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合一
乔驰和辛十一同时冲到了戏台上, 看到陆昭的状态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殿下这模样不像摔的,倒像是旧疾复发。
还不等太医过来,陆昭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乔驰抱起人立刻就走。一刻钟后陆昭被转移到朝露殿的偏殿,太医把完脉后想脱开衣衫检查,沈栖鹤极力阻止,肃声道:“薛太医, 殿下不让人近身,还是本王亲自检查吧。”
太医想到传闻中两人的关系,于是点头退到了外间。
沈栖鹤遣退青织,刚要伸手去解陆昭的衣衫,陆昭就睁开了眼,扣住他的手, 笑了一下。
沈栖鹤顿时松了口气,隔了片刻才喊太医进来, 然后道:“薛太医, 殿下身上只是有些青肿,骨头并未断裂,您再仔细瞧瞧。”
薛太医又坐到床前仔细把脉, 只觉得手下之人内息紊乱。见人迟迟未醒,神色凝重道:“殿下从高处掉落, 只怕是震伤了内脏。微臣开些药,晚些就能醒了。”说着就到边上去开药方。
待到夜深人静后, 偏殿彻底没了声响, 陆昭才睁开眼。
青织赶紧上前扶她起来,沈栖鹤问:“殿下无事吧?”
陆昭摇头:“有两个刺客垫着,我没摔着。”更何况高台倒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窜到地下缓解冲力, 场面不过是看上去惨罢了。
沈栖鹤又问:“殿下是旧疾复发?”
陆昭点头:“不过现在已经无碍,外面情况如何了?”
沈栖鹤立刻道:“所有刺客都已经伏诛,不过没有活口。乔骁骑传话来说,那些刺客身上的布料似乎来自凉州,岳统领怀疑是凉州牧或是其他人州牧派来的人。受伤的官员极其家眷全部送出了宫安置,皇上受了大惊吓,现在在朝露殿主殿内,太医令正在医治。”
陆昭又问:“曦儿呢?”
沈栖鹤:“小殿下无事,现在惠妃宫中。”
陆昭沉吟:“静之觉得这些刺客真是其他几个州牧派来的?有没有可能是王相和前太子?”
沈栖鹤冷静分析:“不太可能是王相和太子,其他几个州牧的可能性很大。你先前不是说过,凉州牧在囤兵造兵器?他们想反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这次中都几个皇子接连出事,他们估计想借此试探一下皇家的实力。”如果能杀掉天子和几个皇子最好,那中都必定大乱。
陆昭:“看来我们要加快进度了。”不然只会给其他几个州牧可乘之机。
“这几日有人来见我一概不见,就说我伤得严重。”
沈栖鹤点头:“我明日一早就要出宫,留阿莹和乔驰在外头守着,你有事,一定要传信给我。”
陆昭让他赶紧去睡一会儿,之后的几日,小皇孙和五皇子还有段御史等人都跑来看她,都拒了。
已经归于她麾下的官员忧心忡忡,忠勇侯一党的人心中却暗自高兴,都想若她这次摔坏了身体,一病不起就好了。
但第五日,宫中传来消息,永亲王可以下床走动了。
忠勇侯一党暗道可惜,威王进宫,带着小皇孙亲自到朝露殿偏殿致谢。
小皇孙围在床边,双眼泪汪汪的,一直问她有没有事,陆昭摸摸他脑袋:“皇叔厉害着呢,没事。曦儿先去外面玩好不好,皇叔有话要和你父王说。”
曦儿很听话,擦了眼泪就乖乖跟着小阿莹出去了。
门关上,威王立刻递过来一个锦盒推到陆昭面前,沉声道:“里面是威王府一半的银票、田庄铺子,你收下吧。”
陆昭挑眉,打开看了一眼,随即又合上锦盒,把东西推了回去。
威王拧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诚心感谢你救了曦儿,这些你必须收下。”不然老感觉欠对方的,下次朝堂上都不好怼对方。
陆昭看着他很认真道:“大皇兄若是觉得愧疚,就答应我之前的提议吧。”
威王:“什么提议?”
陆昭:“尊老爱幼,让我入主东宫。”说完,还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做出一副内伤未愈的模样。
威王本来想一口拒绝,见她这模样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陆昭顺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也瞧见了,我身体弱,这次又伤了脏腑,就算将来登基,恐怕也命不久矣。我知你是为了曦儿争,我这身体将来必定是没有子嗣的。我答应你,待我行将就木时,这位子一定传给曦儿。”
威王眸色闪了闪,沉默片刻才问:“你为何如此执迷于坐上那个位子?”瞧着也不像贪财贪权的样子,镇国将军的案子也翻了。
究竟是为何?
陆昭:“我答应过我母妃,她临死前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你也知道我流落在外十余年,自幼和母妃相依为命,总不好叫她死不瞑目。”
威王想起自己的儿子自幼失去母亲……
未免对她产生了几分同情。
陆昭继续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和你定下契约。带我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一份封太子的圣旨。”她紧紧盯着威王。
威王和她对视,眼中有万般情绪闪过,最终道:“好,我信你,你现在就写下一份手书,盖你的私印。”
陆昭终于笑了,吩咐人拿纸笔过来。
半刻钟后,威王从偏殿出去。
系统很不满【宿主,你明明能杀了威王,以绝后患,为什么还要留他?】
陆昭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盯着自己后台数据面板上的33点精神力,集中精神,尝试着强势将系统剥离。
系统界面刺啦刺啦的响,直播画面闪了两下,哐当一下关闭了。
系统吓得尖叫【宿主,你究竟想干什么?】
陆昭恶狠狠道:“同归于尽啊!”
系统吱哇乱叫:“你还没登基呢,你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陆昭:“不想,我感觉和现在的身体契合度已经足够了,也许把你剥离出去,我不会死。在这当皇帝也挺好,我不回去了。”
随着她精神力的集中,系统面板不断的闪动扭曲,最后痛哭求饶【停停停,宿主住手,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下次再也不乱发布支线任务了。】
陆昭停下动作:“你终于承认支线任务是你发布的了。”她总觉得系统有什么阴谋,似乎想她弄死所有皇子。
系统立刻解释【也不算统统发布的,宿主会触发,但统统有一定的修改权限。】
陆昭:“所以一路上你都在骗我?”
系统立刻讨好【也不算骗,统统都是为了宿主能顺利登基。宿主息怒,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陆昭:“那你能直接电击我吗?”
系统【不能呢,必须要发布支线任务,任务失败后才能开启惩罚。】
见陆昭迟迟没搭话,系统有点没底【宿主,你在想什么呢?】
陆昭在想如果她精神力再强一点,有没有可能压制系统的能量,强行刷机。把系统格式化,变成没有自身意识,完全属于她的系统。
刚才她试了试,精神力似乎还不够。
当然,这点她不可能告诉系统。
她强行剥离,身体一下就虚弱下来。太医来诊脉时,惊慌问她可有什么不适。陆昭摆手:“方才说多了话,头有点晕,薛太医快给本王瞧瞧,是不是磕着脑袋了?”
薛太医检查来检查去也没瞧出她脑袋哪里有问题,倒是忠勇侯等人觉得威王可能被砸到脑袋了。
起因是两日后的早朝,威王居然主动退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高声夸赞陆昭仁义,要拥立陆昭当太子。
这就好比两方打仗,打了许久,主将突然投降了。
你说气不气?
散朝后,忠勇侯憋着一口气,直接跟去了威王府。开口质问:“殿下这是何意?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眼看着要胜了!”
威王押了一口茶问:“外祖父拿什么胜?你没瞧出来父皇属意小七?如今外忧内患,我们再斗下去,只会让其他几州的州牧捡了便宜!”
忠勇侯咬牙:“殿下是因为永亲王救了小殿下才主动退让?焉知他不是故意做戏给你看?”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伤筋动骨,说什么内伤,谁瞧得见?
威王眸色沉沉瞧他:“若当时外祖父在高架下,会毫不犹豫接住曦儿吗?”
忠勇侯犹豫一秒才道:“自然。”
威王不信,但没直说,只道:“不管他是不是在做戏,他都救了曦儿。而且,他应了我一个要求。”
忠勇侯:“什么要求?”
威王拿出那份该了私印的手书给他看,忠勇侯看后很不可思议:“殿下,谁废了这么大心力登上高位,还会把位子让出来的?”
威王:“我手上有十万镇南军,而且我信他。”对方看向曦儿的时候,眼里是纯粹的喜欢。
“你信他?”忠勇侯都快被气笑了:“你信他就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就要拿郑家全族去赌?”
威王拧眉:“忠勇侯,本王尊你一声外祖父并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本王的决定。”他又不是五弟那个废物。
“你若再说,本王明日就自请去戍边。”
此话一出,忠勇侯终于不敢再说,威王这性子还真做得出来。
忠勇侯从威王府出来,就和沈府的马车擦身而过。车帘子掀开,沈栖鹤那张端方清绝的脸露了出来。
忠勇侯冷哼一声,走了。
马车上的青织得意道:“公子,这老匹夫估计快气死了,还是永亲王殿下有法子,居然让威王主动退让,方才殿下同您说了什么?立储的圣旨是不是快下了?”
立储的圣旨确实已经在拟了,但殿下没提及这个,而是请他当小皇孙的老师。
他突然明白大皇子为何退让了。
嘉和十九年,立秋,册封太子的圣旨正式宣读。皇第七子永亲王陆承祐于病重接旨,十日后举行册封大殿,祭祀上告先祖,入主东宫。
祭祀当日,被禁闭许久的前太子如今的三皇子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站在了威王、五皇子一起观礼。
看着昔日的龙纹衮冕??穿在陆昭身上,三皇子眸中杀意涌现:等着吧,早晚有一日,他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太庙前的高台上,老皇帝亲手将九旒冕戴在了陆昭头上。
礼官唱礼,陆昭起身,面向太庙方向,手持高香而拜:“臣皇七子陆承佑,蒙圣恩册立东宫,今谨奉玉帛,祭告列祖列宗。”她声音清朗,掷地有声:“愿承先志,敬天法祖,抚民理政,以固邦本……”
台下百官肃穆而立,乔炳、乔驰、辛十一、等人皆站在人群中,望着高台上耀眼的人。
沈栖鹤坐着轮椅等候在礼官边上,小皇孙站在他边上,也养着脑袋努力张望。秋日惶惶,礼成的那一刻,高台上的人浑身拢着一层金光。
小皇孙哇了一声,伸手沿着光晕的轮廓抓向那晃动的垂直旒冕,眉眼间竟是欢喜的笑。
威王侧头看向自己儿子,也跟着露出了个笑。现场,恐怕也只有忠勇侯一党笑不出来。
当日册封大礼结束后,陆昭从永亲王府搬到了东宫,小皇孙是彻底赖在东宫不走了。
病了许久的老皇帝难得眉眼舒展,上早朝时也一派喜气洋洋。
但很快,大理寺卿的一段话就打破了这种喜庆的氛围。
“皇上,寿宴那日的刺客已经查清是凉州境内人士无疑。臣还查到,凉州和荆州两地近日动作频繁,借着剿匪的名义囤积了不少人马。若再不想办法遏制,只怕下一步就会有更大的动作。”
新任的户部尚书也出列道:“皇上,除去青州,其余四州的赋税一拖再拖,派去催收的官员也无人搭理。国库已然吃紧,在这么下去恐动摇国本啊。”
王相倒台,户部交到他手里时已然空虚,再加之先前拨出一大笔银子重建南城……
户部尚书满脸愁容。
老皇帝拧眉:“户部的银子都去哪了?”
户部尚书迟疑,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清楚。户部的银子全到了王家的口袋,但谁也没敢明说。
王氏一党的官员此刻腰杆笔直,有人上前道:“皇上,依臣之见,还是得请右相大人出面,赋税才能解决。”
陆昭回头看着那人:“周侍郎,孤记得王崇已卸任右相一职,你还以官职称呼他,是不满皇上?”
那官员扑通一声跪下了,额头不住冒着冷汗:“微臣不敢,微臣失言。”
老皇帝心中总算畅快了些:“既然失言,就打二十大板,各州欠的赋税也由你出面去征讨。”
周侍郎暗道一声倒霉,又听沈栖鹤道:“皇上,周大人既如此信任王崇,就让王崇随他一起征讨赋税吧,若是讨不回赋税也不必回京了。”
王氏一党集体咯噔一下,三皇子立刻道:“父皇,外祖父年事已高,如今又无官身。各州流民盗匪猖獗,这么重要的是还是交给别人吧。”
威王横插一句:“扈州不是王家的老家?王崇前往正好祭拜祭拜祖先,很合适啊!”
三皇子怒瞪着威王,随即又恼恨盯着提出意见的周侍郎。周侍郎冷汗涔涔,恨不能把头缩进地底下。
赋闲在家的王右相接到圣旨后居然没有作妖,直接启程了。
辛十一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同陆昭道:“我总觉得这王崇憋着什么坏呢,他真能把赋税要回来?”
陆昭把茶碗一搁,笑道:“能要回来最好,要不回来正好不用回中都?”王家虽有势力,但若是常年远离权利的中心,再大的势力也会被慢慢驱逐。
她说完,又问丁一:“千机营那边如何了?”
丁一连忙回话道:“这两个月千机营王家几位将领都被各种理由罢免了,下面的人表面屈服,但千机营归王家已久,想要完全听殿下差遣有点难度。”
陆昭温声道:“不急,只要关键时刻,他们别出来捣乱就行。”
得趁着王崇不在中都把王家在朝廷剩余的官员一一拔除。
接下来的几个月,王家余党总是被莫名其妙的卷入各种案件中,上到御史台,下到大理寺,无人替他们说话,他们不是被革职查办,就是被罢官削爵贬谪流放。
三皇子孤立无援,竟然直接急病了。这一并就病到深冬,今年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
皑皑白雪没过城门墙角时,周侍郎和王右相终于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凉州牧的公子。说是凉州交不上粮,特意让谢公子过来请罪说明缘由。
陆昭接到消息时,疑惑问:“凉州牧的哪个公子?”
沈栖鹤摇头:“周侍郎的信里没有明说。”
陆昭拧眉:“凉州牧想起兵造反,这个时候让自己儿子来中都,不是白送我们一个人质?他这是下得哪步棋?”
想起她和谢老匹夫的过节,陆昭陷入沉思。
直播间的观众急了。
【基基复基基:主播,当年你杀了谢金池,凉州这次借口派人来会不会来者不善啊?】
【未来首席主刀:对啊,谢弦那老匹夫当年可是传信给黑旗卫要将你挫骨扬灰的。】
直播间里各种猜测都有,一直喜欢叨逼逼的系统反而不吱声了。
沈栖鹤见她眉宇不舒,于是道:“人现在已经在驿馆了,明日早朝就能见到,殿下很快就能知道是哪个公子了。”
陆昭还是不放心,让小阿莹传信给辛十一,去驿站探探底。
辛十一接到信后,在驿站外等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出来。于是干脆找借口亲自去了一趟驿站,但谢家那位公子的房门始终紧闭,压根不让人靠近。
他无功而返,陆昭听到消息后越发的忐忑,从睡下后右眼皮就一直跳。
天蒙蒙亮就被喊了起来,穿戴整齐往金銮殿去。在宣德门口碰见威王和五皇子,五皇子一步跨了上来,拍拍她的肩笑道:“小七,你眼下青黑严重,昨夜捉贼去了?”
陆昭打了个哈欠:“没,就是右眼皮一直跳,没睡好。”
五皇子一唬:“右眼皮啊,老话说右眼皮跳灾……”
他说到一半就被威王撞了一下,他立刻捂嘴:“呸呸呸,我胡说的。”
威王插话道:“谢家的公子今日也要来早朝,太子殿下听说了吧?”
陆昭点头:“听说了,王崇带来的人。昨日他们进城,大哥可瞧见那谢家公子长什么样?”
威王摇头:“没瞧见,据说一直坐在轿子里,没人瞧见他长什么模样。”
五皇子嘲讽:“不是说凉州地界民众蛮化,喜爱骑马,怎么他一个州牧公子还坐轿子?比皇子还娇贵。”
三人说着就进了金銮殿,一眼便瞧见病了许久的三皇子。五皇子哎呀了一声,高声道:“有人撑腰了果然不一样,三哥这是知道今日你外祖父回京,特意来上朝的吧?”
三皇子剐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小人得势,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五皇子冷哼:“总比你失势的好!”
“你!”三皇子一甩袖,一副暂时不与他计较的模样,高抬下巴,倨傲模样。
陆昭盯着他气定神闲的侧脸若有所思,朝鼓声起,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进殿站定。
老皇帝高坐龙座,随着田禧的唱和,王右相和周侍郎终于带着凉州的那位谢公子上朝面圣。脚步声由远至近,所有人都扭头往金銮殿的入口处看去。
深冬的晨雾里,王右相步履从容的迈入,他身后的周侍郎亦是昂首挺胸。周侍郎身后一玄色大氅的青年紧随其后,眉目英挺,肩背挺阔,通身贵气难掩。
不是谢金池又是哪个?
陆昭眸色微眯:但此谢金池又和她当年见到的谢金池形貌气度天差地别。
比起她的镇定,直播间众人看到谢金池的一瞬就炸了。
【下雨天不打雷:艹,我是见鬼了吗?这孙子当年不是被挑断了手脚筋,被主播毒死了吗?】
【贼拉风:对啊,谢老匹夫传给黑旗卫的秘信都说人死了,怎么好端端人又活了?】
【换胃思烤:啊啊啊啊,我也见鬼了,这人不仅活了。感觉变化好大啊,一点也不像肾虚的样子了。】
【草莓雪糕:啊,谁来告诉我,这个谢金池到底怎么回事?他不远千里跑到皇宫又是要干嘛?不会是想揭发主播会武的事吧?】
【基基复基基:楼上想什么呢?他跑这么远就揭发个主播会武?吃饱了撑着呢,我感觉他有更大的阴谋。】
弹幕一茬接着一茬,走进来的谢金池也终于和陆昭的目光对上。他嘴角弯了弯,对着陆昭肆无忌惮的笑了一下,声音带着戏谑:“七皇子,我们又见面了。”
第72章 二合一
五皇子听见谢金池的话撞了一下陆昭, 压低声音问:“你认识他?”
陆昭点头。
几人站定,王右相跪拜下去,恭恭敬敬行的一个大礼, 高声道:“罪臣不负皇上所托,其余三州的赋税已经收齐,只有凉州牧还未上缴。但凉州牧派了嫡子谢金池随罪臣进京,解释赋税一事。”
老皇帝:“起来吧, 王爱卿自今日起不必自称罪臣。”这是一点好处都不想给,只给了无用的称呼。
王右相心中不快,面上还要感激涕零:“草民谢圣上开恩。”
他起身退到一边,谢金池才走到最前面,朝老皇帝跪拜:“臣凉州牧长子谢金池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的是正经的跪拜大礼, 足可见诚心。
老皇帝很满意,抬手:“谢公子起吧, 说说凉州的赋税为何迟迟没上缴?”
谢金池起身, 肃声道:“非是凉州不缴,皇上也知道,凉州地处西北, 再往北就是大片的沙漠。五州中凉州最贫瘠荒凉,去年又干旱严重, 饿死了不少百姓。父亲已经在尽量催缴了,只是想请圣上宽限一些时日, 明年开春肯定补缴上。”
群臣疑惑:若只是想圣上宽限一些时日, 写一封信就够了,何至于让嫡子亲自来一趟?
老皇帝也疑惑,然后直接问出了口:“谢大公子就只是为了这事?若只是晚缴, 朕自然是允的。”
谢金池连声道谢,然后又道:“臣亲自来,自然还有别的事。先前圣上大寿,臣特意送来一份大礼!”
提起大礼,老皇帝就想起寿宴上的刺杀,以为他这是挑衅,眸色瞬间压了下来:“什么大礼?”
谢金池高声道:“臣出发来中都的前几个月遇到一人,自称是流落在外的七皇子,还说当今太子拿了他身份假冒皇子。这事关于江山社稷,臣自然要查清楚,这一查还叫臣查出了端倪。臣这次来除了求皇上宽限赋税上缴日期,还特意将此人带来给圣上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五皇子就大喝出声:“荒唐!小七怎么会是假冒的?小七进京前也有人假冒小七,最后父皇亲自验证了小七的身份!”
段御史等人也跟着附和,怒斥凉州狼子野心。
他们劳心劳力,付出甚多,眼看着永亲王都成了太子,现在来这么一出,不是白站队了?
直播间的观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八角莲:不是吧,主播确认当初埋人的时候沈柒死了?自称七皇子的人又是谁?】
【菠萝吹水:难道是诈尸了?还是说借尸还魂?还是天命之人有两条命?】
“肃静!”老皇帝轻咳几声后,眯眼看向谢金池:“谢公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金池点头,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自然知道,皇上,此人说得江山正统,您也不希望梅妃娘娘爱护的亲子,真流落在外。诸位大人也是,不防等看过人了再质疑。”
三皇子也附和:“对啊父皇,不防先看看。就算是假的,也要知道何人这么大胆,敢来金銮殿上冒充小七。”
零星有几个人跟在三皇子身后附和。
陆昭心道:看来她这三哥早收到了消息,并且认定她是假的,难怪方才那么得意。
老皇帝盯着谢金池看了几秒,然后挥手:“让人上来吧,若说不出子丑寅卯,朕绝不轻饶!”
他话落,立刻有一个带着兜帽的人被带了上来,走到谢金池身边后,伸手取下兜帽。然后属于沈柒那张脸就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文武百官一时都静了声,连一开始有些不悦的老皇帝也正了身板,眸光闪烁难明。
原因无他,这张脸和七皇子幼时有七分相似,一双眼睛像极了梅妃,身形却和龙座上的皇帝像了十成十。
如果说之前所有人都觉得谢金池说的事荒唐,那么现在有三成人心中有些动摇……
但陆昭反而松了口气:这人和沈柒虽然像,但不是那个沈柒。
她在黑矿场遇到的沈柒狡诈、狠辣,这人尽管五官相似,眼神却毫无杀气。仔细看,容貌和身高还是有差别的。
那这谢金池又是怎么回事?
他如何会知晓真的沈柒长什么样?又怎么会找这么一个冒牌货来揭她的短?
这谢金池的做派倒是和当年的沈柒十足相似。
她既然能穿越时空附到原身身上,那沈柒死后有没有可能在谢金池身上复活了?
当初系统篡改后台数据时,好像丢失了一部分人气值,后来她给梅妃守灵时又不断梦到沈柒儿时的记忆。有没有可能是系统把沈柒的灵魂数据暂时隐藏到了她的灵魂数据里,然后趁着她医治谢金池时,把数据导入进谢金池身上去了?
她越想越有这种可能,直接开口质问系统:“谢金池是不是沈柒?”系统当初篡改系统后台时候,她的紫气值为零。这个位面没有崩溃,有可能不是因为她代替了沈柒。而是因为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本来就没死。
系统一口否定【不是,宿主,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
就算是系统也不会告诉她吧。
不管是不是,她直接发布了一条支线任务【主播发布支线任务‘杀死谢金池’,完成任务奖励一万人气值,任务失败电击三十分钟,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哦。】
任务一发布,系统不正常的刺啦响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发布的任务都有些奇怪。
【基基复基基:主播,你的支线任务不该是杀死‘沈柒’吗?杀谢金池做什么?】
【八角莲:对啊,对啊,沈柒他活了!】
陆昭【这个沈柒是假的,谢金池有问题。】然后她又仔细解释了两句。
直播间的人仔细观察了片刻,还真看出这个沈柒假在哪里,至于这个谢金池,确实比之前镇定,能言善辩。
陆昭思考的瞬间,五皇子最先开口维护:“谢大公子,你找个和梅妃还有父皇相似的人来有什么用?只是长得像而已,天下之大也不足为奇啊!”
谢金池笑道:“可不只长得像,是不是,五皇子不防听他怎么说。”
他话落,假沈柒开了口:“五哥,你不记得我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御花园打了一架,我薅了你一把头发走,后来去上书房,你偷偷放了一只虫子在我书包里。我知道是你放的,但没有告诉太傅他们。”
“你你你!”五皇子一脸见鬼的看着他,放虫子这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事后他生怕小七找太傅和父皇告状,担惊受怕了好几日呢。
假沈柒不顾他的震惊,又看向威王道:“大哥最喜欢舞刀弄枪,你七岁那年拿木剑砸碎了皇后娘娘的御赐花瓶,当时只有我们两个在。你恐吓我不许说出去,否则就揍我,你还记不记得?”
威王眸光微动:他自然记得,皇后娘娘为此大发雷霆,把凤栖宫的宫女全责罚了遍。他愧疚了好久,又不敢主动认错,后来看到皇后总是下意识绕道走。
这事连他贴身小厮都不知道。
这人难道真是?
威王立刻又看向陆昭,心中忐忑:应该不至于吧……
接下来假沈柒又挨个点名朝中大臣,把他记得的事说了,文武百官越听越震撼。很多事如果不是本人压根不会知道吧。
最后假沈柒看向老皇帝,一双眸子泪光隐隐:“父皇,六岁那年春日我们在永宁宫种了一颗桑树,说好等桑树长大就养蚕吐丝,给母妃做衣裳的。”
老皇帝噌的一下起身,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玉阶之下的人:那年是小七半夜偷偷起来种桑树,被他寻见了,父子两个一起种,说了些悄悄话,这话田禧都不知道!
老皇帝颤巍巍问出口:“你,你如何知晓?”
假沈栖声音悲怆呜咽:“父皇,儿臣才是小七啊!”他拉开自己的衣袖给老皇帝看:“父皇,我左手臂有一块疤,是三岁那年摔在地上磕着了。你看,就在这。”
“还有后腰,是六岁那年三哥他们哄着我爬到树上拿风筝摔下来的。”
假沈栖不予余力的证明自己。
“小七!”老皇帝看着他,还真瞧出了点儿时的影子。不由又茫然看向陆昭:“你是小七,那他是谁?”小七手上也有疤啊,而且也知道儿时不少的事。
假沈柒盯着陆昭,愤恨道:“他只是凉州西山村的猎户,当初儿臣同他一起被抓去矿场做工。告之过他儿臣的身份,他贪念顿起,杀了儿臣,夺走玉佩冒充儿臣!儿臣大难不死,爬出了坟堆,遇到了谢大公子!父皇,您千万不要被这个贼人蒙蔽啊!”
此话一出,整个朝野都震惊了。众人都开始拿余光打量陆昭,似乎想透过她的皮囊看到她内底。
平日害怕她身份被拆穿的系统此刻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得出其。
直播间众人急得上蹿下跳,都在询问陆昭为什么还不辩驳。
陆昭听假沈柒说完,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想:很多事只有真的沈柒才知道,沈柒他真的还活着。
系统当初骗了她!
所有人都在等着陆昭说话,乔炳却先开了口:“殿下不可能是贼人!皇上,老臣亲眼见到了梅妃娘娘。殿下是梅妃娘娘承认的,梅妃娘娘不可能认错自己儿子吧?”若乔驰在这当场就要跳起来。
零星的人又跟着点头:“对啊,梅妃就算病重,也不可能认错自己儿子啊!”
假沈柒悲切道:“母妃一心想替外祖父翻案,想查清追杀我们母子之人。她定是以为儿臣死了,无奈之下才认下这贼人!”
这说的也不无道理,眼看着众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怀疑,陆昭看向假沈栖冷嗤道:“你一口贼人,一口一个儿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皇子。当初在矿场,孤瞧你眉眼和孤有几分相似,才拿你当兄弟,什么都同你说了,包括儿时的事。你见利忘义,帮着谢州牧来陷害孤,到底是想当皇子享荣华富贵,还是别有企图?”
谢金池怒道:“你休要胡说,我父亲为何要陷害你?”
“为何要陷害孤?”陆昭冷笑:“那得问问你们父子,那矿场就是个黑矿场,谢州牧私造兵器被孤发现。你一路追杀孤至樊城,后被人废了。谢州牧一口咬定是孤做的,还带黑旗卫截杀孤,这事荆州牧等人可都知道的。先前父皇寿宴遭遇刺客也是谢州牧干的吧,一计不成又使一记。这次带这么个人过来,不就是想挑拨我们父子关系,除去我这个太子动摇国本,好让你们谢家造反!”
谢金池拧眉:“我们谢家何曾私造兵器?几时又要造反?派刺客刺杀更是没有的事,你休要血口喷人!”他看向老皇帝,急切道:“皇上,谢家若是要造反,今日就不会让臣来此。寿宴刺杀一事,只怕是有人怕身份败落,等不及要当皇帝!皇上明查啊!”
谢州牧不服朝廷的事,满朝文武就无人不知。
老皇帝被陆昭这么一点,终于醒悟了一些,复而又重新做回龙座,看向假沈柒问:“你说你才是小七,可还有什么证据?”
假沈柒高声道:“儿臣还有人证!当初和我们一同被抓走的西山村民,他们可以证明儿臣的身份。”
老皇帝摆手,两个缩手缩脚的村民很快被带了上来。
陆昭一眼便认出两人,一人是先前在石屋矮小胆怯,第一个看到她睁眼的男子。还有一个跛脚的老头,当时看她没死,想弄死她的人。
她还以为石屋那个领头的壮汉能活下来,没想到活下来的是这两个人。
陆昭:“西山村的村名也是凉州的人吧,让凉州牧治下的百姓来指认孤,说出来的话能信吗?”
假沈柒:“怎么就不能信?凉州的百姓也是大雍的百姓。他们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跪在地上瘸腿的老汉立刻附和:“是啊,阿昭,你五岁就父母双亡。当初我们这些乡里乡亲可没少帮衬你,冒充皇子可是大罪,你别犯糊涂啊!”
胆怯的汉子也紧跟着道:“阿昭,当初埋你父母,我家可是借了三百文,我这里可是有借据的,还有你摁的手印呢。”说着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份村长公正的借据出来。
“诸位大人,你们帮草民比比,这上面的手印就是他的手印。”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谢金池盯着陆昭笑问:“太子殿下,你敢不敢当众比对一下手印?”
陆昭只瞟了一眼,就认出那指印确实是原主的。她反应很快,立刻便道:“你们还真行,当初孤母妃病重无钱医治借的钱被你们篡改成了其他借据,以为这样就能冒充孤吗?”
谢金池:“太子殿下,这纸上的字可没丝毫篡改的痕迹,你这说法未免太牵强!除了这借据,湖州县可还有你的户籍画像,难道这些都是篡改的吗?”
陆昭:“凉州牧想篡改户籍有什么难?”
三皇子冷笑:“证据确凿,你空口狡辩有何意义?你说你是真的七皇子,你倒是拿出更有利的证据!”
王右相也跟着附和:“对啊,皇上,太子若真是您亲子,那自然好。但若他不是,大雍的江山就会落入贼人之手,梅妃也死不瞑目啊!”
老皇帝看看假沈柒又看看陆昭,心神动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段御史和陈御史等人也开始犹疑:陆昭这人滑不溜手,又更亲近沈家和乔家,迟迟不肯娶太子妃。若他是假太子,新太子上位,或许对段家是个机会。
于是他就立在那不说话,他身后的势力眼观鼻鼻观心,也低头不语。
忠勇侯仿佛又看到了机会,附和王右相的话:“皇上,事关皇家血脉,又关东宫,确实该好好查查!”察觉威王转头眯眼瞧他,他只做不知,背脊挺得笔直。
老皇帝想起假沈柒的话,最终下定决心,朝陆昭道:“小七,你可还有其他证明你身份的证据?”
陆昭刚要说话,一直静静听着双方争执的沈栖鹤终于开了口:“皇上,何须让殿下说,朝堂之上还有一个人就能证明殿下的身份。”
“谁?”老皇帝疑惑,众人惊疑不定,谢金池则眯眼看向轮椅上的青年。
沈栖鹤高声道:“梅昭雪,梅侍郎。也就是沈老将军的嫡孙,沈无咎!”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哗然。
“沈老将军的嫡孙?”
“沈无咎?他不是死了吗?当年乔将军扶灵回中都,大家都瞧见的。”
“是啊,西山现在还有沈家嫡孙的衣冠冢吧?”
文武百官只知道沈家封条揭了,梅昭雪时常出入沈家。只以为是陆昭让他去看护沈家宅子的,从未想过他真实身份。
老皇帝虽知道,但也没透露过给任何人。所以,这会儿文武百官才这样惊讶。
同样惊讶的还有谢金池,他上下打量从后面走到前面的梅昭雪。眸子里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即又镇定道:“谁不知沈无咎十年前就死了,沈祭酒说他是沈无咎,有什么证据?”
梅昭雪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举到众人面前,一瞬间,再也没人怀疑他的身份。
那是沈老将军的虎符,传闻当年在战争中遗落不知所踪。后来忠勇侯接管镇南军后,还是物造库奉皇命重新铸造了一块。但就是这样镇南军中依旧很多人不服忠勇侯,忠勇侯暗地里找了这虎符许久,居然在梅昭雪手里。
老皇帝轻咳:“无咎的身份朕已经确认过,无咎,你说说,他们二人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金銮殿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梅昭雪看。
梅昭雪收好令牌,不疾不徐道:“圣上可记得,当年七殿下满月那日,姑姑曾带七殿下回过镇国将军府?”
老皇帝点头,不仅是他,朝中不少老臣都记得。
梅妃进宫为妃,镇国将军是不愿意的,因此父女两个生分了许久。直到七皇子出生,沈老夫人为了缓和父女两人的关系主动提出让梅妃回家看看。七皇子满月后,梅妃就抱着孩子回去了,还是皇帝陪着一起的。
梅昭雪继续道:“姑姑回门那日,臣因为好奇去看了小殿下。当时臣还小,手里还拿了香玩炮仗。那香不小心戳到了小殿下的左耳后,因此留了疤。臣吓得不行,生怕父母和外祖父责罚,姑姑却把事情瞒了下来,只说孩子吓着了,匆匆回了宫。后来微臣进宫,瞧见小殿下耳朵后面留了疤,姑姑安慰臣说,耳朵根头发遮一遮瞧不出来的。那疤直到殿下失踪前,一直都有……“
这事老皇帝也记得,梅妃当时心疼坏了,但又说小无咎不是故意的。
梅昭雪紧紧盯着那假沈柒,假沈柒慌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整光滑的左耳。
“姑姑有意不让婢女提及,殿下从小就不知自己耳后有疤。”梅昭雪盯着他,嘲讽味更盛:“所以,就算殿下把所有事都告诉过你,你们能谋算所有的事,唯独这件事做不得假。我看了,你右耳没有疤,但太子殿下有。”
靠近陆昭的五皇子立刻凑到陆昭身后去看,果然看到她右耳有一道圆形的烫伤疤。然后惊呼:“小七,你真有疤啊!”
陆昭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右耳,做出一副惊讶才知道的表情。
但其实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幸好当初埋人之前,她把沈柒那货从里到外检查了个遍。
【基基复基基:卧槽,主播,当时你剥沈柒的衣服,我还以为你是变态呢。原来你是在检查他身上的标记啊,你连这点都想到了。】
有人提醒,直播间的观众立刻想起来当初陆昭做过的事,各个都拍案叫绝。然后有不少人去看老皇帝的表情,老皇帝看假沈柒的眼神已经不善了。
假沈柒惊慌之于求助的看向谢金池,谢金池隐在袖子里的手捏紧,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一个小疤而已,长大后早就平整了也说不定。但腰上的划痕可不好伪造,不若现场验一验?”
“荒唐!”沈栖鹤一听要脱衣服立刻大喝出声:“一国储君,只因为你们的无中生有就在朝堂之上宽衣解带像什么话?梅侍郎的话还不够证明殿下身份吗?”
“沈祭酒!”谢金池眸光锐利:“你明知他有可能是假,为何还一心维护,难道中都传闻是真,你和他有一腿?”
三皇子等人跟着嘲讽笑了两声。
陆昭突然走了过去,站到谢金池对面。
谢金池警惕的和他对视,突然脸上就挨了一拳。
群臣吓了一跳,立刻都禁声。老皇帝再次站了起来,盯着二人。
谢金池只觉得脸骨生疼,皮肉瞬速肿起,嘴角冒出鲜血。他拇指轻揩了一下嘴角,压下眸子里的戾气,重新看向陆昭,嘲讽问:“太子殿下被臣说中,恼羞成怒了?”
陆昭冷笑一声,然后看向老皇帝,肃声道:“父皇,儿臣先前一直没说,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父皇还记得初见面时,母妃写给你的那封信吗?”
老皇帝点头,陆昭继续道:“母妃临终前曾说过,若有人质疑儿臣的身份,就让父皇拿出那封信,信中有玄妙。”
乔炳突然也道:“皇上,梅妃娘娘临终前把信交给老臣时,确实也提过此事。”
老皇帝立刻让人将梅妃的信取来,拿在手里细细翻看,也没看出任何不妥。
前排的梅昭雪出声:“皇上,镇南军有一秘密传递消息的法子,只有沈家人知晓。您可让人取一杯冷掉的茶水过来,把信放入茶水中……”
老皇帝依言照做,信慢慢被茶水浸透。他再次举起信查看,正面什么都没瞧见,但金銮殿之上的文武百官全都清清楚楚瞧见信的背面映出陆昭那张脸。
梅妃娘娘早就料到会有人冒充七皇子,所以提前准备了这手?
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这些人中,唯有乔炳若有所思:当初他的信丢过一回,殿下又找阿驰要过明矾……他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打住,殿下就是太子!
“皇上,背面!”田禧指着信纸的背面提醒老皇帝,老皇帝快速翻转信纸,看到背面陆昭的画像时,终于喝道:“来呀,把这冒充当朝太子之人和这两个谎话连篇的村民全部拖下去砍了!”
“皇上,皇上!儿臣真是您儿子啊!”那假沈柒已经被禁卫军拖走了,还要垂死挣扎。
一阵冷风卷着雪粒子刮进大殿,谢金池只觉得浑身凉透:他准备得这样充分,居然还是被这人钻了空子!
第73章 更新
眼看着假沈柒要被拖走了, 陆昭突然出声:“慢着!”
禁卫军停住,假沈柒这会儿反而不喊了,有些虚脱的跌坐在冰冷地面, 但额头还冒着细汗。看得出来,心里还是怕的。
陆昭问他:“你说说,谁让你来冒充孤的,从实招来, 可饶你不死!”
那人挣扎一瞬,唇角忽而溢出血来,整个人扑通倒地,竟是服毒自尽了。紧跟着跪着的老汉也咬舌自尽,周围的官员吓得后退两步。
那胆怯汉子战战兢兢就要逃跑,谢金池眸色威压, 一脚踢在了他胸口,将人踢得倒飞出去, 砸在地面吐血抽搐, 一下就没了声息。
威王正要呵斥他大胆,谢金池扑通就跪下了,双手俯地, 大声请罪:“皇上恕罪!臣识人不清,竟让这些刁民蒙骗!臣回凉州后, 定然要将这帮西山村民查个遍,诛他们九族替太子殿下出气!”
纵使他以退为进, 老皇帝还是不满:“谢公子越俎代庖诛人九族实在逾矩, 不若留在中都,进国子监学一段时间的规矩再说。”这是要留他在中都为质的意思了。
谢金池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连忙道:“谢皇上恩典, 能进国子监是臣的荣幸。只是明年家父五十大寿,臣想先回去一趟,待家父寿宴结束后再回中都,可行?”
世人信奉孝道,他如此说,也挑不出毛病。
可皇帝想留下他,总有办法。
沈栖鹤便道:“谢大公子孝顺是好事,但皇上亦是你的君父,孝顺谢州牧是孝顺,孝顺皇上亦是孝顺。君在父前,谢大公子代你父在皇上跟前尽孝,想来谢州牧还会夸你。”
这话说得着实漂亮,谢金池嘴角抽了抽,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陆昭又道:“静之说得对,谢州牧身边还有许多庶出的儿子尽孝,也不差你这个。”
老皇帝拍板:“此事已定,来人啊,先送谢公子出宫,暂住驿馆,稍后再安排别的住处。”
光禄寺卿立刻带着人先出了金銮殿,等他一走,王右相也跪下去请罪道:“皇上,草民糊涂,实在不知谢公子会来这么一出。”
三皇子立刻道:“父皇,外祖父只是带谢金池来说明赋税缘由,不知者无罪,您莫要怪他。”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有扳倒陆承祐,实在可惜。
“起来吧。”老皇帝语气淡淡:“谢家公子来京为质也是好事,你也算功过相抵,回去吧。朕乏了,今日便到这,小七,你随朕来。”说不知谁信呢,王家和三皇子什么心思大家门清。
王右相假模假样起身,跟着朝臣往外走。
陆昭在众人的目送中跟着老皇帝走了,待到了朝露殿,老皇帝才道:“小七,方才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都在,朕总要给个交代,你不要怪朕。”说完连连咳嗽,背脊都躬了起来。
陆昭连忙伸手替他顺气,嘴里道:“儿臣怎么会怪父皇,儿臣都知道的。”实际心里在骂,还不是怀疑她才会任由谢金池撒野。
听她语带关切,老皇帝有一瞬间的愧疚。
陆昭趁机道:“但王相和三哥明显不想放过儿臣,三哥还惦记着太子之位呢。”
老皇帝喘匀了气才道:“朕会下口谕,让老三今后不必来早朝,也不许参与政事。至于王相,等翻过年,就让他回荆州老家颐养天年。”
老皇帝这是怕逼急了,王家会反吧,居然放人走。
陆昭点头,又伺候他用了药,才出了朝露殿。走到宣德门,老远就瞧见段御史和陈寺卿焦急来回踱步。
她只当没看到,大跨步从他身边走过。段御史两人连喊了两声,又追了上来,连声赔罪:“太子殿下,方才殿中太混乱,臣一时未能替您说话……”
陆昭终于停下瞧着他:“段御史哪是一时未能替孤说话,是怕孤真是假的不敢说吧。你这墙头草行为还真叫孤失望。”说完一甩袖,又快步走了。
段御史被说得脸一阵骚红。
陈寺卿连忙道:“这可如何是好?太子不会就此弃了我们吧。”
段御史自知此事理亏,只道:“待会回去让人送一份厚礼去沈祭酒府上,让他出面说说情吧。”
陈寺卿不确定问:“送沈三郎府上?他能替我们说好话?”
段御史:“他如今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结交总归没错的。”
陈寺卿觉得是这个理,送礼的时候额外又备了一份礼给沈栖鹤。沈栖鹤并没有拒,收了礼午后便去了东宫。
陆昭看着堆在桌上贵重的礼品嗤笑一声道:“若我此刻被拆穿身份,段御史送来的就是断头饭吧。”
沈栖鹤温声道:“如此小人,日后再收拾他不迟。”他神色淡淡,丝毫没有要再问今日之事的意思。
陆昭挑眉:“静之不问真的七皇子到底怎么死的?不怕真是我杀的?”
沈栖鹤不疾不徐:“臣说过,臣选了殿下,殿下就是七皇子。而且,以殿下的品行做不出杀人越货的事。”
陆昭觉得,自己或许给坦陈一些,于是主动问:“静之相信借尸还魂一说吗?”
沈栖鹤:“曾略有耳闻,但不知真假。”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陆昭将先前在矿场的事娓娓道来,又把梅妃的嘱托说了,当然略去了系统,最后道:“人不是我杀的,却是我埋的,我怀疑谢金池就是沈柒。”
饶是沈栖鹤见多识广,也有些震惊:“殿下是怀疑沈柒死后借了谢金池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