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DNA(1 / 2)

第21章 DNA

哥谭的雨后像幅被时光浸润过的油画, 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从马尔凯达公寓门口向外看,一丛暗绿色的爬山虎正攀附在工厂的外墙上。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最普通的哥谭人,”火柴·马龙说,“包括你, 包括我。”

混乱而无序的城市里, 一切都是常态。

他看着赛里斯。以他的视角来看, 金发的年轻人与其说是害怕, 不如说是在撒娇——赛里斯·希尔很擅长利用自己的外貌来博取别人的好感,就像现在。

蝙蝠侠不会被打动,但火柴·马龙会。

他掐灭了烟,说:“我不打算逼迫你,但我在调查的事确实与你有关。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看来去宠物医院的计划要泡汤了。赛里斯想。

赛里斯看向小面包,他怀里的一团黑漆漆正在生气,完全没有理他,比起猫更像什么没有眼睛和尾巴的黑色毛绒球。也许是为了去宠物医院,小面包今天一直是四只爪子, 太过正常以至于赛里斯都多看了几次。

他给宠物医院的医生发了条希望推迟预约的短信,抬起头, 对火柴·马龙笑了一下, 说:“当然, 先生。”

笑容有些勉强, 但让人喜欢。

他们来到附近的公园,在露天咖啡厅的椅子上谈话。来的路上火柴·马龙没有说话, 赛里斯也没有说话,只有遍布哥谭檐角的滴水兽唱着百年来的歌谣。

滴答。

滴答。

火柴·马龙点了两杯甜咖啡,打量着这个意外出现在附近的年轻人,赛里斯·希尔。他原本不是来找赛里斯的, 但有人刻意避开他的时候,他当然会注意到。

因为他是蝙蝠侠,而这里是哥谭。

蝙蝠侠调查过赛里斯·希尔:哥谭本地人,出生于哥谭一个最普通的家庭,父母双亡,在哥谭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主攻方向是精神医学和药物化学。赛里斯的导师威尔·弗雷斯特在四个月前因为研究失误导致精神失常,目前在阿卡姆病院疗养,由于弗雷斯特没有妻子儿女,在入院手续上签字的人就是赛里斯·希尔。

至于他在赛里斯·希尔的血液里检测到的洛伦佐试剂……

“我的老板跟约翰有笔没做完的生意。”

火柴·马龙将语气放得更平缓了一些,让这场对话显得像一场友好的闲聊。

但在赛里斯听来,火柴·马龙的声音里带着硝烟、血和毒品交易的味道,有些沙哑,有些潮湿,通俗地说——就是地地道道的哥谭味儿。

血腥味与夏末的潮热混合在一起,或许是赛里斯的错觉与偏见,又或许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实,毕竟依照他的推断,火柴·马龙应该是个黑.帮。

赛里斯顺着话题问:“你是说,三个月前的生意?”

他记得火柴·马龙说约翰先生失踪了三个月。

“不,那是个长期生意,”火柴·马龙开着19%的喉癌美声效果回答,“有时候我们不必与合伙人经常联系。一周前他的医院出了点问题,老板让我找到他。”

赛里斯沉默。

好极了,黑.帮,医院,长期合作——所以你们买卖的是整货,还是人体零件?

赛里斯动了动嘴角,还是没敢问。虽然黑.帮和医院合作还会有其他选项,比如说毒品交易、洗钱、应急药品和等等,但火柴·马龙的语气实在轻描淡写,赛里斯不是很想知道所谓的“长期生意”具体是什么意思。

他只捧着咖啡杯,小声问:“马龙先生,你是……黑.帮吗?”

火柴·马龙就这么看着他。

赛里斯:“……”

Fine,所以几天前他快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路过的黑.帮,如果他真的死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小赛里斯遍布哥谭,其中20%被丢进鲍勃·凯恩海峡?

不不不,赛里斯,你不能这么想火柴·马龙先生,他看起来很像个好人……

火柴·马龙换了个话题:“你在哥谭大学读书?”

赛里斯摇摇头,甩掉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答:“不,我找了份工作——我想就算继续读下去,我也没法从那里毕业了。”

“为什么?”

火柴·马龙像是在随口问。

“我跟导师吵了一架,看起来他这辈子都不打算让我毕业了。”

赛里斯真心实意地叹气。

他并不介意说这件事,事实上,他在哥谭大学的熟人都知道这个。

他是在学校的实验室跟导师吵的架,然后他的导师就没再去过学校,当时一位同学拍拍他的肩膀,惊喜地说:太好了赛里斯!你终于把我们导师干掉了!我认识哥谭最好的律师,我会让他保释你的!

赛里斯只能委婉拒绝,说导师只是在阿卡姆疗养,同学就震撼地看着他,说好吧,看来你暂时不需要这个,但需要的时候记得叫我。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同学误解了个什么东西,但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火柴·马龙投来有些诧异的目光,说:“你可以换个导师。”

赛里斯摇头叹气:“这对我来说有点难。”

其实导师非常照顾他,也给了他很多帮助。赛里斯从刚读大学的时候就跟着导师做研究了,而且威尔·弗雷斯特只是住院治疗,不是丧失了学术研究能力,他没有申请更换导师的理由。

更何况,得罪了同行就很难在这一行混下去了,赛里斯对此深有体会。

火柴·马龙看到金发的年轻人皱眉,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微微向后倾身、靠在咖啡厅的椅子上,适当地提出建议:“也许你可以找人帮忙。”

赛里斯一个激灵。

谁,找谁帮忙换导师?哥谭黑.帮?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派人去暗杀我的导师,然后让哥谭大学按照常规流程帮我安排一个新的导师——对吧?

对的吧?!

赛里斯说不用了,为了他导师的小命着想,他说他跟导师的矛盾还没到那个地步,他会想想办法的,如果不行,他也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轻松,同事们很友好,老板好找,他们甚至有奖杯。

坐在他对面的老板想,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那个奖杯。

然后赛里斯迅速把话题拉了回来:“所以马龙先生,你们跟约翰先生的生意,为什么会跟我有关系?”

火柴·马龙普通地说:“洛伦佐试剂,你了解吗?”

赛里斯蓦地抬头。

他反应实在是太大,也没有再糊弄过去的可能,赛里斯张了张嘴,但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火柴·马龙等他。

过了几秒,赛里斯才组织好语言,说:“了解一点,但那是一项失败的半成品研究,没有被使用的价值。马龙先生,你找错人了。”

洛伦佐试剂就是他和导师的研究。

准确来说,这是一个开发中代名词,并不是准确的项目名称,只有赛里斯和导师会这么称呼它。

赛里斯不知道火柴·马龙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但他没有把研究交给任何罪犯的想法——更何况,就在来这里的路上,他刚顺手把这项研究的论文丢进了垃圾桶。

他站起来,抓上桌子上的一滩小面包准备离开,还得提防背后的枪口(哥谭特色,朋友),但火柴·马龙没动,只是用平静的语气对他说:“它已经出现了。”

赛里斯顿住脚步。

火柴·马龙继续说:“有人在约翰·布莱温斯医院做洛伦佐试剂的临床试验,而我们的帮派成员刚好在那里,这给我们造成了一点麻烦。赛里斯·希尔,也许你知道点什么。”

是的,赛里斯想,他当然知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样东西了。

但是——

赛里斯先问:“你为什么会找到我?”

到目前为止,火柴·马龙说的所有线索,都不能证明赛里斯跟“洛伦佐试剂”有关联,他唯一可能怀疑的地方是赛里斯出现在了约翰·布莱温斯家附近,但这不足以让他直接向赛里斯询问试剂相关的事。

而且“洛伦佐试剂”只是赛里斯跟导师会用的代名词,除非导师把他的情报告诉其他人……

导师?

赛里斯觉得,他也没太坑导师,不至于被这么报复——吧?

上午的阳光遮住帽檐。

火柴·马龙笑了,刻意加重了语气:“我有我的情报渠道,希尔先生。”

其实只是对你做了血液检测,又发现你刚好有相关的研究履历,导师还进了阿卡姆。我调取了你们在哥谭大学的研究档案,从你们的上一份研究课题看,你和威尔·弗雷斯特很有可能与我们正在追查的东西有关。

不过这是蝙蝠侠的调查方式,一个普通的黑.帮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查到这么多,所以火柴·马龙不会说,只会小小地威胁这个年轻人一下。

赛里斯坐了回去,说:“好吧,我不该问这个。抱歉,马龙先生。”

他小声嘟囔:“我希望我们的立场差别不大。”

火柴·马龙不置可否,问:“所以,你刚才说的‘失败的半成品’?”

这次赛里斯非常爽快地说了:“那是我跟导师的研究,我们各负责其中的一部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四个月前这项研究就已经被停止了,它也从未对外公开过,除了我和导师,没有任何人知道它的制作方式。”

“那你们的研究资料呢?”

“被我销毁了。资料、数据、样本,所有的一切,都被我彻底销毁了。”

赛里斯低头戳着黑漆漆的小面包,说:“马龙先生,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不希望它问世,我和导师没有保护这项研究仅被用于安全领域的能力。”

火柴·马龙若有所思。

“你确定你的导师不会继续研究?据我所知,他正在阿卡姆疯人院。”

“……”

这也是赛里斯担心的问题。

他的导师也是哥谭人,赛里斯对哥谭人的道德水平其实不是特别信任,因为他不能相信不存在的东西。

不过他也只是有点担心,因为相比起不知情的人,他对这项研究更要了解。

“请不要怀疑我的导师。”

赛里斯郑重地说。

“这只是合理怀疑。”

火柴·马龙回答。

赛里斯摇头:“不,我不是说以他的人品干不出这种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很难做到这件事。洛伦佐试剂只是研究的一部分,事实上,我们的研究是为了唤醒植物人、给予有精神症状的人以缓解、在某些实验领域发挥作用而做的。这对病人来说通常是个危险的行为,我们需要控制具体的强度。”

他把桌子上的两杯咖啡放在一起,然后说:“因此,一部分是激发,一部分是控制。洛伦佐试剂用于放大人的情绪感知,另一种试剂则对它的效果进行控制,后者需要的学识和能力更高,是我的导师做的。前者是我做的,弗雷斯特导师当然了解我所有的研究进程,但我销毁了所有的资料和样本,他想复原研究,就必须从头尝试。”

火柴·马龙看向那两杯咖啡。

一杯代表洛伦佐试剂,一杯代表能抑制它的另一种试剂。

他拿回自己那杯咖啡——代表另一种试剂的那杯,指出:“可你刚才说他是个很有学识和能力的人。”

赛里斯回答:“确实,我知道,但他在阿卡姆住院,就算他有条件去做研究,也需要至少三个月才能重新做出来。而且那只是个半成品,远远不到我们预期的效果。”

火柴·马龙听完,想了想,问:“如果其他人拿到你们的样本或者早期研究资料,会怎么样?”

赛里斯撇了撇嘴:“我觉得除了蝙蝠侠,没人能在短时间内复制出这两种药剂,即使是在拿到资料和样品的情况下。我更倾向于你说的‘洛伦佐试剂’只是粗糙的复制品,或者重名的其他药物,如果你坚持,可以拿样本来找我确认。”

他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不要质疑他的专业水平!

火柴·马龙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耐烦,问:“你很喜欢蝙蝠侠?”

赛里斯说当然。

喜欢蝙蝠侠怎么了?不是所有搞研究、跟黑.帮有联系而且喜欢蝙蝠侠的人都会变成超级反派的!而且现在这个黑.帮不就是你吗火柴·马龙先生!

他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火柴·马龙说没什么。

其实他只是在想是否应该考虑红罗宾的建议,去查查当年看过“飞翔的格雷森”的人员名单里有没有赛里斯·希尔。

好吧,那只是个玩笑,但万一呢?

十点钟。

赛里斯再次确认了时间。

他已经迟到了,幸好宠物医院的医生回复了他的短信,告诉他今天时间很宽裕,原本排在后面的客人被罪犯打进了隔壁的医院,所以赛里斯可以晚点再去,不用担心今天的计划泡汤。

而且看起来火柴·马龙先生并不想跟他聊蝙蝠侠——赛里斯如此判断,说:“马龙先生,你比我见过的帮派成员都要和善得多。”

火柴·马龙摇头:“我也有不和善的时候。”

通常他会友善地把罪犯击倒,防止他们对别人做出不友善的行为。他有大量的经验,下手的时候很有分寸,在这方面哥谭义警都是熟练工。

“而且黑.帮也有各种类型。”

一个让人头疼的红色头盔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赛里斯点头。

是的,他堂兄就是干这行的,比起阿尔维德他们,火柴·马龙先生确实比较特别。

火柴马龙问:“你跟黑.帮打过交道?”

赛里斯想了想,笑着说:“被绑架过几次——记忆犹新。幸好没人能替我交赎金,我不用担心撕票的问题。”

他顿了几秒,又问:“我能问一个问题吗,马龙先生?”

“问。”

“你为什么要做这行?你看起来不像是找不到其他工作的人。”

通常来说,在哥谭混帮派的人,大多数都是找不到工作,或者工资不够养家糊口的人,当然也有富得流油的帮派老大什么的,但火柴·马龙先生刚才说他还有个老板,那很显然,他不是站在帮派金字塔顶端的那群人。

赛里斯觉得火柴·马龙应该值得一个更好的、更明亮的生活。

他只是忽然这么觉得。

火柴·马龙深深看了他一眼,回答:“家庭问题。”

赛里斯怔了一下。

他重新看向系统面板,看到上面“韦恩家族”的字样,然后陷入了沉思。

嗯,韦恩家族流落在外的少爷,布鲁斯·韦恩无人知晓的兄弟,因为某些变故不得不加入反派组织,而且他看起来知道自己的身世,终有一天会回去报仇,这一次,他会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合理。

合理而且经典,是个能讲好几集的故事,指不定DC漫画真的有这么个人,只是赛里斯知道得太少了。

要是他穿越前的朋友在,一定能告诉他火柴·马龙是谁。

“你多大了?”

火柴·马龙忽然问。

“二十六岁。”

赛里斯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回答。

火柴·马龙站起来,拿出纸和笔,放到赛里斯面前,说:“给我一个能联系上你的号码。我会再来找你。”

虽然蝙蝠侠已经知道赛里斯·希尔在韦恩企业员工注册表上的电话号码了,但火柴·马龙还是要问的。

小赛里斯是个谨慎的人,在短短的几次见面里,他已经充分了解到这点了。

他拿到电话,拍了拍赛里斯的肩膀,去结账了。

赛里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肩膀,好,没有窃听器——两次都没有,看来火柴·马龙先生不是一些有疑心病的人,而是个温柔的好人。

你看,按照他自己说的,火柴·马龙来找约翰·布莱温斯,也只是因为医院里的某些研究牵扯到了他们帮派的成员……

算了,赛里斯编不下去了。

哥谭没有好人!

他抱着从见到火柴·马龙开始就一动不动的小面包,往宠物医院的方向走。

而他离开后,有个黑发的青年坐在了火柴·马龙对面的椅子上。

“Hey布鲁斯,我回了韦恩庄园,但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你。”

迪克·格雷森假装路人坐下,轻松随意地说。

他顺着布鲁斯的目光看向那个离开的金发青年,问:“他是谁,火柴·马龙最近的目标?”

迪克·格雷森是韦恩家唯二知道火柴·马龙是谁的人之一。

布鲁斯把已经冷掉的咖啡杯扔掉,说:“他知道的不多。”

“好吧,你查你的,我休我的假。”

迪克无奈地摊手。

看起来只是一件小事,用不着夜翼出动,哥谭的义警和反英雄已经够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回走,准备再补个觉。

而火柴·马龙AKA布鲁斯·韦恩,还完全没有去休息的想法。他打算去调查一下赛里斯·希尔的家庭背景。

在刚才的谈话里,赛里斯·希尔有两次试图掩盖他的真实反应,一次是被问到染发剂的时候,一次是火柴·马龙提到“家庭问题”这个词的时候。

蝙蝠侠知道赛里斯·希尔可能跟他调查的事件关联不大,但布鲁斯·韦恩想去查查。

他选择相信侦探的直觉。

……

赛里斯叹了口气。

他继续往宠物医院走,但心情完全不像刚出门的时候那样轻松。比起现在这个局面,“天才导师想邀请我去阿卡姆疯人院夜聊谈心”已经完全不是个事儿了。

导师,未完成的研究,医院,黑.帮,阿卡姆疯人院,任何两个词组合起来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边走一边捏小面包,心想——他是不是真的应该去阿卡姆跟导师见个面?

至少克莱恩医生在那里工作过,也说过可以保证赛里斯的安全。

小面包被他揉成了一个团子,终于忍无可忍地从他手里蹦出来,沿着手臂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纵身一跳,趴在了赛里斯脑袋上。

赛里斯往上看,只看到了一截尾巴。

他伸出手,但小面包伸出第五只爪子,推开了他的手,发出了不满的咕哝声。

赛里斯问:“你还在生气?”

小面包继续咕哝。

赛里斯又问:“你认识克莱恩医生?他和罗宾有什么特别的?”

小面包晃了晃尾巴。

赛里斯就说:“我知道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小面包,你都能喵了,不能试着说人话吗?”

小面包很大声地“喵”了一下。

好吧,好吧。

赛里斯放弃跟黑漆漆的小面包沟通了,他往前方看去,红灯刚刚亮起。

他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往前是宠物医院,往左是回家的路,往右则能抵达奈何岛。

他往阿卡姆疯人院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绿灯亮起,才继续往宠物医院的方向走。

他应该去看看。

赛里斯想,他无法忍受有人利用他的研究来做非法的犯罪活动,哪怕这个人是他敬重的导师。或者说,尤其是他的导师。

他看向了系统面板。

【模拟潜入对大脑负担较重,原则上不推荐24小时内连续进行模拟,请注意休息。】

【倒计时13:45:17】

【下次模拟:B·A·T模拟】

出于谨慎的考虑,其实赛里斯更倾向于先在模拟世界里调查他导师干了什么好事,再去模拟世界里的阿卡姆看看情况,最后决定是否要在现实中前往奈何岛。

但是,系统模拟的CD——姑且把这个叫做冷却时间吧——是24小时,而且下一次模拟并非常规背景,从描述来看,他应该会出生在韦恩家族,那他很有可能不会研究化学,也不会成为威尔·弗雷斯特的学生。

到时候别说现在的状况了,他导师会不会搞这个研究都不好说。

因此,想要控制变量、让模拟世界的事态发展到与现在相似的情况,赛里斯就要等到再下一次模拟,那起码是后天凌晨三点。

在一般的情况下,这点时间不算什么,甚至不够做一次药物研究,但这里是哥谭——一晚上?不,两个小时就够一个超级反派越狱,搞出一堆高科技狠活儿来毁灭哥谭!两个小时后还有一个,再过两个小时还有一堆!

只要夜幕降临,哥谭就是罪犯们狂欢的主场!

赛里斯呼了口气。

他想他可以先去医院看一眼——约翰先生的医院,毕竟火柴·马龙先生说洛伦佐试剂是在医院被发现的。

出于为弗雷德、简和安妮的考虑,赛里斯并不希望约翰先生跟这件事有关;好在赛里斯上午刚刚去过楼上,约翰先生跟以前一样,喝得烂醉如泥,赛里斯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跟哥谭地下的暗流有什么关系。

中午。

赛里斯离开宠物医院,去附近的日用品店购物,回家给简和安妮做午餐。简和安妮下午要去找弗雷德,他打算跟两个小孩一起去。

小面包在宠物医院的检查结果很好。

赛里斯的意思是,它一直保持四只爪子的状态,努力伪装成一只健康的地球猫,没有吓到医生,非常努力。

就是医生表示这只猫有点太健康了,这对捡回来的流浪猫来说是个奇迹。

医生还说小面包太小了,等长大一点的时候再考虑做绝育,当时赛里斯没有特别认真地听,他还在为了导师、研究和犯罪的事烦恼,反正小面包是别的生物,不需要这个,所以他让能听懂人话的小面包自己去听了。

小面包无辜地看着医生,往赛里斯的方向挪了挪,又挪了挪,蓝汪汪的眼睛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一只小猫咪”。

“它叫什么?”

医生问。

“小面包,因为我捡到它的时候它偷吃了我一块小面包。”

赛里斯回答。

他虽然走神,但对别人的问话非常敏感,总是能很快地反应过来,这是他在学生时期锻炼出来的能力。没办法,他是个穿越者,那些课程对他来说总是太过简单,他唯一能用的对策就是跳级、跳级,再跳级,以及在任何不感兴趣的课上走神。

医生说最好不要给猫吃太多面包,它们并不适合吃这些东西。

赛里斯点头。

然后他回到家,看到小面包正在扒拉他买的小面包,熟练地从里面扒拉走了一个。

赛里斯:好吧,我就知道,我养的根本不是猫。

“简!安妮!”

他喊两个小孩来吃午饭,并说了下午他打算跟她们一起去医院的事。

简很高兴,说:“太好了,赛里斯哥哥,弗雷德看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赛里斯好笑地揭穿了她:“我觉得他不太愿意在工作到灰头土脸的时候看到我,他更愿意在打工结束、给自己买完生日礼物的时候来向我炫耀。”

弗雷德的自尊心很强。他是约翰夫妇的第一个孩子,曾经是穿着漂亮、被附近的其他孩子羡慕的对象,不过自从母亲去世后,他的父亲也不知去向,他开始到处找能赚钱的活儿,打工、做饭,照顾两个妹妹,也渐渐变得特别在意别人的目光。

当然,几年下来他已经不怎么在乎被原本羡慕他的同龄人奚落的事了,他变得越来越坚强,但面对熟人的时候,他总是会显得有些局促和尴尬。

简耸耸肩:“但看弗雷德尴尬很有意思,不是吗?”

安妮捧着脸看他们。

“对了,赛里斯哥哥,你楼下搬来了一户新邻居。”

简说。

“新邻居?”

赛里斯记得这座公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搬来了。事实上在他小时候,住在这里的人还有很多,比如说隔壁的艾斯利小姐、一楼的弗洛伊德先生、克里尔先生,不过他们都没在这里住很长时间,大部分人都失踪了。

不过这里是哥谭,有人失踪很常见,马尔凯达公寓的老板也拿到了钱,因此一直没人管这些。

简描述道:“我下楼的时候看到他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成年人,还跟马尔凯达先生讨价还价。我还以为我们这里的价格已经够低了。”

安妮大声说:“没钱的单身汉!”

赛里斯忍不住笑。

他们这里是伯恩利南,一个老旧的城区,公寓的位置也非常糟糕,需要七拐八拐才能找到,有钱人绝不会住在这里,约翰先生和林妮娅女士当初搬来这里只是因为距离医院很近。

他摸了摸两个小孩的脑袋,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不是吗?也许他只是个忽然遇到了意外的人,如果可以,我们也能为他提供一点帮助。”

简放下餐具,拉长声调,说:“我知道——我知道,赛里斯哥哥,你有时候就跟妈妈一样。”

安妮看看简,看看赛里斯。

她出生后不久林妮娅女士就在医院的纠纷里过世,所以她的记忆里没有母亲,而且父亲在那之后不久就开始酗酒,她是哥哥姐姐带大的。

她对母亲的记忆只有家庭相册里的几张老照片,而那些照片里通常没有她。

“那太糟糕了,”安妮嘟嘟囔囔,“我觉得赛里斯哥哥还能活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