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奥利维娅病倒了。后来她也失踪，我在她的朋友的资助下继续上学，进入了哥谭大学，现在处于没能毕业、暂时到韦恩企业工作的状态。

“我记得我们谈论过我在阿卡姆的导师威尔·弗雷斯特？他好像失踪了，看来我毕业的事更没有希望了。”

说到最后，赛里斯又笑了一下，典型的哥谭笑容。哥谭人面对命运的时候除了尖叫还能微笑，赛里斯比较习惯后面这个。因为尖叫比较费嗓子，如果没死回去还要多喝热水。

布鲁斯·韦恩一直在听。

他听到赛里斯讲述的时候，语气总是很平和的，但这些平静、安逸的语调里略过了很多东西，比如他从马尔凯达公寓的老板那里听到的“总是在喝酒的莱恩·塞拉”、“永无止境的争吵”、“突然之间全变了”，以及“经常看到那小孩身上带伤的”。那是别人看到的赛里斯·塞拉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赛里斯本人讲述的时候，到底是刻意略过了这些，还是他并不在意呢？布鲁斯·韦恩注视着那双颜色与自己相似的眼睛，他知道是前者。赛里斯·希尔是个很喜欢隐藏自己，但又不那么会说谎的人。

他在跟赛里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充分意识到。

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好像在说：这里是哥谭，所以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不要再问了，就算大家都知道真相是什么，也没有问的必要吧。

是的——没有问的必要。

布鲁斯·韦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向了下一个问题：“那现在呢？”

“现在？”

赛里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现在很好啊，我在韦恩企业工作，同事们人都很好（好像有反派），老板也很好（虽然是蝙蝠侠），我的邻居们都是好人（曾经是好人或者在我面前是好人），我还养了一只猫（疑似外星生物）。”

虽然小丑会找我的麻烦，但我已经有了对付他的经验。

虽然生活好像变得一团糟，但无论如何都能继续进行。

我还捡到了初代罗宾，他看起来很好相处，跟我养的小面包一样，走在路上就跟我回到家了。

我还开过蝙蝠车——

赛里斯想到这里，忽然回忆起了红头罩拔他头发的事。

他迟疑地问：“我……我有没有过长得和我较像的兄弟或者其他亲戚？”

他还是怀疑红头罩那时候说的“小时候看飞翔的格雷森的时候遇到、记住了”是在糊弄他，虽然迪克这么说的时候他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红头罩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可信度。

赛里斯更怀疑红头罩根本就认识他，或者见过跟他长得像的人，认错了。

布鲁斯：？

长得和赛里斯比较像？说实话，在整个韦恩家，长得和赛里斯像的人只有他自己，而且他们两个严格来说也没那么像。

赛里斯更像奥利维娅·普林斯露，不过如果换成黑发，可能会有四成跟布鲁斯·韦恩相似。

“不，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啊……没什么。”

赛里斯回答，“其实是因为有个人——红头罩，我们见面的时候他拔过我的头发，我还以为他见过长得跟我很像的人，知道我原本是黑发。”

“……”

布鲁斯·韦恩，陷入了沉思。

红头罩拔过赛里斯的头发？杰森拔过赛里斯的头发？！那杰森应该已经知道赛里斯是韦恩家的人了吧？！

所以……杰森带赛里斯开蝙蝠车只是因为知道赛里斯的身份，顺便想给蝙蝠侠一个“惊喜”？那他们认识的几年是怎么来的？

布鲁斯慎重地问：“他什么时候拔的？”

赛里斯觉得他有点慎重过头了，但还是回答：“前天？前天晚上，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我跟他并不认识。”

布鲁斯沉默。

难道……杰森是以摘下头盔的身份跟赛里斯相处了一段时间，准备在那天或者更久以后告诉赛里斯他作为红头罩的身份，但意外得知了“赛里斯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才导致事情发生了变化？

他都不敢想杰森现在是什么心情了。

等等，昨晚杰森的视频投票里是这么说的——“先管好你那堆乱七八糟的家务事吧”，所以杰森说的家务事不是达米安他们要投票让蝙蝠侠休假，而是赛里斯·希尔的事？

“你认识红头罩？”

赛里斯看他沉默很久，就问。

“认识，事实上我跟他很熟。”

布鲁斯·韦恩神情有点复杂地说，“这涉及我的身份，你想听吗？”

“不，不用了。”

赛里斯摇头，确认了时间，站起来，说，“我也该回去了，现在是工作时间，而且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有弗雷德、简和安妮，还有迪克，楼上还有约翰先生。

当然，他不会那么早回去，等下班后，他会先去一趟弗雷斯特导师的私人研究所。

希望那不会变成死人研究所。

他跟火柴·马龙道别，说：“我不能跟你回去，大概让你失望了……父亲。”

他第一次这么称呼。

布鲁斯·韦恩笑了，回答：“我很高兴看到你是个有主见的人，赛里斯。我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你需要一笔钱，所以我往你的账户上转了一笔资金，这只是礼物，不代表任何东西。你可以继续决定你的生活，如果你想了解你的另一个家庭，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赛里斯眨眨眼，跟着笑：“好的，火柴·马龙先生。如果你手上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事，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布鲁斯：又变成火柴·马龙先生了！刚才不是还在叫父亲吗？！

他板起脸，说：“现在就有需要你帮忙的事。”

赛里斯发觉刚来的亲爹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但他一时半会没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只顺着问下去：“什么事？”

布鲁斯·韦恩说：“‘洛伦佐试剂’的相关资料，和对抗药物的资料，你手里有吧。最好都整理一份给我。”

赛里斯：“……”

他已经把所有的资料都销毁了！最后的那部分研究方向也在前几天丢进垃圾桶了！而且就是在你面前丢的，火柴·马龙先生！

他沉默半天，才问：“你想拿它做什么？”

布鲁斯·韦恩回答：“阻止它。”

稻草人觉得这项研究很有前景，当然是和他的研究配合一下很有前景，完全是同一个研究方向。虽然现在稻草人被抓了回去，威尔·弗雷斯特却失踪了，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赛里斯凝视着对面的人，语气平静地说：“相关的研究资料都已经被销毁了，而且我只负责洛伦佐试剂的部分，它已经被我的导师弗雷斯特复原出来，你可以在阿卡姆疯人院找到详尽的资料。”

我可以相信你吗？

火柴·马龙先生，在你说出那句话的一刻，我们见面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赛里斯在等待。他需要等到一个让他心情平静下来，不需要再去衡量的答案。

布鲁斯·韦恩完全猜到了赛里斯的想法。

赛里斯·希尔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布鲁斯再次确认了这点。他看到金发年轻人的脸上多了几分警惕的神色，完全没被之前的对话影响。

“我不需要那一部分，”布鲁斯说，“如果你能复原出威尔·弗雷斯特的研究，我们就不需要那一部分的资料，赛里斯。”

我只需要知道如何阻止它，至于如何制造它，如果你担心，那么谁都不会知道。我会为你删除它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痕迹。

不包括干掉你的导师。

“好，我会相信你。我接下来会去弗雷斯特导师的研究所，尝试重新推进‘A试剂’那一部分的研究，或者找个新的研究方向。但这需要时间。”

赛里斯说，“我会尽快。”

至于洛伦佐试剂，他提都不会提，不管跟他说话的人是谁。

他转身要走，却从医院的走廊玻璃里看到火柴·马龙的身影，那个人跟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一样，高大、严肃，看起来很少会有人喜欢。

于是赛里斯转回来。

他说——

“也许你需要一个拥抱，父亲？”

他给了刚认识没多久的父亲一个拥抱，拥抱并不温馨，两个人都很陌生，但父亲还是紧紧回抱了他，就像他们只是多年不见的久别重逢。

就在这个时候，赛里斯的手机响了。

赛里斯不得不放弃这个拥抱，接通了来自法洛斯的电话。

他听完电话，说“好的，我知道了”，然后挂断电话叹气。

布鲁斯发现赛里斯的情绪瞬间down下来，问：“怎么了？”

赛里斯收拾好心情，面对他，笑了一下，说：“我得晚上才能去研究所了，我现在有一份需要紧急处理的工作。”

布鲁斯问：“什么工作？”

赛里斯一边拿起手提电脑一边回答：“啊，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总裁又丢了，据说这次韦恩先生是从办公室里神秘失踪的，他们说我有好运加成，让我帮忙找找。但其实我的运气一向不好，唉。”

布鲁斯：“……”他好像知道失踪的韦恩总裁在哪里。

他艰难开口：“其实我……”就是你那走丢的老板……

赛里斯匆匆跟他道别，说：“那么我先去找猫了！放心，找不到韦恩先生我也可以下班的，我会尽快推进‘A试剂’的研究进程的！”

布鲁斯沉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十分钟后。

赛里斯在街上偶遇了正在散步的布鲁斯·韦恩，并把韦恩先生带回了韦恩大厦，等他回办公室的时候，法洛斯飞速跑来，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全新的奖杯——小面包款的找猫奖杯！

设计奖杯的埃文采访他：“太棒了赛里斯！你是怎么找到韦恩先生的？！”

赛里斯也一头雾水：“呃……我不知道？他就那么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I am your father”是星战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