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赛里斯选择直接问。

或许小丑没听懂他的意思，所以赛里斯做了补充说明：“你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小丑。”

小丑忽然大笑。

“哦，你知道他——HAHAHA，没想到还有人知道【那个小丑】？你怀念他吗，灯塔？是的，有两个小丑，但也不止两个！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哥谭存在，小丑永远存在！”

笑声回荡在夜空里，很难说是癫狂还是理性。

【你杀了小丑。】

【小丑最后歇斯底里地说你不能这么做——看，临近死亡的时候小丑也会崩溃。他说你比他还要疯狂，但即使他死了，也会有下一个小丑，你觉得这玩意就像某种病毒，永远也不会消失。】

【你无心听他的嘲讽，向海面扔下尸体，抬头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蝙蝠侠。】

【蝙蝠侠被小丑的游戏绊住了脚步，所以在救小丑这件事上，他来晚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小丑自己的错，而不是蝙蝠侠的。】

【不过即便如此，你还是跟蝙蝠侠打了一架。打到最后，你们两个都停手了。】

“我知道你是谁，”蝙蝠侠的声音压抑又低沉，他说话的时候先看向了小丑的尸体，“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一个孩子为了复仇，戴上面具、披上斗篷，在哥谭的黑夜里与最危险的罪犯做斗争——并且手刃了敌人。

赛里斯拍掉身上的灰尘，回答：“但这是我想看到的，蝙蝠侠。”

他既不是孩子，也不是弱者——蝙蝠侠，你是不是忘了，在你面前的人是哥谭某个黑.帮的老大？

赛里斯跟蝙蝠侠对视，却只从那双属于布鲁斯·韦恩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深刻的沉重。他想，OK，布鲁斯，你赢了，在你眼里只有小孩，没有什么黑.帮老大。

“你会继续下去吗？”

蝙蝠侠问。

“不，不会。只要没有小丑，就不会有‘灯塔’。”

赛里斯这么回答。

【你这么说的时候，蝙蝠侠还没意识到，未来可能并不会跟他想的那样顺利。】

【很快，新的小丑就出现了。】

【就像城市的病毒，就像滋生的蛆虫，当蝙蝠侠为了新来的小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穿着你的制服坐在屋顶上发呆。】

【你没动，因为蝙蝠侠已经把新的小丑收集到了阿卡姆疯人院，动作比你想的、你知道的要快很多——新来的小丑不是那么有经验，但毫无疑问，那也是一个“小丑”。】

“你知道什么？”

蝙蝠问。

“上一个小丑临死前对我说过，还会有下一个小丑，他是对的。”

赛里斯说，“我正在想，我杀死的那个小丑，到底是不是我的仇人？”

如果那个小丑只是个“新”的，并不是杀死法洛斯的那个人呢？说到底，小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

“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小丑，”蝙蝠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明是在质问，语气却相对柔和，“在第一个小丑出现前。”

而那甚至是三年前的事了。

啊，是啊，这样确实会显得我很可疑。赛里斯这么想着，却没有回答的想法。

他怎么可能知道？

最后他仰起头，对蝙蝠侠说：“我会找到答案的。”

【你跟蝙蝠侠间的矛盾越来越大。这主要是因为你为了排查小丑的起源，扩张了帮派的势力。】

【灯塔与火柴帮的势力越来越大，蝙蝠侠逐渐看不下去了；罗宾也渐渐长大，他知道你不算完全意义上的反派，反而能追着你打——原来他从这么小的时候就打人很疼！你要谴责他！】

【你真的指责了迪克，但少年时期的迪克义正辞严地说如果你不再做这些——主要是说黑.帮，说不定你们两个还能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学，生活在阳光下。】

【你说没那个必要，明天你就去哥谭大学拿两个博士学位。】

【你真的去拿了，虽然需要花一点时间，但你托克莱恩医生帮忙，并准备等证书到手，就拿来给杰森垫桌脚。】

【但杰森不在家。】

【你跟他吵架了。】

不知道是杰森到了青春期，还是上次那件事的影响，赛里斯发觉杰森跟他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也许是因为早餐，也许是因为他问了杰森的作业，又或者他们谈起神奇女侠、蝙蝠侠和超人，每次他们说到哪个看似没什么问题的话题时，杰森总是很容易就暴躁起来，跟赛里斯吵架，而吵架的内容一般是义警、反派、黑.帮和小丑。

“我真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杰森隔着餐桌一把拽住了赛里斯的衣领，大喊，“你想当好人就去告诉蝙蝠侠！PLEASE！你去告诉他，你是他的粉丝你穿上这身衣服只是为了小丑，你经营黑.帮甚至TM的是在做慈善！蝙蝠侠都会给你颁发哥谭好人奖章！”

赛里斯想安抚杰森，但最后他们还是不欢而散，于是赛里斯最终去找了蝙蝠侠，问他到底是怎么带小孩的。

蝙蝠侠表情微妙。

蝙蝠侠说：“不，我也不擅长照顾小孩，他们——（微妙的停顿，或许是想说罗宾）总有自己的想法。”

最后赛里斯和蝙蝠侠一起坐在屋顶上，聊了杰森和罗宾，他们聊着聊着杰森就爬上来，把赛里斯拉走了。

杰森：“也没让你真的去找蝙蝠侠！”

赛里斯想，小孩真难懂啊，他小时候……他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太久远了，他已经不记得了，那甚至不是在这个世界的事。

【你发现杰森正在独自行动。】

【他现在有自己的想法，你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你记得在现实世界的这个时期，杰森也差不多要成为罗宾了。所以你只是跟着他，看看他要去哪里。】

【他在深入哥谭。】

【杰森知道你在调查什么，小丑的“来历”，他向来对此表示反对，但他还是会过问情况。这天，他遇到了小丑，一个新的小丑。】

【你及时赶到，抱住了杰森，但在看到那个小丑的时候，你却愣住了。】

这位Joker是一位女性。

她将长发染成了绿色，面对你们的时候笑得无比灿烂，她说：“噢，这是你的小孩，灯塔，你来救他了？当然，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我们应该守护它，不是吗？”

这是赛里斯认识的人，他还能依稀从那张惨白的脸上看出乔斯琳的轮廓——她疯了，显而易见。

她在说：“所以我会复活她，不惜一切代价……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不，她死了才是最好的！”

赛里斯看了她很久，才问：“你要复活谁？”

新的小丑说：“我的朋友，我的姐姐——你不会知道她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听到了声音。】

【有个熟悉的、属于真正的小丑的声音对你说：“看啊，一个没有Joker叔叔的世界！多好啊，多么愉快，这样就不会有人失望了，对吗，小赛里斯？NONONONO，可怜可怜小丑先生吧，他不能没有这个世界……”】

【你没有说话。】

【你没有跟新的小丑交手，而是等蝙蝠侠来解决了这件事。】

【你带杰森回到家，在黑暗里沉默了太久太久。】

赛里斯打开了系统面板。

模拟记录一条又一条，直到一行鲜红的字出现在他的面前——【Surprise！来自Joker叔叔的惊喜！】

他看着红字一行行弹出，最后一言不发地关闭了系统面板。

【你在看什么？小赛里斯？】

“你在看什么，赛里斯？你到现在都还没睡。”

杰森打开了灯，盯着赛里斯看。

赛里斯说没什么。

杰森斩钉截铁地说：“你不对劲。”

赛里斯伸出手，飞快地按住了杰森的脑袋，说：“真的——真的没事。你休息吧，我正在考虑一些事。”

“又跟我没有关系是吧。”

杰森哼了一声。

“不，跟你有关。”

赛里斯说。

他打算离开了，离开杰森，离开这里，或者离开这个世界。帮派会有其他人来管理，但他放心不下杰森；希望蝙蝠侠去收养杰森多少有点突兀，但只是找蝙蝠侠帮忙还是可以的，布鲁斯答应过他。

他跟布鲁斯谈了，可杰森知道消息比他预想的要快，直接从学校回来，闯进门，质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放弃我，赛里斯？你只会自己做决定，什么都不跟我说……”

赛里斯第一次从杰森的眼里看到了恨。

“是我的问题，杰森，”这次他平静地说，“我出了一点问题。不是我希望你离开我，是我只能离开你，还有其他人。”

“这绝不是你唯一的选择！”

杰森大喊。

是的，不是，但其他选择只会更加糟糕。

杰森深呼吸：“你甚至想把我交给蝙蝠侠！你宁愿相信蝙蝠侠都不相信我！你就这样抛下我——”

赛里斯说：“没有，我只是想把你托付给我父亲照顾。”

杰森已经气昏头了，继续说：“好，你找你父亲，你……你父亲？你父亲是谁？”

你不是犯罪巷的孤儿吗，哪里来的父亲？我漏听了什么东西吗？

赛里斯抱住杰森，说：“替我保密，好吗，杰森？他也不知道他是我的父亲。”

杰森的表情一片空白。

哦——赛里斯和蝙蝠侠关系好是有原因的，那是他爹。

杰森问：“那你为什么没跟他在一起？”

赛里斯想了想，回答：“也许是，因为‘命运’？我将成为反派。”

杰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你跟你爹上演什么哥谭罗密欧与朱丽叶！”

又在胡说八道了，杰森想，赛里斯这个没一句真话的混蛋！

赛里斯说那顶多是哥谭王子复仇记，而且主角不是我，好了，杰森，我只会离开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跟蝙蝠侠走，对了，不要去埃塞俄比亚——

“不。”

杰森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说，“你别想操纵我的命运。”

命运、灵魂和未来。

杰森·托德就这么凝视着赛里斯，忽然说：“你是从未来回来见我的吧。”