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夜
一眨眼, 高三开学。
由于沈矜迟个子高,成绩再好也只能往后坐。
徐石冶和滕越两个开学第一天就磨着班主任,把位置换到了舒香浓背后一排。他俩一来, 上课睡觉下课找舒香浓说话, 周围这一团变吵闹。
不时还有一群外班的往他们这吆喝, 找抽烟、上网啥都有。
中午12点刚打铃,教学楼里涌出第一批动作最快的学生往食堂奔跑。
到舒香浓和沈矜迟慢慢走出来, 人已经很多了。徐石冶和滕越跟着他们身后。
“冶哥,你不说食堂是喂猪的么?”滕越打趣, “今儿咋那么想不开啊。”
徐石冶手机挠挠脖子,吊儿郎当:“这不刚舒懒懒说请客么?面子必须给。猪饲料我也吃!”
舒香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给我滚吧!两个傻逼,你们不用吃了!”
滕越:“嘿,好凶。”
徐石冶:“可不。”
舒香浓踹了徐石冶小腿一脚,懒得理, 去挨着一路没搭话的沈矜迟。
路上学生喧哗追打, 争先恐后往食堂涌。沈矜迟却一点不饿的样子,走路如常, 特别与世无争。
“沈矜迟。”
他转头。
舒香浓自然而然挽住他胳膊,一笑, “生日礼物我给你补上了, 今天中午这顿饭我请, 就当给你过生日,怎么样?”
沈矜迟表情微微意外。因为她说得太突然,而且开学已经好几天。
徐石冶和滕越一听都闭了嘴。回想刚才说的话太不合适。
沈矜迟没在意,嘴角上扬。“好啊。”
路上又遇到了别班的几个朋友,熟或一般熟的, 舒香浓都叫上了。其中还有徐石冶和滕越的朋友来充数的。
给沈矜迟吃生日饭,她本来就是走出楼门时临时起意。
一路随随便便也凑了十多个人,前往男生宿舍楼挨着的三食堂。
这个食堂没大锅菜,全是小吃、小炒,价格跟校外的小馆子持平。
十几个人拼了两张桌。舒香浓大方地把菜单递给沈矜迟,“随便点!爱吃什么吃什么!嗯?”
有人调侃:“舒姐,你这一脸包养架势啊。”
徐石冶“嘁”了那人一眼,有个男孩儿脸色明显不太好。沈矜迟当没听到,低头看菜单,点了一个菜就给别人了。
舒香浓回怼了那人一句“少胡说八道”,回头对沈矜迟笑眯眯,看他就点了个便宜得素菜。
“所以你就是不贪吃才这么瘦吗?”说完她用手指一点沈矜迟的胳膊,“真会给我省钱啊。”
年级里两个相当出名的人物。桌上外班的人认识沈矜迟也知道舒香浓,但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好。偷偷问滕越才得知他们是青梅竹马。
都是不太学习又混的学生。一群人烦烦闹闹,主角完全淹没,舒香浓跟其他人兴致勃勃说着话,注意力也没在沈矜迟身上。
长条日光灯在头顶照射。
沈矜迟给她夹了菜,然后自己吃自己的。偶尔舒香浓也会回头来跟说两句,只是转头又投入别的话题。
声音很甜。
仓促又敷衍。
吃完,沈矜迟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清洁了嘴唇。这些人他都不太认识,所以也没有话可说,而且一般人也不太敢跟他多聊,毕竟学霸就是坐着不动都自带气场。
两桌人闹到快一点半,食堂赶人了才收场,各自散去。
舒香浓跟朋友挥别。闹一中午也放松够了,她心满意足地舒口气,跟上前头两步的沈矜迟。
“怎么样,开心吗?”她一拍他肩膀。
沈矜迟目光侧过来,“嗯。”
“啊,乌鱼真好吃!就是有点辣,胃热热的……”舒香浓揉着胃,面前就递来一杯酸奶。她一喜,“哈,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出去了一趟。”
“是吗?”
舒香浓回忆了下,完全没印象什么时候沈矜迟离开过。然后良心发现的想想,这个生日似乎过得有点凑合,而且吃饭时也没跟沈矜迟说几句话。就一堆人七零八落唱了首生日歌。
“沈矜迟。”
沈矜迟看向她。
舒香浓笑,认真说:“等明年,我再给重新你过!”
白皙的眼尾下眯,沈矜迟也没说什么,点头。尽管心里很清楚舒香浓的下次、明年,和两分钟是差不多的效果。
他看看手表,抽走她手里正播电影的手机:“今天到时间了,不能再玩手机。”
“哎——”
舒香浓不撒手,“干嘛这么严格嘛。才给你过了生日,让我多玩两分钟嘛~~正看到精彩的时候。”
“高三了,舒香浓,每天一个半小时已经很多。”
“哎呀~”舒香浓不肯,“不~~~让我玩会儿嘛~~~”
沈矜迟不为所动,手机放裤兜里。
“……”
舒香浓不高兴地叹气,垂头跟了一段路,又能屈能伸地小跑上前,拉沈矜迟胳膊小弧度甩着嘻嘻讨好:“沈矜迟,再借我玩会儿嘛,嗯?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快点嘛~嗯、嗯、嗯?沈矜迟~”
步履一停,沈矜迟看左臂。
舒香浓挂在他臂膀,脸蛋扬着。水汪汪的眼睛像小狗,嘴角小梨涡满是讨好。丝毫不见刚才在食堂对着别人意气风发、心气高傲的样子。
他眼睛荡漾了细小的波纹,泄露了柔和。回过神时,手掌已经落在她脸上。
舒香浓疑惑地看看脸边、沈矜迟的手掌,虽对他行为不解,但也没躲开。
看他要干嘛。
只是短暂两秒,沈矜迟收回手。淡一笑。“求我,也没用。”
淡声说完就往前走。
“……”
舒香浓气得叉腰!
沈矜迟这个人,最擅长用温和的脸干最狠的事。
可恨!
太讨厌了真是……
背后传来舒香浓恼羞成怒的跺脚抱怨。他那只手掌缓缓收拢,指腹和掌心变得敏感、灼热。忍了很久,他还是回头看了眼。
舒香浓却没跟上来,她被个高高帅帅、夹着篮球的男生喊走了。
微风徐徐穿过他衣服。
沈矜迟站在教学楼前,看着舒香浓跟男生有说有笑走远。淡白的日光一束束像穿过身体,刺入心里。
一点微末的渴望和想法,在寂静无声里掀动。
又无法引起一丝风的动静,让人注意。
归于平息…
最终他还是转身,独自走进教学楼-
下午第一节 体育课舒香浓称病翘了,老师也懒得管那几个,本来上高三了体育也不是重点。课间舒香浓才回来,惊起地发现,沈矜迟居然还在做上午那道数学题。
她扯起本子,一边嚼口香糖、一边觉得神奇地调侃:“我天!我看见了什么?大学神居然也有被题目难倒的时候!”
后面徐石冶几个要看是什么题。毕竟这事放沈矜迟身上是够稀奇的。
季夏初抱着作业本路过,歪头瞄滕越手里沈矜迟的练习册。“这道几何不是很难啊~”
她疑惑地瞧坐位置上,白色校服短袖穿身上略微空荡的沈矜迟,“班长会做不出来吗?不会吧。”
舒香浓幸灾乐祸,不肯放过。
从小她可没少在父母跟前被沈矜迟的优秀光环碾压,多少还是有点酸。
她手指拎着练习册晃,促狭:“哎呀呀,沈矜迟也有做不出题目的时候。稀奇稀奇真稀奇。等等,让我拍个视频,晚上给我爸妈看看……”
沈矜迟垂着眼眸,手心捏紧。在她手机对准时一下站起,快步走出了教室。
“唉?别跑啊……”
他步子加快,只想赶紧逃离-
水龙头冲着水流,沈矜迟捧着洗了把冷水脸,摁下开关。双臂撑着洗手台,面无表情地看着洗手槽,呼吸起伏。脸颊滴水。
整个中午和自习课,他根本没写下去几道题。
满脑子,都是那个男生和舒香浓并肩走的背影,又或者吃饭时总看她的、长相帅气的男孩。在脑海晃过许辰风和她在树下接吻的画面时,所有影像都被搅碎在一起……
驱赶不散。
余洋和林小锐从隔间叼着半截烟出来洗手,就见沈矜迟在那撑着洗手台边沿不知在出什么神。
“咋了班长?”
“不舒服啊,脸色这么差。”
沈矜迟侧过脸,就看见他们嘴里袅绕的烟,以及余洋正揣兜里的打火机-
也不知道沈矜迟课间干什么去了。
班主任的课居然迟到了十多分钟,陈静沉着脸,看在是优等生才没当面批评。
沈矜迟路过讲台边,她格外多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什么不确定。
舒香浓好奇又担心,英语书立着挡脸,在他拉凳子坐下时小声问:“干嘛去啦?迟到这么久。”
然而没得到回答。
沈矜迟没听到似的,低着薄而白的眼皮,抽出书。
“喂?问你呐……啧!”
他只是写字,专心听课。
“……”
舒香浓郁闷,斜瞥他。
又来了!
莫名其妙的。
中午强硬收走她手机的气她还没消呢,又冷落她-
今天周五,憋到打了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舒香浓就掏出小包,和一纸袋带回家洗的衣服站起来。
“走啦!”
她冲莫名冷落她的人一吼,擦着沈矜迟背后出去,大步走出教室后门。也不等他。
沈矜迟站起来收拾好书本,顺便把舒香浓桌上应该带回去的练习册、作业本拿了装进去。单肩挂上书包。
从高二开始,舒香浓的学习就是他在安排监督,每天看哪儿写哪儿,她已经完全依赖他。
九月份,放学后207人多又没空调,即将下雨,一个个人闷热黏腻。
舒香浓心情差,气瞥一眼与她隔着几个人距离的沈矜迟。
忍无可忍。
大声说话时身体跟着一晃:“沈矜迟!你又干嘛啊,过来啊?”
少年却不动。
“嘿你——我——”舒香浓真生气了,想起这三四个月,他时不时毫无理由地疏远、冷淡,觉得自己受了很大委屈。
“我又哪儿惹你了?搞不懂你,莫名其妙对我冷暴力。”她胸口起伏,“把你忍够了都……行!你不过来就永远别过来了!!”
气头上,她揪了身上东西往地上一摔,也没看是什么。
被宠坏的人脾气总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就像对父母那样,因为不管你生气的样子多坏、吵架的话多难听,他们也不会抛弃你-
就是仗着对方对你的宽容。
一车厢人安静,看着两个人吵架。
不合时宜,司机一个刹车,注意力不在线的一群人都跟着往前倒。舒香浓一屁股坐下去、火更大了,正憋得想大爆发,就感觉肩膀被一握,一条手臂擦过她后背,把她揽起。
是沈矜迟。
这结果在舒香浓意料之中,也是她所期望的,但嘴里相反地气愤道:“哼!要扶我要合好你就别跟我闹啊?这算什么……”
她推开沈矜迟站起来,拍拍裙子的灰。“不要你管!走开!”说是这样说,但注意力还是凝在背后,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背后。
沈矜迟捡起她的小包,拿着,手臂一左一右撑在她身侧的座椅。
这片是紫光大道中段,在修路,车厢颠簸摇晃成常态。
舒香浓不是没脑子,见好就收。也不敢真的无止境地对沈矜迟发火,既然他服软了,就算了。
不是不想发,是说不清的,她有那么一点敬畏他。
可能从小被他光环碾压太狠。
车速慢了,车厢空气更闷。舒香浓偶尔胳膊碰到沈矜迟手臂,但他皮肤干爽,还有点凉,丝毫不粘。
难道真心静自然凉?舒香浓暗自疑惑着,就嗅点气味。
她往后侧脸。
是沈矜迟的白色衣襟,游离着几丝淡烟气。夹杂在衣领的肥皂香味里-
舒香浓气性大,忘性也大。
到家门口她已经火气消得差不多了,语气强撑着点怒意:“一会儿找你写作业!下午翘课了……”
说着推门就跑进去。
沈矜迟看着她,眼瞳无光,拿起钥匙开门。
周清致在备教案,没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沈矜迟回到房间,放下包,关好门。呈大字倒在床上,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回想着中午吃饭,那两个男生看舒香浓的眼神,想到她和人说笑走远的背影,想到,她回教室后前三分钟都在于徐石冶开心说笑,没看他一眼
想到她的唇,那么湿润而鲜红。
舒香浓本来天生的肤白唇红,那像是天气热走路体温升高导致,又像是和人热吻过。
他知道舒香浓的性格,感兴趣就会玩玩
最后他所有的思绪,都化成在教学楼前、白色日光里他孤身站着,无所遁形的心思。
沈矜迟不是感情迟钝的人。只是想不明白,也不敢相信。
但他不可能会喜欢舒香浓,就像知道,舒香浓也不会喜欢他一样。
第22章 第二十二夜
第二十二夜
周清致正收拾茶几, 舒香浓就带着自己作业来了:“奶奶晚上好!啊,擦桌子呢,我帮您啊!”
“不用了小浓, 学习那么累, 好不容易周末回家休息。”
“不累不累!我妈说老人家腰不好要少弯, 我来我来。”
隐约说话声从门缝传进来,台灯前, 沈矜迟写字的笔一顿,墨点晕开。听见奶奶周清致笑吟吟说了句“阿了在里面看书”, 几乎立刻,他的房门就被推开——
“沈矜迟!”
他皮肤周围的空气被带动, 指关节握笔微用力。
几本书落桌上,凳子被拉开,舒香浓一屁股坐下、挨他趴着。就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的来到, 靠近, 没有丝毫间隙地并肩挨他坐下。
哪怕傍晚他们刚吵过架。
舒香浓睁着双大眼睛,直直瞧沈矜迟侧脸眨巴, 神态些许骄纵,手肘重重捅捅他手臂:“喂!我叫你呢, 没点反应啊。”
沈矜迟不动。
她咂了下嘴, 两只手心快速遮住他作业本, 沈矜迟眼神移动,落在她没挡住的地方。舒香浓眼神机敏地发觉,他看哪她手心盖哪。“说句话嘛!”
沈矜迟眼睛撇开,干脆不看书。
舒香浓语顺了下气,一脸思绪转动又小心翼翼地表情, 她语气软了点,手指捉住沈矜迟的衣袖:“好嘛,对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当众凶你的……我跟你道歉!别生我气啦~嗯?最好的沈矜迟,善良的沈先生?”
目光克制不住波动,沈矜迟转回脸,看她。
舒香浓立刻笑,从短裤兜里拿出两张电影票献宝,“我爸朋友送的,我们明天去看啊!”
临清的夏天要持续到十月初,今夜窗外依旧响着空调的嗡嗡和滴水声,窗台墨水瓶的水仙花□□裂弯曲了枝干。沈矜迟从她手里拿起电影票:“你要跟我去看。”
“当然!”
舒香浓托腮,“不是你是谁,这儿有第二个沈矜迟吗?”
他不说答应也没提拒绝,但舒香浓直接当同意处理:“来吧!我们先一起做作业啊,做完明天好出去玩!”
说着就翻开书。
因为才吵了架,舒香浓表现得特别听话,主动上门写作业不说,还没拖拖拉拉,主动挨着写题。虽然错得一塌糊涂,没多会儿又趴着睡着了,但和好的态度还是有的。
门外客厅安静了,沈矜迟做完最后一题,合上笔帽。
旁边舒香浓小脸搁在手臂上,已经睡熟了。洗完澡后她的头发微湿,松软地落肩上,几缕盖住眼睛。
她今晚自觉地没占床,可见平时还是知道这行为对他有点欺负,就是故意不想退让而已。而今天出于愧疚稍微收敛。
沈矜迟目光变复杂,手指落在她脸蛋,指尖摩擦红唇-
很软嫩。
舒香浓身上是他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贪睡的容貌,也是他从小熟悉的。甚至他能回想起小学时,她趴在这位置,用同样姿势睡觉的模样。
她喜欢偷看他的解题答案,天太热会丢开拖鞋、赤着小脚。
她心里藏着对他的嫉妒,还以为他不知道
沈矜迟手指从舒香浓嘴唇移开,隔着距离,抚过少女柔软绵密的长发。纤细的背和腰-
陪伴他的女孩,也长大了。
沈矜迟站起来,弯腰,手臂将舒香浓打横抱起,放在自己床上。
开上空调,盖好被子。
而后拿了椅子上自己的外套掩上门出去,房间归于黑暗。
夜晚宁谧。
客厅的阳台,沈矜迟懒懒背靠着栏杆,手指从唇上夹下烟蒂打量一眼。背后的夜空星光那么少,他面颊在夜色里清隽阴郁的白,像微微发光。
他指腹间磋磨,还能回忆刚才抚摸的嘴唇和身体。
对一个人好可以,珍惜身边的人,他做得到。但不打算去爱谁!
爱到最后都是痛苦。
结果注定是分手。
被一方抛弃,或者生离死别。
既然知道结局再尝试就没有意义。
沈矜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闻到股焦油味时一股灼热迫近手指。他低头,看着烧到头的烟蒂。火星烧在骨骼有力而分明的手指间
他能回想起,舒香浓的手腕被他握住时多细,手掌只有他一小半
沈矜迟抬头吐出一口雾。
他可能,只是被男人的欲所勾引。在那个下午。
对舒香浓产生了不该有的注意。
仅此而已。
……
月亮沉入灰雾。
沈矜迟摁灭烟走进屋,曲腿躺上沙发。寡欲地闭眼——
第二天阳光晴好。舒香浓换了最凉快的装备:吊带和短裤,头发也不在乎造型地挽成一团。脚下一双人字拖。
沈矜迟也换了短袖短裤,一双洗得柔软干净的白色帆布鞋,头发剪得短短。简单素净的打扮。
“快点快点!要开始了。”舒香浓吃着雪糕回头催促,招手。
沈矜迟长腿一拉,跟上去。
两人一起进电梯上楼。
电影院冷气很强,舒香浓扛不住地歪头,轻声问:“沈矜迟,你里面穿背心了吗?我好冷~”
大荧幕光亮变换,微暗里舒香浓看见沈矜迟手指搭在衬衫领口,一颗一颗解扣子。
里面果然是白色背心。
她接过衣服穿上,顺势一巴掌摸过去一揉。“哟,看不出来,瘦瘦的还是有点肌肉呢!”满嘴坏坏调侃。
沈矜迟面部紧绷,低眼移开脸颊。不去看她。
细软的手掌很快从他胸口抽离,带走了一丝体温,对他没一点眷恋。
余光里舒香浓已经专心看电影,沈矜迟才抬头,平静地看着不断转换的画面。已心无杂念-
看完电影,舒香浓临时起意约了两个初中同学去水上乐园。她电话里简单跟父母报备过就得到了允许——只要跟沈迟一块儿,唐芸和舒展都很放心,不会管。
从音乐造浪池起来,舒香浓和唐小雨坐在旁边的休息区吃东西。
唐小雨看一眼那边小卖店,听舒香浓口渴就立刻去买水的沈矜迟。“浓浓,你跟沈矜迟真没谈恋爱啊。”
听这一句,舒香浓差点被土豆噎到。“哈?!”
唐小雨不信地瞟她:“沈矜迟那么帅,对你又好,你真不心动?”
舒香浓回头。
——阳光下,沈矜迟穿着宽松保守的黑色短裤,身体修长洁白。皮肤比旁边站立的几个女孩子的还好。
“他长得也就还行吧。”舒香浓转回来,咬住一粒肉丸子,“也就有点点帅。”
唐小雨脸一皱:“这叫还行?”
舒香浓耸耸肩,没觉察正在靠近的人。“可能很帅吧,但我看不出来了。”她摇摇头,“实在太熟了,我看他就跟看我爸一样。”
舒香浓光认真地说:“想想跟你爸谈恋爱什么感觉?啊,会吐的!”
沈矜迟脚步一停。
唐小雨才看见舒香浓背后的沈矜迟,噗嗤笑出来。“矜迟,舒香浓说假如跟你恋爱她得吐。哈哈。”
她一拍舒香浓的额头:“亏你说得出口。矜迟可是我们三中初中部至今还在传送的男神好不好?超越林思忱的年级第一帅!”
舒香浓笑一声,“是是是,他最帅。”
说着她打趣唐小雨,“你怎么老提沈矜迟啊,是不是有点意思啊?”
她瞟瞟沈矜迟,又瞟瞟唐小雨,一脸撮合的暧昧笑意,“来啊,姐姐今天给你们做主了。”
唐小雨矢口否认,却掩饰不住微微脸红。
沈矜迟捏紧矿泉水。
瓶身水珠打湿手掌,沿着淡色指尖滴下——
傍晚,舒香浓才跟唐小雨和周安阳挥别,和沈矜迟走路回家。反正不远。
在路过实验一小时,舒香浓往里看了眼小学母校大门,又继续往前走。对于小学的事她已经记不多了。
九年前的马路翻修过,但路旁的草丛还在。夕阳斜落,他们影子落进一片狗尾巴草里。
“啊,舒服。好久没玩这么畅快了!”下午舒香浓肩膀扛着小背包,步子愉快,回头,“沈矜迟,你开心吗?”
“嗯。”
“多说几个字嘛!难道你生活都没点感想吗?”舒香浓凝眉。从早上出门,沈矜迟就很少正眼看她。
沈矜迟淡然与舒香浓擦肩走过。“没有。”
舒香浓一脸不可思议,然后觉得沈矜迟在杠她。
“你这家伙真是……活人咋可能没点感想?开心不开心你不知道吗?”舒香浓背手围着沈矜迟,“沈矜迟,你能不能别老这么闷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说啊……本来今天就是想陪你玩的,你也不笑,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舒香浓忍了忍,说,“真的,我有时候觉得一点都不了解你……你最近几个月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冷淡,我真的很莫名。”
想起昨天才吵过架,她还是强撑着耐心,哄道:“你有什么看不惯我的就说,我要是能改,就改改”
变小的声音显得诚意略不足。
沈矜迟停下来,过了一秒,看她脸。“舒香浓。”
她一脸等待吩咐,亮着眼。
“别试图了解我。”他俯视她,表情极淡,显得不容置喙,“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听我话,就够了。”
舒香浓怔在原地,没有发火,因为敏锐地感觉沈矜迟这会儿是认真的。
夕阳落在身上微热,她手指在唇上放了放。
看着少年瘦瘦高高的背影,很茫然——
入秋后阳光薄淡,雨水连绵。
舒香浓觉得和气温一道急转直下的 ,还有她和沈矜迟的关系。
沈矜迟似乎更深沉了,课间回来经常身上有烟味。他整天只埋头学习,对她丝毫不感兴趣。个性像成熟很多。
他们虽然同桌,却时常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
过去的事情他还是照做,借她手机、监督作业、周末一起回家,但每次的交流他连一个眼神都缺乏。对她,明显比对班上其它女生还淡薄。
舒香浓也很不平衡了一阵子。
但慢慢也算了。
她背后就是徐石冶、滕越和程玲雅,在班上不缺朋友玩,班外就不更说。只有别人追着她的份儿。
他们的关系,像又回到了高一的时候,甚至比高一更淡。
但舒香浓没太放心上。
这种变化就像去年气温热、今年气温冷,于她没太大影响。
——沈矜迟照样在她身边、在她家旁边。这仿佛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
期末舒香浓考得不太好,被父母训了,但是她也是弄不懂,为什么沈矜迟也一副抱歉、低沉的样子。
介于他们关系第一次达到这么疏远地步。
她也没问。
烟花在天空炸开,新年又到了。
周清致每年和舒家一起过年,还有同楼的别的关系好的老师。大人们在客厅闲聊着工作生活。
舒香浓偷摸拔下充好电的手机,往阳台去,反身拉上玻璃门后吓一跳。黑暗里一朵橘红的火星子,颀长的黑影漫不经心地靠在墙边,手指夹着烟。
“沈矜迟?”她细声问。
影子侧脸,隐约可见他冷白的皮肤,料峭清冽的面颊。
“嗯。”
低沉的嗓音,像浮冰滑过喉咙,音质镇静。
“吓我一跳,就说怎么有个黑影子……你小心别被他们看到,会挨骂的。”舒香浓瞥他一眼,也不如过去那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毕竟现在的沈矜迟实在有点距离感。她也不敢随便惹他。
“谢谢。”他简单道。
舒香浓知趣地趴在阳台,愉悦地玩着自己手机,不打扰他。
少年就在她背后,靠着墙,在黑暗里缓慢抽烟。
舒香浓把手机贴近耳朵听语音。环境□□静,泄露了个“玫瑰花收到了吗”的男声出来。舒香浓笑,回复对方。
昏暗里火星子被烟灰覆盖,很久没亮。少年的影也很久没动,过了一阵才问:“你谈恋爱了?”
舒香浓手指点着手机屏幕。“还没。”
她嗓音轻快,显然心情不错。
“还在考察?”
“嗯哼。”舒香浓如实说,“还在想要不要谈,长得挺帅的。一直追我也挺可怜的,反正高中就剩半年了,要不成全他?”
她说着就感觉有气息靠近,转身吓一跳。
沈矜迟手撑着她身侧,俯身。
舒香浓懵了下,因为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这么近距离接触。间隔些许陌生。
她能感觉到眼皮上,少年温热的呼吸洒下。他眼神似乎落在她嘴唇,在认真打量、研究什么。一瞬的强势。
舒香浓莫名:“怎么了……”
沈矜迟没答,抽身,手从她背后栏杆拿走了只打火机。他刚放的。
“没什么。”
“……”
舒香浓心跳咚咚,看着他进屋。
黑色薄毛衣勾勒清瘦背影,空气里,余留着一种薄荷与烟草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稳住~
第23章 第二十三夜
年夜饭吃过后, 大人们在屋里打牌。
舒香浓想放烟花找不到人陪,周清致就让沈矜迟跟她去。
他们下楼时又碰上几个邻居家的小孩。
整栋楼的孩子们都喜欢沈矜迟,崇拜他成绩, 喜欢他性格。温柔大哥哥人设稳得一批!
他们非要跟着去。
城里不许随便点烟花, 燃放地点只能在实验一小旁的狗尾巴草地。
一帮大小人围着烟花, 就舒香浓害怕地手塞耳、远远站着喊:“沈矜迟!”
他回头,眼睛在昏暗里有细微光亮。
舒香浓心又跳了一下, 想起在阳台他拿打火机的动作。磕巴了下:“你、你小心点啊!炸到你…”
他似乎笑了下,神态有点摸不着疏远。“没事。”
“……”
舒香浓默默地看着他被几个小孩围住, 在烟花筒边蹲下。嗓音低沉而耐心,让孩子们走开一些, 说要点引线。
“矜迟哥哥你点哪儿。”
“矜迟哥哥你挨个点还是点一个。”
“矜迟哥!你点了跑得了吗?我们要不找个竹竿吧!”
“不用,你傻吗?矜持哥哥跑步运动会第一名。”
叽叽喳喳一顿闹。
舒香浓不喜欢小孩,吵得头疼,恨不能让他们赶紧别说了。要不是沈矜迟对他们好, 她才不让这些烦人精跟着。
沈矜迟却不生气, 把他们一个一个哄开后,才动作娴熟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打燃。
舒香浓伸着脖子看,就见他埋头专注的背影。认真的样子说不出的……有点好看?
猝不及防他利落起身回头, 目光相对时舒香浓移开, 略有些心虚。但想想, 她又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呲——”
烟花冲上天空,“邦”地炸裂。
五彩绽放。
可接着火/药渣粒就沙沙不停掉落,雨一样,一波接一波!就没那么舒服了。
“啊!我头发!我头发淋到了!”舒香浓抱头鼠窜,大喊了声:“沈矜迟——”
沈矜迟没反应过来怀里就被一撞, 脚下一个趔趄。
舒香浓使劲把脑袋塞他大羽绒服衣摆下,手慌乱地摸索他拉链:“把拉链弄开点啊!我肩膀放不进去!快点快点。”
沈矜迟一僵。
“你磨蹭什么?快,我头发都弄脏了!”往年都这样,舒香浓会到他身边躲灰。
烟花明灭,沈矜迟无措了两三秒,脸颊有点红,还是解开自己外套。
舒香浓一下钻进去。小鸡躲翅膀似的,就探了个脸出来看天空。
沈矜迟盖上帽子,阴影遮住眼睛。砂砾不断落身上。
舒香浓手丈量着他腰抬头,“沈矜迟你腰这是瘦啊!你吃得也不少啊怎么就不胖呢?像鸭脖子似的——”她故意用丑化搞笑的形容,“太细了我的哥。”
沈矜迟忍了忍,握住她手腕。
“别动”
瞬间头顶炸裂,声音冲淡沈矜迟嗓音。舒香浓立刻被天空吸引,所以也没觉察他嗓音异样。
她嘴里半开玩笑地感叹,“哇,真漂亮,要是每天都能看就好了……啧,我以后可得多挣点钱,实在挣不了我就嫁个有钱的,让他给我天天放。”
她自言自语没觉察,沈矜迟手掌握住她手腕,一直没放开。掌心烫得厉害。阴影里的目光,也不在天上。
幸好天色暗。
羞涩被遮掩,因为无人会珍惜,他不愿意让人看见-
一群人放完烟花,小孩子走在前面,沈矜迟和舒香浓走在后。回家的街道挂满红灯笼,在风里摇曳。
舒香浓心情好,也觉今晚气氛不错、适合谈谈心里话。她就背手探身,歪着头:“沈矜迟,新一年又开始了,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沟通下?”
“沟通什么。”
“就是我们关系啊?”
舒香浓顿了下,注意措辞地说:“你难道不觉我们现在……很少交流吗?关系有点……疏远了吗?”
他不答。
舒香浓小心翼翼,带了份谄媚讨好:“沈矜迟,是不是我这半年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才不想理我?你说吧,只要我做错的我都可以考虑改改。”她顿了下,“真的!”
舒香浓大多数时候都懒懒散散,有点痞气。难得这么认。
其实从小到大,她还是很心疼沈矜迟这孩子的。
如果能顺手给他点幸福感,稍微牺牲点,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沈矜迟下一句,差点把舒香浓气死,让她什么同情心都没了!
“我没有不理你,是你想多了。”
“…………”
舒香浓冷冷抽抽嘴角:“你是觉得我瞎么?”
这还叫没有不理?
今晚放烟花,他就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对那些小屁孩,都比对她好!凭什么!难道,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还不如他跟那些小屁孩的关系么?
舒香浓又气又酸。
越想越觉得不平衡。沈矜迟这家伙,就是别扭的很、孤僻得很。一点都不好接近!她陪他那么多年,还比不上几个烦人的小屁孩,说不理就不理。
“是,你没有不理我,你就是讨厌我而已!遮遮掩掩你干嘛,不喜欢我就直说呗!”
舒香浓耐心向来不多,而且越长大越稀少。既然对方没沟通的诚意,她也懒得继续了,边说边一个人往前走。
“不沟通算了!谁稀罕跟你沟通!闷葫芦……少了你我还过不了了?我跟你说沈矜迟,你不说我还高兴点呢!冷冰冰的,一点都不舒服。”
沈矜迟步子慢下来。看着舒香浓掏出了手机,和人愉悦地发信息、讲电话的背影。眼睫垂落。
他看着自己空荡的掌心。少女肌肤的触感慢慢散去。
她确实是不稀罕的。
这几个月,他的疏远似乎只证明了一件事:缺了他的参与,舒香浓一样过得很开心。徐石冶,滕越,还有今晚那个即将成为她男友的男生,或者别的
他一个沈矜迟,算得了什么。
可有可无。
一个普通朋友-
晚上家里有亲戚,床不够睡,舒香浓把床让给了年纪大的亲戚,如往年一样到隔壁周老师家睡沈矜迟的床。
周清致家她熟的跟自家一样,直接拿了睡衣就钻进浴室洗澡。烟花炸了满头灰,不洗难受!
沈矜迟在卧室拿走自己的物品,出来路过卫生间时身形一顿。
门没锁。
水声从开着门缝不断传来,随洗澡的动作强弱变化。门边的粘钩上,挂着少女贴身穿的内衣物。
他眼神波动,脸朝另一个方向转开,握住门把手。
“吭哧。”
门悄声锁上。
旖旎被关住,而里面的人一无所觉。
墙上的钟指向凌晨,指针轻微的走动声在屋里清晰。桌上的茶冷掉,在瓷杯里晕开淡褐色茶渍。
沈矜迟合上阳台的门,在外头抽烟。
寒冬腊月的风冷吹得头皮一阵清醒。他慢慢抽完又站了会儿,慢慢想了些事,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才回到客厅,然而却一怔。
“你怎么抽那么久?你站那不冷吗沈矜迟。”
舒香浓盘腿坐在铺好被子的沙发上,看着电视,觉察阳台动静抽空瞥一眼进来的人。
沈矜迟茫然地站在门边,手指缓缓曲起、又松开。看舒香浓窝在自己被子里,舒适又放肆的样子,衣衫单薄松垮,外面罩着他的外套。
“你盯着我干嘛?”舒香浓边吃东西边看他,因为鼓了很久的勇气却沟通失败,嗓音有点不耐烦:“过来坐啊!站那看不起谁呢?我身上是臭吗?”
“没有。”
“没有就过来啊你!”
舒香浓湿着一头长发,薄薄的棉睡衣外面套着沈矜迟的羽绒服。她就是图方便暖和,能一下包住腿,而且大大的一件宽松舒适还有点中性风的潮。而且沈矜迟衣服上一点味道没有,比她的还干净。
“来,这儿我坐暖和了,让你了!”舒香浓让开地方,“看你脸冻得像红苹果一样。”
沈矜迟埋头沉默了两秒,走过来,屈膝坐下。
舒香浓就不管他了。在她看来这很往年没差别,自然没注意别的。
电视机吵吵嚷嚷,毕竟半夜,0点过后没多久,舒香浓就睁不开眼,打着瞌睡,盯着电视屏幕有一句没一句叨叨,“你说你,老是不说话,是不知道……我有点害怕你不讲话的样子吗?真的很严肃,吓唬谁啊……”
她困得歪在沙发上,呼吸逐渐平稳。
沈矜迟站起来,把人抱进自己房间的床,放床上时没立刻起腰,近近打量熟睡的人儿。她唇像含着两片海棠花瓣,淬着小剂量甜味的毒。
“你什么时候能意识到,我也是个普通男人。别一再来靠近我。”
这半年,他严格将所有接触恪守在朋友的范围。然而只有自己知道,舒香浓仍是舒香浓,而他已经回不去曾经。
那个可以对她赤/裸双腿毫无想法的沈矜迟,纯洁爱护她的青梅竹马。
永远回不来了。
熄灭客厅的灯,沈矜迟躺在沙发上却睡不着。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去注意被子里残留的,少女发梢滴落的水珠,和人体特有带奶味的香气。
努力去忽略它。
尊重她。
第24章 第二十四夜
夜雾蒙着红绿灯, 颜色闪烁交换。
灯下舒香浓从斑马线走过,裹着件圣诞红的薄毛衣开衫,黑短裙, 过膝袜, 抄着手, 不时回头瞥一眼。又很不高兴,努努嘴继续往前走。
绿灯倒数。
沈矜迟和她走到马路对面。
5班的一群同学在饭店门口聊天等着, 滕越看见他俩走来,立刻嬉皮笑脸:“哟, 还说这靓女是谁呢!原来是舒懒懒啊!”
“寒假才几天,记性就喂了狗?脑白金该吃得吃啊。”舒香浓抱着胳膊调侃滕越, 眼神又带过滕越旁边的徐石冶,“看什么,你也不认识了?”
徐石冶穿着一身运动奢侈品牌,手插兜里, 笑眯眯瞧着她, “我是看你光腿冷不冷。”
他拍拍胳膊,“专程穿了过膝羽绒服, 要不一会儿借你?”
“用不着,烟臭!”舒香浓唾弃。
“嘁。”徐石冶目光落在她身后, 在听见“烟臭”时脸上闪过细微情绪, 离舒香浓远了几步的沈矜迟。
话却是对舒香浓说的:“你就自己出来玩儿不喊赵觉予啊?人家要死要活追着你一年, 你心太铁了吧舒懒懒。”
“你们想跟他玩就喊呗,我无所谓。”
“牛!I really 服了you!”徐石冶从沈矜迟那收回目光,对舒香浓竖起了大拇指。
舒香浓在小包里找着手机抬头:“拽什么英语?也不嫌丢人。”
滕越:“是啊冶哥,瞧我多有自知之明。人学神都没炫呢。”
舒香浓回头,见沈矜迟已离她远远的了。
他被几个平时比较乖的学生围着, 在聊什么。
舒香浓一下脸臭。
过年那晚沟通无果的气,她还没散呢!这家伙,对楼里的邻居小孩好,对同班同学好,对所有人都好,就对她,越来越冷淡、爱答不理的!
舒香浓想着就来气!徐石冶和滕越跟她说抄寒假作业的事她也没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像自己养了一条大狗,它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关心有加,但有天突然它反叛了,去热情地舔别人了。
感觉被背叛、遗弃。
在以前家里养了棕棕,母亲特别爱它、对它特别好,她也出现过这种心情。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嫉妒一条狗。
就是感觉,被人分走了属于自己的关心、宠爱。
今晚是徐石冶小爷提出来的聚会,来了十七八个人。
马上高三下期,大家多少有点按捺不住。女生穿了小高跟鞋,卷了头发,男生就放开了喝酒、抽烟。
入座时,舒香浓习惯性地找到沈矜迟。
低着的视线突然撞进交叠的双腿,纤细白腻。沈矜迟短暂一凝
舒香浓跟人聊了几句回头,才发现沈矜迟不知何时换了位置。现在坐她旁边的是个女生。
她直接愣了!
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当众、明明白白地被沈矜迟严重嫌弃??
舒香浓一股火憋在心口,人多又没法发作。瞪着某处。
“舒懒懒,你要不介意我可喊了啊?”徐石冶举起手机,界面是赵觉予的电话。
舒香浓不知道徐石冶反常地一直提赵觉予干嘛,给了个斜瞥的眼神,“说了随你。老问我干嘛?”
“啧,这不怕万一您老人家不想理,把人喊来了伤人家心么?”徐石冶带着点调侃,“乖乖仔还是要温柔点对待嘛。”
滕越在一边想笑不敢笑。
这个赵觉予,跟其它暗恋舒香浓的男生不一样,4班的三好学生,成绩在年级也排得上号。性格单纯,一心一意就是喜欢舒香浓,死心塌地地追,不管在哪玩,随叫随到。
分明以前高一高二看着还有点傲气的人啊。
有时舒香浓这姑娘,真是令人不得不服。
从来无情得明明白白。
大多数时候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偶尔心情好会赏脸,却毫不掩饰、明目张胆告诉你就是谈着玩。爱来不来。
她的爱情劣质廉价。
别人的爱情在她眼里,更廉价。
她不玩弄感情,是感情于她就有那么点分量。
也许比起很多女孩憧憬爱情,舒香浓可能更喜欢自由,喜欢尝试新鲜的、别的东西。
无论你多高贵矜持。
想得到她。
都得把尊严踩在脚下犯贱!——
吃完饭去KTV唱歌,有第一场气氛铺垫,房间里抽烟喝酒的乌烟瘴气。
舒香浓坐在最热闹的那堆人中央。
赵觉予来得比想象的还快。
干干净净一个大男生,被调侃着,红着脸坐在舒香浓旁边的位置。而舒香浓只是托着腮,似笑非笑偶尔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理他两句。
沈矜迟坐在人群边上,旁边是感觉与氛围格格不入的季夏初。
季夏初很少跟舒香浓这群人交谈,不喜欢,也有点害怕舒香浓那种自信张扬的气场。许多次接触,也都是因为沈矜迟在她才来。怀着微末不敢说的希望。
“班长,你今天为什么来玩啊?看你不喝酒不抽烟,又不唱歌。”
沈矜迟看是她。简单答:“没事干。”
“哦。你应该寒假作业都做完了吧。”
“差不多。”
“难怪你成绩那么好……对了,你大学想填哪儿呢?六月就考了。”
这个句子长,沈矜迟没听清,侧头,耳朵靠近一点。季夏初呼吸一滞。嗅到沈矜迟身上,类似花香的干净味道,好像是洗衣液的
心跳砰砰,她嗓子眼都烫,“我、我是问,你大学想填哪?”
沈矜迟听清后直起身。“可能涔清大学。”
季夏初震住。看沈矜迟的侧脸云淡风轻,说考top1的大学就跟说要喝水一样,崇拜在心底荡漾。
“那不是要离开临清很远吗?在很北方呢。”
“嗯。”
沈矜迟回答总很简洁,不带情绪的淡,但每一个问题都会态度认真地回答。长相好,性格好,真是没缺点的一个人。
季夏初忍不住看向舒香浓。眼神无比羡慕。
她可望不可即的男孩子,对她却像一只舔狗一样。她甚至都不用付出感情,就能享受他所有。
上天怎么能这么偏心一个人?
给她漂亮的容貌。
给她那么大幸运。
什么都不做,生下来就能在他身边长大。
被保护,被偏袒,从幼小的时候到长大肆无忌惮。
她乱换位置,被罚作业,考试前复习,什么都有沈矜迟为她做。
季夏初暗暗的不平衡,但想起晚上吃饭沈矜迟主动把位置换开,又萦绕上些微希望。这种有内涵的男生,不可能只看脸。
——舒香浓美是美,男朋友交那么多个。多少有点轻浮。
女孩子这样直白,说好听点是洒脱,不好听点就是太廉价。季夏初在心里想——
一群人起哄之下,舒香浓勉强和赵觉予唱了一首歌。
灯光闪烁里,骰子酒瓶都甩了起来。舒香浓到底是教师子女,对赌博的东西都不爱,就有一杯没一杯地尝洋酒。
徐石冶摁住她手背:“行了,这酒后劲大。一会儿醉趴下又送诊所,我可不想被你青梅竹马劈。”
“啥?”舒香浓没反应过来,慢一拍才明白过来,“哦。”
她瞟一眼边上,正与人说话的沈矜迟。
“都在绝交边缘了,劈你什么?他已经打算不管我了”舒香浓回头来,有点闷地托腮。
“啥?”徐石冶没听清,偏头。
舒香浓烦躁地推开他脑袋,“烟味熏死了!别离我太近。”
听见有娇声斥责,沈矜迟敏锐地本能抬起头——舒香浓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那堆人还是乱糟糟,她旁边有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有点害羞的男孩。
赵觉予。
他认识。
4班的,成绩很好,一个比较清高的人,和他搭档去过物理竞赛。他被舒香浓晾在一边,又卑微地等待或许存在的希望
沈矜迟低眸,耳边旁人的说话声缥缈。像赵觉予这样,让自己失去控制、失去理智是很愚蠢的事。
他了解舒香浓。
她最不喜欢别人卑微求着。
越缠,她越烦,越看不起——
毕竟还是高中生,一群人没闹太久。徐石冶吆喝着走了一批人,去酒店开房间打游戏、睡觉。滕越走之前看撑头坐沙发上的舒香浓:“舒懒懒,你真不跟我们一块儿?要不我送你回家?”
第一次喝洋酒,舒香浓头晕的厉害,耷拉着眼皮瞅他:“想被我爸妈打死,你就送我!”
滕越也是三中初中部上来的,想起当年的铁面年级主任还腿打哆嗦。“嘶~怕!”
赵觉予抿抿唇,声音不大:“我送你!”
舒香浓托着面颊,歪向另一侧:“你送我?不怕挨打啊。”
她带着几分调戏的笑,“我爸妈可是老师,特凶。而且我们那一栋楼,都是老师!”
赵觉予正想说,她就摇摇晃晃站起来,手直接一指边上——“沈矜迟!还泡妞呢……走了回家了!”
季夏初脸一红。
沈矜迟抬起眼睛。
舒香浓说完就提上小挎包,没给他个商量的眼神,像发号施令的女王。踉踉跄跄地走了,根本不管背后的人有没有跟上来——
徐石冶真没撒谎,那洋酒后劲大得厉害!走出KTV,舒香浓轻飘飘踩着马路刮来的风,脑袋一凉,就想吐。
她扶着灯柱子,快站不住。风吹得牙齿打哆嗦。
跟在背后的人迟疑着,还是上前,握住她肩。
身上突然一暖,是件大羽绒服盖上来,有人拉了帽子罩住她头,舒香浓抬脸,眼前一个两个三个人影在晃动:“赵觉予?”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话,但她听不懂,因为脑子在酒精作用下神智混乱。摇摇晃晃,被人扶着鼓捣了半天,隐约看清楚来人——
瘦高净白的男生面孔,像蒙着一层薄纱,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沈矜迟。”她准确地喊出来。
“嗯。”
酒精在脑中发酵,舒香浓第一次喝醉,逻辑混乱得厉害。
“你为什么不理我呀……嗯??”她突然情绪波动,一反常态地突然感觉很委屈,眼睛通红,拍沈矜迟胸口。“浓浓好生气,好嫉妒!你管别人都不管我!”
沈矜迟被她这样子搞懵了,手脚僵硬。
没见过舒香浓这种模样。
“我没有不管你。今晚这么无聊的聚会,我也来了。”
“那你管得不够。”舒香浓趴在他胸口呜呜,有气无力,脸去蹭,“你要管多一点。你管少了!”
“……”
沈矜迟手心捏紧。“你……喜欢我管你?”
舒香浓摇头。“不喜欢,我讨厌人管我。”
“……”
“可是,我更讨厌你不管我。”
她扬起脸,嘴角一抽一抽,眼泪蒙蒙就下来,“你不疼我了。你喜欢楼下的小孩,喜欢班上的同学,你谁都喜欢,就不喜欢我。你说,我是不是已经失宠了?你喜新厌旧,不喜欢旧玩具。”
如果舒香浓醒着,一定会抽自己几巴掌。这沙雕的蠢样子,足够丢一辈子脸的!
不过真要细数的话,在这个男生跟前,她早已把接下来八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沈矜迟目光紧紧锁定她,知道她是醉话,但呼吸还是轻微起伏。手指在血液的热沸而微麻。
他俯视她头顶干净的发根,喉咙吞动。
弯腰。
把人抱起来。
“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要说,我要说~~”舒香浓呜呜哭,像个小孩,挣扎,“浓浓不开心,浓浓很不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舒香浓(醒后):这傻逼居然是我!-
高傲冷艳撒娇精。
大浓浓
谢谢貳 T_T、超级无敌霹雳尔 和吖吖的营养液。 每人发一个织织的“么么哒”=3
第25章 第二十五夜
这样子回去, 舒香浓一定会挨打。
沈矜迟打了个电话回家,给周清致报了备,就带她去了离家近的一个招待所。
招待所房间小, 设施陈旧, 不太干净。
沈矜迟把外套铺在床上, 才把舒香浓放上去。又转身去烧水,拧热毛巾来给她擦脸。被她一口一个“浓浓”搞得手足无措。
她娇得厉害。
沈矜迟摁住她两只腕子, 哑着嗓音:“别闹了!”
舒香浓才稍微消停,可过会儿, 她又跃跃欲试试探他底线,小弧度挣扎捣乱。
扯他衣服、拽他头发。像个孩子。
沈矜迟耐着性子给她擦完脸, 发现少女表情变得怪怪的,盯着他,一直笑。
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一直看我。”
舒香浓笑容绵绵,用手指去摸他唇形, “你的嘴巴真好看!看着薄薄的却有肉。”
沈矜迟怔住。
就在这一怔之间, 她突然揪住他衣领一扯!
沈矜迟猝不及防。
毛巾掉地。
他趔趄着手撑住床沿,被勒得险些扑她身上。
——“不知道, 亲起来味道好不好。”
沈矜迟惊住!
这么多年一块儿长大,他从没在舒香浓嘴里听过这么轻浮的口吻、话语。
像对着玩物。
“舒香浓!你醉了!”
他感觉到一种侮辱, 想掰开她手指, 可一碰她抓得更紧。
“这么纯情啊, 一碰就害羞。”
“快……放开我!”
她语言令人难堪。他呼吸不稳,盯着她。
舒香浓拽着他衣领,嗅他下巴、嘴唇,眼睛像小钩子挠着他。“你不喜欢我亲你,那你亲我啊。但这样我可不会负责哦?”
沈矜迟脑子轰一声。“舒香浓, 不要胡说……看清楚我是谁。”
她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似乎动作熟练,拽着一扯、一推。他被推摁在床上。
而她极强势。
沈矜迟手臂垂在身侧,心跳加速,盯着少女长发从两颊垂落他胸膛,手儿也撑在那。这双他熟悉的眼睛里,是无比陌生的轻佻。
分明推开很容易,可他就是没有。
脑海闪过那个夏日,树下,舒香浓对许辰风做过的事。他偷窥到的每一个动作,和她细微的神情
手指热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好像是一场恩赐。
舒香浓头一埋,嘴唇落在他下颚,初初长出胡须印的地方。胡乱没有章法。
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擅长亲吻。甚至有点笨拙。
沈矜迟闭上眼,十指紧紧揪住了床单
但很快胸口一重,下巴上的软唇抽离,还来不及和他接吻。
沈矜迟睁开视线,是舒香浓干净的头顶,她整个人趴在他胸膛上醉了过去。
房间那么静。
过几秒,他松出口气。又些许怅然若失-
这旅店有些年头了。
沈矜迟合上门,在走廊抽烟。想起小学那几年,每天和舒香浓背着书包,从门前路过。
深夜上楼管理房间的老板娘瞧瞧他,刚就觉得眼熟,这下终于想起来是谁,可不就是附近的孩子么。于是忍不住说:“学生仔少抽点烟,大半夜抽这么凶,以后怎么办。”
沈矜迟点头,在旁边垃圾桶摁灭烟头,正要回房间,老板娘又下巴朝房间一点问:“小姑娘睡了?”
沈矜迟看看她。“睡了。”
老板娘笑:“瞧你们小时候就登对,天天一起上学,长大还真在一块儿了。真好,青梅竹马。”
沈矜迟愣住。
“好好对人家,啊?别辜负了。”
阿姨说完离开,留沈矜迟站在门口,不知如何解释这个误会。又似乎不太想去解释。
回到屋内,舒香浓夹着被子睡得正香。
沈矜迟坐在椅子上,肘膝盖望着床上的人。脸颊红热未消。
“所以你刚才把我当成了谁?林思忱,许辰风,还是赵觉予。”
他咬得脸颊鼓动,嗓音低到骨子里。“舒香浓,别玩我”
明明他是旁观的,守护她的,现在却变成了局中人。
他冷静了几个月。
也不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
回想起来,一切都是从半年前那个初夏的榕树偏离了轨道。对她接吻的模样,忘却不掉-
第二天阴雨绵绵。
舒香浓睡个大上午才醒,入目是沈矜迟在书桌背对坐着。在玩手机。
“是沈矜迟啊……”
听到她醒来,他微微侧头,浅白的日光照着转头时脖侧的一朵红痕。嗓音淡。“赶紧去洗漱,回家,不然我瞒不住。”
“哦。”舒香浓头疼欲裂,下床。
她趿着拖鞋,去卫生间,带着起床的懒气说:“那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尿尿。别过来。”
他低眸。“嗯。”
片刻传来洗漱的声音,沈矜迟盯着变黑的手机屏幕出神。注意力根本没在手机。
往家走的路上细雨漓漓。
沈矜迟撑着伞,舒香浓躲在旁边。
她只记得昨晚到马路边想吐,后面完全断篇了。第一次醉酒就这么厉害,也不愧是她。舒香浓歪头打量沈矜迟脖子,“你脖子被蚊子叮了?这么大个红点。”
沈矜迟拢了拢衣领。过了两秒。“嗯。”
“冬天还有蚊子啊!”舒香浓觉得奇怪,回头瞟一眼招待所。“小时候还觉得那家蛮干净,挺想进去住的,现在怎么又脏又破,成这样了。失望。”
水洼映着他们一路走过的影子,被落下的水珠砸碎。
“不管怎样昨晚谢啦!我没给你添太多麻烦吧?我也不知道我酒量那么差。唉,还好是你,要是别人看见我出洋相,就简直了……不敢想象!”
沈矜迟眼神淡然,只往前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舒香浓自言自语说了一会儿,就到家楼下。
冬天的石榴园叶子落尽,麦冬草深翠,噙满露珠。
沈矜迟收伞,上楼。
舒香浓觉察到他低气压,想昨晚害得人在桌上趴一晚,难免不高兴。她也还是有感恩之心的。所以,既然沈矜迟不想理她,她也不去讨他嫌了!
一路闭嘴跟他背后上楼。
临进门,舒香浓突然想起,贴心地转头:“你好好睡吧,晚上我就不找你写作业了。”她顿一顿,“提前给你说个晚安。拜。”
沈矜迟看着她进去。“拜”
推开家门。
沈矜迟随意和周清致答了几句昨晚的情况,便回到房间,合上门,倒在床上。
指腹碰到细腻的床单布料,眼前浮现数个小时前,在招待所的场景。
他闭上眼,似乎又躺在了那个狭窄、脏污的房间。有淡黄污渍的床单。皮肤上还有少女发梢滑过的痒
他竭力挥开那些画面。
又难以控制内心。
沉迷。
直到渐渐疲惫袭来,投入睡梦。
这个梦境冗长。
每一幅画面都有个女孩,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从矮小到窈窕。
她哭,她笑,她生气,总陪在他身边,在最黑暗的岁月。
他是那么心疼她,当做为数不多、重要的人。
风总带有夜来香的气味,天上不时一片繁星。
一转眼,是榕树下,她娇俏迷离的笑脸。他心跳剧烈,转身逃离,画面又是站在自己卧室门口。
窗台是绽放的墨水瓶水仙花,日光微微,床被揉乱。少女躺在那,红唇微张。
她平坦的胸脯不知何时变得成熟。
双腿细美。
他忘记了去看她的脸,去想她是谁。完全被她漂亮的身体迷得转不开眼
门开着。
传来奶奶在厨房炒菜,催促他作业快点写好,准备吃饭的声音。他没回应,眼睛在少女/优美扬起的脖颈。冷汗从他太阳穴滑落,沿着脖颈没入胸膛的骨骼沟壑
他拳头捏得爆裂,走过去,抽出皮带把她绑在床头。
顾不上看她脸。
也不在乎她的脸。
“谁要你教,我也会。”
“我喜欢你管我。”
“许辰风。”
她主动得让人满意。
他发现自己变成许辰风,与她纠缠热吻,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枫山公园的大榕树下。难舍难分。
她揪住他领子,但是,他会用更粗暴的力气让她认乖。
她脾气时坏时好。
一会儿吻他,一会儿让他滚。令他在粗暴与温柔间苦恼徘徊。
他爱思考。
因为父母早逝,过早认识死亡和生活的现实,他喜欢保持清醒。对所有理智。
清晰地计算得到和失去。
计算付出的爱和同时可能受到的伤害。谨慎地闭着心,不与任何人牵绊。
可这一刻,所有枷锁、恐慌甚至喜怒哀乐全部被她抽走!他直白地沦为感官的奴隶,没理智和情感地对她宣泄。
轻松。
简单。
自律不存在。
他终于感觉到自己活着,有血有肉。疯狂地追逐迷恋着她。
可少女始终在笑。
最后她白净的手儿撑着他的床单,用脚尖抬起他疲惫的下巴,腿弯一颗小痣,红唇开合地夸赞。“沈黏黏,你真是黏人精。可爱。”
——舒香浓!
沈矜迟双目猛一睁,满头大汗,人躺在床上。
入目是傍晚的天花板。
房门关着,四周安静,没有奶奶周清致的炒菜声。
……是梦。
沈矜迟掌心撑着一只眼睛坐起,喘着气。
他脸颊和喉咙干炙,忍了会儿,起身。打开衣柜拿了干净的裤子,去卫生间。
淋浴打开。
是冷水他也没注意。
梦境历历在目,那么短。轻松和自由已转瞬散到摸不着边沿。
——现在才是现实。
沈矜迟手撑着墙壁,陷入迷茫。
“舒香浓……”-
舒香浓吃饭洗完澡,趴床上看着漫画,太投入也没注意有人进入房间。直到觉察一道被窗光打落在床上的人影,移动过来。
她抬头一诧:“沈矜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休息吗?”
少年不知何时走进来的。眼神干净迟钝,衣衫不整,头发和皮肤湿漉漉滴着水。
舒香浓吓得有些担心,这半年再疏远,她和沈矜迟也是一起长大的,深厚的感情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会轻易淡。
她忙踩着拖鞋下地,牵牵他单薄的衣服。“你淋雨了还是?咋弄成这样!”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不说话。
手伸往背后,关上门。
舒香浓不明所以,“关门干嘛。这么神秘出什么事啦?”
沈矜迟紧抿嘴唇,脸颊浮着些微害羞的红晕。
“你快说啊,怎么跟棵含羞草似的……”
“没什么。”他声音哑得厉害,“突然想起,该给你补习。”
“啊?”
舒香浓看看他淋了冷水,整个人苍白,还有点狼狈的模样。“你,你湿哒哒来找我就为说这个??”
“嗯。”
“……”
舒香浓正想无语地吐槽点什么,手腕便被扼住。
他手心湿凉,攥得很紧。手掌宽大又瘦。
“干嘛啊……你力气好大,有点痛!”
沈矜迟眼神直接,声音淡弱而笃定:“我想早点告诉你,高三学业忙。赵觉予,以后别联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正式开启,挂羊头卖狗肉模式。:)
第26章 第二十六夜
舒香浓去浴室拿了毛巾, 递给沈矜迟擦干了头发。
他湿着一身不走,眼神黏着她,被她看到又转开。
“沈矜迟, 你真不回家换件衣服吗?你会感冒的。”舒香浓托腮肘着张卷子, 手拿着笔, 瞄着沈矜迟,感觉一阵奇怪。
台灯照着两人, 因为这半年沈矜迟很少过来,她书桌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