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逃婚
大巴车在坑洼的盘山公路上颠簸前行, 蓝星火种小队与暗影星小队分坐车厢前后,视线在空气中无声交锋,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 司机猛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一个颇为破败的乡镇路口, 几个衣着朴素的身影依次上车, 投下零钱, 然后找空位坐下。
车子再次发动, 刚上车的两个乘客, 为一个座位的问题发生了口角。声音越来越大,言辞也越来越激烈。
“安静!”
驾驶座上的司机突然低吼了一声,车子戛然而止。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司机解开了安全带,站起身大步走向那仍在互相埋怨的两人, 伸出一双粗壮的手狠狠抓住了他们的脑袋!
“你干什么?!”
其中一人惊恐地大叫。
下一秒,血肉被撕裂的闷响传来, 司机竟然硬生生地将两人的头颅扯了下来……暗红的液体喷溅在座椅和车窗上……车内顿时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车上的其他乘客面无表情, 甚至有人默默地将头转向窗外, 仿佛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
火种小队几人脸色煞白,闫怡彤、苏静死死捂住嘴, 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边锐进和陆滦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背后窜起一股凉意。
暗影星那边同样气氛凝重,夜狩瞳孔紧缩, 下意识地摸向藏武器的位置,但立刻被身侧的黯月眼神制止。
“别动……”黯月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车……禁止任何形式的争斗和喧哗。”
司机扔开残骸,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驾驶座, 发动了汽车。
车子继续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上行驶。
幻灵似乎有些晕车,脸色发青,胃里翻江倒海。
匿影皱了皱眉,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翻出一包在霓虹街23号“顺手牵羊”来的橘子味硬糖。
幻灵接过糖,含了一颗在嘴里,酸甜的味道稍稍压下了恶心感,但她随即忍不住低声抱怨,语气带着烦躁和失望。
“这破糖也就这点用处了……那个便利店,废了老大的劲儿,结果半点特殊效果都没有,白忙一场!”
匿影、心魇、甚至队长黯月的脸色都更加难看了几分,耗费心机,冒着巨大风险,结果却像是个笑话,偷来的是一堆毫无帮助的普通零食,实在让人憋屈。
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因为不守规矩,而被那可怕的司机突然停车清理掉。
两队人马之前那点对峙的心思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了谨慎和求生欲,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不知穿了多久的隧道,越过了多少座仿佛一样的大山。大巴车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歪歪斜斜的木牌上,“荫山村”三个字模糊不清。
暗影星人互相对视一眼,率先从前门快速下车。
火种小队则从后门悄声下来。
两拨人在车下再次碰头,但之前的火药味已被浓浓的忌惮取代。他们互相对峙着,却都默契地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警惕地环视这个诡异的村庄。
而那辆载他们来的恐怖大巴,甚至没有停留一秒,就在他们下车站稳的瞬间,猛地调头,比来时快了数倍的速度消失在眼前。
边锐进和陆滦再次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深不见底的凝重。
看来这个荫山村,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危险得多……
那辆吞噬活人的巴士,竟然……像是在畏惧这里……
黯月目光锐利地扫过蓝星人,评估着对方的实力与底牌。
想到论坛上那些关于蓝星人与霓虹街23号那位神秘谭老板交好的传闻,他顿了顿,也不知道这些看似弱小的蓝星人手里,是否藏着从那间邪门的便利店得来的保命道具。
黯月眼神阴鸷,无声地抬手,按住了身旁蠢蠢欲动的心魇,以及另一侧眼神不善的幻灵,在没有摸清底细前,贸然开战并非上策。
蓝星几人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默契地与前方的暗影星小队保持着一个既能观察又相对安全的距离,远远坠在后面。
就在此时,旁边的田埂上,一个戴着破旧草帽、扛着锄头的男人慢悠悠地走了上来。
那男人浑浊的目光在近处的暗影星人和不远处的蓝星人身上慢吞吞地扫过,最后定格在黯月身上,冷不丁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几位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不等回答,他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又眯了眯,重点在几人空着的手上扫过,追问道:“你们……有请柬吗?”
请柬?
两队人马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系统只提示了任务和背景,可没提供什么请柬。
男人见状,脸上那点仅存的好奇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嫌弃与……贪婪。
他转过身,像是自言自语般嘟嘟囔囔。
“现在的人真是没礼貌,主家没请,还要硬凑上来吃席……”
边锐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试图上前解释两句:“这位大哥,我们……”
男人却像是没听见,或者说根本懒得听。他抬起脏兮兮的手,随意地指向村子深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再往前走八百米就到了,村里有一家招待所,你们就住那儿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扛着锄头,慢悠悠地拐上了另一条田埂,很快消失在几棵枝叶茂密的老树后面。
两队人沉默着,这个村子真是……处处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或许是这份共同的忌惮压过了彼此间的敌意,暗影星人和蓝星人居然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和平,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沿着男人指的方向走去。
八百米的土路似乎格外漫长,道路两旁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看不到什么人影。
终于,一座看起来比周围房屋稍大些、但同样陈旧的三层小楼出现在路边。
门口挂着一个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招待所”三个字。
招待所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前台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墙壁上还糊着发黄的旧报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臭味。
前台后面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脸上堆着僵硬又虚假的笑容,她慢吞吞地拿出登记本,报了房价。
边锐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爽快地付了钱。
就在他递过钞票时,老板娘那嘴角突然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用一种似开玩笑又似认真的腔调慢悠悠地说。
“房钱是房钱……你们还要付押金呢……”
边锐进动作一顿,压下心头的不适,尽量平静地问:“押金多少?”
老板娘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舔了舔嘴角,目光在边锐进的胸口逡巡。
“押金啊……我看……就用新鲜的心脏怎么样?一颗就够了,跳得最新鲜的那颗……”
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长又黑,轻轻敲击着柜台。
现场氛围瞬间一凝,所有人心头发寒,众人皆冷汗涔涔,如临大敌。
这老板娘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甚至比刚才田里的男人还要恐怖!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嗒、嗒”的脚步声从木楼梯上传来。
只见谭笑笑圾穿着一双明显不合脚的塑料拖鞋,顶着一头湿漉漉、还打着泡沫的头发,皱着眉头,一脸不爽地走下楼来。
“孙姨,您这里怎么又停水了啊?”
她抱怨着,完全没注意到前台前几乎凝固的气氛,“我这头洗到一半,泡沫都没冲干净呢!”
孙姨在看到谭笑笑的瞬间,脸上那诡异贪婪的笑容猛地一收,笑着对谭笑笑解释道。
“抱歉抱歉,我们这里就是这样,村子里时不时会停水,老毛病了。要是急着用水,可以去院子里打井水。”
谭笑笑叹了口气。“行吧行吧,真是的……”
她这才注意到前台边上站着的两拨人,目光扫过火种小队时,脸上顿时露出惊喜。
“哎呀,是你们啊?好巧……”
孤立无援、正心惊胆战的火种小队看到谭笑笑,简直差点热泪盈眶。
蓝星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全是【谭姐!】【得救了!】【呜呜呜谭姐救命!】。
反之,暗影星五人那边则陷入了一种死寂的沉默。
尤其是当他们偷过人家的店以后,这种面对正主的尴尬和心虚让他们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或低下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谭笑笑被众人盯得有些尴尬,摸了摸头上的毛巾。
“那啥,不说了,我得赶紧去把头发弄干净,难受死了。”
说着,她就穿过大厅走到院子里,一边费劲地打水,一边嘟囔着抱怨这破地方的设施落后。
火种小队在孙姨幽深难测的目光注视下,只敢硬着头皮站在院子里,等着谭笑笑,仿佛只有靠近她才是安全的。
等谭笑笑艰难地打水冲干净头发,又湿着脑袋回大厅找老板娘借了个老式吹风机呼呼地吹时,她才看到蓝星几人还杵在那儿,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咦?你们不上楼放东西吗?站这儿干嘛?”
苏静脸上立刻堆起笑容,上前一步:“谭姐,您住哪间房?我们……我们想住您隔壁,相互好有个照应。”
谭笑笑哦了一声,没多想,很自然地扭头对孙姨说。
“孙姨,你给他们开两间房吧,就住我左右两边就好。唉,我这几个朋友啊,就是粘人,胆子小,没办法。”
她语气熟稔,带着点无奈的抱怨。
孙姨是王美丽的小姨,圆圆的脸蛋平时看起来挺亲切,谭笑笑性格开朗,住了两天确实和她混得挺熟。
听到谭笑笑发话,孙姨脸上那冰冷的表情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不甘和遗憾。
但她最终还是扯出一个笑容,虽然有点扭曲。
“既然是笑笑你的朋友……那就算了。押金……不用付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几人心中狂喜,脸上却不敢表露太多,立刻上前迅速登记,拿了钥匙,紧紧跟在谭笑笑身后,仿佛她是他们的护身符。
暗影星人见状,幻灵也试着上前,想如法炮制登记。
然而,孙姨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那双眼睛重新变得冰冷麻木,直勾勾地盯着她,干涩地重复:“押金。”
黯月心中一凛,上前一步,试图缓和:“老板娘,我们和刚才那几位是一起的。”
他指了指正在上楼的谭笑笑和火种小队。
孙姨缓缓转过头,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嘲讽的冷笑。
“我看着……就那么好糊弄吗?”
一股阴冷、粘稠、精神力瞬间弥漫开来,狠狠地锁定了暗影星五人!
黯月瞳孔骤缩,这气息……远超他之前的预估,绝对是S级甚至以上的恐怖存在!硬抗只有死路一条!
他当机立断,猛地后退一步,压下队员们的躁动,沉声道:“我们走!”
当晚,闫怡彤紧紧抱住苏静的手臂,两人挤在一张床上,惊恐地望着窗外。
天边的血月将昏暗的村庄染上了一层血色。
窗外,难以名状的嘶吼、狼嚎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窥伺着整个村庄。
而被拒之门外的暗影星五人,则在愈发阴冷的村子里艰难寻找落脚点。
村民们早已歇息,房屋漆黑一片,但他们总能感觉到来自窗缝门隙后的、毫不掩饰的凝视和冰冷。
就在他们几乎要被这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逼得发狂时,那个下车时遇到过的、扛着锄头的男人从一条小巷里走了出来。他戴着那顶破草帽,面容在血月下晦暗不明。
“没地方住?”
他不等回答,便抬起沾着泥污的手,指向村子边缘一栋看起来几乎要塌掉的、孤零零的土坯房。
“那家死绝了,空了很久。不嫌弃的话,就凑合住那里吧。”
指完路,男人便转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这时,一直高度警惕的黯月才注意到,这个男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异常,他的右腿明显有些跛。
一种微妙的不安感掠过黯月心头,但眼下别无选择。
那栋破屋虽然残破,门窗歪斜,至少有个遮顶的地方。
五人小心翼翼地进入,简单清理出一块地方,轮流休息。
睡觉前,黯月特意强调:“心魇,辛苦你值一下夜。这地方……不对劲。”
回想起巴士上的遭遇和村民诡异的目光,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心魇咧咧嘴,拍了拍腰间的武器:“放心队长,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进来。”
……
然而,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划破了破屋的死寂!
是幻灵的声音!
黯月、夜狩瞬间被惊醒,猛地翻身而起!
只见幻灵瘫坐在不远处,脸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指着房间的角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