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也是，迪克以前是义警，这种状况、这种水平的角色见得多了，应该不会有特别深的印象。

安妮蹦了蹦，问：“他是新来的义警吗？”

迪克说或许不是。

赛里斯说也许只是路过的哥谭反派。

两个人相视一笑。

乔斯琳医生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从新来的反派聊到哥谭人的日常了——指每个哥谭人都会遇到的超级英雄和反派事故。没有被卷入过事件？哦，外地人吧，如果你在哥谭长大，怎么可能一点事件都没遇到过？我们哥谭首富每个月都会被绑架超过三次！

迪克说自己小时候在哥谭，也经常会遇到一些小小的意外，不过后来他去了布鲁德海文，就很少见到那些老朋友了。

弗雷德说他遇到过罗宾！

他真的很喜欢罗宾！

迪克想，弗雷德的生日好像就在这几天，他可以回去问问小D有没有小礼物。

“也有一种哥谭人不会遇到事件，”乔斯琳医生把手肘搭在了赛里斯肩膀上，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这场对话，“比如无论如何都不会晚上出门的小赛里斯。”

“那是小时候。当然我现在也不想晚上出门。”

赛里斯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出门了？”

乔斯琳医生问。

“因为……迪克说可以做我的保镖？”

赛里斯说完就看向迪克，他是有点开玩笑的，但他也知道迪克可以且会这么做。

迪克接上了他的话：“是的，我会保护赛尔的。”

乔斯琳医生看看赛里斯，又看看迪克，叹气，说：“好吧，我那天就该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会好到这种程度。你们吃过晚饭了吗？我们可以去隔壁的餐厅。”

虽然在公寓里跟米泽尔吃了点，但赛里斯现在还真有点饿。

于是他们热热闹闹地去吃夜宵，并顺利地经历了一场餐厅混战——两个帮派正在打架，打到了餐厅里，当时枪声与尖叫声齐飞、棍棒与餐盘相撞，而角落里的几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吃饭，看着黑蝙蝠一个闪身落地，把这群人全部打包带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后黑蝙蝠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投来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赛里斯他们继续吃饭。

不就是帮派混战吗？这在哥谭可太常见了，子弹还没打来呢，义警还没下班呢，死亡率还没提高呢，先吃饭吧。

乔斯琳医生摇头叹气：“好几年没回来了，哥谭还是这样啊。”

赛里斯放下餐刀，说：“那你要习惯很久了，乔斯琳医生。”

他们离开餐厅。

已经很晚了，但乔斯琳医生还是打算回诊所。她购买了一批药品，送货的人本来应该下午到，但遭遇了枪击，好在送货员的亲戚是黑.帮，可以在犯罪的时候顺便送来，所以乔斯琳医生准备等到再晚点。

赛里斯有些担心她的安全，乔斯琳医生却大笑，说放心吧，她可是在犯罪巷长大的，遇到情况比谁跑得都快。

这倒是事实。

他们先送乔斯琳医生回到诊所，乔斯琳医生借口让赛里斯帮忙找东西，赛里斯知道她的意思，去诊所楼上看了奥利维娅。

平静而温柔的月光下，奥利维娅·普林斯露躺在病床上，依旧像刚睡着的时候一样，就好像被时间封冻，却未被岁月追逐。她的皮肤没有老化，她的肌肉没有萎缩，她的容颜始终未改，完全不像是个病人，或者说，一个普通的人类。这已经脱离了科学的范畴，好在这里是哥谭，超能力者和异常现象遍地，奥利维娅的情况算不上稀奇。

赛里斯看了一会儿，低声对奥利维娅说晚安，就从这里离开。

他们回到了赛里斯的公寓。

几个小孩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弗雷德和简还有精神跟赛里斯说晚安，安妮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赛里斯给他们盖好被子，离开房间，先去洗了个澡。

他站在浴室里，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的身体滑下，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水汽升腾，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他低头去看身上的伤——基本上都是淤伤和擦伤，并不严重，也用不到点数治疗。可以说他今晚受的最严重的伤都是被夜翼打的，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赛里斯知道这些残留的痛觉多半是L试剂的影响，但他还是要说，夜翼打人真的很疼。

众所周知，蝙蝠侠打人也很疼——难道这是哥谭义警的入门标准？那赛里斯觉得，黑羊得被开除。

他打开系统面板，拉到点数部分。

【黑夜点数：23】

【白昼点数：2】

再有一次或者两次模拟，他就能……尝试去治疗奥利维娅了。会成功吗？

等奥利维娅醒来，回到原本的日常，他们就该离开哥谭，远离疯狂又混乱的现实，也远离猫头鹰法庭和其他反派，又或者……

真的要离开吗？他可以带走弗雷德、简和安妮，这也是约翰先生的期待，但赛里斯想到迪克，想到布鲁斯，想到他认识的其他人，忽然有些迟疑。

很久，他笑了。

好吧，赛里斯，你始终是个心软的人，你放不下任何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人和事。

他关闭了系统面板，放在一旁的手机却忽然亮了。

有人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准确来说，是被关在阿卡姆的克莱恩医生发来的。

赛里斯很想说阿卡姆的罪犯也太自由了，但仔细想想，克莱恩医生本来就经常联系他，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稻草人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阿卡姆。

好吧，看来事情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是他自己看问题的视角变了而已。

克莱恩医生给他发的消息是：【试剂注射了吗？】

连寒暄都省了。

赛里斯往上翻了翻消息记录，以前克莱恩医生总是温和地跟他说话，虽然交谈的内容一共没有几句，但乔纳森·克莱恩表现得就像一个非常普通的长辈，对他很有耐心，还会解答他的所有问题。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不，也没有什么不同，赛里斯，你的生活一直如此。

他依旧礼貌地跟克莱恩医生打招呼，然后问：【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稻草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回复：【不重要的添加成分。看来这次也对你没有效果，你不必担心那个，瑞安。】

赛里斯攥紧了手机。

什么叫“这次”？

他拿着手机，慢腾腾地、每一个键都按得很用力地打字。

赛里斯：【乔纳森·克莱恩 。】

赛里斯：【稻草人。】

稻草人：【你在生气什么，瑞安？我给你的可是正确的药物，如果是其他人，我只会置他于死地。】

稻草人：【如果你是在生气今晚的事，红罗宾和蝙蝠侠已经帮你找过我的麻烦了。】

红罗宾和蝙蝠侠？

所以布鲁斯还是去找了稻草人，看克莱恩医生的语气——你是在告状吗，稻草人？

赛里斯对稻草人毫不同情。

不过红罗宾……赛里斯想起今晚的事，特别是红罗宾拦住夜翼、让他快走的场面。所以，红罗宾为什么要帮他？布鲁斯知道“黑羊”的身份，红罗宾呢？

他久久凝视着那行字，直到乔纳森·克莱恩发来了下一句话。

稻草人：【你战斗的时候还是太温柔了，瑞安。难道你期待我会跟他一样爱你？】

赛里斯闭上眼睛。

他深呼吸，想，你赢了，稻草人，你为你自己赢得了今晚上的第四顿打。

他没有再回复稻草人，而是给另一个人发了消息。

【小丑先生，请帮我一个忙。请帮我打一顿稻草人，我会告诉你火柴人是谁。】

小丑回复他是几分钟后的事了。

【Joker叔叔已经不在乎火柴人是谁了，小赛里斯！HAHA，蝙蝠侠不在！一个只有罗宾的哥谭！这不好笑吗？是谁离开了他的巢穴？是小蝙蝠！】

【但他来了，他还是来了？他来找稻草人！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就为了他的小鸟？又是小鸟！亲爱的小赛里斯，就算你不问我，Joker叔叔也会带上礼物去找稻草人，砸断他的脊椎、敲碎他全身的骨头！HAHAHAHA，他会喜欢的！】

赛里斯沉默了一会儿。

他在想，小丑没说要把稻草人打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吧？他是说找人打稻草人，但也不必真的打死……

“赛尔？”

迪克的声音从浴室外传来。

今天赛尔一直很困，而且时不时走神，迪克怕他在浴室睡着了。

赛里斯看了时间，发现他确实在浴室里待太久了，刚才在回消息，水声也没有变化，迪克可能会担心。

他迅速擦了擦头发，说“我没事”，还是礼貌且平静地对克莱恩医生说有人去找你了。

他换了睡衣，走出浴室，看到迪克依旧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还是布鲁德海文的新闻。

他窝在沙发上，旁边是小面包，一人一猫正在抢遥控器。

今晚的沙发并没有跟前几天一样拼起来，毕竟奥利维娅不在，卧室已经整理出来，昨晚被打碎的玻璃也换了。

赛里斯走到沙发后，也看向电视机里布鲁德海文的新闻——那只是些很普通的新闻，财经、港口贸易，以及发生在布鲁德海文的犯罪事故什么的。本地人就爱看这些，也许迪克也是。毕竟迪克从离开哥谭后，就一直在布鲁德海文，赛里斯不想猜测迪克失去工作的原因，但他觉得迪克一定是想回去的。

“迪克。”

“嗯？”

迪克转过身来看他。

两个人在寂静的夜晚里对视。

赛里斯的头发还没擦干。水很慢很慢地滴落到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赛里斯对迪克说：“我睡沙发，你去休息吧。我看到你在打哈欠了，迪克。”

迪克问他：“为什么不一起睡？”

赛里斯看了迪克一会儿，把毛巾收了起来，对迪克露出了堪称甜蜜的笑。他问迪克：“要跟我来一段吗，理查德·格雷森？”

迪克眼睛一眨不眨地跟赛里斯对视，他伸出手，穿过赛里斯湿漉漉的头发，把掌心轻轻贴在了赛里斯的侧脸上。

他说：“不，因为你不是真的在邀请我，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