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真的很重要，他没有说谎。但这件很重要的事，他……

脚步声。

准确来说，是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混杂在雨声里，接近于无。提姆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蝙蝠侠。

披风在深夜的雨里显得比平时更为厚重，蝙蝠侠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无端给人带来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他在雨中站立，低矮的雨云几乎压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他一人就能支撑起哥谭的整片天空。

提姆没动，他身上还缠着绷带呢，更重要的是他旁边有瑞安，如果他离开，瑞安就要撞到桌子上了。

他只抬起手，跟往常一样打了招呼：“蝙蝠侠。”

蝙蝠侠看看他，又看看赛里斯，把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布鲁斯·韦恩可能会对赛里斯说“你可以同时跟几个人谈恋爱，那是你的自由”，但蝙蝠侠大概率不会同意红罗宾在应该夜巡的时候出来跟夜翼的男朋友约会。当然，提姆受伤了，这是两回事。

所以蝙蝠侠强行略过了赛里斯的问题，先问提姆受伤得怎么样，又问他遇到了谁。

提姆回答：“还好，能继续行动，但搅局者说她会帮我夜巡，所以我打算休息一下。”

其实斯蒂芬妮的原话是“WOW，你去找黑羊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们可是有三人频道的小队！”

，但提姆不是很想回忆，他觉得斯蒂芬妮有点太想跟瑞安搭档了。

但瑞安真的很好。

他补充说明了冰山餐厅那边的情况：“我找到了企鹅人，他说他购买炸弹是为了等红头罩去，红头罩两天里找了他四次麻烦，他受够了，他要准备一堆炸弹来跟红头罩同归于尽……但最近哥谭的炸弹存货不足，他从外地购入的炸弹被人换成了蝙蝠侠玩偶，现在这些玩偶堆满了冰山俱乐部。”

一开始提姆还以为这些玩偶里可能有炸弹，或者说被秘密运送进来的毒品，直到他见到崩溃发狂的企鹅人，并为了安抚企鹅人（见鬼，是真的）答应去教训红头罩。

他没有去教训红头罩，而是在路过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并最终跟瑞安见面。

蝙蝠侠没对红罗宾的应对发表评论。

在夜巡的时候，蝙蝠侠一向如此——主要是对于红罗宾这样成熟且有数的义警，毕竟在所有新一代义警里，红罗宾是最像蝙蝠侠的那个，他们总能很轻易地理解彼此的想法。

“你这几天可以休息，”蝙蝠侠说，“你要回蝙蝠洞吗？”

“不，”提姆几乎是立刻回答，“我留在这里，明天我会回去的。”

蝙蝠侠沉默。

蝙蝠侠投来不太赞同的视线。

最终，蝙蝠侠缓慢地说：“我以为——我以为你会是最清醒的那一个。或许你有点在‘其他的世界’里陷得太深了，红罗宾，你还分得清楚哪些是你的记忆吗？”

提姆严肃地回答：“当然，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接下来要去往何处。即使更远的未来很难确定，但至少现在，他对眼下正在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提摩西：【神谕调查了你所有的终端。】

提摩西：【她不会找到任何记录。】

提摩西：【但是——】

蝙蝠侠凝视着红罗宾，在几秒钟的沉默后，忽然问：“你是谁？”

提摩西：【在这个家里，最伟大的侦探永远只有一位。】

……

【正在生成C·A模拟……】

【一座繁华的城市。】

【她有她的迷人，她的富丽堂皇她的纸醉金迷，也有她的深沉厚重和庄严肃穆，但她也有腐烂的根系，深深扎进地底，被厚厚的泥土掩盖，所有人都假装嗅不出芬芳下血水与骨堆。】

【当然也有例外。有些根系暴露在地表，露出它们腐烂的表皮、被雨水浸泡的蛆虫……以及在这样混沌泥泞的世界里生活的人。】

【你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五岁，你所在的孤儿院被卷入了犯罪事故，院长死亡、数十个孩子落在了黑.帮手里，即将成为一场战斗或者实验的牺牲品。】

【你和法洛斯帮助其他孩子从黑.帮手里逃了出来，但你们也因此遭到了报复和追杀。为了保护年龄太小、没有掌握逃命技能的法洛斯，你决定与他分开，自己进入犯罪巷引开视线。】

【在分开的时候，法洛斯抓着你的衣服，说你不要去，我们两个一起一定可以活下来的，你说没必要。】

【你告诉他，你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要厉害，所以你会活到最后，等到法洛斯长大、有了幸福的生活、功成名就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法洛斯完全没信，他假装说好。】

【但你并没有说谎。】

【你踏入犯罪巷，在漆黑的屋檐下穿行，你知道怎么才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即使你现在用的是小孩子的身体。犯罪巷的生活并没有那么艰难，恰恰相反，正因为这里是犯罪巷，你才能找到无论如何都能混口饭吃的机会。】

【一年，两年，你在等待身体长大，也在等待一个时机——向追杀你的人复仇的时机。】

【十二岁，你如往常一样坐在屋檐的滴水兽旁啃面包，望向远处的天空。】

【你决定找个机会出道。】

做义警是没有出路的，赛里斯想，他想要拿到模拟系统的评价，要么做义警，要么去做科研，但如果成为义警，他势必会跟布鲁斯，跟阿尔弗雷德、迪克、杰森、提姆、达米安、斯蒂芬妮和卡珊德拉他们认识……以他们的敏锐程度，或许马上就会发现赛里斯认识他们，那接下来呢？他该如何面对这些家人呢？

他还没想好。

这不是尝试，也不是演练，即使这里是模拟世界，在得知“提姆·德雷克可能来到这里，那其他人呢？”

的情况下，他并不想把这里当做一个可以随意试探可能、随意丢弃的世界。

所以，赛里斯有个全新的想法——不直接接触他的义警亲朋好友们，走另一条路，反派出道！

他可以成为反派！

系统成就里包含【阿卡姆反派】这样的条目，说明已经同样认可作为反派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当然赛里斯并不是准备跟大多数知名反派一样去找个精神病得一下或者选个伟大的人生目标，事实上在哥谭这块地儿，还没被反派得过的精神病或者找过的理由已经很少了。

毕竟这里是哥谭，我们哥谭反派包罗万象，实在不行还可以跟隔壁布鲁德海文共享图鉴。

至于作为反派应该干的烧杀抢掠？NO。不需要。赛里斯想，杰森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他可以顶着反派的名义做一个反英雄。

差不多了。赛里斯看着下方的黑.帮据点，想，他都等了这么久了，当然是为了等一个合适的日期来庆祝他干掉那个小帮派——就是因为孤儿院事件后续一直在追杀他的小帮派——以及，顺便庆祝一下他的生日。

要有仪式感，而且还要有个名号。

他从屋顶上跳下来，比现实世界长的黑发在风里飘飞。少年稳稳落地，正要啃着面包往那个小帮派的据点走去，却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转头，看到几个成年人正在追打一个小孩。

是误入别人的地盘？偷了东西？挑衅、纷争和永无止境的冤冤相报？都有可能。

作为一个正统的犯罪巷人，赛里斯本应当做没看到，转身就走，但他的脚就跟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最后他叹气，走向了那几个人。干掉那个小帮派的事明天再说，今天他可以纪念点别的，比如“某年某月某日，伟大的未来反派XXX（还没起名）救了一个小孩，并由此确定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走向（后续待填）”。

他大踏步走上前，踹向了那几个成年人，在对方恼羞成怒要打他的时候掰折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腕，然后漫不经心地拿出枪。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赛里斯是一定会先跟他们好言相劝的，但这里是犯罪巷……Well，只要你能威慑到其他人，那什么都好说。

几个成年人看着他，其中一个还想打，另一个拉住他说算了不值得，然后他们就这么离开。

赛里斯弯下腰，拉起小孩，说好了，面包给你，我走了。

他把没吃的另一个面包塞给小孩，就要离开，却在看清那个小孩脸的一刻怔住。

那是一张年幼的、咬着牙的杰森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赛里斯问。

“杰森，”小孩低声说，“谢谢你……但你还是快走吧，这里是犯罪巷。”

他抢过面包，转身就往犯罪巷深处跑去。

赛里斯看着小杰森离开的背影，想，他看起来就那么不像本地人吗？他这次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啊。

他叹气，转身，又放心不下，决定跟上去看看。

【你找到了小杰森，没有立刻接近他，而是在附近观察了一会儿。】

【跟所有犯罪巷的同龄人一样，小杰森有着相对糟糕的童年时代，孤儿、犯罪、偷窃、混乱的一切。现在小杰森十岁，但看起来有点太瘦了，多半没有得到充足的营养。】

【你曾想不跟这个世界的亲人产生联系。】

【但你还是收留了小杰森，因为你看着他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日子，看不下去了。】

赛里斯想，没遇到就没遇到了，但现在小时候的杰森已经在他面前，起码跟着他还能混饭吃，直到被布鲁斯收养——布鲁斯什么时候收养的杰森来着？他不知道，但他可以养杰森到那个时候。

他找到小杰森，花了点时间得到小孩的信任，特别是“我跟你一样，也属于犯罪巷”。

如果他不是犯罪巷人，小杰森估计不会跟他走——那样太像一个可怕的陷阱了。至于布鲁斯是怎么做到收养杰森的？拜托，那可是蝙蝠侠！蝙蝠侠不一样！

小杰森问他：“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赛里斯想了想，回答：“我有个朋友，你跟他很像……”

小杰森就这么看他，脸上彷佛写着“你继续编，反正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赛里斯忍不住笑起来，对小杰森说：“总之，我那位朋友是个黑.帮老大，我打算做点类似的事业，现在缺个给我端茶倒水的人，等你长大了，就来给我做副手吧。”

幸好他已经知道大家可能有记忆的事了，根本没打算保存记忆，不然这段记忆被杰森知道了，那就……

就会变成“没事的，没事的，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在虽然他有怀疑，可未被保存的记忆被其他人“梦到”的可能性很小，希望梦境规则不会变化。

小杰森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既然他是老大，我也要当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