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1 / 2)

第15章 定北侯心有所属吗?

不夜坊。

晏惟初走进戏楼,又见谢逍坐在每日固定的官厢位置,仍是独自一人。

他停步下方看了片刻,迈步上楼。

“表哥。”

少年郎轻快声音在耳畔响起,原本神思不属的谢逍心绪回来,侧头望去。

晏惟初走上前,笑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谢逍点头:“坐吧。”

晏惟初自若在旁坐下了,热茶茶点重新送上,他端起茶盏润了润唇,顺口问起谢逍:“表哥时常来这里听戏?”

谢逍的视线不经意地晃过他沾了水渍的唇,瞥开眼说:“无事便会过来。”

他知道自己府邸周围一直有锦衣卫的眼线,足不出户也难逃皇帝猜忌,索性每日来这里消磨时间,也许时日长了皇帝便没兴致再盯着他。

晏惟初又问:“戏好听吗?”

谢逍漫不经心地道:“还不错。”

比如台上正上演的这出,皇帝与大臣之间勾心斗角,错杀贤良,令人扼腕。

晏惟初瞧了两眼,老掉牙的故事了。

“表哥觉得这戏里的皇帝做错了吗?”

谢逍淡道:“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忠君者未必忠天下,反之亦然,站在皇帝的角度,对于这二者,皇帝用是不用皆情有可原。”

晏惟初眨了眨眼:“听不懂。”

谢逍的目光落过来:“真听不懂?”

晏惟初笑起来:“那表哥是前者还是后者?”

谢逍不答:“你觉着呢?”

“我哪知道啊,”晏惟初撇撇嘴,“没意思,我想请表哥喝酒,那日在瞻云苑没喝尽兴,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戏楼里人多眼杂,他只想拉谢逍走。

谢逍只觉得这小郎君或许是年岁小,在家中被人宠惯了,说话的语气总像在跟人撒娇,没半点自觉。

拒绝的话到嘴边,他鬼使神差地改了口:“走吧。”

出了戏楼的门,他们一起沿着西侧的小径往前走,这一段路鲜有人来,月色下那些靡靡之音远去,格外幽静。

随从远远缀在后头,只有他二人并肩而行。

四处都悬着灯,晏惟初踩着灯下自己的影子,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他忽而抬眼,看向身边的谢逍:“表哥,你身子好了吗?”

谢逍微微颔首:“好了。”

“那便好,”晏惟初正经道,“那日我本想去你府上探病,但你都回了辞帖了,我再冒昧前去打扰好像太过唐突,便没敢去。”

“没什么大碍,不必挂心。”谢逍不在意地说。

晏惟初却侧身靠近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面庞打量。

这样的行径更是唐突甚至称得上冒犯了,谢逍倒没有计较,只问:“看什么?”

晏惟初比他略矮半个头,微微仰视望向他黑深无底的眼睛:“表哥的气色看起来挺好,我也就放心了。”

谢逍淡定道:“多谢世子关心。”

“表哥可以叫我阿狸。”晏惟初提醒他,眼里有笑。

谢逍开口:“阿狸,你有些顽劣过头了。”

“好嘛,我知道错了。”晏惟初退开身,自觉认错。

谢逍转开眼,不再理会他,迈步朝前走去。

小径尽头是一处临水的轩亭,设了酒席,晏惟初上前,示意谢逍坐。

酒是好酒,昨日才自南边送来的贡酒雪涧春,先前送过来时郑世泽厚着脸皮向晏惟初讨,晏惟初也只给了他一壶。

晏惟初将斟满的酒杯递给谢逍:“尝尝这酒如何?”

谢逍接过,送自嘴边,酒香扑鼻。

他浅尝了一口,中肯评价:“色泽清透,其味凛冽,醇香绵长,与边关的辛辣烈酒很不一样。”

晏惟初解释道:“这是产自云陵的雪涧春,用雪化之后初春时的山中清泉酿制,是挺特别的。”

谢逍有些意外:“江南酒?”

“对,”晏惟初将他酒杯添满,“在云陵很多人家都会酿这种酒,我家乡就在云陵。”

最好的那些自然是送进宫中的贡酒,这不夜坊里也有雪涧春卖,比起晏惟初带来的这几壶,味道还是差了些。

谢逍的目光逡巡在他脸上:“你看着不像江南人士。”

晏惟初并不心虚,他说的也不尽是假的,郑氏祖籍便在云陵:“哪里不像?”

“说话没什么口音,而且,”谢逍声音一顿,又继续,“气质不像。”

晏惟初笑了:“表哥是想说我看着不像那些文弱书生?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念书,念不进书嘛。我祖上是跟随太祖创业的开国功勋,虽然我只是边家旁支子嗣,但如今得幸过继父亲名下,我也想像父亲像表哥你一样,做将军啊。”

谢逍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好笑道:“将军不会任由别人欺凌不反抗,甚至哭鼻子。”

“表哥——”

晏惟初拖长了声音,抱怨:“都说了那事别提了,饶了我吧。”

谢逍这下确定了,这小郎君说话确实就是这样,无意识地撒娇卖痴。

而他又并非那懵懂不知事的痴儿,反而很是伶俐狡黠,阿狸这小字取得挺好。

谢逍很给面子地不再提他的糗事,而是说:“你击鞠玩得不错,马上功夫也了得,但做将军不是只靠这些就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