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斯醒了。

他好像从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梦境中醒来，梦里的一切都荡然无存，只剩下大脑深处传来的刺痛，以及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好在他的意识还算清醒，也没有跟模拟世界里一样被潮水般涌来的痛感淹没，现在的情况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他能听到风声、车声、鸟鸣声，以及窗户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所有的声音忽然放大，夏末的喧嚣一同涌入脑海。

等等——

赛里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米泽尔扛在肩膀上，米泽尔刚打开窗，正准备带他翻窗出去。

赛里斯：“……”

米泽尔：“……”

米泽尔刚踩上窗户，听到声音缓缓转头，对上了赛里斯的视线。

两双蓝色的眼睛相对，一双写着审视，一双写着尴尬。

几秒后，米泽尔缓缓撤回了一个出窗，把赛里斯放到了沙发上，老实地说：“我是想带你去医院。刚才你看起来像心脏病突发，我尝试急救，但失败了。”

赛里斯点点头，表示他相信米泽尔，但他有个问题：“米泽尔，你是怎么在我反锁了门的情况下知道我心跳停止的？”

米泽尔沉默。

好问题，真是个好问题，让他想想应该怎么狡辩。

他……他没想出来！现在打晕赛里斯假装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还来得及吗？

米泽尔还是决定挣扎一下：“我刚才敲门，但你没有回答我，所以我……”

赛里斯接上了他的话：“然后你就在这短短五分钟里完成了确认我不是没听到、撬锁、进门、急救、试图带我去医院等一系列操作。”

米泽尔：。

他放弃了。

他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说好吧，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我真的只是想送你去医院。

他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雨淋湿连尾巴都不蓬松了的松鼠。

“我没生气。”

赛里斯说，“我没有怀疑你，米泽尔。”

他打开系统面板，看向上次模拟里刷新出来的词条【半氪星人】，又翻到模拟记录里那两句【残次品】和【从实验室里抢出来的小孩】——OK，现在他已经完全理解了米泽尔能很快发现他失去心跳的原因。

毕竟你在哥谭喊一句超人救命，《星球日报》的某个小记者都能听到并飞过来，那米泽尔……就算再“残次品”，区区隔个门能听到心跳声消失也是可能的吧。

“真的？”

米泽尔抬头。

“真的。”

赛里斯点头。

他刚要站起来，米泽尔就整个儿扑了上来，大声说：“赛里斯，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的！”

赛里斯：等……感觉像被氪星小孩和氪星大狗撞了……你们（半）氪星人！体谅一下地球人！

他猝不及防被米泽尔撞了个满怀。

好极了，赛里斯想，他没有保留在模拟世界里被氪星人撞的记忆，但现在米泽尔给他补上了。

赛里斯本来想拆穿并谴责米泽尔的行为，但面对米泽尔热情明亮的目光，他还是放弃了——绝不是因为他打不过氪星人。绝对不是。

他也没想过用哭包小米泽尔的黑历史威胁同学兼室友。

真的没有。

米泽尔围着他转了一圈，问：“所以你刚才是怎么回事？现在呢？身体没事吗？”

赛里斯抻了抻手臂，说：“没事，只是普通的间歇性死亡。”

米泽尔：“……”

米泽尔问：“你确定这个很普通吗？”

他不理解。

赛里斯抬手按向自己的心脏。他能感受到这颗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着，没有任何停止过或者产生病变的迹象，也没有被人干点掏心窝子的事，非常健康。可从数个人告诉他的情况来看，他的心脏也确实停止跳动过，那在他心脏停跳的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里，他的身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他不知道，也很难去判断。目前他没有足够信任也足够专业的人来帮他搞清楚这些，就算是他的朋友和家人……他暂时也不好去解释系统和模拟的事。

所以赛里斯只是对米泽尔笑了一下，回答：“大概？反正暂时死不了的。”

米泽尔差点被赛里斯的笑容迷花了眼。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抗议道：“你明明知道原因吧！我真的很担心你啊！”

赛里斯站起来，对米泽尔说：“等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秘密的时候，我也会告诉你。”

话题本该到此为止，但赛里斯说完后，米泽尔就不假思索地回答：“真的吗？我现在就能说！”

赛里斯沉默。米泽尔……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米泽尔超级坦然地看他。

他们两个就这么互相看了一会儿，最后赛里斯叹气，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下次吧，下次我告诉你。”

米泽尔爽快地说：“好！我会等你的！”

他看起来真的很想说。

赛里斯想，米泽尔可能真的很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介意听，但他自己的事还是一团乱麻，他需要整理好当下的情况。

他挥挥小面包，跟要出门的米泽尔告别，然后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从刚醒来到现在，他的脑子都是乱的，好在没有模拟世界里那么乱。就跟系统提示的一样，模拟世界的记忆会对他造成影响，而这次的影响尤其严重——他偶尔会闪回到刚“清醒”时候的状态，那会儿他的精神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好在他分得清记忆和现实，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他慢慢将整个模拟过程中得到的情报捋了一遍。

在模拟世界里，奥利维娅为了猫头鹰法庭掌控韦恩家族的计划，制造出了他，但后来想要带他逃离，失败了。这可能是模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分歧点。

奥利维娅在那个时候接触了塔利亚，得到了帮助或者受到了阻碍（中东大公主的话完全不能信，赛里斯更怀疑塔利亚不但没帮忙，还去找了麻烦），最终为“瑞安”留下了醒来的钥匙。随后，她的兄长特拉维斯·普林斯露杀死了她，带回了瑞安，但那个时候布鲁斯·韦恩已经回到了哥谭，因此计划已经没有了意义，于是瑞安最终被做成了利爪。

利爪时期的他醒来的时间并不多，但显然受到了老普林斯露的照顾，只是老普林斯露最后死了，可能死于猫头鹰法庭内部的争斗或者针对蝙蝠侠的行动。至于利爪老哥，赛里斯跟他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还有，猫头鹰法庭在两次模拟里都抓了迪克，赛里斯有点怀疑是迪克或者布鲁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至于法洛斯……

赛里斯能清晰地想起他在模拟世界里看到的、幼年法洛斯死亡的那个场景。

他不记得那是怎么发生的了……那时候他的意识可能相当混乱。

而且跟孤儿院的院长说了解的情况不同，其实赛里斯并不认识小时候的法洛斯，跟法洛斯认识的可能是原本的“瑞安”，但从模拟世界的时间来推断，“瑞安”被制造出来的时间是十七年前，和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差不多。

要去找法洛斯问问吗？赛里斯想，来来回回几次，他已经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法洛斯就是他在韦恩企业的部门主管，但他们两个的交集其实并不多……

等回到研发部的时候去问问吧。也许他不记得法洛斯，但法洛斯还记得他。

他翻到模拟记录的最后，看到堪萨斯的农场，克拉克、乔和小氪，以及来大都会的布鲁斯。他又看到跟达米安的见面，想，他家小总裁还是那么善良。

不对，现在是他弟弟了。

赛里斯沉默了几秒，又想起火柴·马龙就是布鲁斯·韦恩的事来。他试图把两个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最终发现，他做不到。

这两个人就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包括身高！

布鲁斯，你来见我的时候是用了变身术，对吗？

所以你说给我介绍的其他家人，说的是住在我家的迪克、刚才和我逛街一整天的提姆、中东小羊、阿尔弗雷德和照片上我还没认识的那两个妹妹是吗？

赛里斯想，好吧，他现在理解为什么布鲁斯没有直接来找他了，因为当时他已经把迪克带回去了……

他叹气，决定先放下布鲁斯，也放过自己，打开了系统面板。

首先是上次模拟的奖励。

【超人的披风：可以取出的道具。最后他带你飞上天空，并将他的披风送给了你。你说你喜欢超人，他也喜欢向往着他，向往着正义、善良和自由的你。】

【仇恨之瓶（特殊道具）：能够自动收集仇恨的瓶子，装满后也许会出现新的变化。】

所以是攒满一个瓶子后，就会出现一个新的？

那上次的瓶子攒得那么快……好吧，不用怀疑，那个理性之瓶不是提姆的就是迪克的，他觉得迪克更有可能，因为猫头鹰法庭看起来对迪克很感兴趣。O·W·L·S能联系到迪克也说得通。

赛里斯看着这个新的瓶子，想，如果跟“恐惧”和“理性”一样，瓶子或许跟某个人有关，那这个新的瓶子属于谁？

还是他见过的人吗？

很快就会知道的。他有预感，他很快就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赛里斯想到这里，又打开了成就面板。是的，这次模拟给了他五个新增成就。

【利爪：你曾作为猫头鹰法庭的利爪存在过。你于黑暗中生长，并最终脱离了他们。】

【兑换：3点数。你将获得作为利爪战斗的经验，以及一些习惯。是的，作为利爪的你很强，但你习惯以伤换伤，在失去恢复能力的情况下获得这些经验可不是个好的选择。】

【阿卡姆反派：有超过50个超级反派承认了你的身份——你，就是哥谭反派界的明日之星！蝙蝠侠未来的劲敌！他们看好你！】

【兑换：1点数。你将获得恐吓和利用罪犯们的经验。至于跟蝙蝠侠对抗的经验，你觉得这里会有吗？不会有的，朋友。】

【守法公民Lv.3：你不但能避开蝙蝠侠活动，你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耀武扬威！太棒了，哥谭人就该这么干！】

【兑换：3点数。你将获得在哥谭避开义警活动的经验，其中包括《如何让蝙蝠侠主动避开你》。当然，你依旧可以兑换该成就的原始版本，或等待它更高等级的版本。】

【氪星友人：在一次模拟中，交到三个氪星生物朋友。克拉克很喜欢你，乔也是，小氪也是。】

【兑换：1点数。你将获得一块氪石。】

【小丑之死：你造就了小丑的死亡，虽然那不是你亲自做的，但他真的死了吗？布鲁斯在阿卡姆找到了被打断脊椎的杰森，找到了伤痕累累的你，而这一切都是小丑做的。他最终越过了那条线。】

【兑换：0点数。Surprise！小丑先生决定免费送你一个大礼包！也许里面会有你不知道的后续和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