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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孟婆 夜晚的血 20356 字 14天前

“这是……你记忆中的人?”月半七的声音有点崩溃。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他当真很想见一见。

多么神奇的物种啊。

开口提议将男人的容貌画下来,却忘记自己从小学开始就是个绘画废的韶笑旋红了一张脸:“我不太擅长这个。”

月半七:“你还是对我形容一下他的容貌吧。”

韶笑旋点头:“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很干瘦,我觉得年龄二十九岁应该是正确的,头发很短总是往后面梳,经常穿着休闲装或者运动装,我从来没见过他穿西服,他和我一起住的时候,更是从不准备西服。现在想想,一个有钱的古董商人谈生意怎么可能没有正装。”

月半七皱眉,这点信息根本就不够。

“没有特殊一点的辨识吗?”

韶笑旋想了一会,恍然道:“有,他的左手心这里,有一个铜钱形状的烫伤疤痕。我问他的时候,他说小时候偷拿家里的铜钱,结果不小心掉烧红的炭盆里了,他着急拿出来握住就烫伤了,疤痕一直留到现在。”

“铜钱样的疤痕,我记住了。”

第96章 状纸

鄂天师家。

等了整整一晚, 两个徒弟和一个师妹,只有小徒弟回来了。

鄂天师的小徒弟今年才十九岁,比鄂天师的女儿鄂雪晴还小, 更是青山门中入门最晚修行时间最短的一个, 但是天资卓然, 小小年纪刚上大学,就已经是地级天师。常常有人说吃天师这碗饭最看天分, 有些人十年刻苦, 比不上天资高的三月修行。

鄂天师的小徒弟沈然显然就是那个天资高的,鄂天师好几次对自己的大徒弟师弟师妹夸奖他,说他有希望在三十岁之前成为天级大师。这是对小徒弟天赋的极高可定。

至于下一任青山门的衣钵传人,原本是定的小师妹,毕竟大徒弟天分不足, 虽然勤勤恳恳的修行, 可惜天资有限, 止步玄级。自从小师弟入门后,展现了常人没有的天分, 鄂天师当即动了换继承人的心思,这就是为何小师妹突然要自立门派的缘故。她有野心,不愿意和小辈争,只能如此。

至于冷步棱, 他秉持着不想收徒的态度, 自然就排除在继承人行列之外。

连弟子都不愿意带的人, 如何能撑得起门派。

鄂天师对沈然抱有极高的期望, 所以看管的也严厉,别说给人换命,就算是稍微对他人命格动点手脚这种容易被反噬的事情都不会允许他碰,沈然还未出师,一切行为都在鄂天师的眼皮底下,要说最不担心的人,就是沈然。

这次叫他回来,主要是问问他的修行进度如何,沈然才刚刚开始独立接单子,过几日到师父面前报到是常事,突然接到信息要回去都没多想什么,等看到师父难得阴沉的表情后才发觉不对劲。

“师父?”沈然问道,“出事了吗?”

鄂天师点头,对沈然招招手:“最近修行的可还好?没出现什么问题吧?”

沈然笑了笑:“没有。挺顺利的,只是觉得关系亲近的人的面相果然难以测算。”

鄂天师:“哦?”

“和我同宿舍的李毅逸与我关系很好,我从他的面相上看出他即将有灾祸,可是我如何测算,都不知道他何时在何地出事。明明上次我为一路人算命,知他在三个时辰后有一场大难,让他不要回家。可惜他没信,当天晚上就被人在家中杀害。”说完叹了口气,“他若是信我还可免除一死。”

鄂天师眉头微皱:“你可辨清是灾祸还是死劫?”

沈然反问:“有什么差别?”

鄂天师说道:“灾祸分两种,人为和意外。前者助其避免,天师可有功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后者天灾,提醒即可,为上天赐下的考验,躲与不躲,看他本人选择,我等天师哪怕泄露一点天机,也无功无过。但如果不是灾祸而是死劫,那就是命格如此,生死簿上记了他的名,记住,和阎王爷抢人绝不可为。”

沈然点头:“如何辨别?”

“气不同。”鄂天师说道,“小然,你就是经验不足,天资足够,多看看就明白了。你的那双眼睛与其他阴阳眼不同,可以看到比我们看到的更多的东西。善用你那双眼睛。”

“是,师父。”

鄂天师继续说道:“既然你提到了看相,不如看看师父我,能瞧出什么来吗?”

沈然点头,就真的用他那双眼睛仔细瞧着鄂天师,看着看着,他脸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见自家小徒弟眼神不对,鄂天师问道:“怎么?”

“您……您今天是遇到了啥?”沈然骇然道,“师父,您身上有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气,像是阴气,却比普通的阴气更加霸道。但是……瞧着却不会对人有害?”

鄂天师表情一僵,想到了什么,问道:“与睚眦比如何?”

沈然想了想:“感觉不一样,但是气的流动方式很相似。”

鄂天师吸了一口冷气,咳嗽了两声,摆摆手道:“罢了,别看了。”

沈然恩了一声,耐不住好奇心的渴求,问道:“您遇到了谁?”

“遇到了谁?”鄂天师无奈道,“可能是哪个闲不住,在人间溜达的散仙吧。”也或许是个喜欢管闲事的鬼仙。

说完,就将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又讲了一遍。沈然惊讶的瞪圆眼睛,他只见过一次睚眦,而睚眦与其说是神仙,不如说是妖兽,他很想和师父说的那两人见一次面。

“说起来,你知道你师兄在哪里吗?”鄂天师问道,“今日到现在都没消息。”

沈然歪了歪头:“师兄已经出师了,而且师兄没有本事做这种事,最近两年除了年节日来以外从不露面,您怀疑他吗?”

鄂天师:“我只是担心。”

沈然点头,环顾一圈屋内:“冷师叔呢?”

鄂天师:“他去调查了。”

“那小师叔……”

听到小师叔这三个字,鄂天师的表情阴沉了下来,看向自己的妻子,鄂妻摇头:“我打了三个电话,她都没有接。”

鄂天师气的站起来,想了想后又坐下,说道:“先吃饭,吃完饭后,我亲自去找她。”

至于他那位没有得到回复的大徒弟,之后再说。

从始至终,鄂天师都没怀疑这位水平一般,跟着他学了那么多年才能上得了台面的大徒弟。

因为他这个大徒弟,除了擅长算命看相以外,于各类阵法道术上并不在行,就算拿到了阵法的详解图也只会一脸懵。

另一边,月半七安抚好了韶笑旋,就带着从她那里得到的消息离开了。想在数千万人中寻找一个只有不知真假姓名,不知真假年龄身份,只有手掌上铜钱大疤痕的信息来找真的是太困难了。相比较下,他更想去找找看有没有命格被换的女人。

不知姓名,却和韶笑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性,在诺大的京都中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这个数字很巨大,可相比较京都的人数,却显得那么可爱。

另外,韶笑旋的命格是被换过的,哪怕因为换过来的命格会自动降一等,可看韶笑旋现在超级倒霉的模样,哪怕霉运降低一层,仍旧很糟糕。

月半七相信,换走韶笑旋命格的女人,命一定非常差。

按照这个条件进行筛选,最终城隍给月半七的名单上,只有七个人。

无一不是上辈子做了孽,或者欠了谁的债要还。比如其中一位已经嫁为人妇的赵姓女人,长相很漂亮,出生在普通家庭,按照她的颜值当个艺人都足够了,当然她没那个野心,只想平常谈恋爱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惜,她上辈子欠了一个男人的债,这辈子就得拼命的还。明明男方是个明眼都看出的没钱没本事的渣男,她却上赶着倒贴打工赚钱养家,忍受醉酒丈夫的辱骂。

而她的结局自然早就定下了,劳心劳肺,不足四十就殒命。

可怜可悲,她和男人前世也是夫妻,立场却完全相反。前世的她拿丈夫的钱奢华享受,后来男人意外事故断了腿在家休养,瞧着他没用了就卷走他治腿的钱一走了之,最后害的男人一人孤独死在屋内。

她没有直接杀死男人,男人的死亡她又推卸不了责任,地狱的律法难以对她做出刑罚,就干脆判她下辈子将一切都偿还回去,无论是钱,还是男人破碎的那颗心。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月半七每次看到这样的案子就很感慨,如今这世上不知多少人做了孽,下辈子要偿还。更不知多少人在还债,只等下世与那人再无相关。

除了她以外,剩下几位的命格也好不到哪里去,共同点就是注定活不过四十岁。

将她们的前世今生一个个翻了过去,等瞧见其中一人时,月半七皱了皱眉。

这几人的命格都不好,但谁也比不上这位的糟糕。生而双胎,父母家中贫寒,前面又早就有了个女儿,不愿意再多养一张嘴,就将身体略虚弱的姐姐送了人。

接收孩子的家庭中,母亲身体不好,早就放弃有亲生孩子的希望,便将这个女孩当做亲生的疼爱。可偏偏才过了半年,就发现自己已孕的消息,得知肚子里的是男孩,思考再三,打算将孩子送回去。偏偏孩子的亲生父母搬离去外地打工谋生,无奈下悄悄扔到了孤儿院。

可怜女孩明明双亲俱在,却成了一个孤儿。

或许是报应,不过五六年,抛弃她的领养家庭中,辛苦生下的男孩一场大病没了。他们又想起了被自己抛弃的女孩,就去孤儿院认亲,声称是不小心丢了孩子。那时女孩已经六岁,早就能认人,怕养不熟,领养家庭就声称这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她进入那个家庭才一年,家庭的女主人,被她称作母亲的人就事故去世了,被活活烧死的。父亲找了个新妈妈,新妈妈嫁进来后怀孕,失足从楼梯跌下一尸两命。

父亲怀疑是她动的手,可事实证明,出事的时候,她正在小卖部帮忙,想用劳力换一支冰棒吃。

后来,父亲的生意出了问题,周旋不来,病急乱投医找了个自称天师的人,天师算命,说他家有个天煞孤星,遇谁克谁,命太硬,要他将人赶走才能行。

父亲回想着几年的遭遇,认定是这个领养的女儿。就找人走了点关系,借口说是忙不过来,给亲戚家里养了,实际上是卖掉。

女孩在贩子手里辗转三年,长到十一岁的时候,被一个姓殳的人买下了。

月半七挑眉,姓殳?

第97章 状纸

买走女孩的人是个女性,姓殳, 她给女孩起了一个名字, 叫做殳潜。听着与输钱同音,这个名字很不讨喜。

月半七查了女孩的养母信息, 发现她的养母在女孩十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还是与人械斗被打死。

月半七疑惑的看向城隍, 城隍瞧了一眼, 解释道:“大人, 这位女子意外损了魂魄, 因此有些时候行为疯疯癫癫,她是在犯病的时候与人起了冲突, 结果被人打死。”

“命格如此?”月半七问道。

城隍点头又摇头:“原本她的命格不该是这样的,可她做了损人阴德的事情。这位女子豆蔻年华时距今是五十年前,那个时期女子的名声很重要的。然而她却收了村头痞子的钱, 带人坏了一个将嫁女子的清白, 还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逼那女子婚姻作废嫁给痞子。然而那女人最终忍受不住流言蜚语, 自杀了。可她却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反而变本加厉做些损人利己的事。她原本的命格就是因作孽太多坏的, 说句难听的,她落得那个结果是自找的。”

月半七赞同的点头:“这样的人, 在地狱里呆多久都是活该。”

城隍应承道:“对, 她与这个女孩的相遇或许是注定, 两人臭味相投。”

月半七:“殳潜前世做过这样的事情?”

城隍简单的解说道:“何止。殳潜的前世就是一个靠嘴糊弄女孩跟她离开家乡打工的人, 然后以包身的形式转手交给黑心老板,赚取钱财。”

那个时代月半七没有见过,他只是从城隍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来想象当时的场景。

“三年的包身契,能在那种待遇下熬过去的少之又少。阴曹地府几乎过几日就能接到一个如此境遇早亡的女孩。”城隍摇头叹息,每次他看着那些报到的女子阴魂衣不蔽体眼神漠然的模样,都会觉得胸口闷痛。可这就是阳界的社会规矩,他管不了。只能说这些枉死的女孩受苦太多,没有累计的孽债,下辈子总会给个好胎。

第十殿的轮转王负责无罪阴魂的投胎之地,他最是一个心善的。

那些女孩没有直接死在带走她们的带工人手中,却与带工人的欺骗和压榨有着分不开的关系,最终判决在阳界轮回受苦,所有死亡的女子阴魂身上的怨气会跟随着她,殳潜要一世世轮回,直到怨念消亡为止。

除非殳潜在阳界修功德行善,否则十世受苦都无法偿还。

这么一想,换命,还真是她会选的路。

换命后这一世顺遂是自然的,死后被城隍归档,如果没有发现她换命作弊弄错了记录,很有可能下面好几辈子的罪孽都不需要再偿还,而那些都被转到了无辜的韶笑旋身上,可怜几世修善行的好人,一日灾祸惹上头来,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债务。

真是越想越气,月半七难得如此感谢自己插了手,否则事实尘埃落定,韶笑旋自杀,再发现事实真相时无论怎么弥补都无法改变已经造成的伤害。

好在现在还有可以回转的机会。

“我先去找她看看。”月半七收了殳潜的资料,转身就走。

城隍恭送,将人送走后,回来收拾资料,看着殳潜的档案记录冷冷一笑,然后收了起来。

轮回转世,卑劣的灵魂仍旧卑劣,死不悔改。

等这世结束,他定要将事情前后经过记清,要求阴曹地府的众阎君严惩不贷,才证阴间律法严明。

殳潜的住址是在京都城西很偏僻的聚集区中,只是这里早就没有了人在,月半七现身和这里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就听说她傍上了有钱人,去市中心住着去了。

住在殳潜旧家隔壁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家庭主妇,生活中除了柴米油盐,就是说着邻里街坊的八卦,月半七在她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比如殳潜原本家境很糟糕,没上过学没钱没文化,长的也一般般不怎么好看,谈恋爱总是遇到渣男,工作更是常常碰壁失败,走个路都能被东西砸到,浑身上下写着一个霉。

偏偏是这样一个霉女,突然钓到了金龟婿,一年前就开始有个男人频繁出入她的住所,半年前她就搬走了,然后再也没出现过。

从妇人的话中,月半七问到了男人的名字——查柟。

至于男人的职业不知道,反正很有钱,开着的车子就价值几百万,这群住在这片聚集区每日为吃饭和孩子上学发愁的人们只够望车兴叹。

这种豪车,他们连摸都不敢摸,但是殳潜却曾经在家门口娇声要求查柟给她买一个。查柟答应了,过几天就看到殳潜开着车从这里进进出出,再后来她就再也不出现了。

“我记得是五个月前吧。”隔壁的家庭主妇回忆道,“她拿着大包小包扔进车里,我还问了一句她去哪里,她就跟我说她很快就会变成贵人,再也不用受这种日子了。”

月半七表情阴冷,无论是从他调查的信息中还是这个妇人说出的话语中,都证明这两人是月半七要追查的,给韶笑旋换命的人。

只知道名字,去调查本人很困难,去找城隍也不过是得到几百个同姓名的档案资料,月半七突然想起了鄂天师。

都查到这地步了,一个天品级的天师,总该能给他一个完美的交代吧。

月半七这么一想,转身就往鄂天师家里去,丝毫没有在理会身后想问自己是不是单身如果是想介绍一个侄女的家庭主妇。

月半七来的时间很不巧,鄂天师并不在家。

从韶笑旋家中厉害,又去城隍那里调查资料整理档案,这一来一去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所以等到鄂天师家中已经是鬼街商谈分开后的第三天。鄂天师去寻一个人,家中只有鄂妻和因为周日在家的小儿子鄂雨青,以及当天没有课程来蹭饭吃顺便书房看玄学书籍的小徒弟沈然。

门铃响了后,是鄂雨青开的门,瞧见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愣了愣,立刻道:“找我爸?他出门了,你是要委托案件吗?”

月半七:“我已经委托过了。现在是得到新的消息,想要告诉他。”

鄂雨青点头:“哦,那你进来吧。”说着转身进客厅,扯着嗓子喊道:“妈!小师兄!!有客人!”说完就走进了卧室里把门一关,明天可是周一,他作业还没写完呢。

沈然正在看阵法一类的书籍,闻言放下书,来到客厅,就看见一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旁边鄂妻正在招待。

“你好,请坐。我老公归期不定,不过这两日总会有消息的。”鄂妻笑眯眯的说道。

月半七:“没关系,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可以转告他。用……手机电话什么的。”

鄂妻笑着应和,心里却在奇怪,老公平日里有一个工作用号码,怎么他不自己联系?

至今都没有买手机的月半七端起桌上泡好的茶抿了一口。

沈然:“什么什么?是委托吗?小事我可以帮忙的。”绕过师娘身边,坐在月半七对面,细细打量着月半七,想要先研究一下他的面相。

作为一个修行时间不长天资却奇高的天师,这已经是沈然的习惯了。

刚巧这个时候月半七抬起头,和沈然对视,两人就这样互相望着。渐渐地沈然的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有点头晕目眩,硬扛着非要看个仔细的结果就是这位地级小天师扑通一下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鄂妻:“哎哟,这是怎么的了?”她连忙上去扶人,将人拉起来细细一瞧后吓了一跳,沈然额头暴起了青筋,双眼竟是发着淡淡的银光,很是骇人。

月半七:“没事,用力过度。”说着走上前,在沈然脖子后拍了一下:“回神。”

这一拍,就好似把沈然身上所有重担拍走,顿时头不晕了,眼不花了,沈然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惊骇的看着月半七,想起之前师父提起,绝对不可以招惹的两人。

难道他就是师父说的两人中的一人?

月半七好奇的瞧着沈然打量:“洞察之眼,少见。”

沈然茫然的看着月半七:“什么?”

月半七:“我是说你那双眼睛。一般阴阳眼可以看清阴与阳,你那双眼睛却可以看的更多。但是我建议你最好收敛一点,它对现在的你来说负担太重,不要太频繁的使用。小心用眼过度,会瞎。尤其是别用它看着像我这样的人。”面前的人身上带着点点金光,想必经常用自己的能力救助他人积攒功德,对于这样的人,月半七很乐意多提醒几句。

月半七说的语气很轻松,沈然却大热天的出了一身冷汗,对于月半七的话,他下意识的信任。

“您这样的人,是指什么人?”

月半七笑了笑,不作答,转而提起自己的来意:“关于之前的委托,我去调查了一翻。得到两个人名,极大可能就是换命的人。两人的名字分别是殳潜和查柟。”

听到这两个名字,鄂妻和沈然的反应极大,尤其是沈然,第一句便是:“这不可能!”

月半七皱眉看着他们:“你们认识?”

鄂妻:“殳潜这个名字陌生,我们不认识。”

月半七:“另一个呢?”

两人脸色很不好,最后还是沈然开口道:“查柟是我大师兄的名字。”

第98章 状纸

“所以,这果然是你们的人做的。”月半七说道。

沈然连忙摇头:“不可能, 大师兄他怎么会做这种……”月半七沉默的看着他, 被他冷眼瞧着的沈然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没有了底气。

大师兄会做这种事情吗?

事实上, 沈然并不清楚。

沈然入门三年,两年前, 查柟出师。两人同时跟着师父一起学习的时间只有一年, 而这一年, 因为沈然在玄学上对查柟无情的碾压, 二十多岁学了好多年的大师兄,比不上一个刚入门十几岁的师弟, 查柟自尊心扛不住,又心知差距无法弥补,因此对这位小师弟能避就避。说到底, 两人真正相处的时日并没有多久。

沈然凭借零星的记忆, 记得大师兄说话很随和。

而从面相上, 沈然也只记得师兄是个家庭优渥, 至少生活上不会窘迫的人。

至于他会不会做这种出格的事情,沈然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只要心中有一丁点的动摇, 信任就像是被刺破一点口子的纸张,随着风的吹动而逐渐扩大裂痕, 怀疑接踵而来。

大师兄会做这种事情吗?沈然再次问自己一遍, 结果是有可能。

沈然转头看向师娘, 希望能在她那里得到支援, 哪怕只言片语也好。她让沈然失望了,鄂妻摇了摇头,她比沈然知道查柟的性子,就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不敢保证。

因为查柟的耳根子太软,当初被送来鄂天师门下学习玄学都不是查柟自己的主意,查柟很容易被怂恿,尤其是亲近的人,或许正是因为查柟小时候有个强势的父亲,拜师后有个强势的师父的缘故。

被强势的人指着方向教养长大的人,向来是没有多少主见的。

“他一定是被蒙骗了。”鄂妻慌忙对月半七解释道,“丈夫对徒弟管教的很严厉,青山门的门规就是损害阴德的事情绝不做。”

月半七:“查柟人呢?”

鄂妻和沈然面面相觑,沈然说:“师父两日前联系他了,要他过来见面,但是到现在都没有讯息。”

月半七只觉得青山门不是很靠谱,站起身道:“总之,名字我转告给你们了。十日之约,已经过了三日。我们等的是结果。”

沈然连连点头:“我会告知师父的。”

月半七走到门口正打算离开,又突然脚步停下问了一句:“如果那人真是你们熟悉的那个人,打算如何处理?”

这话问的沈然和鄂妻都很为难。鄂妻作为鄂天师的妻子,是管不到青山门内部的事情。而沈然一个未出师的小徒弟,自然没有越过师父去教训大师兄的道理,因此他只能含糊说道:“师父会严惩的。”

月半七没说什么,打开门就要离开。沈然立即表示要送他出去,月半七原本想着走到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直接消失,如今沈然这么热情,避免暴露鬼神的身份,他只好和沈然一起老老实实坐电梯。

巧的很,电梯刚好从楼梯上来,停在鄂天师家的楼层,电梯门打开后,月半七就瞧见里面熟悉的面孔。

正是鄂天师。

电梯门打开后看到月半七和沈然站在一起,鄂天师很惊讶,他连忙踏出电梯问道:“您此时前来,可是有事?”

月半七就将自己的来意简单的对鄂天师诉说了一遍。听到查柟两个字后,沈然往后退了退,拒绝近距离面对师父的暴怒。出乎他预料的是,鄂天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已经知道了。”鄂天师叹息道,“家门不幸,出了两个离经叛道的混账。”

月半七:“两个?”

鄂天师叹息道:“对,两个。我那师妹,和大徒弟。”此时的鄂天师没有前几日见到的精神烁烁,颓丧着脸,唉声叹气,看着竟是老了十岁不止。

“进屋说。”鄂天师道。

说着,就带着两人回到了家中。

看着两人去而复返时鄂妻很惊讶,等瞧见自家丈夫后立即迎了上去:“到底是怎么了?”

“你回屋去。”鄂天师连忙对妻子摆手,“看看雨青的作业写的怎么样了。”

鄂妻心里明白,这是让她回避,点点头,转身进了儿子的房间。

沈然跟着后退:“那我就去看看之前的书……”

“你留下。”鄂天师的语气冷硬,一点可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沈然张张嘴,最后无奈的应了一声,行,留下就留下,反正他又没做错什么,师父脾气臭是臭了一点,好歹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今日这事情你必须知道。以后你要接手青山门,该知道如何处理这等事情。”鄂天师难得柔下语气对沈然解释了一句。

沈然瞪圆了眼睛受宠若惊。师父竟然这么温柔的对他解释了,好难得。以往师父说什么是什么,只要与玄学无关的事情,多问几句都会被责备问题太多。

沈然连忙应承:“我知道了,师父。”眼睛闪亮亮的。

看着小徒弟激动的眼神,鄂天师心中感到一丝悲哀,难道真是因为他的过错,小师妹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他出尔反尔,他知。

可是大徒弟所作所为与他无关,他绝对不背锅!

“那日与两位分别后,我就回到家中,就如二位怀疑的那样,我心中也有疑虑,就先排查家中人,只是大徒弟和小师妹两人不见踪影。”鄂天师说道,“然后我就从儿子那里得知,师妹曾经去过藏有已逝师父秘籍的书房。”

“当初师父过世后,他的东西除去需要掌门传承之物,都均分三份,我不认为有什么东西需要她偷偷摸摸去书房找的。”鄂天师说。

所以他就亲自去找师妹问个清楚,师妹倒也坦率,全部倒豆子说了个清清楚楚。

当初秦砌道人死后,无论是整理遗物还是分东西,都是由鄂天师主持。虽然他将所有东西罗列成单子,均分三份让师弟师妹先挑,小师妹优先,拿的却并非是最想要的那一份,而是照顾冷步棱就挑了看着最薄的。

因为她从大师兄那里得了话,大师兄找的徒弟不成器,如今玄学一行越加薄弱,天资高的弟子很难得,鄂天师曾经卜卦测算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收到天资高的弟子,测算的结果是否定的。

担心传承断在他手中,鄂天师就声称将掌门位置交给小师妹。

得了许诺,小师妹就想既然一切都将归于自己,最终只得师父三分东西的是冷步棱,干脆多照顾一些。因此平日里得到好东西都照顾着冷步棱,要么就归入门中,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接任人,她拼命修行,努力拓展自己的交友圈,与各位大师交好。

直到沈然入门。

和沈然的相遇是个意外,鄂天师接了一个委托,解决一所高校中神秘事件,就是在那次的事件中他带回了有着一双特别阴阳眼的沈然。

小师妹在沈然来到青山门的那一天,失去了一切。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作为长辈的尊严,她没办法与小辈争执。作为门中弟子,为了门派更好的发展,天资卓越的沈然自然比她合适掌门的位置。

但是对于这位出尔反尔却丝毫歉意都没有的师兄掌门人,小师妹是怨恨的。

她觉得,既然她都以掌门的要求来训练自己,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开山立派而已,或许没那么难。

然而事实上,真的很难。

本领不上不下,年纪轻轻没有闯出多少名气,找不到合适的徒弟,资源不够丰厚,她甚至手头都没有多少富余的钱。

开山立派,谈何说起。

查柟对小师妹伸出了援手,许诺了很大一笔资金,还有一个法器,只求小师妹教他换命的方法。

女人总是比男人细心一些,鄂天师没有找到当年被语棠送回来的那封信,小师妹却能猜出在哪里。因为她知道师父有往书皮中偷做夹层藏东西的习惯。

当年秦砌道人收回信,知道这东西不能妄自给别人,又担心哪日语棠后悔来求,就藏在了书中,谁也没告诉。小师妹不过在书房里呆了十几分钟,就成功的找到带有夹层的书,将东西取走。

至于查柟要换命的东西做什么,小师妹问过,说是为了他的恋人换命,对象已经找好了,只等换命的法子到手,就可以准备行动。

“师父当年可以将它交给三横道的掌门,让他给大徒弟语棠换命。如今我拿走给你的徒弟,让他为自己的恋人换命,难道就不行吗?”鄂天师质问时,小师妹如此说。

鄂天师被气的直哆嗦。

当年秦砌道人之所以给三横道的掌门换命的方法和阵图,就是三横道掌门曾发誓,只换来寿命延长即可,且只此一世,不换孽债。两人下辈子该如何还是如何。寻的人也一定商讨好,等价交换,双方心甘情愿。

这种小量的所求,与其说是在换命,不如说是在借命。

即使如此语棠仍旧不愿意,在他看来,无论是给那人的父母多少钱财和承诺,都不与生命等价。

可是查柟是如何做的呢?欺瞒诈骗,找的还是极好的福泽命格,且命格孽债全部交换都能影响下辈子,再加上查柟并非天级的天师,换给对方的命格大打折扣,怕是会霉运缠身,直至死亡。

两者哪里有可比性?

怪只怪秦砌道人的法子写的太完全,三横道掌门只想要一部分,查柟却要取走全部。

天师该遵循天命,切记不可逆天而行做损阴德的事。他当年的教导,孽徒是拿去喂狗吃了吗?

第98章 状纸

“所以,这果然是你们的人做的。”月半七说道。

沈然连忙摇头:“不可能, 大师兄他怎么会做这种……”月半七沉默的看着他, 被他冷眼瞧着的沈然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没有了底气。

大师兄会做这种事情吗?

事实上, 沈然并不清楚。

沈然入门三年,两年前, 查柟出师。两人同时跟着师父一起学习的时间只有一年, 而这一年, 因为沈然在玄学上对查柟无情的碾压, 二十多岁学了好多年的大师兄,比不上一个刚入门十几岁的师弟, 查柟自尊心扛不住,又心知差距无法弥补,因此对这位小师弟能避就避。说到底, 两人真正相处的时日并没有多久。

沈然凭借零星的记忆, 记得大师兄说话很随和。

而从面相上, 沈然也只记得师兄是个家庭优渥, 至少生活上不会窘迫的人。

至于他会不会做这种出格的事情,沈然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只要心中有一丁点的动摇, 信任就像是被刺破一点口子的纸张,随着风的吹动而逐渐扩大裂痕, 怀疑接踵而来。

大师兄会做这种事情吗?沈然再次问自己一遍, 结果是有可能。

沈然转头看向师娘, 希望能在她那里得到支援, 哪怕只言片语也好。她让沈然失望了,鄂妻摇了摇头,她比沈然知道查柟的性子,就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不敢保证。

因为查柟的耳根子太软,当初被送来鄂天师门下学习玄学都不是查柟自己的主意,查柟很容易被怂恿,尤其是亲近的人,或许正是因为查柟小时候有个强势的父亲,拜师后有个强势的师父的缘故。

被强势的人指着方向教养长大的人,向来是没有多少主见的。

“他一定是被蒙骗了。”鄂妻慌忙对月半七解释道,“丈夫对徒弟管教的很严厉,青山门的门规就是损害阴德的事情绝不做。”

月半七:“查柟人呢?”

鄂妻和沈然面面相觑,沈然说:“师父两日前联系他了,要他过来见面,但是到现在都没有讯息。”

月半七只觉得青山门不是很靠谱,站起身道:“总之,名字我转告给你们了。十日之约,已经过了三日。我们等的是结果。”

沈然连连点头:“我会告知师父的。”

月半七走到门口正打算离开,又突然脚步停下问了一句:“如果那人真是你们熟悉的那个人,打算如何处理?”

这话问的沈然和鄂妻都很为难。鄂妻作为鄂天师的妻子,是管不到青山门内部的事情。而沈然一个未出师的小徒弟,自然没有越过师父去教训大师兄的道理,因此他只能含糊说道:“师父会严惩的。”

月半七没说什么,打开门就要离开。沈然立即表示要送他出去,月半七原本想着走到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直接消失,如今沈然这么热情,避免暴露鬼神的身份,他只好和沈然一起老老实实坐电梯。

巧的很,电梯刚好从楼梯上来,停在鄂天师家的楼层,电梯门打开后,月半七就瞧见里面熟悉的面孔。

正是鄂天师。

电梯门打开后看到月半七和沈然站在一起,鄂天师很惊讶,他连忙踏出电梯问道:“您此时前来,可是有事?”

月半七就将自己的来意简单的对鄂天师诉说了一遍。听到查柟两个字后,沈然往后退了退,拒绝近距离面对师父的暴怒。出乎他预料的是,鄂天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已经知道了。”鄂天师叹息道,“家门不幸,出了两个离经叛道的混账。”

月半七:“两个?”

鄂天师叹息道:“对,两个。我那师妹,和大徒弟。”此时的鄂天师没有前几日见到的精神烁烁,颓丧着脸,唉声叹气,看着竟是老了十岁不止。

“进屋说。”鄂天师道。

说着,就带着两人回到了家中。

看着两人去而复返时鄂妻很惊讶,等瞧见自家丈夫后立即迎了上去:“到底是怎么了?”

“你回屋去。”鄂天师连忙对妻子摆手,“看看雨青的作业写的怎么样了。”

鄂妻心里明白,这是让她回避,点点头,转身进了儿子的房间。

沈然跟着后退:“那我就去看看之前的书……”

“你留下。”鄂天师的语气冷硬,一点可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沈然张张嘴,最后无奈的应了一声,行,留下就留下,反正他又没做错什么,师父脾气臭是臭了一点,好歹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今日这事情你必须知道。以后你要接手青山门,该知道如何处理这等事情。”鄂天师难得柔下语气对沈然解释了一句。

沈然瞪圆了眼睛受宠若惊。师父竟然这么温柔的对他解释了,好难得。以往师父说什么是什么,只要与玄学无关的事情,多问几句都会被责备问题太多。

沈然连忙应承:“我知道了,师父。”眼睛闪亮亮的。

看着小徒弟激动的眼神,鄂天师心中感到一丝悲哀,难道真是因为他的过错,小师妹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他出尔反尔,他知。

可是大徒弟所作所为与他无关,他绝对不背锅!

“那日与两位分别后,我就回到家中,就如二位怀疑的那样,我心中也有疑虑,就先排查家中人,只是大徒弟和小师妹两人不见踪影。”鄂天师说道,“然后我就从儿子那里得知,师妹曾经去过藏有已逝师父秘籍的书房。”

“当初师父过世后,他的东西除去需要掌门传承之物,都均分三份,我不认为有什么东西需要她偷偷摸摸去书房找的。”鄂天师说。

所以他就亲自去找师妹问个清楚,师妹倒也坦率,全部倒豆子说了个清清楚楚。

当初秦砌道人死后,无论是整理遗物还是分东西,都是由鄂天师主持。虽然他将所有东西罗列成单子,均分三份让师弟师妹先挑,小师妹优先,拿的却并非是最想要的那一份,而是照顾冷步棱就挑了看着最薄的。

因为她从大师兄那里得了话,大师兄找的徒弟不成器,如今玄学一行越加薄弱,天资高的弟子很难得,鄂天师曾经卜卦测算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收到天资高的弟子,测算的结果是否定的。

担心传承断在他手中,鄂天师就声称将掌门位置交给小师妹。

得了许诺,小师妹就想既然一切都将归于自己,最终只得师父三分东西的是冷步棱,干脆多照顾一些。因此平日里得到好东西都照顾着冷步棱,要么就归入门中,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接任人,她拼命修行,努力拓展自己的交友圈,与各位大师交好。

直到沈然入门。

和沈然的相遇是个意外,鄂天师接了一个委托,解决一所高校中神秘事件,就是在那次的事件中他带回了有着一双特别阴阳眼的沈然。

小师妹在沈然来到青山门的那一天,失去了一切。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作为长辈的尊严,她没办法与小辈争执。作为门中弟子,为了门派更好的发展,天资卓越的沈然自然比她合适掌门的位置。

但是对于这位出尔反尔却丝毫歉意都没有的师兄掌门人,小师妹是怨恨的。

她觉得,既然她都以掌门的要求来训练自己,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开山立派而已,或许没那么难。

然而事实上,真的很难。

本领不上不下,年纪轻轻没有闯出多少名气,找不到合适的徒弟,资源不够丰厚,她甚至手头都没有多少富余的钱。

开山立派,谈何说起。

查柟对小师妹伸出了援手,许诺了很大一笔资金,还有一个法器,只求小师妹教他换命的方法。

女人总是比男人细心一些,鄂天师没有找到当年被语棠送回来的那封信,小师妹却能猜出在哪里。因为她知道师父有往书皮中偷做夹层藏东西的习惯。

当年秦砌道人收回信,知道这东西不能妄自给别人,又担心哪日语棠后悔来求,就藏在了书中,谁也没告诉。小师妹不过在书房里呆了十几分钟,就成功的找到带有夹层的书,将东西取走。

至于查柟要换命的东西做什么,小师妹问过,说是为了他的恋人换命,对象已经找好了,只等换命的法子到手,就可以准备行动。

“师父当年可以将它交给三横道的掌门,让他给大徒弟语棠换命。如今我拿走给你的徒弟,让他为自己的恋人换命,难道就不行吗?”鄂天师质问时,小师妹如此说。

鄂天师被气的直哆嗦。

当年秦砌道人之所以给三横道的掌门换命的方法和阵图,就是三横道掌门曾发誓,只换来寿命延长即可,且只此一世,不换孽债。两人下辈子该如何还是如何。寻的人也一定商讨好,等价交换,双方心甘情愿。

这种小量的所求,与其说是在换命,不如说是在借命。

即使如此语棠仍旧不愿意,在他看来,无论是给那人的父母多少钱财和承诺,都不与生命等价。

可是查柟是如何做的呢?欺瞒诈骗,找的还是极好的福泽命格,且命格孽债全部交换都能影响下辈子,再加上查柟并非天级的天师,换给对方的命格大打折扣,怕是会霉运缠身,直至死亡。

两者哪里有可比性?

怪只怪秦砌道人的法子写的太完全,三横道掌门只想要一部分,查柟却要取走全部。

天师该遵循天命,切记不可逆天而行做损阴德的事。他当年的教导,孽徒是拿去喂狗吃了吗?

第99章 状纸

无论鄂天师如何悲愤, 这件事总归要解决。鄂天师已经没有颜面去求什么委托的奖赏, 只希望月半七能够网开一面, 不要和他那不成器的徒弟计较。

月半七当然是不能答应的,先不说审判不归他管,就算归他管, 月半七认为自己做的孽要自己偿还,他自己没有悔改之心,谁也帮不了他。

看到月半七摇了摇头,鄂天师沉默了,半晌后才摆手说道:“就当没有过这个徒弟吧。”

沈然视线在月半七和师父之间来回转,一声不敢吭。

鄂天师问:“我回来前问过了, 他最近买了新房,带着一个女人,住在了城郊。我原本是打算悄悄解决这次事件的。”可惜一回头就撞上了月半七,而且月半七还查到了名字。

鄂天师很想包庇一下徒弟,奈何天不从人愿。

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鄂天师取了几个厉害的法器,问月半七要不要一起去, 他这次不仅要抓到人,还要将命格换回来。月半七当然要跟,他要亲眼见证事情解决。

最后一起去的有三个人, 鄂天师和月半七, 以及要跟着见世面的沈然。

由鄂天师开车, 三人来到了城郊别墅区, 一栋联排别墅门口。

摁了好几声门铃, 才有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响起:“谁?”

鄂天师粗声粗气道:“你说我是谁?”

屋内寂静了好一会,门才被打开,一个容貌端正的青年衣衫不整的站在三人面前,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尴尬中还带着些惊惧:“师父?您怎么来了?早点说一声我接……”

查柟的话还没说完,鄂天师就抡起手臂,狠狠的一掌。

“啪!”

非常响亮。

男人猝不及防被打的趔趄了一下。

“师父?咋了,这……”查柟捂着被打红的脸颊,“我……”

鄂天师不想听他说话,抡起手臂,又一个巴掌,男人还没消化这突如起来的两个巴掌,鄂天师第三掌就跟着落了下来,这次男人学机灵了,转身就跑躲在了客厅茶几后面,死活不愿意靠近鄂天师。

趁着这对师徒正在玩追逐战,月半七悄悄的环顾这栋小别墅,没有发现第二个人。至少现在只有查柟一人在这里。

“我干啥了?师父你不能不讲理啊。”查柟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吼道。

“你干啥了?”鄂天师的声音比查柟更大,“你说说你干啥啦?韶笑旋,这个名字你知道吗?”

听到这三个字,查柟的眼睛微微一闪,侧过头去:“我、我也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鄂天师瞪眼了眼珠子,举着巴掌追着查柟还要揍,查柟被吓了一跳,围着茶几溜师父,两人跑着转了好几圈,走的鄂天师微微气喘,这场没有意义的追逐战才勉强停止。

“我、我真是……”鄂天师喘着粗气,又急又气把脸憋的通红,“门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查柟瘪了瘪嘴:“习得玄学之人,不可为恶,不可助恶。”

鄂天师瞪眼:“还有呢?”

查柟一脸茫然。

鄂天师心中气愤,指着沈然道:“你说。”

沈然:“习得玄学之人,不可为恶,不可助恶,不可逆天命,不可泄天机。”

鄂天师:“没错。一共四句。我以前一直认为,以查柟你的水平记住前两条也就够了,逆改天命,泄露天机,你没那个本事。”

何为天命?上天既定的命运即为天命,玄学中指的多是各个人的命格。何为天机?时代更替,时事变化,可影响世间格局之消息为天机。

此前后两者,没有到达一定境界的天师无法做到和得知。

查柟的水准在天师中属于中庸,他在这一道走到了终点不过是个玄级天师,本该没有这个本事。

秦砌道人为阵法道术上的天才,他改写了换命阵法,灵活套用,为了照顾三横道掌门所说,只换长寿。然而玄级天师即可操控使用,且灵活的超乎他的想象。

一张阵法图,兜兜转转,坑了的竟然还是自己门中人。

想想都觉得可笑。

或许秦砌道人当年就不该答应研究这个阵法。

鄂天师:“现在,把命换回来。”

“换回来?”查柟猛摇头,“不行,换了潜潜怎么办?她的命格那么差,根本就活不到四十岁。”

“那韶笑旋呢?她就该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命格吗?”鄂天师气的拍桌子。

查柟涨红了一张脸:“我……”

他后退两步,说不出话来,只能以沉默来抵抗。

月半七看着他还捂着脸的手,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翻过来后,果然在他的左手心中,瞧见了一个铜钱形状的烫伤疤痕。

查柟被月半七一拽正要发火。发现他盯着自己手心瞧,想到了什么后立即心虚起来,挣扎着要缩回来。但是月半七的力气太大,挣扎无果不说,还弄疼了自己的手腕。

“放手,你谁啊?”查柟色厉内荏。

月半七松了手:“欺骗韶笑旋的男友就是你?”

查柟:“我……我不是。”

月半七:“要我把你的话录音给她听吗?”

查柟:“你到底是谁?关你什么事!”

月半七:“我是卖汤的买卖人。有人求公道求到我那里,当场下跪哭的凄惨,我起了恻隐之心,插手管上一管。可怜姑娘被骗了命格,这种案子我第一次见。”

“我没骗她!这是她自愿的!”查柟连忙便捷。

月半七挑眉:“她连命格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自愿?”

查柟:“我跟她说过,潜潜的运气不好,她说愿意分一点运气给她……”说着自己的声音慢慢的降低了下来,哑了火。

他自己清楚,这个理由多么不靠谱。

月半七了然:“殳潜和你的关系是男友朋友?”

查柟没说话。

“你谎称她是你姐姐,用了殳这个姓氏,两人起了假名字接近韶笑旋,和她谈恋爱,同居。然后在她睡着的时候,被她信任的你,枕边人,取走了她的心头血,拿走了她的头发和指甲,带走了她的贴身衣物,给你所谓的姐姐殳潜换了命。达成目的后一声不吭的消失,任凭她自己被命格影响,走上绝路。”

听到绝路两个字,查柟的脸色变了变,他蠕动了一下嘴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查柟,人可以卑鄙到这种地步吗?”月半七问。

查柟涨红了一张脸,他想为自己辩解,结果抬头就看到自家师弟的眼神,就好像初次认识自己一样,或者说,就像是捡到了一颗珍珠,回去却发现是个死鱼目,而且还是散发臭味的死鱼目。

“人都是自私的。”查柟眼睛红了,他吸了吸鼻子说,“三横道的掌门都可以自私为自己徒弟换命,我为何不可?”

沈然说:“我知道,谁都有私心。我鄙夷的不是你为自己的恋人换命,而是你使用的手段太龌龊。”说完扭过头,不想再看他一眼。

查柟不说话了,他走到沙发边坐下开始哭。

“我只是希望她能和我的时间更长一点,她做错了什么,要有这样的苦命?而那韶笑旋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可以得到那么尊贵的命格。”

月半七:“拐骗女孩,廉价卖给包工老板,过手女孩数十个,三年内惨死者十之七八,存余的不过一二,身体坏了无一活过四十。这就是殳潜上一世的罪孽。”

查柟哭声一滞。

月半七:“老年有悔改之意,经常吃素念佛,偶尔做一点小善事。死后入阴曹地府,生前罪孽知无不言,第六殿的卞城王认为她认错态度良好,可减轻处罚,免了死后上刑,改为活着受罪。一条性命一世轮回,生生世世受尽苦难活不过四十,直至结束。若非阎君仁慈,她本该不能为人。你说,她做错了什么。”

查柟:……

“韶笑旋。上一世,战后医护人员,轻伤不离火线,救助生命一千三百六十五条,为此落了一身疾病,六十余岁而终。上上一世,河边捕鱼,救助落水人员十余次,接济贫困者数百次,省吃俭用,对困难家中从不吝啬余粮,拒了富户谢礼,声称救人为本分而非情分。再上一世,穷困秀才科考成一方县官,爱民如子,两袖清风,兢兢业业为让当地农民吃饱穿暖,当地小民过的富足,本人累病在任上。”月半七反问,“你告诉我,她又凭的什么。”

查柟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哑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月半七:“查出来的。”至于怎么查的,月半七不提。

查柟没心思问,他信了。

了解玄学后,自然知道因果报应,殳潜这么差的命格,不可能没有缘由。可是查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所谓自欺欺人,就是如此。

有些人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可就偏偏要找一堆理由证明自己正确,然后才能安心的将错事做下去。

这样,就不会心虚。

而一旦被人按着脑袋面对真相,却又不愿意接受自己曾经做过这等错事的事实。

“换回来。”月半七说,“谁来做?”

鄂天师粗声粗气道:“我来!”说着又看向查柟,沉吟了片刻后道:“查柟,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徒弟。”

查柟惊呆了。

“我的徒弟,只有沈然一个。”说完,鄂天师就抓过查柟的胳膊,用针刺破他的皮肤取了一滴血,准备破阵。

查柟僵住了,哪怕手臂被刺疼了都没让他回过神一分,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他被驱逐出师门了。

驱逐出师门的弟子,都是德行有大亏损的人。这样的人,不再被玄学圈子接受。如果被证实他的确做了恶事,他甚至都不能以天师自居接单子,做任何与天师相关的事。

虽然他本就不是靠这个为生。

“师父,我……”

鄂天师摆手:“查先生,我不是你师父,以后别这样叫我。”

查柟沉默,他现在哭都哭不出来。

第100章 状纸

鄂天师破了查柟施下的换命阵, 月半七看见两点颜色不同的光芒从鄂天师手心里飞出, 在空中盘旋一阵, 然后飞往了不同的方向。

“请不要担心。”破了阵的鄂天师脸色有些许苍白,却还是硬撑着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对月半七说道,“换命不过是掩盖了两人身上的真正命格略施小伎迷惑天道, 并非真正的交换,等到阴间瞒过阴间鬼神录错了生死簿,才是真正交换。如今等她们身上的东西破解,天道自动辨别,运势归位,一切就可以走上了正轨。”

月半七:“那要等多久?”

鄂天师想了想回答:“稍等片刻就好。”话音刚落, 就见那两点光芒又从窗户外飞了回来,只是它们原本一金一红的颜色,如今变成了一黑一白。月半七一眼就看出来,那黑色光芒上缠绕着浓浓的黑色气息,和缠在韶笑旋身上的阴暗气息一模一样。

两点光芒在鄂天师手掌中转了一圈后被狠狠攥住,而后鄂天师摸出一个陶瓷光, 将它们都锁了进去,扣上盖子又贴上几张符纸。

站在一边的查柟后退两步,撞到了旁边的书柜, 一张合照从高处掉落, 砸在了查柟的脑袋上, 然后摔在地面上, 光洁的玻璃碎成了好几片, 将照片上查柟和殳潜的脸裂成了三片。

一点黑雾缠绕在查柟身上,不知是反噬,还是天谴追到他头上。

无论哪一点,月半七都不关心。

出来混的,总要自己还。

查柟若是想要平安,多做点善事积攒功德,这样一点点的煞气,还不如当初缠在韶笑旋身上的百分之一。

月半七念头一转,查柟都已经如此,那么换命的另一方殳潜如何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给殳潜换命,是你提起的还是她提起的?”

可能是今天收到的打击太多了,查柟没有了反抗的意思,老实回答道:“她说,她从小运气不好,知道我是天师,想让我帮她改改命。”

鄂天师冷哼一声:“就你那水准,还改命!”

查柟垂头:“她的命格太烂,我只会借用小道具让运气好一点,她的命格我改不了。然后她就说,如果能换就好了。换一个更好的。”

鄂天师:“所以你就听她的,给她换了?”

查柟点头:“她的要求,我很难开口拒绝。”

鄂天师一脸恨铁不成钢,转念一想这已经不再是他的徒弟,如何都管不着了,便道:“罢了,以后你不再归我管。看在多年师徒的份上,最后劝告一句,收心去继承你自家产业,天师圈子的事,以后与你无关。多做善事,或许能免了这份孽债。”

月半七赞同道:“对,好好活着。”然后我们阴曹地府见。

至于另一人殳潜,就没有好好活着的机会了。

被动得到查柟换来的命格,和主动要求查柟帮忙换命,这是两个概念。

作为被卞城王大发善心送来阳界赎罪的人,她妄想通过换命来瞒天过海,摆脱孽债,就相当于假释的罪犯在外期间又犯了重罪,必须逮捕归案。

通常情况下,给予人在阳界的命数是一定的,不会在命数结束前带到地狱。但是殳潜显然属于特殊情况。

等待她的,绝对是她承受不了的可怕刑罚。

抓人这活计,自然要交给罚恶司的钟馗。

这边事情一了,月半七和鄂天师师徒道别后,直接就回了阴曹地府。

另一边,京都城内一家小店面内。

画着精致妆容烫着卷发的女人好奇的瞅着玻璃柜台内陈设的东西,身边另一位短发女人则在慢慢的用纸叠纸鹤玩。

这是一家地理位置很偏僻的小店,店面整个大小不过一百平,除去后面归为店主住所的地方,前面用来卖东西的面积不过才四五十平左右。

墙壁灰黄,展柜都是灰尘,显而易见这家店的老板是一个很懒散的人。

店主不关心这家店有没有盈利,就好像他开的不是一家店,这里就是一个普通住所一样。

一月不会来一个客人的小破店,此时迎来了两个女人的到访,尤其是短发的那位模样特别漂亮,可是坐在柜台后躺椅的年轻男人只拿着一支烟杆吞云吐雾,都没有正眼瞧两个女人一眼。

“姜老板,你这里都摆的什么破烂玩意儿啊,卖的出去吗?”画着精致妆容后颜值都没办法满分的长发女人娇嗔道,“我听你的话,现在搭上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命格也换了。要不我让他给你资助一点,把店铺放在闹市里呗。”

姜老板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旁边叠纸鹤的短发女人掀了掀眼皮:“老姜在这里开店,只等有缘人进来。放在闹市里有什么意义。殳潜,不要以为自己命格换好了人就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的?要不是老姜给你的药粉,你现在还蹲在贫民窟里帮人洗盘子呢。”

殳潜脸色变了变,而后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那真是要谢谢姜老板的大恩大德。我现在才能有这么好的命格,还有了个体贴的男人。”

“既然觉得你男人体贴,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跑来做什么。”短发女人说道。

殳潜撇嘴:“也就体贴多金这点好处了。男人啊,都是偷腥的猫。我只是和他提一句可以假借恋人身份骗人取东西,他答应的痛快,没多久就和那女人同居,天天和别人躺一张床上,估计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吧。不过算了,反正命格换完了,找到更好的就甩了他。”

她从姜老板那里得到的药粉只能让男人对自己迷恋上,没有别的功效。男人对自己言听计从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软和的脾气容易摆布,至于去做骗情那种事,她不过提了几句,是男人自己的选择,可见本性就是如此。这样的男人,她才信不过。

姜老板:“我这里没那么多药粉给你。那可是从西洋来的稀罕货。”

“我知道。要是我有张绝世美颜就好了,怎么可能还需要依靠那种爱情魔粉。还要过一段时间给他吃一点,就怕哪天他清醒了,我就什么都没了。”她唉声叹气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我原本想着,要不要整个容。可现在整容失败的例子太多了,万一失败,就算有你给我的药粉,保证那个蠢男人一直迷恋着我,我也没法见人啊。”

短发女子:“你直接说,想要变美呗。”

殳潜连连点头:“既然命格可以换,那脸是不是也能换?”说着眼神还时不时的撇向短发女人的那张美丽的脸。

短发女人:“怎么,想要我的脸?”

殳潜笑了笑:“怎么会呢,我就是想要和你一样漂亮的脸,羡慕你多瞧了几眼。”

姜老板不抽烟了,扭头瞧着殳潜。

被姜老板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殳潜咽了咽口水,变美的欲望战胜了惧意,继续说道:“以前故事里不是有嘛,换头。”

姜老板笑了:“你若是不担心换头后那人不再是你,可以换。”

殳潜摇头:“我不换头,只要换张脸……”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点红色光芒从外飘进屋内,一下子钻入殳潜身体里,殳潜浑身一颤犹如遭受电击,腿软跪倒在地。

殳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老板和短发的女人却看的清清楚楚,那红色的光球在殳潜身体中晃悠了一圈,出来时已经变成白色,飘出门外不见了。

再细瞧殳潜,命格比之前糟糕更甚,如果是之前她还能活上四五年,现在她脸上恨不得就写着衰到即将暴毙这几个字。

命格,被换了回来。

姜老板手指狠狠的揉着眉头:“把她扔出去。”

短发女人懂了,提起殳潜的胳膊将人拽起来,不顾手中提着的人连连尖叫挣扎,扔出了门。

殳潜摔疼了屁股,坐在地上瞪着短发女人:“你突然间做什么?”

姜老板起身,走到门口,俯视着殳潜:“换命被识破,运势已变,你或许还被天道盯上了。为防止你给我招惹麻烦,你还是滚得远远的好。”

殳潜:“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姜老板抬手拍在了殳潜的脑门上,并不用力,殳潜却觉得头脑发懵,晕了过去。

“拿走你的记忆,免得阴曹地府里供出我来。”

短发女子:“她怎么处理,总不能扔在店门口。”

姜老板说:“扔去那位孙少爷的曲院里去。她不是一直想搭上孙少爷么,临死前给她一个机会。”

短发女子表情诡异:“可那个地方……”

姜老板:“不是很适合她吗。”

短发女子:“呵,说的对。”说完又一脸迟疑道:“我就这样带她过去?会不会被阎王查到?那里的业镜可以映出一切真实。”

姜老板说:“放心,这任阎王是魏十一,他没那么勤快。只要不发现疑点,他才懒得动那面破镜子。”

短发女子惊讶道:“你认识阎罗王?”

姜老板呵呵一笑,眼神中满是沧桑:“老相识了。”

短发女子:“朋友?”

“你若你把他追杀我千年的交情称为朋友,那就是朋友吧。”姜老板好似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哆嗦,“天越来越冷了,我去煮一碗姜汤喝。”

冷?短发女子挑眉,现在可是夏季。

姜老板嘴巴里仍旧在念叨着:“可惜了,鸡飞蛋打,可怜我从西洋那边拿来的女巫魔药啊,全糟蹋了。”

短发女子不语,单手提起殳潜抗在肩膀上,然后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