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骑士

【你是在边境遇到他的。当时你跟着探险队从环境险恶的荒野中归来, 跟其他队员在边境分别，但你还没来得及离开，战火就已经蔓延到了你的脚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个戴着蓝色头盔的身影出现在了你的视野里。】

【诚然, 你在哥谭见多了戴头盔、穿紧身衣和长得各种奇形怪状的人, 但那个头盔出现的时候, 还是吸引了你的视线。】

【你记得他。】

【蓝色的、有两个小尖尖的头盔, 一身灰白色的战术装甲，即使跟你记忆里的有微妙的不同，但你确实见过他，就在你某几次死亡的画面里。】

【蓝色猫耳朵骑士。你想。】

【带你躲避的当地小女孩说，那是“骑士”，从去年冬天开始出现在这里的人。后来你知道，也有人叫他——阿卡姆骑士。】

赛里斯是从几个雇佣兵那里知道“阿卡姆骑士”这个称呼的，那些人说骑士是个忽然出来的疯子，他精神很差, 但实力超强，当然这个人从各种方面来看都是个不错的“领队”。

这符合赛里斯对蓝色猫耳朵骑士的印象。

他是说, 他在前两次模拟里都见过这个人, 甚至在第一次模拟潜入的时候, 他就是被骑士砸中后脑勺死的。但现在应该不会了, 因为他后脑勺的硬度已经在千锤百炼中有了极大提升。

不过现在骑士的头盔和装束都跟他那两次见到的有所不同，或许是因为时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他所处的时间距离那两次死亡大概还有两年。

那几个雇佣兵问他：“你想见见骑士？恕我直言，他不会对你这样的研究员感兴趣。”

是的，柔弱的研究员——一旦离开哥谭，研究人员就不再与“高危”这个名字划上等号, 人们相信常年在室内搞研究的人会疏于锻炼，这不是绝对的，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如此。

赛里斯是以哥谭大学考察队成员的身份出来的，他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没什么丰功伟绩，也不会超能力，很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或者警惕。

“我想见见他。”

他撑着脸，对几个雇佣兵温和地笑了一下，说，“请告诉我骑士在哪里。”

他问到了结果。以哥谭人的方式。

什么叫哥谭人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在他们试图敲诈你的时候，告诉他们“抱歉，我是哥谭人”，然后殴打他们得到结果，并礼貌地付钱。

关键是付钱，在哥谭，就算是小丑在制造事件的中途去买热狗，也有50%的概率会老老实实付钱！

【你见到了骑士。】

【他跟你想的不太一样，并不是个疯狂、暴戾、想要毁灭所有人的疯子，即使其他人也这么觉得。】

【你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吃晚饭，仿佛嚼白纸一样吞咽食物，而且喉咙里大抵带着刀片，看到他的动作，任何人都很难想象他能尝到食物的味道。】

【他没摘头盔，只是让头盔的前部分向后滑动，露出半张脸，那对尖尖耳朵也跟着到了脑后。你看不到他具体的相貌，但你依稀觉得他的下颌线有些熟悉。】

像他们这种人，没人会允许别人在自己吃东西的时候靠近，因此赛里斯刚刚踏入骑士能听到的范围，一把枪的枪口就已经指向了他。

于是赛里斯安静地停在了原地。

骑士就保持着这个动作，没开枪，也没理他，先吃完了他的晚餐，才把头盔复原，转向了赛里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长裤，把深红色外套搭在手臂上，还拿着两本书的青年。

“你好，请问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赛里斯对骑士露出笑意，问。

骑士沉默了两秒。

然后骑士忽然开枪，向赛里斯的方向撞过来，一拳砸向赛里斯面门——看这力道能直接打死人！

赛里斯：？！

他干什么了，他不就是跟骑士打了个招呼吗，他看骑士刚才还很安静，怎么突然就发疯了？

果然是疯的啊！

【你在跟他打和试图谈谈间选择了后者，但听到你说话后，他显得非常愤怒，说要杀了你。】

【你不理解。】

【好在你早就准备了脱身的手段，你炸掉了这里，然后在一片火海中离开。至于骑士？他没追上来就已经很好了！】

【离开后，你拍拍身上的灰尘，刚好接到了提姆·德雷克发来的通讯。】

【自从你离开哥谭，你名义上和血缘上的家人特拉维斯从不跟你联系，你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只有法洛斯和提姆偶尔会联络你，确认你还活着。】

【法洛斯给你打电话总是天南海北地聊，从他的日常生活聊到工作，聊到总是不在的几个老板，又说到他的家庭和他的妹妹。在奥利维娅过世后，法洛斯发觉你和特拉维斯关系一般，曾经尝试过让你搬到他家，但你还是拒绝了——毕竟你其实有真正的家庭。】

【只是布鲁斯或许理解错了你的意思……你是说，你推测特拉维斯能留下来，是因为当时你对布鲁斯说一切结束后你要回家。】

【但特拉维斯不把那个当你们两个的家，你也不。】

【提姆·德雷克就是另一种情况了，他在一次应对哥谭的危机里找你合作，希望你导师的实验室能针对某个反派进行研究，而当时导师不在，只有你。】

【你欣然同意了他的邀请，虽然你不懂生物，但你懂化学，你可以用其他方式解决问题——问题怎么解决的不重要，反正最终反派被关进了阿卡姆，从结果上看是对的。】

【后来你们一直保持联系，而在你这次出来的时候，提姆也打了几次电话过来，确认你的安全。】

视频通讯接通后，赛里斯先是沉默了一下，提姆好像搞了个新发型……算了他就当没看到吧。

再看一眼。

算了还是当没看到吧。

“还好吗，赛里斯？”

提姆问。

“大概？”

赛里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背后是爆炸着火的建筑，好在那里只有他和骑士，这附近早就是战区，周围的居民都已经撤离，就算还有没离开的，对这种情况也非常习惯。

他咬着绷带给自己包扎伤口，骑士那一枪打穿了他的手臂，别的伤口倒是没有关系。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好’，普林斯露先生。”

提姆换了个称呼。

“好吧，确实有点不好，但比起前几天来还算轻松。”

赛里斯给绷带打完结，心想他还是应该去搞点药品，但也可以等到回哥谭，毕竟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我遇到了一个老朋友，他看起来不太好。”

“老朋友？”

“叫做‘阿卡姆骑士’的人，你知道他吗？”

“不，我没听说过这个代号，如果你是在哥谭，我会马上去阿卡姆看看有没有新长出来的罪犯，但——你在亚洲。”

提姆摊手。

“我想也是。如果他是哥谭人，我应该会听说过他，以他的身手不至于藉藉无名。”

赛里斯想了想，跟提姆解释他以前遇到过阿卡姆骑士，但只是有两个照面（然后就死了）的交情，这次真正见到，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被骑士攻击了，他严重怀疑骑士跟他有仇。

提姆说：“得了吧，你能有什么仇人？亲爱的大科学家普林斯露先生，想跟你做朋友的人已经从新泽西州排到加利福尼亚，就连卢瑟都给你发过邀请，还好我捷足先登。”

真的吗？

赛里斯想，他的仇人应该还是很多的，毕竟猫头鹰法庭没了，可遍布世界各地的猫头鹰议会还在，难保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当然，就算要找，他们也会先找特拉维斯。

“好的，好的，老板，是你在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选择了我，我会帮你实现你那些异想天开的、只用于极限运动和社交活动的想法。”

赛里斯对提姆说。

嗯，极限运动——蝙蝠侠和罗宾在哥谭跑酷；社交活动——跟阿卡姆的罪犯亲切握手（并一个背摔）。

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说而已。

提姆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赛里斯确认了日期，回答：“后天，我的向导说后天会停战，到时候她会带我从这里离开。”

他说的向导就是那位带他来的小女孩，她叫做阿依莎，本地人，从小就生活在战乱里，但却是个非常活泼开朗的小孩。考察队离开的时候队长给赛里斯推荐了当地的向导，不过赛里斯找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家人已经在战火中死亡，只留下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也就是她。

好在他有照顾小孩的经验，无论小男孩还是小女孩，而小向导很擅长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心情，所以他们两个一路上相处都很融洽。有人问起的时候，赛里斯会说小向导是他朋友的女儿，他们正准备回到美国。

他终于清理好伤口，简单地消毒，绑好绷带，然后说：“现在我得去找个地方休息，提姆……”

提姆回答：“OK，早点休息，大科学家，祝你平安回来。等醒来的时候，我们将在哥谭再会。”

他切断了通讯。

在最后一晃而过的画面里，提姆伸手按住镜头，然后大大地笑了一下。接下来屏幕归于黑暗。

“晚安，提姆。”

【你安静地等了两天，可战火并未平息。你的小向导怕你赶不及回去，提出冒险带你穿过战场，被你果断拒绝了。】

【你对她说，你有很多时间，可以等到最后——哪怕是一个月、一年甚至更久后。】

【你本想说希望她能注意安全，但她满不在乎，她像只灰色的小老鼠一样穿过街道，把面包带回来给你，说这是她偷回来的。】

【她坐在旧屋的断壁上，晃着腿，说的也是这个地区、这个时代里发生的最平常的事。】

【你无奈地说，我们付得起晚餐的钱。】

【不但付得起，你的资产甚至足够买小半座城——别误会，现在这里很便宜，贵的是物资。】

“可他们不会感谢你，”女孩说，“一旦你给了他们钱，他们就会盯上你，没人会感谢你的，普林斯露。”

“我知道。所以下次我去。”

赛里斯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向导偏开头，过了一会儿，她又把脑袋伸到了赛里斯的手下面，小心地蹭了蹭。

她吃过晚餐，忽然回过头，问：“你会带我走吗？”

赛里斯正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死寂的城市里一片漆黑、混乱，又好像孕育着明日的风暴。

他回答：“只要你想。”

他想，特拉维斯可能不太希望看到他带个小孩回去，但没关系，他也可以不回普林斯露家。

小向导说：“妈妈跟我说过，长得好看而且愿意无条件帮助你的都是恶魔，如果你是恶魔，普林斯露，我愿意把灵魂卖给你！我会做很多事！”

赛里斯蹲下来，对小向导说：“不用出卖灵魂，那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我想我还是有条件的——我是说，下次不要偷面包了，好吗？”

小向导撇撇嘴。

看得出来，那一个瞬间她有点后悔。但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而是闷闷不乐地把脑袋蒙在了被子里。

【战事稍停，你们准备离开。】

【但那天早上，你没等到你的小向导，反而等到了一群雇佣兵。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你有钱，也有门路，最好的是肯定有人愿意为你付赎金。】

【你坐在椅子上，合上书，问他们：阿依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