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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知府大人最爱品鉴美食,尤其喜吃鸡肉,这道鸡肉羹更是他每日必吃的一道菜。”

“听说上头来的大人就是查账的时候, 就是从这这十两银子一碗的鸡肉羹找到的贪污受贿的证据。”

京商:“那知府吃的十两银子一碗, 你这怎么才卖这么点钱啊?”

“嗐, 咱们小本生意,这鸡和知府大人是一个地方买的,其他的用的都是便宜料子,您要是想吃那更贵的,就上酒楼去, 他们那说是用的知府府上的方子。”

“你这做生意的,怎么还往外头介绍人啊?”

“这有什么的, 我这铺子就是走的便宜路子,大家吃得起来我这吃是给我们面子,那酒楼用的食材好人家卖的贵也是实话, 全看您了。”

京商被这么一说,倒真想尝尝这鸡肉羹的滋味了。

如老板娘所说,她家没用什么贵料子,主要吃的就是一个鸡肉香。

他还去大酒楼点了一份。这碗里鸡肉的分量多了点,吃上去多了点鲜甜味,而且鸡肉不柴不腥。

就算不搭上前任知府的名头,也是一道好吃的菜。

于是等京商回京的时候,京城里多了一到神仙鸡肉羹的菜,与之一同传播开来的,还有关于何知府的戏文。

州府的人不敢骂的太狠,京城的人可不怕这个,戏文里关于何知府怎么搜刮民脂,写的那是绘声绘色,看的人气的牙痒痒。

所以看到后面他因为一碗鸡肉羹载跟头都特别痛快。

这出戏很快就火遍了京城,连带着鸡肉羹也火了,听过戏的人都好奇这鸡肉羹到底有多好吃。

因为太火了,以至于方大人向皇上汇报这次贪污案的时候,皇上都主动讲起了这出戏。

“方爱卿,听说你这次巡查,是通过一碗鸡肉羹抓到了姓何的把柄?”

“回禀陛下,臣巡查到吴州府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因为大雪封路送不出去信的信差,顺着信差一路查到了何知府的头上,至于鸡肉羹,则是后来查出来的罪证了。”

“那鸡肉羹果真十两一碗?”

“确有其事。”

“好啊,边疆士兵们都快吃不上饭了,他还享受上了,和他勾结的官员都查清楚了吗?”

“还需一些时日。”

“再给你半个月,查出来之后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汇报结束以后,方大人依旧跪在原处没有退下,皇上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有些话想说,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才会犹豫。

于是他挥退了其他人,“方爱卿还有什么想说的?”

“臣这回上吴州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农户。”

“其他人要是大过年的被抓来了,肯定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不怕的大多是有身份背景的人。”

“但他不一样,他跪坐在下头的时候,臣还能感觉到他在观察着这个地方,只有好奇没有害怕,就好像……好像……”

皇上替他补上了后面那句话,“就好像对当官的毫无敬畏之心是吧。”

“是,而且州府还有关于他的流言,说他是天上的仙童转世而来,臣去查过,此人确实在一回晕倒之后好像开窍了一般,没读过书却懂得不少。”

“这到真有点意思,他准备科举?”

“没有,他一直在村里养鸡,最近京城流行起来的神仙鸡,原本就是用他养的鸡做的。”

这也是方大人犹豫要不要说的原因,这个柳树说起来是有点奇怪,他要是想走仕途,那肯定是要盯着他的。

但回来以后方大人查了好几回,每回都说他在村里头老老实实养鸡呢,连县里头都不怎么去。

一个只会养鸡的人好像没什么可提的。

皇上:“养鸡好啊,前阵子边疆收到一批保暖马甲,就是用鸡毛做的,这东西便宜又实用,要是北方都能用上,冬天得少死多少人啊。”

“你说的那个人要有本事把鸡养到这个地步,就算他没读过书,这份功劳也值得一个官了。”

柳树不知道京城有人对他有这么大的期待,他正在和大柱媳妇见面。

打野狼那阵,大柱媳妇拎了个小包就自己走来了,都没等大柱去接。

大柱媳妇姓唐,叫唐英,当初相亲的事也是她替自己张罗的。

因为家里头忙着给她大哥张罗婚礼,她没地方住了,所以没到定好的日子就背着个小包过来了。

孙婶是有些不开心的,当初看唐英那么能干,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她家给的聘礼不少,陪嫁多少也都说好了。

结果唐英上门的时候包袱里只有一套衣服和一块红布,剩下的全被家里人昧下了。

唐英也自知理亏,要是大柱想悔婚把彩礼要回来她可以做证人,要是愿意接受她,她和那边断了亲,以后肯定会一心把这个家操持好。

最后唐英留了下来,她也和之前说的一样,和那边断亲了,回门也不回去,没几天就和家里头的人处好了关系。

小花找柳姝玩的时候也经常会说起这个新来的嫂子。

柳树没想到她有一天会找到这来,一开口就把柳树吓个不轻,“树爹。”

因为从孙婶那里知道了柳树是大柱认的干亲,所以唐英一直在想该怎么叫他,直接叫爹容易搞混,最后想了个树爹的叫法。

“哎别别别,叫我树哥就行,你是大柱媳妇?”

唐英:“是啊树哥,娘和我说那个鸡毛掸子是你送的,我就想着怎么也得上门看望一下。”

“我这养鸡的,就是鸡毛多,没事就琢磨着能拿它们干什么,那鸡毛掸子还好使不?”

“好使,扫灰比布还好使,树哥你这鸡毛卖吗?我想买点回去再做几根。”

“买什么呀?直接拿,这种大羽毛我这多的是,捡都捡不完。”

唐英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我想试着能不能卖这东西,树哥你要是不收钱我也不好意思拿了。”

“那算你一麻袋三文钱,拿着袋子来自己装就是了。”

这些大羽毛对柳树来说没什么用处,反而要头疼怎么处理,所以说的价格也就是意思一下。

唐英买了两麻袋,回去以后就坐院子里开始缠鸡毛掸子。

孙婶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你这哪来这么多鸡毛啊?这是在做什么?”

“我问树哥买的,买回来想做鸡毛掸子拿到县城去卖,要是能卖点钱也能贴补家用。”

“那我和你一块。”

最后全家人都坐在院子里一块绑鸡毛掸子,两麻袋做出来九个。

做出来以后唐英就背到县城去叫卖了,这玩意县城里的人也是头一回见,凑热闹的人还不少,都想上手摸摸看看是啥样的。

因为是新奇玩意,而且也不贵,三文钱一个,所以半天就卖掉了。

赚来的钱唐英先去买了个肉包,带去看望了在值班的大柱,之后带着剩下的钱回了家。

孙婶数钱的时候手都在都,虽然只有十几文,但这也算是一个新的赚钱路子。

“娘,我今天在街上看到有人再卖鸡毛毽子了,估计过一阵鸡毛掸子也会有人卖的。”

“那咋办?要不趁着还没别人,咱们这阵子先多做点多卖点?”

“行。”

唐英也是胆子大,直接把柳树那剩下的鸡毛全收了,和家里头的人一起不分昼夜地赶出了几十个鸡毛掸子。

之后再慢慢带到县里头去卖。

三文钱一个,行情好的时候能卖十几个,不好的时候只能卖一两个,就这么做了几天生意,唐英看到街角有其他人也卖起了鸡毛掸子。

和她一样,都是三文钱一个。

这时候她已经赚的差不多了,手里头就剩下几个鸡毛掸子了,也不急着立马卖出去了。

回村的时候有人和她打探在县里头做啥买卖了,她也直接说了。

这东西做起来也没啥难度,主要就是要有足够的鸡毛。

家里头就养了几只鸡的人家,那些收集起来的鸡毛能做出一个鸡毛掸子来就算不错的了。

也有人想到了柳树,但他家的鸡毛早就卖出去了。

最后这东西也只有几家养的鸡够多的人家试了下,做了一个到县城确实能卖钱,但这里头花费的功夫可不少。

有这么多功夫不如去地里头多刨两下土,指望庄稼多生几根。

经过这回的事,村里的人意识到了大柱的媳妇不是一般的能干,这么折腾麻烦的事,她愣是干下来了,还赚到了钱。

以及鸡真是个好东西,鸡肉能换钱,鸡毛也能换钱。

第67章 67 上学

柳树最近觉得有些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主要体现在他出门的时候。

有时候吃好饭到村里头溜达的时候,经常会有人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拉着他闲聊。

“树哥, 最近爱上出来溜达了?”

“吃好饭了,没事做就出来转转。”

村里人:“那家里那些鸡不用照顾?”

“晚上吃过食都关鸡舍里去了,白天多看着点就行了。”

“不愧是树哥,养的鸡都讲究。”

没等他搞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熟的婶子从边上凑了过来,“树哥,我家那鸡最近不咋长肉了, 这是啥原因啊?”

“吃东西正常不?吃的正常拉的正常就没生病,再观察两天看看。”

“树哥, 我家那几只鸡老打架,都啄出血了这可咋整?”

“不应该呀,那些鸡都断过喙了, 最近受刺激了没?”

说这话的时候, 柳树往后边退了几步, 主要是一下子围过来问问题的人太多了,他快要喘不上气了。

“等等,叔叔婶婶们,你们慢点说,我快回不过来话了。”

这么一说, 几个人立马抢了起来,都想柳树先回答他们的问题, 一个说另一个人家的鸡分明是喂少了饿的,另一个说他家鸡打架完全是被人吓的。

趁着他们揭短的时候,刘婶直接走到了柳树面前。

自从她家那只鸡的毛病被柳树治好了之后, 她就有点怵他,小心思也不敢使了,就怕又被下咒。

“树哥,我家那只母鸡回来以后就好多了,也不叫了,但它到现在也不下蛋了,这是咋回事?”

“你家那鸡生了这病,下不了蛋了。”

刘婶有点不死心,那鸡蛋也能卖不少钱的,“真没别的法子了?”

“没法子了,下不了蛋了。”

这鸡内分泌都出问题了,雄性激素过多,怎么还可能下蛋。

这点柳树还是可以肯定的。

其他人看刘婶插队,立马把矛头指向了她,“你不是不乐意和树哥沾边吗?怎么现在又凑一块了?”

刘婶立马打住了对方的话,“瞎说什么,树哥养鸡的本事这样厉害,我家鸡出了事我不问他还能问谁啊?”

“我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乱在树哥面前抹黑我。”

“树哥本事这样大?把你也制服了?”

刘婶:“什么制服,我只是佩服他养鸡的本事罢了,你不佩服吗?”

反正她是绝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害怕被下咒。

远远地看到这里聚了这么多人,里正还以为是有人吵架了,凑近了一听发现是两个人在比谁更佩服柳树,吓人的是里头还有一个之前和柳树有仇的刘婶。

“刘婶,你吃错药了?”

刘婶不乐意和这群人继续说下去了,转身回家去了。

其他人就为了上来,接着问柳树养鸡的问题。

有的人家的鸡下的鸡蛋总是比别人家小一圈,还有的人家的鸡唉追着人啄,也不知道是上哪学来的。

这些问题说起来不算是毛病,但村里人也没什么养鸡经验,又遇上过两回其它鸡得奇怪病。

这下子家里头的鸡打个喷嚏,他们都怕是不是感冒了,疑神疑鬼的。

好不容易遇上柳树了,当然想问个清楚,求个心安。

里正也有想问的,但他觉得是不是叫柳树在村里头讲讲这鸡容易生什么病,更方便更好一些。

于是他找柳树商量了一下这事,“你看能不能哪天找个机会,给大伙讲讲鸡容易生什么病,都有什么状况?”

“要是这里头涉及你吃饭的本事,那就算了。”

“不涉及不涉及,我就是在想有人乐意听吗?我年纪也小,有人能信吗?”

“树哥,你也太看轻自己了。”

里正拍了拍柳树的肩膀,“外头为啥信你是仙童转世的传闻,不就是因为你这养鸡的本事厉害的不像凡人吗?”

“树哥,你要相信你自己,就养鸡这事,你说话比读书人还厉害。”

“你要是真愿意讲,我就和村里人商量下一人出点钱,去县里头剁两斤肉回来,不能让你白讲。”

最后柳树讲课的那天,还有别的村的人跑过来偷听的。

他讲了家养鸡的常见病以及疾病的主要特征,就这么一小块知识点就讲了不少时辰。

有些难记的名词村里人就想代称记下来,他们都知道想把鸡养好就得认真学,学会了养鸡能赚钱。

谁不想赚钱啊,所以每个人都学得特别认真。

经过这回上课,柳树萌生了把两个小孩送书院去上课的念头。

读书明智。

在他认识的一圈人里头,只有吴岩是读书人,这事问他最合适了。

之前他被他爹抓回去读书了,人没法经常来乡下玩了,信倒是没断过,时不时会和柳树讨论一下他新发现的题目。

两个人写信,柳树还能顺便锻炼一下自己的识字水平。

关于书院这事,他也很快回信了。

首先柳树就搞错了一件事,书院只收考上童生的读书人,要给小孩开蒙只能请先生到家里来。

有些厉害的人家,家里头也会有族学。

一般启蒙先生都是请秀才,不请举人主要是举人价钱比较贵,而且收学生也要看天赋。

没天赋人家给钱也不收的,怕辱没了门楣。

总而言之,就是想让两个小孩读书没那么简单的。

不过他也答应了会帮柳树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准备收学生的秀才。

柳树也托钱游商和何清帮他打听了一下,有没有认识的愿意收两个小孩当学生的读书人。

他一心想办成这事,遇上上门来找他买鸡的人,也会顺嘴问一下教书先生的事。

说来也奇怪,最近又多了不少来找他买鸡的人,还有不少是外地口音的。

“你们都是从哪打听到我这来的?”

有个黑皮的外地商人:“在京城吃到过一回柳老板养的神仙鸡,那滋味真是吃过以后唇齿留香,为了能再次吃到这种美味,我们一路打听到了这。”

“可是——我的鸡没有卖到京城去啊?”

柳树盘算了一下几个正在合作的人,最远也就到州府,他根本不认识京城的人。

商人也有些伤心,难不成是他打听错了?

不过鸡买都买了,也不能退了,只能带路上烧了尝尝。

走半道强,商人把买来的鸡用火烤了,没加什么调味料,烤出来却鲜嫩无比,一口咬下去,浓郁的肉汁在嘴里爆开。

比在京城吃到的还好吃。

于是商人又返回去买了五只,心里想着:“柳老板真是谦虚,这么好吃的鸡我一定会回去好好宣传的。”

柳树还在为了这批新多出来的买家苦恼,他没想到的是新的买家也即将上路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么几天广撒网式的寻找下,还真给他找到一位合适的老师。

是一个来买鸡的商人说的,有个教书很厉害的读书人来了他们县城,这位读书人最近正准备收学生。

没过两天,吴岩也给他来信,说是找到了合适的老师人选,这人还是王夫子推荐的。

柳树把两个人说的信息一对,发现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这人学问肯定是没问题,但愿不愿意教柳姝他们,还得看柳树找他谈的怎么样。

柳树完全没做好准备,他都没上过这里的学,也不知道该和那老师说什么。

最后想来想去,他唯一搭的上边的经验就是求职了,当时是公司招啥人他简历上就写啥,就这么投其所好进了公司。

上门拜访之前,柳树还特地打听了一下那个老师的喜好。

吴岩犹豫了片刻,委婉地说道:“老师为人不羁,快言快语,说跑了不少人,但是依旧有不少人想托关系拜到老师门下,因为他学问确实高。”

懂了,这老师不爱听客套话,而且说话难听,能混得开全凭他过硬的本事。

这种收徒一般都比较看重天赋和缘分。

两种没法强求的东西。

上门之前,柳树在心里打好草稿,如果见到李先生了该说些什么。

结果去了才发现,有不少人上门拜访李先生,门口的小厮通通拒绝了,“李先生今日出门了,拜帖由我转交。”

其他几个人听了以后为了让自己的拜帖放在上头,纷纷拿出银子试图贿赂小厮。

至于柳树,他没带钱,蹲旁边纯看热闹。

等这一波人走了,他才上前去找小厮闲聊,“哎,你家先生真出门了?啥时候能回来呀?”

“我家先生出门踏青,短则两三天,长则半个月才能回来。”

这么长时间,柳树估计这李先生估计是不想收徒找了个借口。

“你是一直跟着你们家先生身边的?”

“是啊,我从小就是先生身边的书童,先生走哪都带着我。”

“哦哦,那你家先生肯定带你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吧。”

“那是,我家先生认识的人就算在京城也是数得上号的。”

“这么厉害啊?那有没有见过那种普通一点的读书人?”

小厮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怪问题,“你问这干嘛?是想做什么坏事?”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找个启蒙先生,你家先生既然不愿意收徒,我就想打听打听有没有别的愿意收徒的读书人。”

“我家先生只是出远门,不是不愿意收徒。”

柳树:凭我看小说这么多年的经验,老师假装出门不见人不收徒这个套路可太常见了。

表面上,他当然是没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小厮,“那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有没有别家读书人想收徒的啊?”

“这……”

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咳嗽声。

第68章 68 先生

李先生是个读书人, 更幸运的是他在读书这事上天赋颇高,教出了不少厉害的学生。

因着这层关系,他在战乱的时候被别人奉为座上宾, 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等现在这位陛下一统天下了以后,他又继续了他的老本行,教书育人,去年还教出了一位状元。

结果在谢师宴上,状元刚说完感谢恩师的教诲,就有人起身骂他姓李的教出来的都是什么学生。

这话可气死李先生了,他教的学生学识品行哪一样都是上等,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结果来人说起了他其中一个学生在朝堂上提出的人头税,本意是为了缓解朝廷财政紧张, 代价是压榨底层农民的生存空间。

这位学生在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觉得只是苦农民两年,等到财政问题解决了, 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因此受益。

“李先生, 你是读书人, 你的学生都是高门大族出身,你们吃饭时可曾想想得种多少地才能出这一碗米。”

“您没下过地,没当过农民,不知道这苦字背后代表了什么,不知道您教出来的学生献这一策会害死多少人, 所以我骂这一句一点也没骂错。”

事后那人当然是被赶了出去,他的学生与好友也都来安慰他, 但李先生还是心里头不得劲。

所以他带着小厮离家出走了。

他觉得他读了那么多道理,学了那么多学问,对于那个谢师宴上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他一定能解出来。

从京城到了州府,他看着府城人的生活状况,就算收人头税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难道是他去的地方不够穷?

于是他来到了县里,不知道是哪里的传言让县里的人误会他要收学生,于是县里的大户纷纷想要上门拜访。

李先生不堪其扰,想出了外出游玩的借口。

那些大户被小厮拒绝的时候,他就在里头看着,自然也听到了柳树问小厮的问题。

这些上门拜访的人中,有人慕名而来,也有人是真心想要求学,但他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和他家小厮打听别的先生的。

于是他忍不住咳嗽提醒了一下小厮。

小厮听懂了,马上改口:“其实我家主人快回来了,要不您先进去等?”

“啊?我吗?主人不在家贸然进内等候是不是不太好?”

“我家主人不会介意的。”

进门的时候柳树看到了站在门边上的老人,“这位是?”

老人:“咳咳。”

“哦,这位是先生聘请的管家。”

柳树看两个人当着他面交换眼色,决定配合他们表演,“哦,管家好。”

在把他引到花园坐下以后,“管家”就忍不住开口了,“你既是上门来拜李先生为师,怎么又和小厮打听起了别的教书先生?”

“李先生不是不准备收徒吗?”

“求学贵在坚持,难道你对学问也是这种轻言放弃的态度吗?”

“我不是来求学的,只是想为家中的弟弟妹妹选一位启蒙先生,教会他们认字即可。”

这话让李先生有些气愤,因为他觉得读书是件很纯粹的事,要付出全部的心力认真对待,怎么能说的这样随便。

于是他说了一长串启蒙的重要性,这中间还夹带私货骂了几个对头的教学水平。

柳树听了李先生的话,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李先生真的想收徒吗?他想收个什么学生?”

“我……家先生是想收徒的,但也要看缘分。”

“先生,认字是有用的,认了字就不用担心签契约的时候因为看不懂字,一百文的工钱变成了二十文,还款十两变成了还款百两。”

“至于读书,不是他们不知道读书好,可是一本书要几两银子,一支笔几张纸家里几个月的口粮就没了,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坚持一心向学的是万中无一的人才。”

“但大部分人都是那剩下的九千余人,所以先生要是想收徒该去州府去京城收学生去。”

李先生:“你在这说了许多,全是自己臆想的,你怎么就知上学那钱要学生出,李先生最爱才,要是真遇上有天赋者,必会想办法保他无后顾之忧。”

“李先生收徒不论出身不看门户,只看求学之心?”

老头头一抬:“那是当然。”

“现在是春种之时,农户之子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在家里干活,先生定这个时间本来就把农户之子排除在外了。”

“李先生收徒肯定会考四书五经吧?要想学会,光买这几本书还有那些练字的纸,几十两就没了,这已经是颇有身家的人家才供的起的了。”

“先生说是收学生不看门第,实际上提出来的条件处处显着门第,非士族者不收。”

柳树觉得现在的情况,用现代话比喻,就是他本来想找个小学老师教基础知识,结果误入学术大牛收人现场。

虽然误打误撞见到了大牛,实际上差距过大根本不可能被收为学生,于是他就放飞了,想到什么说什么。

李先生有点想为自己辩解,又不知道从何辩解,就好像谢师宴那天的感觉一样。

收学生不考验学识不考验品行那考验什么?但如果这样的要求会把所有庶民排除在外,只能收到士族的学生,那他们当了官提出的政策是不是还会利国利士族但不利民?

他想不通这点,本来是借口出门散心,这下是真出门散心了。

柳树不知道他说的那一番话让李先生想了那么多,他从李先生那出来之后,就回村了,家里还有鸡要喂呢。

上回来买鸡的商人回家以后大力赞扬柳树家养的鸡好吃,于是最近找他来买鸡的人也多了起来。

有些只是商路在附近,顺道来尝尝味道,有些则是想买回去做生意。

这让他本来想留到下半年的几十只鸡,数量也日渐减少,根本留不住。

李猎人都主动找上他,“老板,咱们最近要不要多养些鸡啊?这来找咱们买鸡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柳树:“我也在想着这事呢,但是这屋子现在哪还有地方养鸡,除非再造一间鸡舍。”

这就和柳树原本的规划不太一样了,但这样比原本的计划要省钱些,一步步改造就不用一下子出那么多钱。

正好还是请上次那批人,一样的流程他们都熟悉了,上回用的竹子搭,这回换成了木头做高脚楼。

木头山上就有,直接上山砍就是了。

不过这段时间还在春耕,虽然地里的活没有秋收的时候重,但依旧需要时不时去地里除草施肥除虫。

所以他们出勤经常是做几天休几天,柳树就按天结算工资了,这样也好算账。

李猎人最近也在准备搬家。

一开始柳树把他请来,李猎人还以为自己做不长,所以只是简单的带了一身行李过来。

在这里干的时间长了以后,他也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这种重复的平静的生活,远离危险,可以让长寿健康的长大。

所以他准备把户籍转到柳家村来,落户以后能分一块宅地,然后他慢慢把原来家里的东西搬过来,包括原来建屋子的材料。

里正很高兴看到有人愿意落户柳家村,反正是一个县里头的户籍调动,所以手续简单的很。

他去县里头跑一下就成了。

小老头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得意,仿佛办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柳树和他打探,他还不说,让柳树等两天就知道了。

都用不了两天,当天给他干活的几个人没来,柳树问他们原因,结果是被里正喊走了。

“这突然的,他盖什么房子?”

“听说是给先生住的,里正叔好像忽悠到一个先生来咱们村教书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

他还愁去哪找启蒙先生呢,现在不用愁了。

“你们几个人忙得过来吗?需不需要我去搭把手。”

“不用不用,有间现成的屋子,重新修整一下就能住人了。”

先生来的那天,村里不少人都站在村口,主要是好奇,因为大家都没怎么见过读书人。

在他们的想象中读书人肯定一眼看上去就有书香气,为人和蔼可亲的。

结果来了个老爷子,身边跟着个小厮,两个人就背了一个小包袱,看上去和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柳树倒是认出来来人,他拉着里正:“你是咋把他请来的?”

“啥?李先生?我去办落户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他的。”

“看他一个老头子走路上,嘴里还不知道嘀嘀咕咕些啥,还以为是咋了呢,我就去问他了。”

“结果他说他是个教书先生,最近准备收学生,他人挺好的,来我们这还说不用收学费,就是他教书水平一般。”

“我想着就算一般,带孩子们认认字也够了吧,就把他请来了。”

柳树怀疑里正这么高兴的原因主要是李先生不要钱,而不是他知道了李先生有多厉害。

“李先生愿意不收钱教咱们村的小孩,咱们是不是该表示表示啊?”

“就送点菜送点吃的呗,还能咋表示?”

“搞个欢迎仪式啥的?”

里正没听过,但感觉柳树说的有道理,“行,那就搞。”

第69章 69 教书

李先生虽然是第一回来柳家村, 但是一点也不见外,看到这么多人站村口,他:“这么多人站这等我啊?”

“这下等到了, 散了吧。”

随即他又朝站在一边的柳树招手,“柳树,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看向了柳树,一半好奇他两怎么认识的,一半惊讶于他两居然认识?

柳树也不知道, 他还以为上回说了那些话以后,李先生就不想见他了呢。

没想到他拿出一本书, 书上面标着他熟悉的拼音,“这种音标法是你研究出来的吗?”

“不是,我从别人那学来的。”

“从何人那学来的?此人可在县城内?这种音标法学起来极为容易, 用起来又巧妙无比, 所有读音都能用这音标注释。”

问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一些急切。

因为在看到这个音标法的时候, 他就意识到了这种方法可以让更多的人更快认字。

所以李先生打听到了柳树的村子,故意搭话的里正,让他邀请了自己来村里教书,名正言顺的找上了门。

“梦中所学。”

柳树利用了自己的传言,把这音标说成了是在梦里学到的, 毕竟他编不出一个大活人来,也做不到说这东西是自己研究出来的。

李先生有些失落, 但他来此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他准备来柳家村这个相对贫瘠的地方教书,想要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读书于他们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这想法和柳树想到一块去了, 他正想怎么才能让李先生在这多留一阵,留的时间长一些,孩子们能学到的东西就多一些。

这样的学术大佬,应该是更注重精神上的追求,所以他撺掇里正办个欢迎会,让李先生和村子里的人熟悉起来。

有了感情基础,说不定会让他喜欢上这,不走了。

他们收拾出来给李先生的屋子有个大院子,正好可以用来给孩子们上课。

屋子里桌子椅子床铺什么的都是全的,烧饭的炉子也有,要是不会烧也可以上里正家吃饭。

李先生还是头一回住到这样简陋的环境里,不过他对这些都不是很在意,他只在意那个用来教书的院子是否太小了。

村子里的小孩会不会有些坐不下。

还有上课的桌椅也没有,教学条件极为简陋。

里正避开了这个问题,转头说起了欢迎会的事,“先生,你先把包放这,我们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他琢磨了半天以后,干脆在自家烧了一大桌子菜,又叫上了几个村子里有威望的人一起,准备用这种方式表达欢迎。

以己度人,他觉得做一桌子好菜就代表了最高程度的欢迎。

所以李先生一走进里正家,就看到了好多人,还有一桌子好菜。

桌上有鸡有鱼,还有炒猪肉,三四个荤菜、鸡蛋羹、丝瓜汤,菜多的碗筷都放不下了。

因为李先生不喝酒,里正还从柳大爷爷讨了点好茶来。

“李先生快坐,从县城下来辛苦了,今儿个我家烧了好菜,就让我们好好招待下你。”

“我先敬您一杯茶,没想到我们柳家村这么穷的地方,还有人愿意不收钱来教书,谢谢您。”

喝完了茶,里正也憋不出来什么话了,他看向了其他人,另一个人立马站了起来,接着向李先生敬茶。

这么一轮敬下来,菜没吃多少,李先生先混了个水饱。

他也是没经历过这种饭局,别人敬的茶他不好意思不喝,里正他们看到李先生一直喝茶还以为他喜欢,所以才一直敬。

双方就这么互相误会着一起喝了个水饱。

喝了这么多,桌上的菜也吃不下多少了,李先生简单的每样都尝了一点,这里头他最喜欢吃鸡蛋羹和炒鸡,就忍不住问了下里正这鸡是哪来的。

里正:“这鸡是树哥家养的,好吃吧,不只是咱们这,州府都有人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尝一尝树哥养的鸡。”

话题一说到柳树身上,就停不下来了,饭桌上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是赞叹。

要说讲的最起劲的还是里正,他从柳树死了爹开始说起,说他是怎么小小一个人扛起整个家,怎么干活累晕在了农田里。

之后又是怎么开了窍突然会养鸡了,然后靠着养鸡日子慢慢好过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帮助过他的乡亲们,赊鸡给他们养,现在十里八乡的都靠养鸡改善了生活,这都要多亏了柳树。

柳树本人坐在那听里正大肆吹捧他还挺不好意思的,在看到小厮看着他的眼神变得钦佩,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

李先生倒是明白了柳树当时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了,如果是他原来设定的条件,柳树是求学无门的。

但他努力生活,还养活了弟弟妹妹,他想要读书,不应该这样的困难。

这么一想,他来柳家村教书这个决定很有意义。

这种意义,甚至能够让他忽视简陋的居住条件,一心想着该怎么给这群孩子上好课。

来之前他还特地去书院拜访过一次,询问过书院一般教些什么。

考虑到农村小孩没有认过字,应该要从最基础的教起,李先生准备尝试用音标教学法。

这种方法简单易学,能够很快学会认字,比传统的学法要有趣一些。

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全村的小孩都来了,他们带着从家里带来的凳子,歪七扭八地坐在院子里,一脸期待地看着李先生。

门外有些家长倚靠着墙,试图用这种方法偷听到里面的讲话。

他们都对读书这件事充满着天然的好奇。

因为没有纸笔,李先生就让小孩们在地上用树枝写字。

他选了一本柳树看过的启蒙书,一边讲音标,一边用常用字示范,每个字他都能说出出处,和相关的典故。

小孩们在村子里头野惯了,还是头一回坐在凳子上那么长时间,学的还都是很难懂的知识。

所以很快,第二次上课就有小孩不专心听讲了,不是在后头到处找人聊天,就是东摸西看的走神。

在请李先生来的时候,就说好了他可以随意管教孩子,所以他也是直接用上了戒尺。

沉木做的戒尺,打在手心上火辣辣的疼。

捣乱的男生本来就不乐意学这东西,现在因为上课还被打了,当天他就回家找他娘告状了。

“娘,新来的那先生太讨厌了,怎么还打人啊。”

“你干啥了?他打你了。”

“我就上课的时候和人家说了会话,还不是他讲的太无聊了,我一点都听不懂,有啥好学的啊。”

她检查了一下小孩的手心,除了泛红没啥问题,“行了,谁让你上课讲话的,人家先生教训的是。”

“那读书的机会多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有个先生来教书,你还不珍惜?”

“那能怪我吗,怪他不会教,每天叽里呱啦的说的我都听不懂,而且那么多读书的,也没几个能考上童生的啊。”

“我就不是这块料,还不如让我回家跟着爹干活呢,多干点还能多赚点。”

他爹娘想了一下,他家这么个情况,确实也供不起孩子考秀才的,既然他说不想学那就不学了吧。

就这样,学堂里出了第一个退学的小孩,李先生没拦着。

有了这么个例子在前头,其他上课上烦的小孩也起了心思,回去说了以后,他们的父母也大多同意了他们的决定。

因为在柳家村的村民们看来,通过这种方式最多是多认识几个字,想考什么童生秀才是不可能的。

这个认字课在他们看来就是个新奇时髦的玩意,但是他们种地的也用不上。

因为不要钱的缘故,所以小孩们想去长长见识也行,不愿意学正好回家来帮忙。

最后班里只剩下七个人,那个李先生原来嫌小的院子,如今装他们几个人正好。

柳姝和柳书也在这七个人里头。

一开始和柳书玩的好的朋友里有一两个不学了,每天都找他出去玩,柳书想着反正他能跟着兄长学东西,学堂也不是非去不可,他也想跟着不学了。

没想到柳树知道这件事后,头一回态度强硬的让他必须继续学下去,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在知道有小孩退学的事以后,他还担心李先生会被离开的学生打击到。

后来发现他白操心了,人家好着呢,该上课上课,该睡觉睡觉,没受任何影响。

还给孩子们布置了一个回家作业,让他们回家想一想上课这几天的感受,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说给他听。

柳姝和柳书两个人回家就开始哀嚎,他们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这几天上课的感想只有读书很难,出去玩看起来好像比读书快乐。

“你们可以想想之前为什么会留下来继续听课,也可以想想你们的同学为什么会放弃上课。”

柳书闻言一脸哀怨地看着他的兄长。

柳树:“就算是被我逼的,也可以想想为什么我要逼你去做这件事。”

两个小孩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最后只说出来一句听老师讲每个字的来源和本意就好像听天书一样。

这样的答案当然是被李先生狠狠地说了一顿。

不过之后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教书,时不时布置一些作业,有时候弟弟妹妹也会回来抱怨上学的东西太难了,尤其是背字的注释。

这个时候柳树就在旁边看起了热闹,庆幸自己不用再从头上一遍学了。

他每天溜达鸡的时候都会从李先生家门口经过,常常能听到里头的读书声。

有时候学生们读的是音标,有时候读的是书中的某一片段。

每天如此,读书声从未停歇。

第70章 70 二代鸡

李先生的到来, 柳树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一些变化。

本来家里养鸡的活是他们兄妹三人一起忙活的,现在两个小孩被他送去读书了,李猎人最近请假忙搬家去了, 除了上山布置陷阱,剩下的时间他就在搬家。

养鸡的活就全是柳树一个人干了,李长寿也去上学了。

之前因为狼群的事,这些鸡已经很久没有放出来溜达过了,柳树给它们放出来的时候,有些鸡都快飞起来了。

一放出来立马就开始啄地找虫子吃。

剩下有些鸡羽毛大量脱落,皮肤也有些损伤, 但是又没有互啄的现象,不像是因为打架导致的。

柳树赶紧检查了一下基本情况, 发现这些鸡都瘦了不少,掉落的羽毛附近能看到螨虫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的这个病。

之前关在鸡舍里的时候, 鸡都挤在一块, 掉毛的情况不太容易发现。

还好现在发现了, 这东西也好治,用硫磺做个黄沙浴就好了。

不过螨虫这东西很难杀干净,而且还能传染到人身上,所以柳树把所有能洗的东西都拉出来洗了一遍。

包括两条狗。

洗完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放到太阳底下暴晒消毒。

因为洗的太累了,柳树看到两只狗晒太阳睡得那么舒服, 干脆也躺在地上晒着太阳睡个午觉。

钱游商上门的时候,看到这奇怪的场景, 差点以为是他走错门了,“柳兄,这是在做什么?”

“哦, 这几只鸡被关久了生了螨虫,我在用这个法子给它们去病。”

“治这种病需要你也躺到地上?”

柳树转移了话题,“哈哈,好久不见了,钱兄,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说起这事,主要还是柳树最近名声越来越像了,附近几个县城都知道有个养鸡特别厉害的柳树,在州府他也有了几分名气。

这样子就有不少人直接找上了柳树买鸡,他们自己有人手可以运输,这样到钱游商那买的人就少了。

赚的少了,钱游商就开始想法子去别的州府卖鸡卖鸡蛋,但是路途遥远,他需要带更多的货物才能赚到钱。

鸡还好,鸡蛋这东西太易碎了,路途遥远可能会造成损失太大,钱游商最近一直在研究该怎么减小损失。

如果是之前来,柳树还爱莫能助,但最近他培育的二代鸡正好有了一些进展。

王大夫送给他的几只绿壳鸡被他安排着和本地鸡配种。

绿壳鸡这个品种容易受到惊吓,如果在饲养的过程中受到惊吓它们很容易出现应激反应,惊吓过度死亡。

和本地鸡配种以后,胆小的情况好了很多,而且配种以后的鸡羽毛也比父本母本的鸡羽毛要丰富饱满很多。

柳树把它们命名为二代二号鸡,这种鸡剩下的鸡蛋继承了绿壳鸡蛋的特点,蛋壳比褐壳鸡蛋要厚很多,不易破碎。

这也是个缺点,这种鸡孵化的时候需要人工辅助,不然凭借小鸡本身孵化成功率很低。

现在这种鸡蛋正合适作为钱游商运输到外地的商品。

“钱兄,你看这鸡蛋,这厚度除非是特意打砸,一般的磕碰都不会破碎,正合适你说的长时间运输。”

“咦?这蛋壳怎么是绿色的?”

“哦,因为这种品种的鸡体内有些营养物质比别的鸡高,所以生下来的鸡蛋才会是这个颜色。”

钱游商没见过绿壳的鸡蛋,听了柳树这个说法以后,他眼睛立马就亮了,“所以这鸡蛋也比普通的鸡蛋有营养咯?”

“可以这么说。”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种绿壳鸡蛋的卖法,不管哪种都能赚到钱。

“柳兄,你可真是个妙人,每回我被什么问题难住的时候,到了你这总是能轻松解决。”

“绿壳鸡蛋我三文钱一枚收了,第一回先拿着卖着试试,所以这价格我也没法给太高。”

“可以,我这绿壳鸡蛋也不多,你全拿走吧。”

收完了鸡蛋,钱游商还在附近几个村子收了不少活鸡,准备一并运到外地去卖。

看到这绿壳鸡蛋好像还挺好卖的,柳树就想着去找王大夫打听一下,他是托了哪里的朋友带的。

他想再买点这个种类的鸡。

到了王家药铺,本来开着的店门今天却突然关上了,柳树找附近的人问了下怎么回事。

结果才知道王大夫为了找个药材把腿都摔断了,已经在家里躺了好几天了,他孙子还没出师,这药铺自然就没开门了。

柳树一路打听着,找到了王大夫的家,他家不大,院子里站着不少人。

“你好,请问这是王大夫家吗?”

开门的是个陌生人,“是的,你找王大夫有什么事吗?他最近在家养病,不出诊。”

“我不是来找他看病的,我是听说王大夫生病了,来看望他的。”

听到这话,陌生人的语气柔和了不少,“我爹正躺在院子里休息呢,你进来吧。”

王大夫躺在躺椅上,扇着把扇子问:“谁来了啊?”

“王大夫,我柳树,听说你摔了腿,严重不?”

现在治腿的手段比较粗糙,只能通过摸骨判断复位,再用木棍固定。

手艺好骨头就长得正,手艺不好就容易瘸了。

看柳树盯着他的腿看,王大夫指了指后头的人,“我儿子治的,放心没啥大事。”

“他们也是的,医馆也不开了,非要跑来盯着我,还不让我研究那药材。”

“柳郎君,上回你和我说的那大蒜,我去试了一下,真有点效果,就是还不够抑制住这痨病。”

“你说它和狼毒混在一块用会不会效果更好些。”

说着他还想站起来,给柳树看看他的研究成果,好在被他儿子拦了下来。

“爹,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这研究什么的可以等你腿好了再做。”

“我现在都研究出点苗头了,等几个月万一我忘了咋办,你就把我椅子搬过去,我坐那研究行了吧。”

最后他还是没能拗过他爹,把椅子搬到了药材前。

“那你就看一小会啊。”

王大夫拉着柳树看起了他收集的那些宝贝药材,都是他试验过以后对痨病起效果的药材。

接下来就是要研究每种药材的配比问题,他之前一直用的动物做实验,这配比要是在动物身上有用,在人身上没用怎么办。

不过现在药方还没研究出来,说这些还有些太早了。

看完药材,王大夫拉着柳树讲了好多话,要不是他顺了可以在生病的动物身上做实验,估计王大夫也不会想到尝试治好痨病。

现在研究的方向越来越明确,王大夫也越来越开心,如果这药能研究出来,那真是能救很多人的命。

被拉着讲了这么一大通话,柳树也觉得挺感动的,这么好的王大夫,他也想让他快点好。

所以回去就拿了两只乌鸡和野鸡生的小鸡去送给王大夫,让他炖汤喝补充营养。

据他了解到的,乌鸡比别的鸡炖汤要有营养,因为这鸡黑色的鸡肉,柳树怕王大夫家人误会,送鸡的时候还特地解释了一下。

这鸡本来就长这样,不是中毒也不是中邪,煲汤特别有营养,希望老爷子喝了以后能快点恢复。

虽然柳树提前打过招呼,但王大夫儿媳妇炖汤的时候还是被这诡异的颜色吓了一跳,炖好了汤也不敢端给公公喝。

还是王大夫听说了以后,主动盛了一碗喝,他相信柳树。

“这鸡汤喝着味道还挺浓的,挺好喝的。”

看着公公喝下去以后没事,儿媳妇松了口气,“爹,我还留了半只,您要是喜欢喝这个,我明天还炖。”

“好,正好让柴胡也尝尝味。”

提起孙子,夫妻二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好看。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王大夫摆摆手,“都说了不关那孩子的事,你们怎么还和他生气呢。”

“做爹娘的一年到头不来看几眼,现在一上来就教训人家,你们这是干什么。”

“爹,我让他在家看着您的,您这身子骨要不是摔跤的时候垫了他一下,平时看病可能骨折吗?”

“他又不是故意摔的,我不管你是咋罚他的,反正明天全家必须一块坐这喝鸡汤。”

“行行行,我明儿个把他叫来。”

当儿子的还是拗不过当爹的。

在儿子儿媳妇的精心照顾下,半个月王大夫就能下地了,就是得注意着点受伤的脚。

等到百天到了,木棍一拆了,王大夫的腿恢复的和原来一样,而且也没有什么后遗症,爬山都没影响。

恢复行动的第一时间,王大夫就去把他那药铺重新开门了。

与此同时,他也有点奇怪这回的伤势怎么恢复的这么好。

“哎,这回这身子骨怎么恢复的这么快,真是奇了怪了。”

“说不定是老天显灵了呢?”

“那你咋不说是你照顾的呢?每天的这么看着我,哪有给这骨头长歪的机会。”

“还有儿媳妇,天天不是熬骨头汤,就是煮鱼汤,给我补的都重了几斤。”

两个人这么一说,王大夫也就收起了怀疑,单纯以为是这段时间伙食太好了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