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杰森(1 / 2)

第22章 杰森

晚饭后, 弗雷德小心上楼,发现约翰先生不在。

“约翰肯定是又去喝酒了。”

弗雷德踢了踢门框,气愤地说,“我就不该对他有什么期待。”

赛里斯想:不, 弗雷德, 现在喝酒只是所有问题里最小的那个了。约翰先生的医院跟黑.帮有合作, 还在进行危险的药物实验(赛里斯可以肯定他们的流程不合法), 我只能希望这是医院里的其他员工做的,约翰先生还没发现这件事,或者已经发现了正在尝试补救。

但凡事不应该在调查前就下定论。

除开那个醉醺醺的酒鬼外,赛里斯的记忆里还有怀着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的年轻约翰,那时候的约翰痛恨给哥谭带来黑暗的一切,却也能清醒地认识现实,了解自己能做的和不能做的,并为他能做的一切付出努力。

赛里斯希望再看到那个约翰回来,他想弗雷德也是——弗雷德比他渴望得多。

“弗雷德, ”他往上喊,“先回来吧, 也许约翰先生只是出去散步。”

“他每次都这样!”

弗雷德大声说, “赛里斯哥哥, 你不用为他说话, 约翰每周只回来一次,甚至可能三个星期都不回来!”

他从楼梯上冲下来, 拥抱了赛里斯,然后去叫简和安妮。

弗雷德抱怨:“我和简会把家里打扫干净——每次约翰回来,家里都充满了难闻的酒精味。”

孩子们上楼了。

安妮和妮弗握手告别,说着“明天见”, 匆匆跟哥哥姐姐跑上楼梯,跑到楼梯的拐角,她又跑下来,探出半个身体,对赛里斯说:“赛里斯哥哥,明天见!”

赛里斯笑着说:“明天见,安妮。”

窝在他脚边的小面包向孩子们挥动三只爪子。

赛里斯听到楼上的关门声,才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们已经打扫了厨房和餐厅,现在家里干干净净,只剩下了赛里斯、妮弗和小面包,以及奥利维娅。

赛里斯打开妈妈房间的门,那里的光线依旧昏暗,瘦弱的黑发女人睡在床上,好像只是小小睡了一觉,随时都有可能从梦境中醒来。

但她已经躺在这里很多年了。

“晚上好,妈妈。”

赛里斯跟奥利维娅打招呼,但没有人会回应他。他跟往常一样照顾妈妈,把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给窗台上的几盆仙人掌浇了一点水,然后擦拭了放在柜子里的相框。

那是赛里斯十一岁的时候,他们一家在游乐场拍的合影。

美丽而高挑的女性穿着米白色的长裙,拿着气球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坐在她旁边的小男孩只是抬头,礼貌地对镜头笑了笑。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个金发的年轻男人,他把手放在妻子和儿子的肩膀上,那时候他说了个笑话,然后自己大笑起来。

赛里斯记得那次是他的生日——准确来说,是奥利维娅把他从孤儿院里接回来的一天,他们通常这样庆祝家庭迎来新成员的日子。

他对自己的每个生日都记忆犹新。

赛里斯对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相框放回去,重新锁上了抽屉。

然后他坐在床边,对妈妈说:“妈妈,我打算去奈何岛。”

黑发女人依旧沉睡在那里,她不会回答赛里斯的话,也不会再抚摸他的脸颊。

赛里斯一直很清楚,所以他只是看着地面,继续说:“你曾经说过,哥谭孕育着最深的黑暗,只要接触他们,人就会变成魔鬼。而奈何岛,就是这片黑暗的聚合体——没有人愿意去阿卡姆疯人院,除了最善良和最凶恶的人。”

那座医院从阿卡姆综合病院改名为阿卡姆疯人院前就意外频出,现在更是关押有精神类疾病罪犯的治疗中心,而哥谭的反派……很遗憾,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点精神病,没病的会被送去黑门监狱。

赛里斯去过黑门监狱,是去探望自己被关在那里的同学。他有位同学曾因暴打导师、意外失手导致导师死亡而入狱,但后来他们发现哥谭少了一位超级反派,于是他的同学又被律师成功捞出来了。

客厅的光线从卧室门照射进来,落到赛里斯身上。他将十指交叉抵住前额,用很低的声音说话。

“弗雷斯特导师希望我去见见他。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一直很照顾我,极力避免我涉险、帮我推掉了许多不合适的邀约,我想——我希望他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让我冒险去阿卡姆。

“我猜他遇到了一些麻烦。

“我会去阿卡姆,你会觉得这很危险吗?我也这么觉得。但我无法容忍我的研究被用于犯罪,被用来伤害很多人,就跟当初的莱恩一样。幸运的是,我现在有了【额外的力量】,应该不至于死在阿卡姆。

“我会做好准备,并尽力回来的,妈妈。”

额外的力量是指系统的治疗功能。

治疗自己需要的点数是1/2/3点,赛里斯现在持有的黑夜点数是6,只要不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瞬间死亡,他都能用系统把自己拉回存活的水平线上。

另外,就算他死了,他也有别的计划……他有一笔保险金,如果他意外死亡,这笔钱加上他的存款应该足够治疗妈妈。他也有能信任的代理人。他今晚会先去找代理人。

赛里斯站起来,跟妈妈告别,离开了房间。

他重新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书柜下面的衣柜,翻来翻去找了一件不太常穿的衣服,扣上帽子,把金发压在帽檐下。

他不能穿得太显眼,那样会被哥谭本地的反派当成新来的,这群人会热情地询问刚出现的奇装异服人士是不是本地反派,如果不是,哈哈,那你完啦!哥谭不欢迎外地人!死吧!

但他也不能穿得太像普通路人,那样夜间活动的帮派、抢劫犯和小偷就要来光顾他了,更何况他还是独自外出,回来的时候可能就只剩骨灰了。哦,如果他路过河边的话,可能连骨灰都没有,非常环保。

他最好看起来像个……像个黑.帮。

他需要找一个差不多的参照,但他真正认识的帮派成员只有两个人,所以……

赛里斯回忆着火柴·马龙的表现:走路的方式、游刃有余的态度,还有融于黑夜的气质,即使用平静的语气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危险。

以及……恐惧。

赛里斯将手握在了门把上。

他沉下目光,打开了门。

哥谭的夜晚比任何城市都要喧嚣和吵闹,不如说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白天那般散漫中带着零星犯罪的姿态只是她潦草的伪装。她会露出獠牙,张开罪恶的怀抱,但那不过是陪伴哥谭人成长的摇篮,他们互相习惯。

将帽檐压得很低的青年走在深夜的街道上,走得不紧不慢,像一朵从低空飘过的云。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两条定时短信,时间是第二天的正午。

一条发给哥谭警局的警长詹姆斯·戈登,一条发给韦恩。

赛里斯向来谨慎,而且喜欢做两手打算。

如果他死在今晚,定时短信会把他知道的一切告诉警察和蝙蝠,事无巨细,不遗漏任何情报,不至于造成“关键角色带着情报死亡,侦探们发出尖锐爆鸣”的惨剧。而且戈登局长是一位好警察,他会来帮赛里斯收尸的——如果还有尸体的话。

如果赛里斯没死,他会记得取消定时短信,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至于他知道的情报,他会选一个更合适的时间和方式,来决定是否要传达、传达给谁。

赛里斯检查了两遍定时短信,收起了手机。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的街道。

他正在走向与阿卡姆疯人院相反的方向,因为他要先去找一个人——一个能在他死后拿到保险赔偿金、去找医生为奥利维娅治疗的人。

他的堂哥阿尔维德。

赛里斯在晚上七点半抵达目的地。他先给阿尔维德发了消息,等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正在小巷的墙边等他。

阿尔维德是莱恩唯一的侄子,也是赛里斯目前仅剩的亲戚。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神情冷淡,有头接近亚麻色的金发,手上有一道明显的陈年旧伤,风衣下面是枪的轮廓——毕竟他是个黑.帮。此刻他正用灰绿色的眼睛看过来,并在看到赛里斯的时候掐灭了手里的烟。

阿尔维德打量着赛里斯,明显地皱起眉:“你很少这么出门。”

赛里斯含糊地嗯了一声,站在距离阿尔维德至少五米的位置,回答:“这样比较安全。”

阿尔维德完全没打算接话,直入主题地问:“所以你为什么来找我,赛尔?”

阿尔维德是个直接的人。

他从不拐弯抹角,对所有的事物都有自己的看法,赛里斯跟他见面的次数不多,阿尔维德也清楚赛里斯只是莱恩的养子,但他们两个都是彼此唯一的亲戚-in-law,所以每次会面的时候气氛都还算融洽。

此刻他就站在小巷里,上方是生锈的铁楼梯,风从他的背后吹来。

面对阿尔维德,赛里斯也省去了不必要的谈话步骤,说:“我要去一趟阿卡姆。”

他还没说下一句,阿尔维德就打断了他的话:“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最好只是开玩笑。”

赛里斯等阿尔维德说完,才继续说:“如果我死在阿卡姆,阿尔维德,我需要你拿到我的保险金和存款,去治疗奥利维娅。你答应过我的。”

一般来说,在哥谭向保险公司索取赔偿是一件难事,但阿尔维德专业对口,拿到钱并不难,而且它本身合法。

那份保险是莱恩买的,赛里斯和莱恩都有,只是赛里斯无法证明莱恩死亡,也就拿不到莱恩的部分。

当然,后来哥谭再也没有愿意出售意外险的保险公司了,也没有人再去买这个,保险公司觉得他们应该为“本月没有遇到意外”的情况设立一份保险,那样可能更有赚头。

阿尔维德没有立刻回答。

他对着赛里斯看了一会儿,才走过来,走到赛里斯面前,语调沉重而缓慢地说:“我也可以用那笔钱炸掉阿卡姆。”

那对哥谭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但你怎么办,奥利维娅怎么办?

赛里斯跟阿尔维德对视,知道自己的堂哥没在开玩笑,如果他死了,阿尔维德真的会这么干,但阿尔维德也会遵守承诺,让那位医生尝试治疗奥利维娅。

阿尔维德是个信守承诺、说一不二的人。

赛里斯选择让步:“我尽量活着回来。”

阿尔维德觉得赛里斯根本没让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赛里斯一旦决定某件事,就不会听任何人的建议,除非事态发生变化,那样赛里斯会重新思考对策。

阿尔维德认为去阿卡姆不是个好主意,但他一向不干涉其他人的决定,所以他没有说什么劝阻的话,只是开始计划怎么炸掉整个阿卡姆。

赛里斯转身,又转回来,问:“阿尔维德,你现在为谁工作?”

阿尔维德回答:“这与你无关。”

赛里斯离开了小巷。

阴暗潮湿的小巷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但即使来到宽敞的街道上,情况也没能好多少。赛里斯抬头看去,一轮满月挂在天空中,照亮檐角的滴水兽。

从阿尔维德这里到阿卡姆需要穿过犯罪巷,但赛里斯并不想走那条路。

韦恩夫妇遇害后,这里可以说是哥谭最混乱的地区,也是哥谭罪犯的最高学府——你是哪里出身的?什么,犯罪巷?天啊,那你是最正统的哥谭罪犯!(敬仰)

幸好赛里斯既不罪犯,也不正统。

现在是八点钟,他可以绕路。赛里斯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回到伯恩利区,他绕过了西侧的公园,从另一条路回到了他居住的马尔凯达公寓附近。

沿着这条路再往前,就能抵达奈何岛,前往岛上的阿卡姆疯人院。

今晚跟往常一样并不平静,风送来潮湿的血腥味,路上一直能听到零星的枪声、惨叫声,以及从狭长的小巷里吹来的风声,间或有流浪猫和狗的叫声。

几道黑影从赛里斯前方掠过,看起来像是某种小动物,但动作实在是太快,根本看不清。

赛里斯抬头,没看到猫女,那刚才路过的应该不是猫。

他没带小面包出来,把睡着的小面包留在了家里,因为他就没想出带小面包去阿卡姆见导师的理由。

难道要说……

“嗨,导师,快看,我已经放弃我们的研究转投生物学领域了,这是我的新研究对象,一只超酷的外星猫!”

不,那样导师的病情会更加严重的,赛里斯觉得为导师的心理健康着想,他还是不那么干了。

他继续向前,身侧忽然传来了呼救声。

赛里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两个成年男人正在将一个拎包的年轻女人逼进小巷。

被围住的年轻女人后退,再后退,看到了不远处路过的赛里斯,大声呼喊:“救救我!先生!救救我!”

赛里斯继续往前走。

他走了几步,叹气,转身走向那个小巷,在年轻女人感激而欣喜的目光里靠近了两个歹徒——

下一刻,那两个人抛下了那个年轻女人,抽枪对准了赛里斯。

歹徒狞笑着将枪口移向了赛里斯的脑袋,威胁道:“亲爱的朋友,在哥谭做好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交出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赛里斯叹气。

他就不应该过来。

戴着帽子的金发年轻人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说:“行吧,你们可以来试试。”

幸好他根本就没和导师约定具体的时间,晚点去阿卡姆也没什么关系。

那两个歹徒听到他的话,毫不含糊,其中一个立刻开枪!

但金发的年轻人已经预判了他的动作,先一步矮身避开,然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

在歹徒反应过来前,那个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金发年轻人已经用手肘重重砸向他的下巴,并夺走了他的手里的枪。

砰!

砰砰砰!

另一个歹徒马上意识到他们碰上了硬茬子,论近战他绝对不是金发年轻人的对手,他选择立刻拉开距离开枪,但是——

那个金发年轻人先向他的同伴开了两枪,然后抓着他同伴的脖子转身,毫无怜悯地把他的同伴当成了挡子弹的盾牌,还直接扔了过来!

我去,正统哥谭人!

歹徒在黑暗的小巷里寻找金发年轻人的破绽,在这种情况下视物并不容易,但他们可是哥谭人,经受过无数犯罪活动的洗礼才长大的哥谭人,在黑暗中判断事物的轮廓可是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