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斯不是很想去想这种东西。

他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克莱恩医生，弗雷斯特导师，约翰先生，即使他知道他们都是哥谭人，哥谭也是个谁都有可能有秘密、谁都有可能犯罪的地方，但……

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是稍微好一点的人。

他真的希望。

金发的年轻人就这么仰头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才坐起来，抻了抻胳膊。

“来都来了。”

没有什么击败你，赛里斯，包括小丑！小丑打了你五次你都没死，这说明你在哥谭人里的命硬程度已经名列前茅！

这可是哥谭人的硬度！在全世界都遥遥领先的哥谭人！

而你，赛里斯·希尔，你遵纪守法、尊师重道、抢劫过红头罩、试图杀过小丑、开蝙蝠车毁灭过60%的哥谭，还当过韦恩企业的总裁，比一般哥谭人的纯度要高得多！

就算这样，你也只是个普通的哥谭人——太好了，以这个标准来看，大家都很正常。

赛里斯把试管收起来，把装着拉萨路池水的试管跟一个普通的试管对调，然后清空桌面，把整个试管架都放进了桌子下面的抽屉。

今晚休息前，他会再上去看看约翰先生，约翰先生需要照看，而赛里斯刚好对如何照顾病人这件事很有经验。

至于“洛伦佐试剂”的事……

赛里斯打算明天去弗雷斯特导师的私人研究所进行一次系统模拟。

由于模拟世界足够真实，他能从其中找到一些有关现实的线索，虽然无法控制事情的发展方向（因为人生的细节总不可能完全相同），但他可以选择场景词条，就像之前见过的【韦恩大厦】。

希望弗雷斯特导师的研究所能为他提供一个与研究相关的词条。

这样做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他需要到明天才能再开启模拟，而从约翰先生昨晚冒险去阿卡姆的行动来看，他应该是某个计划里的重要一环，现在约翰先生重伤在家，他们的计划可能会受到影响，从而推迟或者提前——哥谭人最喜欢的铤而走险。

赛里斯希望是后者。

他给哥谭警局的戈登局长发了一封匿名邮件，希望GCPD能注意或许已经流入哥谭的危险药物。

如果顺利的话，他会在明天的邮件里补充其他细节。

……

客厅。

迪克·格雷森一边看动画，一边想起自己下午做的那场梦。整个梦境的画面都支离破碎、混乱不堪，就连事情发生的顺序都难以判断，唯独他杀死某个人、用手抓住温热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如同捏碎一个腐烂的番茄般将它攥成一团血水与碎块的感觉无比清晰。

醒来后他在房间里躺了很久，才坐起来，一遍遍复盘那场梦，将梦境里出现的画面一一拼凑起来。

最终他得到了完整的结论：梦里的他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杀死了某个人，而这个人是少年时代的赛尔。

那个赛尔明显更小一点，黑发，还是未成年的模样，而他们所处的场景是韦恩大厦。

他杀死了十六七岁的赛尔，然后撞上了杰森；他跟杰森打了一架，这个时候的杰森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好在这个时候他可能稍微清醒了一点，没有杀死杰森，并一路逃离，去某个地方……去找布鲁斯。他没能找到，就从梦中醒来。

迪克猜测梦里的他可能被人控制、失忆或者处于疯狂，也可能只是在某种情况下误杀了认识的人，后来精神才产生混乱，但无论如何，那不是他，只是一场梦。

迪克非常清醒。

梦里的他认识更小时候的赛尔？那时候的他怎么了？

迪克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梦，起码他以前恋爱的时候没遇到过这种事。他不是那么患得患失的人。

他窝在沙发上，吃着赛尔买的薯片，在电视机动画的声音里又平静地回忆了一遍那场梦，然后拿出手机，发现杰森还没回他的消息。

【夜翼】：杰森？

【夜翼】：Hello杰宝？

杰森已读不回。

但迪克并不担心，也许杰森只是忽然去跟人打架，或者一枪打碎了自己的手机，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他打开了跟提姆的聊天界面。

【夜翼】：提米，你现在有时间吗？

【夜翼】：我遇到了一点问题。

提姆很快就回复了他。

【你好红罗宾是不加班主义者】：有。你想咨询什么问题，也是感情问题？

【夜翼】：还有人找你咨询感情问题？不，只是个小问题。

【你好红罗宾是不加班主义者】：好极了，“只是个小问题”，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三次听到这句话了。希望你待会不要忽然告诉我“不，问题很大”，那样我会求你和布鲁斯去对一对线索，看看你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问题。

【夜翼】：放心，我保证，我这里只是一个小问题。

【夜翼】：除了我和布鲁斯，还有一个人是谁？向你咨询感情问题的那个？

迪克有点好奇。

这个家里竟然有人会向提姆咨询感情问题——他不是说提姆在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主要是因为提姆很忙，而他，这个家的大哥就在这里，他还告诉家里其他人他最近休假，非常闲，这个人为什么不来问他？

提姆很快回复：是杰森。

谁，杰森？

杰森在恋爱？天啊，我竟然完全没看出来。迪克记得他昨天还跟红头罩打了个照面，可那时候他什么都没发现……等等，难道杰森只是在暗恋，还没有付诸行动，所以找了正在跟人恋爱的提姆咨询？这很杰森。

提姆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就把话题掰了回去：所以迪克你想问什么？

【夜翼】：是这样的，我有一位一见钟情的对象，昨天刚认识的，但今天我做了一个跟他有关的梦。

提姆当场给他发了一连串问号。

一串不可置信的问号。

【你好红罗宾是不加班主义者】：你也要咨询感情问题？你，迪克·格雷森，要向我咨询感情问题？！

迪克：好吧我确实很想炫耀我有了新的恋爱对象，但不是现在！

所以杰森你对提姆说了什么，导致他现在是这个反应？

【夜翼】：等等，提米你先听完，不是你想的那样！

【夜翼】：我梦到了一些非常真实的场景，即使醒来也能记得大多数细节，或许梦到那些只是因为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我有些不好的预感。提米，我想知道哥谭最近有没有什么跟魔法、时间，或者多元世界有关的东西？

他选择相信直觉。

要么他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要么他遇到了什么有问题的东西。

【你好红罗宾是不加班主义者】：呃……忽然出现的蝙蝠车？就是你知道的那辆，达米安在路上捡到了一辆蝙蝠车，它的系统版本比我们手上的要新，而且布鲁斯到现在都没找到它的来源。

【你好红罗宾是不加班主义者】：我更倾向于这是你的幻想，不过既然你觉得有问题，我可以帮你查查。你一见钟情的对象是谁？从他入手可能会快一点。

提姆·德雷克打着哈欠，一边满哥谭找谜语人的下落，一边跟迪克聊天。他刚和芭芭拉换班，毒藤女已经找到，但他们到现在都没发现谜语人到底藏哪了。

很快，迪克发来了消息。

提姆看到赛里斯的资料，一愣：“红头罩的朋友？”

他见过这个人，不仅是路上打照面和蝙蝠侠的调查资料，还有昨晚在阿卡姆看到的——这个人拿着红头罩的枪！他们甚至一起在阿卡姆飙蝙蝠车，而且开车的是那个赛里斯·希尔而不是红头罩你敢信？！

所以迪克，你……不会在撬杰森的墙角吧？

提姆联想到今天杰森给他发的什么代餐正餐，关心身边的人和车，顿时就不好了。

【你好红罗宾是不加班主义者】：你等我调查一下。

【夜翼】：调查什么？

【你好红罗宾是不加班主义者】：一辆蝙蝠车。

不是达米安不小心捡到然后它想跟我回家的那辆，是昨晚在阿卡姆横冲直撞的那辆蝙蝠车。

提姆记得，今天早上布鲁斯忽然改口的时候，是去了上东区的基地，如果提姆没猜错的话，当时布鲁斯是在查看杰森开过的那辆蝙蝠车。他怀疑那辆蝙蝠车有什么问题。

他准备去看看。

……

马尔凯达公寓。赛里斯家。

安妮已经开始打哈欠，简跳下沙发关闭了电视机 ，弗雷德和简明天还要上学，他们两个跟赛里斯和迪克道了晚安，就一边一个牵着安妮的手去卧室睡了。

“晚安，赛里斯哥哥，迪克哥哥。”

“晚安，安妮、简，弗雷德。”

几个小孩已经很困，扑上床就睡着了。

赛里斯给弗雷德他们关上门，又在客厅里铺了被子，对好像在等他说什么的迪克说：“晚安，迪克。”

迪克说：“晚安，赛尔。”

客厅窗帘的缝隙里透出微弱的月光。

迪克看着月光下的金发青年，发现赛尔很快就睡着了。很安静，呼吸很浅，好像只要稍微有什么声音就会惊醒。

赛尔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如果他来自一个更以后的未来，如果他有被我杀死的过去，那他是怎么看待我的？他是复活了，还是依旧在死亡的边缘徘徊——间歇性死亡？B知道什么吗？

迪克想起布鲁斯原本要找赛里斯·希尔的事。

他有很多疑问，也有可能这些都只是他的无端妄想，唯一不需要怀疑的是，赛尔真的很信任他。因为哥谭人不会在不信任的环境里安然入睡。

夜色如水，哥谭的夜晚只有浅淡的月光、低云、零星的枪声与偶尔路过的车辆。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

迪克本来不困，他一直睡到下午，而且这会儿正是义警的活动时间。但在这静谧安逸的气氛里，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真好。

他正准备闭上眼睛，手机却忽然发出了亮光。迪克眼疾手快地按灭了屏幕，避免它影响到赛尔，他小心地看过去，发现赛尔没醒，才把手机拿到眼前。

是芭芭拉发来的消息。

【神谕】：真高兴看到你找了个新男友。我知道你们在餐厅吃饭，而且没回庄园。不过韦恩庄园出了一件大事，我想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最近你都在哥谭，对吧？

【夜翼】：什么大事？

【神谕】：B被禁止夜巡了。

迪克：？

等会儿，谁被禁止夜巡？

作者有话说：

斯蒂芬妮：是的，我知道这很倒反天罡，但阿尔弗雷德投了赞成票！（乐）

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