到最高。

重回到他怀里,她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嗅着他身上薄雪一样的气息,“……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想走。但没舍得,也不知道去哪里。”

“……是真的吗?”

“嗯?”

“如果……你打算去国外。”

“不知道。也有可能我说的那些疯话才是真的,也许过两天我又好了,又想继续尝试一次一次去敲你的门,直到你为我打开为止。我可能有点偏执。”

就像一次一次给她发送“test”,看她什么时候把他放出黑名单。

久久没听见蓝烟出声,感觉到她呼吸变得潮湿,梁净川诧异低头,“……别哭了,烟烟,赢太多次我真的会膨胀。”

“什么赢太多次?”

“……没什么。”

“什么?”

“没什么。”

“……你不说我咬你。”

他感觉到颈侧动脉附近的皮肤,被牙齿轻轻地钳住,不痛不痒的一记咬合。

他备受折磨,但这点轻微的痛觉自然不是主因。

但他还是不肯开口。

蓝烟只好作罢,轻哼一声,不很服气。

梁净川轻笑。

“……什么时候找我爸拿的?”

“我妈生日那天之后。‘袅袅’这个名字谁取的?”

“我妈妈。炊烟袅袅嘛。但我没上小学之前,一直以为是‘鸟鸟’。”

说话间,蓝烟抬头,倾身把茶几上的企鹅拿了起来,抱着它,又一同投入他的怀里。

梁净川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送去修复才知道,除了文物,很多东西都能修,玩具、手表、化妆品……各行各业都有修复师。”

“那你就是我的修复师。”蓝烟低声说,“你把我修好了。”

心里不再有不可名状的空洞,不再偏执地追求形式上的永恒,不再羞愧于接受母亲的祝福。

心甘情愿让自己沸腾到一百摄氏度,义无反顾地去爱一个人。

梁净川怔然,头往下低了低,“我在做梦吗,烟烟?”

“再咬你一口?”

蓝烟抓住他的手拿了起来,低头,找到他食指第二段指节的位置,张口咬住。

“疼吗?”她抬眼。

“没吃饱饭吗,力气这么小?”

……至少,她知道这肯定不是梦,梦里才没有嘴欠得这么原汁原味的梁净川。

蓝烟松口,“那我骂你的话,你是不是能觉得真实一点。”

“你知不知道,过去你每次骂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什么?”

“想亲你。这么漂亮的人,这么讨厌的嘴,把嘴堵住就好了。”

“……”蓝烟张口又咬,这回是真用了力。

梁净川轻嘶一声,另只手轻捏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抬了起来,“……咬断了以后怎么帮你忙?”

“……帮我什么忙?”蓝烟狂眨了几下眼睛。

“做饭。”

“……你还懂这个网络梗?”

“什么网络梗?”

蓝烟知道自己想岔了,一时面红耳赤。

“什么梗?做饭还有别的意思?”

“没有……”

梁净川掏出手机就要去查,蓝烟一把按住他,“……真的没有。”

即便不查,梁净川看她的表情也猜到七七八八,“……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

“……少装纯。”蓝烟伸手,把企鹅的两只耳朵捂了起来,才低声说,“……你都硌我好久了。”

梁净川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第一反应是想笑。他立即身体往后靠去,然而她就坐在他的腿上,他一旦动一下,反而更加明显。

他别过了脸,耳朵已然红了起来,“……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他尽量使声音显得若无其事。

蓝烟不再说话。

他们默契地用沉默化解了这一刻的尴尬,而后蓝烟丝滑地换了话题,“……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办公室里吃的外卖。不像某人,在和别的男人约会。”

“……我都说了好几遍了,还有其他人,梁漫夕和她弟弟,你都见过的。还有周文述。”

“哦,他也在。”

蓝烟气笑了,“……你都是我男朋友了还吃他们的醋,他们连备胎都算不上。”

“没听清楚,我是你什么?”他看过来,是熟悉的促狭表情。

“……你是我哥。”

“那你叫‘哥哥’让我听一下也可以。”

蓝烟抄起企鹅往他肩上砸去。

气势凶猛,其实没有一点力道。

“你明天还要跟他们见面?”梁净川又问。

“嗯。当地陪。”

“我去槟城你也就只陪了一天。”

“……真是受不了你这个小气鬼。明天晚上我不跟他们吃饭好了吧?我跟你一起吃。以后都跟你一起吃饭。”

梁净川扬起嘴角,“可惜我没这个荣幸,我明天要出差。”

“……什么时候?”

“早上出发。去两天。”梁净川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我再待一会儿就走了,回去收拾东西。”

“我不要,不准你走。”蓝烟脱口而出,“你几点去机场?”

“八点。”

“你在我这里睡,明天早一点起床回家去收拾行李。”她的语气,根本连商量都算不上,完全是“命令”。

“……那我还能睡着吗?”

“为什么不能?我又不会做什么。”

“……不会做什么才睡不着吧。”

蓝烟看着他,“那你想做什么?”

“……”

“你看,我们不是已经达成统一了吗?”蓝烟微笑。

梁净川倏然凑过来,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

“……干什么。”

“没什么。你有点可爱。”

“……你真是莫名其妙。”说着,蓝烟却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

她把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我给你买点洗漱用品。”

梁净川稍稍坐身体,看她点开了某外卖app。

“牙刷、毛巾、拖鞋……”蓝烟一样一样搜索,“拖鞋你要什么颜色?黑色?深蓝色?灰色?”

梁净川不由得勾起嘴角,“你选。你选的我都可以。”

蓝烟选了双深蓝色的,继续搜索,“浴巾……”

“我不介意用你的。”

“……你想得美。”

选得差不多了,蓝烟将购物车点开给他看,“还缺什么,你自己加。”

“什么都可以吗?”

“……嗯。”

梁净川接过手机,划拉了一下,“好像没有我的尺寸。”

蓝烟绷住脸,不想露出任何表情。

直到她看见梁净川好像将要憋不住笑,一把将手机夺过来。

他在看的是男士T恤。

“真没有。”他表情无辜,“XXL断货。”

“……你还是滚回家吧。”

“那怎么行。不会显得你说话不算话吗。”

“……无赖。”

“所以能追到你啊。”梁净川反以为荣。

……她服气,她没话说了。

蓝烟下了单,梁净川说要下去一趟,去车里把外套拿上来。

“温度好像已经起来了。你冷吗?”

“有点。”

蓝烟就从他腿上站了起来,他起身,揽一揽她的腰,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马上回来。”

他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向日葵,顿了一下,好像还是难以忍受似的,一把抱起来,搁到了茶几旁的地面上。

“……”蓝烟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梁净川把门带上以后,蓝烟抱着企鹅,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她好像没有办法让自己不要傻笑,也没法不让自己像在思-春期一样幼稚——或许,她那时候都没有这样幼稚过。

她抓住企鹅的两只手,尖声对它说道:“袅袅,我谈恋爱啦。”

清嗓,换一种更粗噶的声调:“哦,那恭喜你呀!”

她好像,可以从八岁开始,重新成长一遍,直到有一天,她完全地不再需要这个“阿贝贝”。

可是,即便一辈子都没法舍弃它,又有什么关系呢。

室内渐热,蓝烟把外套脱了下来,走到浴室去洗了一把脸,泪渍干在脸上,紧绷绷的感觉实在不怎么舒服。

没一会儿,听见敲门声。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最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大束浅蓝色的玫瑰花,像是春日的晴空,经水洗过的颜色,轻盈而明媚。

显然是一早准备好了,放在车里的。

梁净川往前迈了一步,“我女朋友住在这一间,我没找错吧?”

蓝烟一下就笑出来,“找错了,这里只有妹妹。”

好幼稚,可是她为什么会配合。

“那就对了。我妹妹就是我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晚安[害羞]

214个小红包

第43章 chapter43 “……第一课我可……

蓝烟把花束抱入怀中, “提前准备的?”

“嗯。”

“买的时候还记得你‘没资格’这件事吗?”

“那就硬送。反正不是第一次。”

“……土匪吧你。”

好像,即便是站在门口,即便是毫无营养的废话, 他们也可以一直一直聊下去。

蓝烟往里走去,顷刻又定住脚步,“……拍张照?”

梁净川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准她。

“……我是说合影。”

“……噢。”

“你少得意。”

“没有。你看我都没笑。”

蓝烟却没有忍住苹果肌上扬,她今天实在像是被感染了一种症状为“三秒钟笑一次”的病毒。

梁净川走到她身旁, 切换前置,举起相机。

两个人出现在同一画面的情形, 使蓝烟很想将花举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镜头在这边,不在墙上。”梁净川笑说。

“……你管我看哪里。赶紧拍。”

梁净川倒数“三二一”,到“一”的时候, 蓦地抬手将她肩膀一揽, 而她将目光转了过来看向镜头。

一拍完,蓝烟立马扭头退开, “……照片发我。”

“没拍好,跑焦了。”

蓝烟正要回到原位, 看了他一眼,又停住动作,以干巴巴的语气说道:“那真是遗憾,下次再拍吧。”

梁净川笑,“越来越不好骗了。”

“……”

没过多久,外卖员送来了蓝烟下单的洗漱用品。

蓝烟先从袋子拿出拖鞋,拆下标签,走回沙发, 丢到梁净川的脚边,问道:“你要去洗个热水澡吗?我有点担心你会感冒。”

梁净川垂眸看了一眼,把鞋穿上了,点头说“好”。

蓝烟拿上剩余的毛巾、牙刷等,梁净川跟在她身后,往浴室走去。

不大的空间,整理得很干净,淋浴区以纯色的浴帘相隔,白天通了风,有股干爽的气息。

梁净川在残留的香气里,捕捉到了一股茉莉花香,往淋浴间墙角的置物架上去寻,看见了熟悉的logo。

“你带回来了?”

蓝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么重,谁会那么远带回来。”

“那这个是……”他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要故意问她。

蓝烟实在不想让他太得意,自顾自将毛巾挂上架子,没搭理他。

“自己买的?”梁净川的风格,当然是要追问出满意的答案为止。

“不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吗……贵死了。”

“用完了我来买。以后都让我来买。”

“……你这么有钱那干嘛要赢我那点可怜巴巴的工资。”

梁净川愣了一下,立即笑出来,“搞忘了。”

“什么搞忘了?”

“除夕那天,把你拉进我房间,其实是想给你发红包赔给你。”

“……不早说。我也太亏了吧。”

“很亏吗?”梁净川低下头来,带笑的声音也低了两分,“……你好像不是不满意我的表现。”

蓝烟板起脸,把浴巾往他头上一扔,转身往外走去。

梁净川洗完澡,换上了新买的T恤,再在外面套上了外套。T恤大了一码,衬得他骨架清薄,如果不是体验过,她想象不到这副身量实则极具力量,抱起她轻轻巧巧毫无压力。

他跟她一样,都不喜欢把头发完全吹干,发梢微湿,发色比正常状态下更黑,灯光下,刚刚洗过的一张脸,皮肤白皙如冷玉。

实在让人不得不多看他两眼。

蓝烟去卧室拿了睡衣,指一指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叫他如果觉得无聊就看会电视,随后自己去浴室洗澡。

洗完,正站在镜子前面吹头发的时候,浴室门被敲响。

蓝烟伸手打开门,梁净川走了进来。

将吹风机风速调到低档,蓝烟往镜中看去一眼,“要洗手?”

梁净川摇头,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有半个小时没看见你了。”

“……”

“我帮你吹?”

蓝烟把吹风机递过去,他伸手接住,往前走了一步。

修长手指没入她的发根,将头发撩起来,再将风口对准,如果太烫,他会比她先知道。

指腹挨住头皮的微妙触感,让蓝烟忍不住想要缩起脖子,但忍住了没有动。

蓝烟往镜中看去,他低垂双眼,心无旁骛,好像,当前帮她吹头发,就是最正经最重要的大事。

“那天你是想亲我吗?”

声音被热风嗡嗡的声音盖住了,梁净川抬眼,“嗯?”

蓝烟抬手,直接拔掉了吹风机的插头,“我说,那天你是想亲我吗?”

梁净川微笑:“我哪天不想亲你?”

“……”

“你说的是哪天?”

“帮我贴膏药。”

“……嗯。”

蓝烟不说话,只是抬手,把全部头发都拨到了左边肩膀,将后颈右侧的皮肤露了出来,而后拿起一旁的牛角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尚未干透的长发。

她抬起眼睛,想要往镜中看一看,又立即垂下目光。

过了片刻,她余光看见吹风机被放在了台面上,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的香气,一下变得更近。

呼吸荡在后颈皮肤上,很轻,比雾气更要缥缈。

梳子梳到发尾的一瞬间,温热柔软的触感,也印在了皮肤上,引起一阵克制不住的战栗。

睫毛微颤着撩起眼皮,看见梁净川双眼低垂,害怕这窥视的一眼被发现,她慌张移开了视线。

后颈的吻,同样时轻时重,毫无规律,像雪地里一行慌乱的足迹,移动到她耳垂后方,却不再继续,骤然地停了下来。

温热的气息盘旋不移,她皮肤薄透的耳垂渐渐开始发烫。

梁净川伸手搂住她的腰,同时把头低了下来,下巴抵着她的肩膀,长而沉地呼了一口气。好像仅仅只是如此,就已到了他的极限,无法再近一步。

蓝烟从镜中看见他耳朵红透。

换做以前,她肯定是要抓住机会取笑他,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可这个瞬间,她真切地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

许久,无人作声。

蓝烟感觉到梁净川将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地从她颈间传来:“烟烟,有件事我想跟你道歉。”

“什么事?”

“你记得吗,你读高一的时候,有一天下雨,我去画室给你送伞。”

蓝烟点头。

梁净川松开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她知道密码,键入“147789”。

解锁后,是一张打开的照片,可能是很久以前的,画质远不如这两年日新月异的设备拍出来的那样清晰。她看了一眼,立即愣住。

是一个女生,穿着六中的校服,坐在画板前,捏着铅笔给石膏像排线的侧影。

是她。

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张照片。

蓝烟抬眼看他,“……你拍的?”

“……嗯。抱歉,我偷拍了你。也只有这唯一一次,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拍的。”

“你那部手机的壁纸,就是这一张?”

“嗯。不是怕你看到,是怕你觉得我很恶心……当时真是鬼使神差,因为你认真画画的样子真的很漂亮。抱歉……”他低下头来看着她,诚恳说道,“可以原谅我吗?”

蓝烟没有立即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有拿这张照片做过什么吗?”

“做什么……”他反应过来,“没有。一次也没有。这件事我本来就很愧疚。”

“……不是我爸让你去给我送伞的吧。”

“嗯。那天随堂测试我考得很差,心情很糟糕,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见你。我到的时候,你正在画画,即便没有跟你说话,见到你的一瞬间,就觉得没那么糟了。其实应该删掉,因为真的非常冒犯,但每一回心情不好,都会下意识翻出来看一看。”

梁净川接过她手里的手机,点按了一下屏幕,点击右上角的三个点,呼出操作菜单,“你把它删掉吧,除了这个相册,没有别的备份。”

蓝烟果断按下右侧按键将手机熄屏,“你修好了我的‘阿贝贝’,我为什么要删掉你的‘阿贝贝’。”

梁净川愣住。

她手臂往后伸,把他的手机揣回了他的外套口袋里,随即转身,踮脚,碰了碰他的嘴唇。

脚跟下落,正要回退的时候,梁净川低下头来,刚要吻她,又似乎觉得,换个地方更好,于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我自己长了脚!”

梁净川闷笑一声,却不放她下来。

他们又回到了沙发上,与上回不同的是,这一回她不是侧身,而是双膝岔坐在他的腿上。

她刚洗过的长发垂落下来,挡住了灯光,他仰着头,热烈而密实地吻她。柠檬味的香气充斥于口腔,渐渐分不清楚是她的还是他的。

她腰肢发软,像被雨水打湿的花朵,委顿于他的怀里。

许久之后,迫切的呼吸的需求,使他们脑袋分开。

蓝烟头低下去,呼吸粗沉,久久地无法喘过气来。

……他怎么进步得这么快。

梁净川低笑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第一课我可以结课了吗,师姐?”——

作者有话说:今天来大姨妈,一下午都很不舒服,本来想请假,又怕大家饿饿,还是写了一个小短更[求你了]

明天给大家更长一点。

晚安[害羞]

200个小红包

第44章 chapter44 “那就只好一辈子……

“……你这么自信, 那直接期末考试吧。”即便自己已然满面通红,蓝烟还是把心一横,径自去掀梁净川T恤的下摆。

如她所料, 他条件反射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好似陡然失去响应的机器人一样僵滞起来。

……实在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明明只在纸上谈兵的阶段,非要次次出言挑衅,不被她彻底反杀就不舒坦一样。

蓝烟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看见他薄唇紧抿,好似强忍着保持平静。

“……腹肌练得不错。”她点评道。

梁净川彻底死机, 肉眼可见,颈项到耳后,整一片皮肤都开始泛红。

这升温过速的空气, 让蓝烟也撑不住了, 她左脚点地,正要从他腿上下来, 腰被一把掐住,往前一按。

她重新楔入他的怀中, 吻也紧跟着追了过来。

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在黏黏糊糊地接吻,间或说着情话与废话,从沙发到床上,从明亮的客厅,到熄灯的卧室。

他好像要把过去这么多年一直渴求而不得的,一次性补回来。

“……睡觉吧,好吗?”蓝烟不得不强行划上一个休止符。

“嗯……”梁净川的呼吸又贴过来, “最后一次。”

“……这是你的第几次最后一次了?”蓝烟很是无语,“……我嘴都要肿了。”

“哪里?我看看……”

拳头捶在梁净川的肩膀上,他终于闷笑一声退远了。

“睡吧。晚安。”蓝烟说。

“晚安。”

空间安静下来。

蓝烟睁眼盯着天花板。

梁净川挨着她侧躺着,一只手臂搭在她腰上,这是昨天的她,都难以想象的魔幻场景。

好一阵过去,听见梁净川的呼吸越发绵长均匀。

蓝烟翻身,平躺变侧躺。

空调在运作,指示灯亮着,中和了室内的昏暗,使她可以在微弱的光线里,识别出他的五官轮廓。

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他们进卧室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十一点。

“……你睡着了?”蓝烟轻声问。

梁净川没有反应。

蓝烟怕他是在装睡,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有反应,才把脑袋挪得离他近了一点,又近一点。

咫尺之距,她眨了眨眼,凑近,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正欲退远,后脑勺被一把扣住,梁净川沉沉的声音落在她嘴唇上:“不让我睡觉,又不让我亲你,什么意思?”

“谁不让你睡……”舌-尖探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如两块并未冷却的热炭,只需一点氧气,即可复燃得比之前更加炽烈。

蓝烟手掌撑在梁净川的胸膛上,触到了极其剧烈的心跳。

他手掌隔着睡衣,在她腰侧反复逡巡,他明明在不断地抢夺她的氧气,呼吸声却一次比一次粗沉。

蓝烟神思沉坠,陷入高温缺氧般的晕眩,她在换气之时侧过了脑袋,凑到梁净川耳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可以。”

她听见他呼吸骤轻,按在她腰侧的手掌也停了下来。

片刻,他脑袋一偏,温热气息扑在了耳朵上,蓝烟不可抑制地浑身起了一层粟粒。

耳垂被潮而热的触觉裹覆,她顷刻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

听见梁净川说了句什么,她耳朵里海潮轰鸣,没有听清,便以鼻腔“嗯”了一声,以作询问。

“我说……你耳朵好软,烟烟。”

“……”

为什么语言有时候比实质的接触更具杀伤力,好似言灵一般,她感觉到自己不只是耳朵,整个人,都被抽掉了骨骼一样,如一摊水融化在他怀里。

梁净川在持续不断地亲吮她的耳垂,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手指掐得有多紧。

而只是她神经紧绷的开始,因为下一瞬,她便感觉到睡衣下摆被揭开了,没了衣料的隔离,他的手掌如同笼了一团火,缓缓地燎过皮肤。

蓝烟不自觉滞住呼吸。

而到那个瞬间,她更是直接心跳漏拍。

“烟烟……”

她不确定自己的“嗯”有没有发出声。

“……比耳朵更软。”梁净川声音沉哑,进入她耳中,有种浸了水的模糊感。

“你……”

他好像听不清楚似的,将自己的耳朵,凑得离她更近。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

“可以。”

可是下一瞬,她又宁愿他还是说些什么,来缓解她的注意力,不要让她所有的感官神经,都聚焦于他的手掌和手指。

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观察过,但她知道他的手有多好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冷白,指甲也修理得很短很干净。

当他持握物品,比如笔、筷子、水果刀或者伞柄,手背青筋会浮现出来。用力的时候亦然。

此刻就是这样吗?

仅仅只是想象,就好像熔断了她的思绪。

而觉得超出阈值的,显然不止她一个人,因为梁净川的呼吸远离了她的耳朵,在黑暗里找到了她的嘴唇,他亲上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烟烟……”

“嗯?”

他似乎记起来自己被下了不准说话的禁令,没有作声。

“你说。”

“……像小石子。”边说的时候,他边以他的指甲,做了位置指示。

“……”蓝烟张口便咬。

他疼得轻“嘶”,又笑出一声,“好凶。”

“……闭嘴,不准出声了。”

“噢。”

无法发声,就以接吻作为代替,吻的节奏,与他指掌同频,时轻时重,渐渐地叫她应接不暇。

有时候,享受与折磨,仅仅一线之隔,而显然梁净川也是这样觉得的。

他脑袋退开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手掌也撤离,呼吸短促沉重,好似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溺水。

蓝烟没有刻意再引导什么,虽然她的“可以”,授权范围其实很广。

但她想让梁净川来决定进度。

今晚的梁净川,显然认为,谈恋爱的第一天,进度条拉到这里就远超预期了。

他自觉地没再招惹她,等心跳和呼吸节奏都恢复正常节律。

蓝烟蜷在他怀里,手掌触到他T恤之下肩背的骨骼,心里有种奇异难言的安全感。

“烟烟。”

蓝烟脑袋蹭了蹭他的下颏,以示自己在听。

“叔叔和我妈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蓝烟想了想,只能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们而使他们不能名正言顺,好像太自私了。”

“那你想……”

“顺其自然可以吗?被发现了再说,没被发现……”

“就一直地下恋?”

蓝烟一顿 ,“怎么听你的语气,我觉得你很期待不要被发现。”

“那一定是你听错了。”

蓝烟翻了一个白眼,又想到黑暗里他根本看不见,“以为我不知道你吗,你就是想在家长的眼皮底下……”

“嗯?”梁净川声音带笑,“怎么不说了?我想在家长的眼皮底下做什么?”

“……变态。”

“你怎么能以你自己的臆想来给我定罪。”

“懒得理你。”

梁净川体温要比她高一些,寻常设定的温度有点热,她伸臂拿过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一点,又顺便看了看一旁手机显示的时间。

“睡吧,真的不早了。”

梁净川说“好”。

“定闹钟了吗?”

“定了。”

蓝烟点点头,两人互道晚安。

静默的状态,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蓝烟又出声,“你出差是什么事?”

“去跟两个猎头聊一聊。”

犹豫一瞬,蓝烟还是说道:“我看了你签的竞业协议。”

“……你去我家里那天?”

“嗯。”

“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事情了?就不能只考虑喜不喜欢我这一件事吗?“

“……替你前途考虑你还不领情。”

梁净川笑了一声,“那没什么,烟烟,即便陈泊禹因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而选择启动竞业协议,也还有很多种的方法可以规避……不过,如果实在只能在家待上两年,你可以养我吗?”

蓝烟还没回答,他又说道:“我很实用,你放在家里,既可以做饭、做卫生,还可以做……”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还可以做你忠诚的护卫。”梁净川笑得她掌心发痒,“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她欲抽回手,被梁净川抓住,他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指尖。

她终于难免感觉到了一种仿佛吃了过量糖果的牙痛感。

“……你真的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我?”好像,只有在黑暗里,她才好意思旧话重提。

“当然。”

“……我完全没感觉到。”

“所以我说你迟钝。”梁净川控诉一般,咬了一下她的指尖,“伞不是叔叔让我帮你送的;你房间的灯,也不是他拜托我帮忙换的;你去酒吧,我不是因为不想陪你而不高兴;你生病在家休息,我不是刚好有事也待在家;你弄丢的两百块钱,并没有恰好被我捡到;我并不是没有买到高铁票,所以只能被迫跟你一起坐飞机……”

“……你不要说了。”

为什么他本科要留在南城,直博去又去了北城,为什么他从来没打算出国……她都明白了。

“……你是个傻瓜吗?”蓝烟难免鼻酸,“你这么会演怎么不进娱乐圈?”

梁净川笑得无奈,“我怎么办,你一开始就讨厌我。”

“那你可以……你可以像现在这样啊,你不是很擅长不讲道理吗。”

“烟烟,我对原本注定不属于我的东西,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欲。”

就像橱窗里的奢侈品,每一次路过,那种遥不可及的不甘心都很淡。

梁净川听见了微弱的哽咽声,愣了一下。

“怎么了?”

蓝烟摇头,“……我不想说出来让你难受。”

“你说。”他没有听见她作声,于是又说了一遍,“没事,你说。”

“……如果你也是我的初恋就好了。”

梁净川愣住。

他伸手把她的脸抬了起来,亲了亲她,不出所料亲到了一点眼泪的味道,“我现在确实被你说得有点难受了。”

“……对不起。”

“该道歉的不应该是我吗,是我以前太懦弱了。”

“那你怎么赔偿我?”

“我赔偿你?”梁净川失笑。

“对啊。”

“那就只好一辈子当你的俘虏了。”——

作者有话说:晚上有第二更[害羞]

199个小红包

第45章 chapter45 想睡你。

蓝烟不记得自己是几点钟睡着, 她上一次这样聊天聊到几近断片了才睡,还是毕业刚回南城,跟卢楹一起熬夜聊八卦。

闹钟响时她骤然惊醒, 巨大信息量潮水一样涌入大脑,使她呆滞了几秒钟。

她立即伸臂去碰身侧的被子,自然是空的。

头昏脑涨地爬了起来,靸上拖鞋走出卧室,在茶几上看见了那束浅蓝色的玫瑰花,又在沙发上找到了她的毛绒企鹅。

她走到餐厅去倒水喝, 看见玻璃杯下压着纸条。

【烟烟:

先走了。明天晚上见。】

她喝着水,把手机解锁, 找到梁净川的头像点开。

【blueblue:我昨晚做梦梦见你变成我男朋友了,太奇怪了吧。】

顺手点开右上角的三个点,打开了【置顶该聊天】。

她不确定梁净川的飞机是不是已经起飞了, 本来没期望他会回复, 但等设置完置顶返回,他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ljc:好巧, 我也做梦梦见你变成了我的女朋友。一点也不奇怪。】

蓝烟扬起嘴角。

【blueblue:还没起飞吗?】

【ljc:马上。】

【ljc:想你。】

【ljc:你想我吗?】

【blueblue:……你好黏人。】

【ljc:那接下来两个小时我都不会给你发消息。】

【blueblue:好怕呢。】

【ljc:马上起飞了。明天见。】

【blueblue:等你。】

【ljc:等我做什么?】

蓝烟搜了个“拉黑警告”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跟梁漫夕他们约了在小区门口碰头,蓝烟洗漱过后出门, 今日天光清透,再晚一些可能会出太阳。

她去便利店买了早餐,吃完以后等在路边,没多久那部显眼的商务车就开到了,坐在副驾上的俞晚成下了车,帮她拉开车门。

“早上好,蓝小姐。”

“早上好。”蓝烟微笑应道。

上车,和梁漫夕闲聊一阵, 车内空气温热,蓝烟开始频繁打呵欠。

“姐姐你没睡好吗?”

“……嗯。”

“需不需要让你先回去休息呀?”

“不用,没关系的,一会儿下车了走一走就好了。”

老城区有一条两侧梧桐树和民国建筑交相辉映的街道,十分适合散步,路不长,也满足梁漫夕不想多走路的要求。

才二月份,梧桐树还没长出新叶,稍有美中不足,但这条路上的文保建筑,仍值得仔细欣赏。

经过一栋藏在蔷薇花丛后的青砖小洋房,蓝烟打开微信,点进置顶的对话框,正要按下“拍摄”键,想到什么,又退出去,换了手机相机,认真构图之后拍了一张,这才发送过去。

逛完这条街,又拐去附近一条文创产品店和咖啡馆林立的小街,显然这里更合梁漫夕的心意。

有家小店不足四个平方,挤挤攘攘地摆满了店主原创的小物件,梁漫夕如鱼得水,扎进去就再不出来,另外两位男士眼见挪步无望,干脆去了旁边的咖啡馆坐等。

蓝烟跟在梁漫夕身后,随意地看了看,原本没打算买什么,直到看见两个钥匙扣。

水晶滴胶的蓝色小鱼,吐着泡泡,一大一小,鼓鼓囊囊,非常可爱。

她不想买,可这根本只差写上她的名字了。

蓝烟拿起钥匙扣,问店主:“是只剩这两个了吗?”

店主瞥来一眼,“不是哦,这些钥匙扣都是我手工做的,每种样式都不一样,这个小鱼的只做了这两个。”

这下不买都天理难容了。

之后,蓝烟带一行人去一家闹中取静的书斋逛了逛,中午在附近一家极有特色的素食餐厅吃饭。

一上午,她碰见什么有趣的就随手拍下来,再随手发给梁净川。

餐厅包间以竹帘相隔,分外幽静,点完了菜,大家喝茶闲聊,蓝烟放在桌上的手机振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不禁莞尔。

【ljc:男朋友的待遇好得让我受宠若惊。】

【blueblue:落地了?】

【ljc:还在滑行。】

【blueblue:午餐有安排吗?】

【ljc:有。下了飞机直接过去。】

蓝烟正要继续打字 ,听见梁漫夕说:“姐姐你今天是不是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没有呀,我请了假的。”

“哦哦哦,那就好,我看姐姐你一直在处理消息,很担心是不是有耽误到你。”

“不好意思……”蓝烟立马将手机扣了下来,“我男朋友刚落地,在给我报平安,所以多聊了几句。”

“不是不是,没关系……”梁漫夕一顿,“原来姐姐你不是单身吗?”

而坐在对面的俞晚成,早在她一提到“男朋友”这三个字时,就抬头看了过来。

蓝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刚刚脱单的。”

俞晚成:“……昨天晚上?”

蓝烟微笑点了点头。

她从来不是喜欢张扬的个性,大可以说是朋友报平安,提“男朋友”当然就是刻意的。

俞晚成话里的意思,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他移开了视线,表情尚且平静,但语气难免有两分苦涩:“恭喜。”

梁漫夕察觉到了自己似乎是漏掉了一个“大瓜”,忙问:“昨天晚上怎么了?”

蓝烟笑一笑,“没有,没什么。”

吃过饭,几人陆续去洗手间的时候,蓝烟才又将手机拿了出来。

梁净川的消息就停留于一句“在车上了”的交代,此后因为她没有回复,他也没再发什么,更没有追问她怎么没回消息。

她就知道,他们行事风格类似,方方面面都合拍这件事,也不会因为变成了男女朋友关系,而有所改变。

蓝烟陪玩整天,晚上又带他们去夜市逛了逛,因为缺乏睡眠,晚上到家准备洗个澡就睡觉,结果往沙发上一倒,直接睡了过去。

直到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嗡地振动起来,她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里与门口的声音重叠,说是她的外卖到了。

蓝烟有些莫名,叫人放在门口就行。

她听见外卖员跑下了楼,走过去把门打开。

地上一只精致纸袋,印着某西点店的logo,她拎起来走进屋里,打开微信一看,果真有梁净川的留言。

【ljc:这家新品很漂亮,想尝尝吗?】

四十分钟前发的,可能因为她没有回复,他就直接下单了。

蓝烟把袋子里造型精美的甜点拿出来,拍了张照发过去。

【blueblue:过个年我胖了好多。】

【ljc:我摸到的不是这样。】

【blueblue:……不许在微信上讲这样的话。】

上条立即被撤回。

【ljc:抱歉。】

蓝烟知道梁净川可能误解了她的意思,她并不是排斥以文字“调-情”这件事本身,而是对她而言,文字呈现出来的耻感实在太强烈了。

【blueblue:不用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ljc:?】

【ljc:什么意思?我有点没懂。】

【blueblue:……算了。】

她将“不许在微信上讲这样的话”那条消息撤回了。

好一会儿,梁净川才回复。

【ljc:手段了得。】

蓝烟笑出声。

点心一盒四个,蓝烟吃了一个,把剩下的放进了冰箱,随后去洗漱。

去床上躺下,没一会儿便困意来袭。

她给梁净川发去消息,说自己要睡了。

梁净川回复“好”,让她好好休息。

【blueblue:你在哪里?还在外面吃饭吗?】

【ljc:回酒店很久了。】

【blueblue:那你在做什么?】

【ljc:等你回消息。】

【blueblue:……做点正事好吗?】

【ljc:这就是。】

【ljc:不用聊了,烟烟,我知道你没休息好。快去睡觉吧。】

【blueblue:看一下。】

【ljc:?】

【blueblue:哪个字不理解吗?】

【ljc:连一起不理解。】

蓝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把视频拨过去,可将要接通的一瞬,不好意思的情绪又瞬间占了上风,她立即伸臂把房间的大灯关上了。

手机屏幕里出现了梁净川的脸,他似乎是坐在酒店房间书桌的椅子上,单手撑着脸,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T恤。

不知是灯光原因还是前置摄像头的偏爱,他凑近的脸,好看得让她有一点不敢直视的害羞。还好他看不见她。

梁净川注视着镜头:“你没开摄像头?”

“……没开灯。”

“哦,看一下就是单纯看我是吧。”

“不可以?”

“可以。”

“你不冷吗?”蓝烟问。

“不冷。你在北城待了这么多年,忘了这里冬天室内多暖和吗。”

“确实有点忘了。”

“今天跟人吃饭的地方,离你学校不远,我过去逛了一圈。”

“有变化吗?”

“不知道。那时候去找你,只顾着看你,没注意你学校是什么样的。”

“你也没找过我几次吧。”

“也得我有理由找你?”

他们共同在北城生活的五年,称得上是关系最疏离的一段时间,虽说在同个城市,可学校离了十几二十公里,又在不同的区,除了奉家长要求去送药,或者中秋节送家里寄来的月饼这种理由,梁净川很难把蓝烟叫出来。

他那时候比读高中还盼望放寒暑假,因为她即便要出去跟朋友旅游,也总有几天时间是会待在家里的。

“我跑去北城读书就是为了躲开你们。”蓝烟说。

“我知道。你现在依然可以想躲去哪里都行。”

“反正你会追过去,是吧?”蓝烟揶揄。

梁净川笑。

黑暗让蓝烟变得坦然了一些,可以这样近距离盯着梁净川的脸,但也不可避免地酝酿了一些困意,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呵欠。

“睡觉吧烟烟。”

“嗯。”

“晚安。”

“晚安。”

屏幕里影像没有消失,片刻,梁净川说:“你挂吧。”

“……嗯。”

梁净川轻笑一声:“你不挂电话,又不让我也看看你,是想做什么?”

“想抱着你。”

她看见梁净川的表情滞了一下,随后视线游移地避开了镜头,脸往旁边偏去,几乎被他的手掌挡住了大半。

“……你放大招没有预警吗?”他声音发闷,明显很不自在。

“这又不是大招。”

“那什么是?”

蓝烟不作声,抬手把视频挂掉了。

手指点开输入框,停顿一瞬,克服耻感,一鼓作气地打完,发送出去。

手机一丢,拉高被子,把整个脑袋都蒙进去。

过了一会儿,听见手机振动。

她手伸到了被子外面,摸到了放在枕头旁边的毛绒企鹅,把它抱进怀里,在被子里躲得严严实实的,才将微信打开。

【blueblue:想睡你。】

【blueblue:这个才是。】

【ljc:不想让我好好睡觉就直说,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蓝烟笑得肩膀微颤。

【blueblue:你有我照片。】

【ljc:我不可能对我的“阿贝贝”做这种事。】

【blueblue:你又不止一张。不知道换一张?】

梁净川没再回复。

/

次日,蓝烟正常上班。

褚兰荪说的那个“大活”,是某收藏家送来的一件疑似董邦达的藏品,董邦达的《葛洪山八景图》,曾经在2022年的嘉德秋拍,拍到了1700多万元的高价。现在这幅送修件,是典型的董邦达风格的仿古山水画,其品质只略逊于《葛洪山八景图》。

名家作品,尺幅又大,修复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这第一天,蓝烟只跟着师傅一起给画做了评估,和最基础的物理清洁。

她一旦忙起来,其余事情都会抛诸脑后。

等弄完评估表和修复方案,已经是六点半了,早就过了晚饭时间。

褚兰荪让她吃完饭就下班,这画没个两个月修不出来,不用急于一时。

蓝烟匆匆离开裱房,再一次确认飞机的落地时间。

她现在赶过去接人,正好来得及。

穿过小院,往大门外走去。

此刻,拿在手里准备叫车的手机振动起来,是梁净川打来了电话。

她立即接通。

梁净川:“回头,烟烟。”

蓝烟一愣,蓦地转身,这才看见梁净川正站在小院的树下,身边立着黑色登机箱。

蓝烟朝他走过去,到了他面前,才讷讷地说道:“你怎么……”

手机里传来自己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电话还没挂断。

“中午没跟人吃饭,聊完就结束了,改签了早一班的飞机。”

白昼时间尚短,此时已是暮色冥冥,天光是墨蓝里面衍了一点深灰色。

他穿着黑色风衣,立在树下的身影,格外的清标洒然。

她上前一步,还是没忍住伸手,手掌从他垂落的手臂间穿过去,搂住他的腰,把额头靠上他的胸膛。

梁净川明显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手来,手掌按在她的背上。

小楼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

蓝烟刚听出来那是薛梦秋和周文述的声音,他们的对话就戛然而止。

片刻。

薛梦秋:“唷,文述你有新姐夫了。”——

作者有话说:晚安[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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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chapter46 “和你的眼泪一个……

蓝烟原本想与他们默契装作互相没看见, 但显然大师姐不会放过这个既能臊她,又能捉弄周文述,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蓝烟便抬起头来, 转身握住梁净川的手,大方介绍道:“这我男朋友,梁净川。”

她看见周文述倏地凑到薛梦秋耳边说了句什么,后者露出一副又是惊讶又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用想,周文述肯定说的是“是她继兄”。

梁净川微笑说道:“吃过晚饭了吗?不介意的话, 可以一起吃一点。”

薛梦秋笑说:“可惜今天吃过了。”

梁净川:“那我让蓝烟安排,有空请二位吃饭。”

薛梦秋笑说好, 周文述却全程苦着脸。

他们两人往小院大门口走去了,梁净川低头看向蓝烟:“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忙起来搞忘了。你刚到吗?你吃过没有?”

梁净川摇头,“附近找个餐馆吃一点?”

这附近的餐馆, 好吃点的这个时段都忙得热火朝天, 不见得有座,等菜也要等上好一会儿。

蓝烟说:“去我家吃外卖?”

“都可以。”

“我现在来点, 我们再歇一会儿就差不多送到了。”蓝烟看他,“打车也可以。”

“走路吧。”

蓝烟打开外卖app, 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决定。”

蓝烟没怎么纠结,选了一家常吃的,点了两人份的量。

两人走出大门,并肩穿行于树影婆娑的人行道上。

“你欠两顿饭了。”蓝烟忽说。

跟她说话,梁净川总会低头,“还有谁?”

“卢楹。”

“你告诉她了。”梁净川声音带笑。

“……你语气好膨胀。”

“你绝对听错了。”

蓝烟勾一勾嘴角,“她说低于人均三百的不行。”

“应该的。”

昨天早上一起床, 蓝烟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卢楹,但卢楹上了夜班,白天在补觉,下午两点才看到消息,回复了满屏的感叹号,并要求提供详细过程。

那时蓝烟还在陪着梁漫夕他们逛园林,得空看手机,全是卢楹的胡言乱语,什么“我是有预感你们迟早会搞到一起去但没想到有这么早”,以及“我靠我意识到四中两个大帅哥都被你拿下了你不得了啊”,还有“问问,快帮我问问你哥青团礼盒有没有需要,现在提前预订我送你们三天三夜豪华浪漫江景大床房”。

说等她这一阵忙完了跟她约饭,到时候要当面听她讲述最声情并茂的版本。

以上内容蓝烟统统都无视了,只回复了五个字:你饶了我吧。

身后传来自行车“铃铃”的声音。

梁净川迈步走到了她的外侧,把行李箱换了手,又仿佛下意识地伸手,将她肩膀一揽。

自行车从他们身边驶过,扣在她肩头的手松开,梁净川手臂收回,垂落下去。

她感觉到他微屈的指节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背,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攥住了。

手指微蜷是本能反应,因为她心脏也跟着陡跳了一下。

蓝烟没去看他,只感觉到自己耳朵微微发烫,忍不住吐槽道:“……你就在等这个机会,是吧?”

梁净川笑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就这样手牵手,沉默地走了好一段路,手心温热,浮了薄薄的一层汗。

蓝烟察觉到梁净川在看她,但当她转过目光去看他的时候,他分明目视前方,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从缮兰斋到住的地方,蓝烟自己走过无数次的,今天这一段路格外显得短,好像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进小区,到了楼下大门口,蓝烟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递给梁净川:“我不要开,你来。”

梁净川笑。

“我真的很讨厌冬天。”

“你讨厌的事情可真不少。”

“怎样,你想回到这个名单里面吗?”

梁净川把门打开,“你高兴就好。但我必须是名单里的第一名。”

蓝烟不禁莞尔。

门禁卡和楼上的钥匙是串在一起的,上了楼,仍然是梁净川帮忙开的门。

她走进去,抬手去碰开关,还没按下去,一只手追过来,骤然攥住了她的手。

她心脏骤悬,没有静电,仍似被微弱的电流击中。

腰被一把抱住,往后一揽,陷入他的怀中——她明明个头不算矮,却每次都能被他全然地笼罩。

梁净川头低下来,黑暗里呼吸只在她耳后盘旋了不到两秒钟,便按住她的侧脸,把她的脑袋稍稍往后扳去。

气息微滞,又沉沉呼出,他蓦地咬住她的唇,毫不掩饰他仿佛与饥饿感同等迫切的渴求。

蓝烟转过身,踮起脚尖,两臂攀住他的后颈,她把自己的舌—尖探出来一点,他立即衔住,再闯进来。

他格外强势,像大风天出门,迎面而来的一阵暴风,使她艰于呼吸,不得不仰面应接,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后倾。

“烟烟……”

她喜欢他这样好似出于情不自禁的低唤,像一粒火星,把她体表和心脏都点燃。

没有人想着要开灯,或者往里走一步,嫌这些多余的步骤浪费时间。

唇舌纠缠,又不乏尝试性的啃咬,一种生吞活剥般的急迫,好似互相都想将对方吃进肚里。

她第一次知道,只是分开两天,就可以想念一个人到这种程度。

蓝烟的外套滑落了下来,挂在手臂上,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羊绒打底衫,轻薄修身得如同她的第二层皮肤。梁净川温热的指掌,藏匿在这第二层皮肤之下,力气大得叫她疑心会在积雪一样的颜色上留下痕迹。

可有内衣的棉衬作为隔离,她难免感觉到了一种隔靴搔痒般的空虚。

她双脚踮得更高,把手指插—入梁净川的发间,也将自己更紧密地与他相贴。她希望即便她不说,他也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她希望他能满足她的期待。

指尖从上沿探入的一瞬间,她整个人过电似的颤抖了一下。

空虚的一角被满足,又反噬为更庞然的空虚。

黑暗里她感觉到梁净川的呼吸远离了她的嘴唇,缓慢地移动至颈项、锁骨……又滞留。

他好像还在犹豫,不确定更进一步是否造次,踯躅之间,他的吐息如火舌,一下一下地扑在她锁骨附近的皮肤上。

片刻,她羊绒衫的衣领骤然被拉了下来,就在肩膀感知到了空气的寒凉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爬楼的声音。

蓝烟吓得动作一滞,“……好像是外卖。”

“……嗯。”梁净川鼻腔呼了一口气,仿佛郁闷的叹息。伸手,把她衣服的领子牵回原处。

蓝烟笑了一声。

脚步在门外停了下来,门被敲响,梁净川隔门应道:“放门口。”

听见那脚步声跑下去了,蓝烟抬手,准备开灯,询问一句:“先吃饭?”

“先。”他笑着重复了这个词。

蓝烟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梁净川开了门,把外卖拿进来,蓝烟把他的行李箱往里面推,两人换了鞋,去往餐厅,洗手之后,坐下吃饭。

“俞晚成他们走了吗?”梁净川问。

“没走。不但没走,还邀请我去做拿督夫人呢。”

“……”梁净川笑了一声,“我只是问一问,我没有吃醋。”

“是吗?”

“我并没有那么心胸狭窄,他毕竟招待过我,有机会我也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你确定在他看来你不是在耀武扬威?”

“也是。”

“他们明天早上就走了。下次吧,也许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过去玩呢。”

吃完饭,梁净川接了一通罗珊打来的电话。

接完,他对蓝烟说道:“我得审一份文件,可能十几分钟左右。”

蓝烟点点头,帮他连上了家里的wifi,往厨房走去。

梁净川坐在沙发上,把笔记本电脑架在茶几上,划拉了一会儿触控板,忽见一只玻璃碗被搁到了他手边的茶几上,那里面装着洗净去梗的车厘子。

蓝烟自己拿了一个,喂进嘴里,在他身旁坐下,顺手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平板。

解锁,用手绘笔在绘图软件上划了几笔,瞟了瞟梁净川,“你不吃吗?”

“哦,我还在判断,这是不是在做梦。”

蓝烟微弯嘴角,倾身,从碗里拿了一个,送到他嘴边。

他怕有诈,等了一会儿才张开嘴,可就在这瞬,蓝烟迅速拿远,送进了自己嘴里。

他笑一笑,并不跟她计较。他喜欢看她得意的表情。

梁净川目光重新聚焦于电脑屏幕上,片刻,又一个车厘子递到了他嘴边。

“你怎么会觉得,同样的当我会上两次……”

话没说话,车厘子直接被塞进了他嘴里。

梁净川顿了一下,抬手拿住,转过目光去看蓝烟。

方才那一个她还没吃完,她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深紫红色的果汁沾在她的嘴唇上,把她一贯自然红润的唇色,染出了一点陌生的冶艳。

他转回目光,吃完水果,冷静地最后一次敲击回车,点按确认,提交批复意见,把笔记本电脑一阖。

蓝烟抬眼:“你忙完……”

梁净川倏然倾身,劈头盖脸地吻上来,夺走了她手里的平板和手绘笔,往茶几上一放。

两臂收拢,把她桎梏于沙发的这一角,紧抱着不留一丝缝隙。

梁净川拾起了方才在门口被中断的流程。

手掌托住她的手背,手指被胸衣后方的搭扣阻滞的这半分钟里,他一直在持续不断地吮吻她的耳垂。

解开的那瞬间,蓝烟觉得仿佛是自己的灵魂,从笼子里被放了出来,气球一样地越飞越高。

她渐渐难以喘息,推高的羊绒衫,阻住了她的视野,她只好提心吊胆地抱住了梁净川的脑袋。

室内开了暖气,可暴露在外的皮肤,仍然能感觉到空气的微凉,被湿与热裹络的地方,被衬托得更加明显。

她仿佛在通感他咬破、吃下车厘子的整个过程。

蓝烟抬手挡住眼睛,再三克制,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鼻腔里发出甜腻又破碎的闷哼。

梁净川缓慢又耐心,仿佛要将深红浆果啃噬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他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占据了她活动的空间,她推他脑袋的动作分外无力。她想把身体蜷缩起来,但做不到,于是只能不自觉地抬高了自己的腰腹轻蹭,她已经顾不上害羞不害羞这件事。

梁净川在这个时候抬起头,埋首于她的肩头。

他好像是在负压的水底潜溺了太久,不得不浮出水面,补充氧气。

他的鼻息长而沉,她能听见他胸腔里激烈失序的心跳声。

她当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高热的蒸汽燎过一样,隐隐发烫。

“梁净川……”蓝烟没忍住出声,她听见自己声音奇怪极了,软绵绵的只有气声一样。

“……嗯?”

“你是那种,喜欢吃的东西,不舍得一次性吃完的人吗?”

梁净川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他在她耳畔轻声问:“可以一次性吃完吗?”

蓝烟咬了咬唇,把脸偏向一旁,伸手推了他一掌,“……我喜欢喝的茶没有了,你下去帮我买。”

梁净川反应了片刻,“……好。”

他起身,拿上茶几上的手机,往门口走去,蓝烟没敢看他,飞快地整理好了衣服,向着去往门口的背影说道:“你带上钥匙,等下自己开门。”

梁净川说“好”。

十五分钟,梁净川从便利店回来,拿钥匙打开门,没有在客厅里看见蓝烟的身影。

目光去找,只见阳台处人影一晃,蓝烟手里抱着一堆干衣服走了进来。

她睡衣外面披了一件针织外套。已经洗过澡了。

一件黑色T恤被丢过来,梁净川伸手接过,是他前天晚上留宿时下单的那一件。

蓝烟不看他,也没说话,抱着那堆衣服,径自往卧室走去。

衣服不算多,蓝烟把它们丢在床上,整理了好长时间,有的挂上,有的叠起来,磨磨蹭蹭,恨不得把每一条褶皱都抚平。

她对时间失去了感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见卧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没抬头,只将视线斜过去瞄了一眼,梁净川洗过澡了,发梢微湿,身上穿了件黑色T恤,更合身,可能是自己行李箱里带着的。

他手里拿着她要的茶,走进来时,顺手关上了门。

蓝烟挂好了最后一件毛衣,拿上剩在床上的毛毯,踮脚,试图将它放进衣柜的最上一层。

梁净川如她所料地走了过来,把茶瓶往床头柜上一放,抬手接过了她举在手中的毛毯。

他站在她身后,身上有一股潮湿而干净的香气。

毛毯放好了,梁净川手臂垂落,蓝烟关上衣柜门的一瞬,毫无意外地被从后方一把抱着。

“……你买了吗?”蓝烟低声问。

“买了。床头柜上。”

“……我不是说茶。”

“那是?”

蓝烟无法分辨,他的语气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你只买了茶吗?”

“不然还要买什么?”

她深感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听见梁净川轻笑了一声。

“你……”她气得转头想骂一句,可梁净川分明就在等着这一刻。

在她转头的同时,他便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把吻落了下来。

屡次三番的中断,像是不断地堆垒干枯的木柴,此刻,仅需一个吻,轻易点燃。

梁净川抱着她后退两步坐下,她膝盖跪抵在他两膝间的床沿上,低着头,两手攀在他的脑后。他的嘴唇移动至颈侧,沿着皮肤逶迤而下。

她脚底发软,站立不住,她不喜欢这样一坐一站的状态,而梁净川好像总能精准地知道她的心理。

双脚悬空,她被抱了起来,拖鞋滑落,下一瞬她后背在松软的被子上着陆。

睁眼,对上梁净川在上方英俊的脸,印象里很是清寂的眼睛,此时有暗暗簇燃的火焰。

看见他喉结微滚,她情不自禁地撑起手臂,仰面咬上去。

听见他一声闷哼。

他顷刻伸臂,把她一搂,她感觉到他撑在被子上的那条手臂,在微微颤抖。

“烟烟……关灯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