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2 / 2)

画面迷幻得像场梦,老人低声吟唱,像是咒语般的词句与磨刀声交织,给空气里添了一股神秘而肃杀的味道。

她一句都听不懂,只能用眼睛死死记着,想着明天问周野。

可下一瞬,墙壁上映出一道黑影,她猛地回头——

是李向导。

“黄姑娘,你怎么在这?”

他依旧穿着蓝靛染布衣袍,袖口滚着五色花边,头帕下那双圆眼炯炯发亮。

唇角带着亲切的弧度,看起来仍是热情的李向导——如果忽略他手里那把锋利的镰刀的话。

黄灿喜后退一步,硬生生压下声音里的颤抖,垂着眼解释:“房间里有虫子,我想找点杀虫剂。”

“虫子?”他笑笑,语气依旧温和,“我去帮你看看。”

夜里昏暗,一盏煤油灯照不清几步之外,更何况冬天虫蛇早已冬眠。

李向导在她房间里翻找了半天,自始至终什么也没找到。

他抬起头,笑得露出那口白牙,“没找到虫子,要不换个房间?”

黄灿喜迎着他眼里的漆黑,心口却像踩在悬崖边。

她摇摇头,匆忙抓起背包,说不用了,转身就出了门。

她径直绕到隔壁吊脚楼,走到二楼,咚咚两声,敲响了周野的门。

周野没一会就开了门,还不等他说话,黄灿喜就一把将他塞回房间,顺脚把门勾上,“说来话长,我找你拼房来了。”

此时此刻哪有什么男女旖旎,她眼底只有活命的渴望。

周野穿着素色睡衣,头发翘了一个角,整个人显得罕见的柔软。

黄灿喜压低声音,眉头皱成一团,犹豫几秒,还是把刚才看到的说了出来:“我……好像看到一只长着尸斑的人手。”

村民围着火塘,然而火塘边,还有一张两米宽的矮桌,上面盖着红布,红布的走势平缓得高低错落。在一片冷色的红布中,露出一条乌青的手,指节处沾着泥沙。

话一落,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靠近周野。

这村子里到处是煤油味,唯独靠近他时,心口才安静些。

“你看到祭屋了?”

周野低声问,声音压得很沉,身影恰好把她整个人笼住。

黄灿喜搓着手,试图搓回一点温度,可想起那一幕,心底还是止不住发凉。

“看见了……一群人半夜不睡,围着火塘不知在搞什么。”

她把刚才见到的细节全都说了出来,绘声绘色。说到最后,也许是因为多了个人商量,心里的恐惧稍微松动,语速也快了些:

“如果那尸体是他们村民的,不告诉我们也可以理解,怕吓着游客嘛。

可我又怀疑,那是不是刘米或杨米米……可如果真是他们,尸体怎么从那悬崖峭壁里捡回来?”

周野忽然问她:“黄灿喜,你能分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吗?”

他顿了顿,眼神幽深:“杨米米,他就分不清。”

黄灿喜缓缓眨了下眼,“……你是说,把坏人叫做牛?”

都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没想到这句假设,却招得周野勾了下嘴角,笑意不明。

“你,笑,什,么?”

她伸手戳他肺管子,眼神半是心虚半是恼火,“你去找过沈医生?他到底怎么说的,你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非常好。”

周野的回答平静得过分。

一行人里只有她一个女生,可她怎么都不想回自己的屋睡。

挑来拣去,也就周野这屋适合。屋子不大,两张床挤得满满当当。

火塘里的柴火噼啪燃着,把屋子烘得暖,也烘着她心口的乱。

安静了好一会,黄灿喜在被子里闷声开口:

“我在报告的‘反噬’那写了你……不会让你身体不好吧?”

周野垂眼,“不是你。”

火塘爆出火星,月光从窗缝斜斜落下。黄灿喜探出脑袋,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在光里闪着水润。

他声音莫名放软:“你还记得我说过,进山要守山里的规矩吗?”

她一愣,想起在达斯木寨时,他确实在寨口埋过什么。

“这次为什么不埋?”

“因为我们不是来做客。”他说得言简意骇,声音带着一股潮意。

黄灿喜内心折磨,直觉告诉她,这趟帕家村之行,周野的身体会越来越不好。

“要不……你回东东那,我跟沈医生查完案就回去。”

周野沉默,眉眼皱起,眼里带着权衡与疑惑。

这让黄灿喜不忍心再逗他,半天不到就熄火,“我小时候是暗恋过沈医生一段时间,青春期嘛,不丢人。”

“提他干什么?”周野打断她,目光格外认真,“我会帮你完成的。”

他像是在许诺。柴火升腾的暖意烘得她眼酸,她心一软,眼皮一合,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抱着周野的风衣。

顶着鸡窝头爬起,见他正蹲在火塘前添柴,身上也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风衣。

“……早。”她咳一声,去洗漱。

黄灿喜草草吃了早餐,趁着石成峰落单的功夫,猛地跟上去。

石成峰裤子还没拉下,旱厕里多了个漂亮姑娘。

“老妹,大哥也是男人……你咋这么彪悍呢?”

黄灿喜见四下无人,才捏着鼻子凑近,低声质问:“昨天你提醒我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帕家村的巫师去哪了?”

石成峰手里还攥着纸,脸色一僵,咬了咬牙,低声道:

“我是从一个粉丝私信里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